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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宴低头看着他的发旋,感觉现在的时宁安像是一只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

    他叹了口气,轻声开口,“时宁安,你什么都知道了,对吗?”知道了时母的目的,知道了自己被欺骗。

    时宁安依旧一动不动。

    “怎么,又在哭鼻子了?”时宴将手掌轻轻放在时宁安的脊背上,小时候想要与弟弟亲近的心愿终于在多年以后得到满足。

    他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消逝,他早就已经不会再对此抱有期待,能够在面对时宁安的时候保持冷漠。

    但在时宁安抱住他的那一刻,终究还是心软了。

    自己尚且能够因为自己是个beta而离开时家的控制,选择了自己想要的即便并不美好的未来。

    可时宁安不同,将近二十年的人生他从未离开过时家那个压抑的地方。

    他在时宁安的身上看不见属于一个少年人该有的热烈和张扬,只有忐忑和麻木。

    他的弟弟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个顽皮却温柔的人。

    就像小时候那样,明明因为时母的影响对他畏惧,可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在他摆弄机甲模型的时候偷偷溜上来,利用门框的遮挡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时宴一扭头他就慌张的缩回去,他以为他隐藏的很好,但其实时宴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但他没有点破,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其实是讨厌自己这个弟弟的。

    因为他与自己不同,他得到了几乎父母的所有宠爱,他可以肆意的在阳光下奔跑,管家和保姆会为他的每一次磕倒而担忧,又会因为他重新站起来而鼓掌夸赞。

    而他却只能在生活在二楼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里,听着他的欢笑,透过午后清晰明亮的窗户静静的、略带羡慕的注视着他。

    怎么会有孩童不希望得到父母的关心爱护呢?

    所以年幼的时宴羡慕他、讨厌他。

    但他又在心里悄悄渴望着、盼望着时宁安的出现。

    那大概是他枯燥乏味的生活里唯一的乐趣。

    感受着他因为害怕被发现的忐忑目光,听着他紧张慌乱的呼吸声,时宴不经意间的瞥过时他躲藏的一闪而过的衣角。

    每次当自己完成机甲模型一个部位的组装时都能听见门口传来的压抑的喜悦的惊呼声。

    他终于感受到欢喜是什么滋味。

    于是每天时宴都在期待着时宁安的出现,像是一个破旧荒废的舞台上只有自己一个演员,而时宁安是他唯一的观众。

    他会为他的每一次成功欢呼雀跃。

    第123章 .唯一的观众

    他与时宁安之间像是有了无形的约定。

    他会特意将房门留一个缝隙,来供自己唯一的一个小观众能够看清。

    直到时母发现了这一切。

    那天他正在用机甲模型拼装时剩下的部件改造一个机械拇指琴。

    那是时宴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偷偷准备的,趁时宁安不在时进行的。

    他希望能给时宁安一个惊喜,来将挡在他们面前的帷幕掀开,让唯一的演员与他唯一的观众见面。

    拼装的最后一步完成,他紧张又期待着时宁安的出现。

    时宁安的确再次出现在他的门口,但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时母。

    那个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跟自己说过话的母亲。

    她看起来愤怒又惊惧,从自己从绑匪的手中逃出来后就有的态度。

    时宁安看起来很慌张,他被叮嘱过一定不能与时宴接触。

    时宁安猝不及防的跑过来,抓住他手里正在改装的机甲模型。

    年幼的时宴一抬头就看见了时宁安眼中的光。

    焦急、哀求、以及……欢喜。

    时宁安快速的冲他眨了眨眼。

    时宴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是个格外聪明的孩子。

    于是他也很配合的做出一副不舍的样子拽着手里的机甲模型,营造出他们不和的假象。

    时母果然没有察觉到异样。

    时宴很开心,因为他的礼物送到了,也看见了时宁安收下礼物时眼中的愉悦。

    但可惜的是,时母将时宁安看的更严了,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依旧每天准时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隙,但他再也没有看见过门口一闪而过的衣角和急促的呼吸声。

    也没再听见过时宁安在花园里奔跑欢笑的声音。

    因为时父时母将他送去了贵族学校接受精英教育。

    他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观众。

    时宁安的学校在红云星系小有名气,他虽然被称为贵族学校,让每一个孩子都能接受精英教育,但实际上只招收omega学生,并对他们进行洗脑。

    所以从里面毕业的贵族omega都格外乖巧懂事,他们将alpha视作自己的天。

    时宴是在一次偶然中发现的不对,他在垃圾桶外的地面上看见了被撕掉的宣传手册,上面写的赫然是omega如何做能更讨alpha欢心,以及omega想要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要依靠alpha。

    时宴觉得这是在胡扯,显然撕碎宣传手册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仅仅只是因为生理构造的不同就要给omega打上服从者的烙印,让他们像野兽一样被最原始的欲望支配。

    那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时宴觉得荒谬且不可理喻,时父时母不是很在乎很疼爱时宁安的吗?为什么会让他接受这种荒谬无理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