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女友的一百种姿势》 第1章 [gl百合] 《拯救女友的一百种姿势gl》作者：犹如【完结】 文案 林期月穿书了，来到了一本主角幼时遭受各种挫折，然后一步步走向世界塔尖的无聊故事之中。 在系统口中，原本应该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的女主却总会突然暴毙，并且完全找不到任何原因。 而主角死亡之后，世界随之毁灭。 而她的作用，就是阻止主角的死亡，拯救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毁灭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期月无所谓的看向前方，在繁星布满天空之时，看见河对面有人打开窗户从高楼一跃而下。 这是她和姜岁的第一次初遇。 这个世界由此崩碎化为七彩的玻璃碎片，她抬手遮住耀眼的阳光。 【姜岁又死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我们只能把时间继续往前……】 系统依旧在一旁絮絮叨叨，但她一句话都没听见。 而是在想，死亡难道是一件值得喜悦的事么？ 林期月与姜岁的第二次初遇在咖啡店，这个女人突然勾住了她的手指，巧笑嫣然，“不如，去我家做客吧？” 系统在一旁喜出望外，围着她们两人转圈。 但林期月收回手，冷淡回复道：“不需要。” 姜岁在后来的某一天身亡。 伴随着系统的尖叫，林期月开始了她们的许多次初遇。 时间继续往前，她看到了很多个不同年纪的姜岁。 后来她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看着她们的结婚录像，姜岁将泛着热意的脸埋在她的胸口，双手用力环抱着她，语气醺醺然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我。” 林期月看着睡着了的人垂下眼睑，“是的。” “因为你是一颗即使世界毁灭也依旧在其中闪闪发亮的珍贵宝石。” *** 姜岁有一个秘密，有一个从小到大总是冷着脸的女孩时不时会出现在她的周围。 但她很喜欢。 喜欢她吃到姜片时皱眉的模样。 喜欢她坐在河边看夕阳时沉静的模样。 喜欢她少有的勾起嘴角微笑的模样。 梦境中的女孩一天天长大，有时姜岁会想，她生活在哪里，会喜欢我吗？ 如果她们能快一点相遇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一直一直期待着。 直到她发现，她们根本无法相遇。 没关系，姜岁想。 她总有办法。 内容标签： 现代架空 穿书 救赎 日久生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期月，姜岁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试图救赎主角之后。 立意：那力量，强大的能与命运对抗。 第1章 我为你跃下窗台 头顶乳白色的光铺洒而下，有着黑色长发的女人突然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内。 【我们再一次失败了。】伴随着水流声，在灯光下泛着七彩弧光的玻璃球沮丧说道。 一阵沉默之后，水池里的水打着旋汇入地下管道，林期月从一旁拿过纸巾缓慢擦拭着手指幽幽说道：“不是我们，而是你。” 只有她能听见的哀怨哭泣声在洗手间内响起。她依旧神色冷淡，似乎完全不对自己突兀出现在陌生的地方而感到害怕。 漂浮在空中玻璃球突然冒出了细细的四肢抱住了她垂落于胸前的一缕黑发，【呜呜呜上次那件事只是意外，期月！现在真的只有你能帮我了！】 林期月对这个自称为系统的奇特生物这种自来熟的样子敬谢不敏，她将手中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是一个大型商场，墙上的显示屏播放着她过去从未见过的各种不认识的明星代言的品牌，以及一个以她的身份完全活不到的时间点。 【新历4323年4月1日愚人节】 或者说，她的那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新历这种东西吧？ 这时她才有自己已经穿越……或者说来到一个由书本演化而来的世界的实感。 也许这就是那天抢熊孩子泡泡机的诅咒。 就在她按下泡泡机按钮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彩色泡泡将她淹没，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就站在桥上，看着对面高楼有人的身影一跃而下。 明明隔得极远，她却偏偏看清楚了这个人扫过来时带着喜悦的双眼。 紧接着天空倒悬，星辰旋转。 她再一次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林期月瞥了一眼旁边跟上来的玻璃球，暂时忍住了自己想要把它摔在地上试试能不能摔碎的冲动。 玻璃球完全没有察觉林期月的嫌弃，依旧漂浮在一旁手舞足蹈絮絮叨叨，【上次那个节点已经不能用了，这一次我把时间往前推移了一段时间，我已经查过了，最近女主的公司正在招实习生，我们只要进入她的公司就一定能够找到她总是死亡的……】 “为什么？不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吗？”林期月依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玻璃球先是一顿，紧接着围绕着黑发女人飞舞了起来，大声说道：【世界，这个世界要毁灭了！】 【加上刚才那次，我已经将这个世界重启了四十四次，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要我们解决不了主角死亡的原因，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像摔在地面上的玻璃一样四分五裂！】 第2章 林期月的眼眸沉了沉，放缓语气诱哄道：“原来主角这么重要？” 玻璃球叹了口气回答道：【原本是没有那么重要的，主角的称谓也只是方便于你的理解，但这个世界并不一样。】 它漂浮了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琉璃般的光芒，【在主角因为各种缘故死掉的一瞬间，这个世界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衰亡，我观测了许久，才得到了一个答案。】 【主角死亡，世界停摆。】 林期月偏过头，不想用奇怪的光谱污染自己的双眼，接着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这个世界真正毁灭之后，我们会怎么样呢？” 气泡坐在栏杆上晃动着自己的细腿，蠢蠢答道：【你会回家，我的话……不知道，我产生意识的时间也并没有多久。】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你一定行的！】 【我们现在就去主角的公司——】 林期月不知道这个系统的自信是哪里来的，既然这个世界的毁灭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那她还去找那个主角做什么？ 她站直身体，朝系统指着的反方向走去。 就把这一次意外当作旅行好了，林期月的神色依旧如故，唯有熟悉的人能看出她眼底蕴藏的一点点雀跃。 而且还是时空旅行呢，这不比她之前想去的旅游景点有趣多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穿着风衣的黑发女人侧身灵敏躲避了差点撞在她身上的女性，清洌的嗓音响起，“小心。” 她看向这个女孩，很多人都说过，当她垂下眼认真盯着某一个人时，总能令人感受到缱绻的意味。 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与大多数人深棕色的眼眸不同，那是一种在夜晚包裹着蒙蒙雾气的黑灰色。 令人想起寒冷冬日悬挂在天边的弯月，如果不加防护肆意靠近，一定会被这股冷意割伤。 被她扶住的女孩脸蛋上缓缓浮起红晕，“嗯、嗯。” “我能知道——”女孩看着早已只剩下背影的人跺了跺脚，自言自语道：“唉，还是算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吧？” “可以什么？”她的朋友拿着两杯奶茶走了出来询问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失落的目送着这位她可以的女性消失在人海之中。 林期月觉得完全不可以。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有关于在人类社会生存的难题。 她在这个世界陷入的第一个危机，居然是因为她是一个黑户。 那个蠢系统直接将她的真身带来这个世界，虽然这里的户籍制度并没有像她原来那个世界一样严格，但是没有身份就代表着，她在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去做。 【你得帮帮我，而且，】玻璃球绕到林期月的脸前，试图用自己挡住她的行走路线，【而且要不是我提前拉你过来，再过三小时你就要死掉了！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你应该——】 林期月丝毫没有疑似被某个生物救了一命的感激之心，而是冷静反驳道：“我并不相信一个不打招呼就将人绑架的……系统？” “不如你把我送回去，我可以等待你说的三小时后的死期。” 【呜呜呜哇呜呜——】玻璃球先是怔了一下，很快哭着跑走。 林期月在周围隐蔽扫过来的视线中叹了口气，还是追了上去。 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虽然这只系统很蠢，但它知道的信息起码比她这个异世界来客多上许多。 她才刚刚离开原地，后面就有人互相聊了起来。 “其实刚才我还挺紧张的……” “没想到这么好看的人脑子居然……”有人捂住嘴小声和旁边的朋友说道：“你说，要不要报警？” “还是不要了吧……只是自言自语而已，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期月完全不知道她和玻璃球的对话在别人眼中会是那样的形象，她只是在一处隐蔽的角落找到了已经失去七彩光芒的灰色球体。 “你之前说去主角公司实习……所以说这就意味着你能够伪造证件对吧？”她叹了一口气。 春分已过，天气逐渐变得暖和了起来，带着浅淡花香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外钻进来，吹动着墙壁上装订成册的纸张。 “客人，您的餐点已经齐全，祝您用餐愉快。”林期月的长发早已扎成马尾，露出修长莹润的脖颈。 这个系统不负废物的之名，给她准备的身份卡居然是半夜偷跑去户籍管理系统处手动修改的。 不过只要没有人特意去查，想必暂时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现在她连自己的基本生活都毫无保障，所以—— 等客人一走，她看向还在一旁唧唧歪歪不停介绍主角剧情的玻璃球，“你就没有办法给我一笔钱？” 还没有等这个自称为系统，却看起来像是某个幻想世界跑出来的生物说话，她又继续用一种看起来就很假的喟叹语气说道：“没有钱，我们又该怎么拯救这个美丽的世界？” 玻璃球飘了过来，语气狐疑，【你愿意帮忙了？】 林期月努力做出了诚恳的表情，即使这副神情在别人看来毫无变化，但是糊弄眼前这个将她弄过来的罪魁祸首还是足够了。 “当然。”她停顿了一下，丝滑转向自己需要的方向，“毕竟如果我一直这么穷，还没等遇见主角就饿死了。” 第3章 “而且你不是说主角很快就要被合作伙伴背叛，新开发的重要项目被泄露给竞争对手？”她开始忽悠了起来，“要是我有钱说不定就可以帮帮忙了。” 玻璃球绕着她飞了一圈，【你说得对！等等我，我马上带钱回来！】 说完它就化作流光冲出门外消失不见。 林期月看着它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好骗啊。” 不过，以这个系统昨晚的操作来看，它口中的钱会是从哪里…… 但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咖啡店内就涌进来了几位客人。 她忙着点单，暂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很快，夕阳洒下余晖，高楼上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又一盏盏亮起，从窗口吹进来的风也带上了一丝夜晚的凉意。 林期月和后来的同事交接好工作，拿着日结的工资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看来今晚也只能找个地方随便对付一晚了。” 前方的红灯开始倒计时，夜风吹过，将她挽在耳后的黑发吹散，她摇摇晃晃的抬脚走上斑马线。 蹬蹬蹬—— 有人在身后奔跑的声音传入耳中，她稍稍往一侧让了让，恰巧躲过这个女人突然伸出想要抓住她的手。 街道两侧种植的绿树被风吹动沙沙作响，驱散白日里仅存的一点热意。 树梢挂着的一弯残月却依旧清冷冷的样子。 林期月回过头，垂眼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这位想要抓住她手腕的女人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又怕她害怕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复杂地说道：“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想要拉住她的女人眼睫纤长，面色有几分苍白，甚至连形状姣好的嘴唇都是浅淡的粉红色。 明明刚才的眼神十分锐利，却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变得柔和。 她突然后退一步，躲在了在路灯照耀不到的树影之下，林期月只能看见黑发中的莹白耳垂，以及她琥珀色的双眼。 前方的红灯走完最后一秒，道路上的车辆急驶而过，除了树丛和弯月之外，这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的存在。 “你有什么事吗？”林期月有些诧异，往她的身后看了看，怀疑这是某种求救的信号。 这个女人突然怔住，有些愣愣地点头，又突然摇头，语气飘忽地开口道：“……我叫姜岁。” “请问，你在和我说话吗？”她的嗓音带着一股探寻着什么的意味，“刚才你是在问我……” “姜总！发生什么事了？！”来人喘着粗气询问道。 天知道在开车途中，自己的雇主突然强烈要求在车流中下车让他有多慌乱。 看来是认识她的人来了。 林期月朝这个有些奇怪的女人点点头，“再见。” 姜岁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踌躇犹豫了一下，却没有选择再继续跟上去。 风吹动掉落在地面的树叶。 她低头看向自己修长纤细的左手，突然在心底反问，我刚才是不是感受到了……肌肤的温度？ 没有人回答，世界依旧如同往常那样，一片寂静。 第2章 那枚戒指 或者，她只是像心理医生说的那样，再一次产生了与她能够交互的幻觉。 “姜小姐，您的情况最近已经有好转的趋势，不过还是需要继续保持……” “您的药可以适量减轻，但是……” 心理医生温和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但实际上她在少年时期被继母冠上精神病这一说法后，反而更加能够确认一点。 只有她能看到的少女一定是真实的，只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已。 否则，她怎么能看见。 她望着前方逐渐离去的背影想着。 前方穿着黑色风衣的高挑人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身后站着的人犹犹豫豫小心翼翼说道：“姜总、这……” 姜岁收回凝望着的视线，不发一言。 直至司机在带着冷意的夜晚汗流浃背，怀疑自己即将失去这一个既赚钱又轻松的工作时，她才平静说道：“刚才那个女人，你看见了么？” 司机慌忙抬起头顺着指示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只得结结巴巴地问道：“姜总，我……” 看倒是看见了，可这种时候，他到底是说看见还是没看见呢？ 他想起了这位姜总的风评，就这么犹豫了一下，他就失去了回答的机会。 “不用回答了。”姜岁转身离去。 她总是会在各个地方看见女孩的身影，而且这次甚至没有无视她的话，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司机最后看了一眼，头顶的树冠遮住昏黄的路灯，只有少许金色的光屑从枝蔓遮掩间穿透，微风吹过，被汗湿的衬衣贴紧肌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知是因为眼前的景色，还是因为这位平时冷冷淡淡却时不时会看着某一个角落发呆的老板。 ‘咔嚓咔嚓。’ 林期月坐在波光粼粼的湖畔叼起一块薯片，不得不开始思索起如何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赚到第一桶金起来，毕竟那个系统从头到尾看起来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前方的树丛中突然有声音窸窸窣窣响起，她念叨着的球体带着翠绿的草叶从中钻了出来。 【我从主角家偷……不对，拿到了一点东西。】它飞到林期月面前，故作神秘地说道：【快猜猜看是什么！】 第4章 “……”林期月面无表情，并不是很想进行猜测，但还是捧场道：“好吧，是什么？” 玻璃球伸手从小小的身躯里捧出一些颜色各异的宝石，自豪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为了拯救世界，我从主角的保险箱里提前拿了点报酬。】 【而且我只是从里面随手拿了一些，还给她留了很多呢。】 几块重叠在一起的各色宝石熠熠生辉，【反正放在那里也没用，不如我们替她花花。】 林期月将手中喝完的水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内，冷静反问道：“可是这种东西我们应该怎样去售卖，你不会以为随随便便在大街上就可以卖出去吧？” 看着再一次陷入沉默的蠢系统，她再一次为自己居然能摊上这种麻烦而感到无语。 “所以，为什么不……拿金条或者钱？” 玻璃球小声嗫嚅道：【本来想拿的嘛，但是看起来那些东西都没这些值钱的样子，而且我看你望着我的眼神，以为你喜欢这种能够闪闪发光的东西。】 每次期月看它时和她看向其他东西的视线都不一样，所以一定是喜欢它这副流光溢彩闪闪发亮的装扮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它自觉做错了事，凑近讨好道。 “首先。”林期月伸出食指抵住它凑近的身体，“趁主角还没发现之前，先把这些东西都还回去。” “然后——” 玻璃球马上打断她的话开心道：【金条？钱？】 林期月沉默了一下，“也不是不行……”主角总不可能发现是这种生物从她家偷的东西。 “要是被主角发现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准备逃往海外了。”她面不改色地提醒道：“所以，钱的话……少拿点。” 打发完蠢球，她看着已经微微亮起的天色，实在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果然靠蠢系统只会被警察追捕。”她对这只球的智商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湖水被风吹皱，她抬手挡住夹杂着落叶花瓣的微风，在偏头垂眸的瞬间看见了一道流光一闪而过。 “……这个是？” 她弯下腰，从长椅的缝隙中捡到了一枚周围有着瑰丽花纹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 戒指光滑细致，看起来有被主人好好爱护过，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被遗落在这里。 “不过，为什么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洒而下，林期月陷入了思索之中。 高大的蓝花楹在微风之中摇摆，流水裹挟着花瓣汇入湖水之中，别墅内一片寂静。 姜岁拿过管家提取来的监控录像，抬眼说道：“没有线索？” 穿着黑色制服的管家恭敬道：“是，警方已经分开问询了别墅内包括属下在内的所有人。” “没有发现被偷盗的宝石的下落。” 姜岁并不在乎被偷盗的宝石，但是里面有着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继续找。”停顿了片刻，她语气飘忽地说道：“……其实我在那枚戒指里安装了定位。” 管家抬起头，紧接着又重新看向地面，“是，我明白了。” “请允许我去准备一下。” 身为管家的第一要领，就是不对主人家的任何做法产生质疑，其中也包括这种在某一件物体上安装定位的小事。 姜岁揉了揉额角，拉开了书房的窗帘，刺目的阳光将她的眼睛映照成有些透明的琥珀色，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移开视线。 阳光穿透清晨的薄雾，上下翻飞的红宝石在半空中折射出深深浅浅的红色。 林期月抬手接住戒指然后摇了摇头放弃思索，“记不起来那就说明不是重要的事。”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警局面无表情自言自语，“起码不是因为盗窃而进的警局，真是可喜可贺。” 等她再一次从警局中出来后，手中的戒指已经失去了踪影。 赶路的人群匆匆忙忙，车道上的车辆越来越多，系统就在此时从被阳光渡上一层金边的枝叶中飞了回来。 【我已经把东西都送回去了。】它说起话来特别喜欢绕着人的脑袋转圈，【而且我从别墅里搜刮了一笔钱！我现在就拿出来！】 虽然看不清它的表情，但林期月还是能从它的语气中感受到它疯狂想要得到夸赞的样子。 林期月伸出手挡住了它的绕圈线路，同时单手握住，嫌弃的遮住它身上折射的五颜六色的光线。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拿出来，难道你想在大街上变魔术？”她不顾玻璃球的抗议，将它塞进了口袋里。 【那你记得去找主角，我知道去那边的路线，需要我来指路么？】 口袋里传来期待的催促声，林期月陷入了沉思。 差点忘了自己还随口答应了这件事。 她暂时想了一个借口，“得先辞去咖啡店的工作，毕竟老板人还挺好的，然后……” 初春的天气格外多变，明明刚才还是艳阳天，可当一阵夹杂着水汽的风迎面吹来时，雷声猛然炸响，雨滴从天际坠落，在路边枝叶的响动间，四周很快形成了一片雨幕。 “好了，接下来的事躲完雨再说吧，现在得开始跑了。” 还没等玻璃球思考完毕，林期月就顺着林荫道奔跑了起来。 除了在少女时期，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肆意奔跑过了。 也许，这就是来到一个新世界的作用，即使玻璃球说，这只是一个依凭着书本而演化出来的世界。 第5章 她随手拍了拍肩膀上残留下来的水珠，推开咖啡厅的门走了进去。 头顶用来提醒客人到来的铃铛响起，林期月朝着站在前台的人抱歉道：“小晴，我来晚了。老板现在——” 昨天还拉着她问东问西的小晴指了指角落的位置，用口型隐蔽提醒道：‘好像是来找你的。’ 林期月扫了一眼，完全没办法从装饰物的摆放位置看出到底是谁，“嗯，找我有什么事？” 满打满算她落地新世界才两天时间，完全想象不到有谁会来找她。 小晴摇了摇头，示意她弯下腰小声说道：“店还没开门的时候就来了。” “豪车、黑衣，以及从车里走下来的美丽女人。”她摸着胸口感慨，“我一开始还以为老板惹了什么事，差点就准备跑了，没想到——” 耳边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林期月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知什么时候溜过去看热闹的系统球迅速冲了回来，兴冲冲地说道：【期月！请允许我隆重向你介绍，这位就是世界的中心，我们的主角，能够左右世界存活的女人，常年蝉联富豪榜第一位的姜岁小姐！】 【终于到时候了！】玻璃球又开始转圈，【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林期月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只有她能懂的废话，“这么多人，桌子旁边坐不下吧。” 小晴诧异得眨眨眼，问道：“什么？”她看了看林期月黑发间滴落的雨水以及苍白的面颊，关心道：“要不要先去整理一下？” 林期月摇摇头，脱下了自己湿润的外套，走向咖啡厅的角落。 难道主角发现玻璃球偷东西所以找过来了？毕竟是主角，好像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很正常…… 她坐了过去，抬头看到了熟悉的脸，是那个昨天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怎么是——”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打扮得十分精致美丽的女人笑了起来，用一种仿佛还存于梦中的语气温柔说道：“我们之前见过的，对吧？” “我叫姜岁。” “你拿走了我的戒指。” 第3章 她望过来的眼眸 她穿着长及脚踝的米色长裙，脸色看起来比昨天遇见她时要更好一些，起码脸上多了一点血色，微笑起来时左脸颊会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长睫遮掩下的眼瞳是一种泛着蜜糖般的琥珀色。 这一瞬间，林期月将昨晚到今早发生的事全都想了一遍，终于从中发现了一点端倪。 那枚戒指不会是系统拿宝石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吧？ 她的目光忍不住扫向漂浮在一旁的蠢球，然后在被人发现端倪之前收回视线，坐下来冷静回道：“戒指？” “如果是今天早上我捡到的那个，”她加重语气说道：“我已经送去警局了。” 姜岁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关切，热心询问道：“是冒雨过来的么？我的车上有备用的衣物。”她抬起手就要喊人将备用的衣服带过来。 “不必了。”林期月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明明刚才还在说戒指的事，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向了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上。 “戒指在警局，只要证明那就是你的东西现在就可以去——” 她突然顿住，然后闭上了嘴。 眼前这位叫做姜岁的女人单手托腮就这样耐心的听着她说话。 窗外倾斜的雨丝飘落，在玻璃窗上留下透明的雨痕，往来的人群都只能留下看不清样貌的虚影，沙沙的雨声打在各种颜色的雨伞上，这个在林期月眼中还显得有些虚假的世界仿佛也因此留下了一丝涟漪。 姜岁并不在乎眼前之人突然的停顿，而是轻生细语地说道：“我知道。” “你一将戒指送去警局，我就知道了。”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原来昨晚并不是又一次的幻觉。 她的眼睛在扫过林期月泛着光泽的红唇后突然垂下睫毛，紧盯着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你叫林期月，是这家咖啡店新招的店员，今年二十二岁，最近才从枫城来到这里。”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找一个更适合你的——” 对面披散着黑发的女人在突然阴沉下来的天气中化为黑色的剪影，紧接着很快被亮起的灯光渡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天际的雷声炸响，惊醒了姜岁从看过警局的监控录像后一直有些繁乱的思绪，她突然发觉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 她不应该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全都说出来，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隐私泄露在人前，她应该像以前一样继续忍耐的。 周围十分安静，店内除了她们两人加上一位店员之外没有其他人。 毕竟很少有人会在这样的雨中赶往这里，只为了喝一杯咖啡。 但林期月的耳中除了令人烦闷的雨声之外，还有着系统经常不合时宜的欢呼声。 她抬手将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玻璃球拨到一边，认真盯着主角的双眼，“这是报答吗？对我拾金不昧的报答。” 姜岁在灯光下显得惨白的脸色一松，掩饰的低下头双手握住了咖啡杯，“对，那枚戒指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所以我可以为你——” 林期月突然说道：“从昨天我们第一次相遇开始，你就看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于是直接了断地问道：“所以，你认识我吗？” 第6章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或许主角是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对劲，想要因此试探她这个能够从别墅毫无破绽偷走东西的人。 店门的铃铛声再一次响起，门外的雨声突然变大，店内舒缓的纯音乐中夹杂着雨点敲打地面的声响。 姜岁放下自己咖啡杯，在灯光之中显得浅淡的眼中仿佛划过一丝流光，她似乎是想要微笑，却只是勾起嘴角勉强露出向上的弧度。 “是的，也可以这么说。” 她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林期月忍不住‘嘶’了一声，如果她没有失忆的话，她可以保证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女人。 难道…… 她再一次看了一眼在一旁看热闹而有些兴奋难耐的系统，难道它除了会偷东西之外，其实还会托梦？ 她和这位主角可是隔着一个世界，怎么看都没有认识的机会。 “……你认识我？” “在这个世界？”她收回自己繁多的心绪，暂且将一切疑问抛给对面之人。 姜岁缓慢的眨了眨双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没有谁会相信她的说辞，毕竟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尝试过。 这只会收获他人惧怕嫌恶的眼神，其他人都无所谓，但她唯一不想在林期月的眼中看见。 她突然前倾身体，巧笑嫣然，“这些都不重要，要不然我来养你吧？”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她语气状似随意，眼神却十分认真得盯着林期月的表情，“你捡到了我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我要报答你。” 她又画蛇添足地多加了一句，“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 【答应吧，答应吧！】玻璃球又在一旁蹦蹦跳跳，【最好可以直接住在一起，这样我们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主角死亡的原因了！】 林期月早已习惯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系统，要不是以它的身体没办法做可怕的事，想必只要能查清楚主角死亡而导致世界毁灭的原因，它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将系统的欢呼声暂时屏蔽，冷淡说道：“不必了，捡到东西送去警局……”她抿了抿嘴，唇瓣被挤压，浮现出更加深刻的红，然后盯着主角的眼睛平静说道：“这也是我们家的传统。” 姜岁垂下眼眸，突然站了起来，桌椅与木质的地板摩擦，在流淌着雨声和乐曲的环境中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抱歉，确实是我的邀请太突兀了。”她背在身后的左手忍不住握紧，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刺入手心，带来了一丝能让她平静下来的痛意。 “那么，林小姐。”乌黑的发从肩头垂下，挡住她的神色，“明天我可以邀请你吃晚餐吗？” “没有其他的意思，这只是感谢。”她有些懊恼，发现自己总是说出令人怀疑自己目的的话，完全没有像她之前想象的那样，在喜欢的人面前留下一个完美无缺的好印象。 林期月的眼神在她脸颊上再一次浮现的酒窝上停顿一瞬，在玻璃球的魔音攻击中点点头，“好，那么……明天见。” 姜岁点点头，却依旧站在原地，然后在发现林期月完全没有邀请她再坐一会儿的意思后，只得抬眼说道：“明天见。” “我会在这里等你。” 清脆的门铃声再一次响起，哗然的雨水敲打在黑伞之上，落下的雨滴沾湿女人翩飞的裙摆。 透明的水珠倒映着这座城市从青翠的树叶上滑落，汇入下方的水洼之中，天空的乌云沉沉压下，稍纵即逝的亮光在云层中闪现。 看上去，雨要过许久才会停。 林期月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脸平静，“别喊了，再喊我明天就坐车去其他城市。” 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隔着玻璃窗的雨声还在沙沙作响。 许久之后，她看着窗外城市的倒影询问道：“你能和我说说姜岁这个人么？” “不是你跟我说的那些无聊剧情，而是这个人。” 被玻璃球亲切地称之为是这个世界中心的女人。 玻璃球落在了装饰花的花苞中，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其实，我不知道。 【在很多时候，我只是看着。如果不是主角的身上有导致这个世界毁灭的特性，我只会一直看着。】 玻璃球的语气十分困惑，似乎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主角会不断脱离原本的命运而前往死亡的怀抱。 【但不知道为什么，主角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死，有时是意外，有时是自杀。就算我不断在时间中寻找也无法阻止，我不理解。】 它再一次摇摇晃晃漂浮在半空中，【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在这里她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这样不是很好吗？】 林期月没有说话。 不过它本来就不是人，或许也无法强求它拥有人类的情感。 片刻后，她平静问道： “即使主角会根据那本书上所描写的那样，在经历不下于家破人亡、被友人背叛、不断想要挺起脊背却又不断被压垮……的这些？” 她想起自己早就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被称为剧情的东西，忍不住开口道：“这主角当的，难怪这个世界要毁灭了。” 如果是她的话，在经历这些之后不杀人都算好的了。 系统疑惑地歪了歪，【为什么？不过果然绑架你来是正确的。】它又突然开心了起来，【你们都是人类，你一定能够找到主角总是死亡的原因。】 第7章 林期月露出了无语的表情，“你刚刚是说了绑架是吧？” “随便绑架其他世界的人，这是可以的吗？” 系统可疑得沉默了一下，很快说道：【应该没关系吧，你看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林期月终于明白了，这只破球其实也迷迷糊糊什么都不懂。 她感慨道：“这个世界有你，真是辛苦了。”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这句委婉的话，林期月就继续说道：“只要弄清楚主角死亡的原因就行了，对吧？” 她突然很想知道，被这种命运所操控的主角会继续挣扎到什么时候。 第4章 一只绿色的月亮 这种过程需要历经千辛万苦，只在最后关头收获甜美果实的结局。 在无关者看来，她的苦难只是篇幅中的短短几百字，说不定还能在成功之后成为炫耀的资本，但对于主角而言，或许那真的是一段很艰难的人生。 “期月？”小晴等外面的黑车消失不见之后凑过来八卦，“你的朋友看起来真的很有气势呢，而且看起来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这么好看的人，如果我见过的话，一定会有印象才对。” “啊，对了。”她将一个黑色的袋子递了过来，“这是刚才那位小姐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那不是我的朋友。”林期月注视着桌子上用来装饰的鲜花，纤细的睫毛微微垂下，“只是有急事来找我。” 她摸着袋子里干净柔软的衣物，没有再继续解释。 “嗯嗯，我知道了。”见她不想多说，小晴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微笑着转移了话题，“老板现在因为大雨的缘故还在路上堵车……” 林期月看向窗外依旧在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街道上零星走过的人群打着伞看不清面容，不时有车在雨中飞驰而过，在玻璃窗上构建成一副模糊的街景。 她看向似乎还什么问题都没有察觉的系统，突然问道：“她说认识我，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 “啊？”小晴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应该说什么吗？” 说实话，昨天林期月来应聘的时候，她就怀疑这说不定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大小姐，今天这一幕更是让她确认了这个想法。 她抿了抿嘴，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期月，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些时候我们也可以适当得退让一步……” 林期月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十分熟练地回答道：“好的。” “我去收拾一下，店里暂时交给你了。”说完她抬手抓住了不知道还在高兴什么的系统，起身走到了盥洗室内。 “说吧。”林期月靠在洗手台上，将还有些湿润的长发挽起，低头解下自己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主角为什么会认识我？” 玻璃球背对着林期月伸出像是树杈一样的手捂住了貌似是眼睛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只是一个新生的系统呀。】 林期月顿了一下，真的很想询问它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系统，但又觉得这件事和她的关系其实并不大。 她从善如流地说道：“那好吧，系统。和你一样的东西应该有很多吧，那么去询问一下前辈如何？” 玻璃球上下晃了晃，【其实不一定能联系得到……】它察觉到了林期月威胁的眼神，赶紧说道：【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林期月整理了一下袖口，看着镜面上倒映出来的自己自言自语，“……居然能这么合身。” 耳边充斥着的恼人的雨声，这样独自一人坐在车内，就好像身处于无人却逼仄的孤岛。 但此时的姜岁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产生任何焦躁不安的情绪，反而伸出食指在浮现出雾气的车窗上画了一个十分简陋的笑脸。 今日的天气依旧不甚美丽，虽然没有下雨，但依旧灰蒙蒙的，就连街角才刚冒出花苞的不知名树木，也在之前的狂风骤雨中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林期月坐在之前的座位耐心等待着上次根本没有约定好具体时间的主角。 原本是想致电询问的，但很可惜她们俩那时居然都没有互相交换联系方式，不过貌似交换了也没用，那时候她还根本没有置办这里的联络工具—— 新买的手机在食指和中指上旋转，她微垂着眼，看起来十分倦怠，头顶在灯光的照射之下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莹白的指尖泛着健康的粉色。 姜岁站在街道旁静静看着这一幕，然后抬手缓缓抚平有些褶皱的衣角。 在发现常年的夙愿已尝之后，她反而有些近乡情怯，不知道该用一种怎样的方式来对待。 直到和一双夹杂着疑惑的黑瞳对视，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居然越过林荫的街道来到了林期月的面前。 “抱歉，我来晚了。”她明明知道隔着玻璃是听不见的，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衣服很适合你，很好看。” 林期月面无表情的歪了一下头，如同绸缎的黑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在肩头滑动，她突然站起身朝着玻璃呵了一口气，画上了一个笑脸。 然后开口说道： “谢谢。” 姜岁缓慢地眨了眨眼，朝前伸出手却只是触碰到了冰冷的屏障。 突如其来的风经过这条僻静的街道，覆盖在地面上的残花落叶随之飘动，天边雷声炸响，大雨毫无征兆的在地面砸下水花。 第8章 叮铃—— 一旁的门从内开启，林期月探出头来问道：“不进来么？” “雨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停。” 姜岁回过神来，提起垂落的裙角躲过地面上溅起的水花点了点头。 被乌云层层叠叠笼罩的天空暗沉。 桌子上被点燃的蜡烛燃烧着馥郁的花香，这个角落的灯光被人调暗，摇曳的烛火照射在两人的脸上，明明暗暗。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片刻后，姜岁看着在烛火之下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刀叉说道：“林小姐，再次感谢你。如果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为你达成。” 林期月正在思考，虽然她只在这家店工作了一天，但是这家只是喝咖啡甜点的地方，居然有这些东西？ 甚至还有烛光晚……午餐。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昨天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这只是一件小事，捡到东西交给警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而且真要纠结起来，这件事确实和我有点关系。 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口了。 她开口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姜小姐，你昨天说认识我，能详细说说吗？” 虽然打发系统去问前辈了，但那个破球至今都还没回来，既然主角在这里，那顺便询问一下也不错。 姜岁的嘴角露出了浅淡的微笑，琥珀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复杂的微光。 她没有立刻解释这件事，而是缓缓开口说起如今已没有人敢谈论起的属于姜氏继承人的过去。 “十年前，在我的母亲去世后，我的父亲将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归功结底是因为我的继母生下了一个男孩，而母亲的遗嘱上将姜氏公司属于她的股份交给了成年后的我继承。” “我并不觉得悲伤。”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还沾染着刚才在雨中染上的水珠，被雨洗过的瞳孔愈发清澈，“那里有着我很喜欢的一棵银杏树，因为我的病情并不严重，所以在天气好的时候，我会躺在树下隔着树荫看天边飘过的云朵。” 夏蝉鸣叫，草木疯长。 “对于当年的我而言，就算待在精神病院里等待着很快就会到来的死期也无所谓。” 明明说的是自己悲惨的过去，但姜岁的脸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弧度，“总之，我将这些人全都解决掉了。” “当然，因为情绪波动过大，我的好父亲被我寄养在我之前住过的医院里……”她耳朵上戴着的宝石在烛火荡漾之下折射出瑰丽的光泽，紧盯着对面即使听见这种事也依旧平静的人说道：“很多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林期月抬起头默默问道：“这种事，和我这个才见几面的陌生人说真的可以么？” 不是说怎么认识我的事吗？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些无关的东西？ 姜岁其实在很早之前就能够根据女孩的表情察觉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捂住嘴压制不住得笑出声来，“抱歉……我想说的是，就在我等待死亡的那段日子里，我在树下遇见了你。” 虽然你一直都没有理会我，只是独自翻看着我在这个世界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画册。 “啊，对了！”明明没有喝酒，但她一直显得苍白的脸上却因为之前的笑容而浮现出了一丝红晕，“那棵银杏树，我把它移植到了庭院里。” 她站起身走过去，单手撑在桌子上，微弯下腰与其呼吸纠缠，伸出手却只是小心翼翼的勾住了林期月的袖口。 “要去看看么？” 林期月与那双仿佛流淌着澄黄色蜜糖的双眼对视，皱眉说道：“我对自己的记忆很了解，我可以保证没有见过你。” “姜小姐，你认错人了。”她开口补充道：“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小时候遇见的人长大之后……” 姜岁盯着她不断开合的粉润嘴唇，耐心地点点头，“嗯嗯，所以要一起去看那棵树吗？” 天气越发阴沉起来，周围的灯光被人们点亮，布满乌云的天空突兀翻滚，沉沉压下，一道道闪电将这座城市点亮，酝酿许久的雨珠从天而降，敲击在屋檐之上，然后顺着缝隙滑落，在玻璃上留下晶莹剔透的水痕。 不知为何，在这仿佛世界末日的环境之中，林期月看着眼前面露祈求之色的女人，有些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好。” 第5章 我给予你 飞速倒退的街道宛若流光，蒙蒙细雨在车窗上留下蜿蜒朝下的水痕，遮挡住了外面的模糊街景。 车内仿佛另一个僻静的空间，除了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之外就只剩下一片寂静。 “介意我处理一下工作吗？”姜岁眼含歉意地问道：“很快就好。” 林期月点点头，“姜小姐，你忙就好，不用在意我。”她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下着大雨去别人家看树了。 就算想知道主角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必要这么急切。 更何况，这一切从本质上来讲和她的关系并不大，她完全没必要追根究底，只需要等待世界毁灭然后回家就行了。 “我很在意。”姜岁悦耳的声音伴随着车窗外的沙沙雨声，她垂眼从一旁拿出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林期月眨眨眼，将目光投向了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开始认真工作的女人。 第9章 她的脊背挺得很直，一看就是经受了很严苛的教育，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抖动得越来越快，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镀上了一层粉红色。 说起来，系统回来之后找不到她不会哭吧？虽然哭一哭倒是也无所谓…… ‘啪哒’一声。 姜岁猛得合上了笔记本，感觉耳尖的热意有扩展到脸颊的趋势，“……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明明想开口说的话有很多，她却完全无法在自己想要讨好之人的面前说出更加得体的话。 林期月回过神来，立刻夸赞道：“当然是因为你好看。” 女孩子之间的感情发展就是如此简单，更何况作为世界唯一指定主角的姜岁黑发雪肤，确实是不得了的美丽。 这种时候，只需要对面被夸赞的人也商业互吹一波，气氛很快就会变得欢快起来。 但是没有。 姜岁突然捂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波光粼粼的双眼，然后小声说道：“……我也很喜欢你。” “谢谢？”不过，我刚刚有说喜欢她吗？ 林期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躲开了姜岁期待的视线，看向车窗外说道：“是不是到了？” 车门开启，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打着伞迎了上来，林期月松了一口气，迅速走了出去。 “姜总，已经解决了。”来人戴着金丝眼镜，低着头不顾溅在他西装裤脚的雨水恭敬说道：“最多一天时间，您想要的东西就会出现在办公桌上。” 姜岁端坐在车里，琥珀色的眼睛里蕴藏着冷冽的寒意，之前在另一个人眼中温柔又可爱的模样完全消失殆尽，“李秘书，需要等待的时间太长了。” 李秘书的额角冒汗，却丝毫不敢有什么动作。 姜岁没有在意秘书的小心思，而是越过他的身影看向在不远处在亭下踢着小石子耐心等待着的女人。 她的眼底浮现出轻松的笑意，然后看向不知何时抬起头来的李秘书平静问道：“你说是不是？” 李秘书瞬间收起自己脸上不小心浮现出的讶异神色，“是，姜总。我马上去办。” 他垂下头，看着如同绸缎般柔软光滑的裙摆从他的眼前划过。 用雷霆手段逆转自身不利局面，双手沾满至亲血腥，一跃坐上家主之位的女人，在某天一改之前冷心冷肺的模样，突然对着另一个人大献殷勤，并且丝毫没有掩饰的样子，这其中或许有他没有发现的深意。 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庄园里那些蠢货说的，是因为那毫无意义的爱情。 许久之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目光灼灼地看向这座属于姜氏的庄园。 权利、财富、地位。令所有想要一步登天之人心驰神往的东西，全都掌握在姜氏唯一继承人的手中，许多蠢人觉得仗着自己的美貌就能够拿下这个人，却因为—— 现在看来，或许应该通知那些人改变策略。 “李秘书，车子已经准备好了。”门口的保安小跑过来小声说道。 李恒将手中的雨伞交给这个人，重新露出了仿佛刻在他面皮上的得体笑容，“多谢。”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在未来也会永久伫立在城市最高处的庄园，转身跨步离去。 透明的水珠划过苍翠的银杏叶，在叶尖停留片刻后缓缓坠落在某人摊开的手心之中。 这是一株很高大的树木，现在正处于春夏交错之际，被昨晚暴风雨所击打而掉落在泥地中的叶子还泛着青黄交接的颜色。 夹杂着雨丝的微风吹过，枝干上的叶片挤挤挨挨互相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期月走出遮住她头顶天空的雨伞，不顾身后站着的人诚惶诚恐的追上来道歉，而是就这样站在雨中。 “没关系，不用给我打伞。”她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着这棵树，依旧没有在自己乏善可陈的记忆之中找到有关于这棵树的记忆。 蒙蒙细雨依旧从天际不知疲倦的降落，她顺着曲折的小路来到了这棵树跟前，在这灰蒙蒙的天气之中，这棵树依旧散发着勃勃生机。 身后有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就是那里，平时天气好的时候，我就会靠在那里看书。” 姜岁和她并肩站在一起，偏过头温柔说道：“等过两天天气变好，你一定要试试看。” 她的目光在女人因为下雨而紧贴着脸颊的一缕黑发上飘过，拿着伞柄的手忍不住捏紧，又很快松弛了下来。 林期月顺手接过她侧举过来的伞，两人都藏在了黑伞之下，头顶是啪哒啪哒打在伞上的雨珠，在这僻静而狭小的空间之中，只有她们两人的存在。 “你……要不要……”姜岁屏住呼吸，看着她一开一合的红润嘴唇。 却只是控制住自己将目光下移，伸出双手捧住了她拿伞的手，微笑说道：“你的手太凉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等天气变好，我再陪你过来。” 停顿了片刻，她又像哄小孩一般温柔问道：“好不好呀？” 林期月看着眼前美丽女人巧笑嫣然又柔软可爱的模样，莫名觉得哪里很奇怪，她皱起眉头看着另一侧在雨中站成一排低着头恭敬等候吩咐的人群默默说道：“……好。” “但是我明天还有工作，等会就要回去了。”她抽出手说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系统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以它的水平想要找到她恐怕也得费一番功夫才行。 第10章 姜岁将双手背在身后，保持着微笑说道：“刚才有人传来消息，因为昨晚的暴风雨下山的路被倒塌的树木封住了，要明天才能通车。” 林期月停住了脚步，没有说话。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停止了流动，跟随着她们的人都垂着头假装是一团空气。 姜岁仿佛没有发现她的态度一般，提起裙摆快走几步，轻巧绕过前方的水洼，转头面露歉意地说道：“当然如果你很着急的话，我可以派直升机送你回去。” 林期月抬眼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位主角，怀疑她也许是真的发现了有关于这个世界的某些真相，所以才会用认识她的这种拙劣的借口将她扣留在这里。 她面色平静地说道：“不必了，明天。” 第6章 当我打开鸟笼时 林期月坐在桌旁听着窗外的雨声，一旁端着茶托的佣人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咖啡放在了桌上，杯垫与桌面相触，发出极其细微的磕碰声。 来人抱着托盘沉默鞠躬后退了出去，林期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很明显，她很有可能被已经发现了世界真相的主角以做客的方式软禁了。果然，不靠谱就是系统这种东西的代名词。 说什么拯救主角，说不定人家就是想把这个世界毁掉呢。 雨声敲打在窗台之上，她探身过去推开窗户，比对了一下从这里到地面的距离，发觉以自己的身体素质完全无法完好无损的落地。 所以……果然还是只能等系统那个至今还没回来的废物赶过来救她？ 它毕竟自称是系统，应该也有点其他的技能—— “期月，”耳边突然传来含着笑意的呼唤声，姜岁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微笑说道：“昨晚雨又下得大了，救援行动没法按照计划进行，所以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再住几天。” “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还准备了一些……” 她越凑越近，不知何时已经挤挤挨挨的将林期月困在窗户与她之间。 只有这样，用自己的一切将或许依旧属于幻梦的人包裹，她才有一种自己不是因为多年夙愿已偿而发疯的错觉。 姜岁隐晦的一寸寸观察着被她困在怀中之人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随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而猛得攥紧。 她有些不高兴了。 每次她不开心就是这副模样，而且怎么哄也哄不好。 “是有哪里招待不周么？”姜岁又凑近了一点，没有收到回应，于是耐心诱哄道：“期月？要是有什么不满意一定要告诉我呀，你知道的，我一直都……” 林期月打断了她一刻不停的话，伸手抵住她的胸口，往外推了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一点都不喜欢弯弯绕绕，而且对拯救一个陌生的世界毫无兴趣。 不过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她开口多说几句也无妨。 姜岁十分乖巧的顺着她手臂的力道站直了身体，双手轻轻搭在了胸口有些微凉的手指之上，重复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的这回事。”林期月收回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总之，我的……同伴，将我带了过来，想要弄清楚你总是死亡的原因。” “据它所说，因为你一直保持着想要死去的意志，所以有些没有主观意识的世界会在设定好的命运中选择无条件满足主角的愿望。” 姜岁保持着刚才那幅模样，片刻后突然询问道：“所以，是因为我快要死了，你才会过来？” 她其实根本就没在乎什么世界的主角这回事，但这句话中所代表的含义，她却很快就理解了。 原来如此，看来她所做出的试探果然是正确的，你看，世界果然就把自己想要见的人送过来了，不是么？ 所以，她们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岁的脸上依旧挂着甜蜜的微笑，身体也离她更近。 林期月陷入了沉思，因为她实际上对这种事知道的并不比姜岁更多。于是她含糊说道：“唔，大概吧。” “所以你不要寻死，好好活着。”她规劝道：“还有多找几个保镖，你是主角嘛，按照……它的说法，只要你自己不特意寻死是不会——” 姜岁突然俯下身抱紧了她，力气大的似乎想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凑近了她的耳边语气愉悦地说道：“那这样一来，你不就是死亡送给我的礼物吗？” 林期月的耳尖敏感的泛上一股麻痒的热意，她偏了偏头，躲过这个总是喜欢搂搂抱抱的女人的呼吸声，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她严肃问道：“如果你死去，这个世界也会和你一起。” 虽然她对这个世界毫无归属感，但是眼前这位主角可是一直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人，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令人—— 姜岁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勉强将坐着的女人严丝合缝的环抱着，她很快就察觉到了怀中之人的态度，从上至下抚摸着她绷紧的脊背说道：“那么，你看着我，好不好？” 她将脸埋林期月的左肩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气，一股并不浓烈的栀子香环绕在她的鼻尖，“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晨间的山岚，去寻找世界的彼岸，还有……” 还有，像现在这样，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她口中所说的，世界的终结。 第11章 但恬静的气氛很快就被外来着打破。 姜岁很明显的感知到怀中之人突然看着窗外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推开她站起身，“姜小姐，具体情况我们等一会儿再商量，现在我要休息了。” 她冷静的将认识之后总是喜欢和她贴贴抱抱的女人推出门外，然后反锁了门。 【我回来啦！】 系统漂浮在空中甩了甩身上的雨水，一脸自得地说道：【总之我问了一下前辈，这种被主角发现问题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至于她为什么认识你……】 它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大概是我重启世界太多，主角重生了……吧？】 林期月关上窗户，将细细密密的雨丝挡在窗外，然后随手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尖，平静问道：“细说。” 系统掏出了一卷纸，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念道：【如果你把这个世界有关于主角的必定进程比做一条线段，那么当你因为世界的毁灭而不得不重启时间后，就会因为重启时间的不同而发生微小的变化。】 【有一些主角或许能从这种变化之中发觉世界重启的真相，进而捕获一些存在于过去或未来的记忆碎片。】 系统将卷纸塞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这样，毕竟我把这个世界也是重启了——】 “四十四次。”林期月接话道：“所以，主角重生了，对吧？” 系统犹豫道：【……总之，前辈是这么说的。】 林期月陷入了沉思，她总觉得主角的态度怪怪的，如果真的是重生，那么以系统的愚蠢，这个世界可不止会重启这么点次数。 也许，直接询问姜岁具体想要做什么反而会比较简单。 “我知道了，那么我再确认一遍。”她垂下睫毛盯着一动不敢动的玻璃球问道：“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我都能全须全尾的回家，对吧？” 第7章 这随之而来的命运 姜岁站在门口低着头，黑色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精致的脸上稍微显得有些难看的表情。 从并未开启的门中隐约透出的话语，实际上透露出来了很多消息。 是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暂时不去思考这些，却又没办法不去思考的东西。 她至今为止，不就是为了一个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触摸到这个人的机会么？ 已经可以了。 姜岁抬起右手感受着自己胸膛内如同往常那般跳动的心脏。 不要辜负这一切。 可内心深处滋生的欲望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 留下她。 她将另一只手轻轻抵在门扉之上，好像就能用这种办法感受到房间里那个人的气息。 留下她。 那是我过去渴求了这么久的—— “家主，这是您吩咐厨房一定要给林小姐的……”从一旁拐角走过来的佣人连忙低下头，假装自己根本没有看见这座庄园的主人被推出门外却还一脸恋恋不舍的模样。 姜岁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口腔内部的血腥味包含着丝丝疼痛让她的神智清醒了过来。 她接过托盘，露出了在林期月面前别无二致的微笑，语气却十分冷漠地吩咐道：“敲门。” 窗外的雨声渐缓。 这种时节的雨就是如此，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窗户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从这里朝外望过去，或许在阳光普照的时候确实能够真切的看到那棵银杏树。 但在此时此刻，却只能看到影影绰绰印在窗台上的像是虚无一般的幻影。 也许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毕竟系统说这是书中的世界嘛，她想。 但林期月推开了窗户。 微风包裹着青草的湿气拂过她垂在脸颊边的碎发，将房间内有些沉闷的空气清扫一空。 【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停留这么久了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啊，之前那几次很快就……】 【好奇怪……这些我也不知道啦……都是前辈提醒我的。】 前辈？林期月咀嚼着这两个字，正想再问些什么，却听见了敲门声，于是她停下了对系统的套话，稍稍提高声音喊道：“请进。” 被雨水洗过的银杏叶在风中微微颤抖，散发着微光，突如其来的阳光穿过树杈枝叶的空隙投射进了屋内。 她极黑的发丝也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就好像之前的许多次那样—— 无缘无故，无知无觉。 哐当一声，有人手中端着的托盘掉落在地。 并不温暖的阳光照射在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林期月缓慢地眨了眨眼，感受着突然扑过来紧紧抱着她的温热身躯，有些诧异地问道：“姜小姐，这是怎么了？” 才刚刚两天的时间，她好像就已经习惯了姜岁总是喜欢在任意场合搂搂抱抱的情况。 她的目光看向站在门外的佣人，想从她口中了解一下线索。 却只见那位佣人微微鞠躬，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像八爪鱼般抱住她的身躯一直在微微颤抖着，林期月无力的叹了口气，稍微用了点力将她的上半身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盯着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光泽的双眼问道：“好吧，说说看。” “除了安慰你的话之外，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她也应该给予这点尊重才对。 第12章 ——绝对不是因为看见姜岁的这副模样，而觉得她很可怜。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主角的脊背，如此想着。 姜岁依旧贪恋着某人脖颈处微凉的肌肤，她看着红木地板上随着微风晃动着的光斑，语气飘忽地说道：“……因为你时常出现在我的幻梦里。”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的区别，以为那个有时会出现在她身旁，从头到脚都长在她审美上的女孩是她幻想中的产物。 【幻梦啊……难道是因为我总是重启世界然后和另一个世界同频造成的缘故……这不科学……我的技术难道就真的这么——】 林期月的鼻尖环绕着女人身上的馨香，她沉吟了片刻，熟练屏蔽了系统的自言自语，冷静问道：“那么你觉得，现在的我是在你的幻梦中吗？” 姜岁的身躯似乎是颤动了一下，她抬头笑了起来，“不是，因为你会和我说话。” 即使你是因为想要离开而接近我也没有关系，在这并不凉爽的春夏交接之日，姜岁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已经是命运对她的馈赠。 她不能再乞求太多。 林期月皱起了眉头，有些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有心想再问几句，却被一改之前的沉静，突然想起什么的女人打断。 “期月，那边有一座玻璃花房。”姜岁指着在苍翠的树叶间反射出的一片亮光说道：“我找了许久才找到你经常看的植物图鉴上那些花卉，要去看看么？” 她伸出手放在林期月面前，有些忐忑得期待着。 林期月垂眼看着伸到她面前的手掌，勉强从早已遗忘的角落中找到了和植物有关的记忆。 看来这个世界的主角确实在某一刻遇见过另一个世界的她。 【这可真是太好了！】玻璃球的身上泛着亮光，一刻不停地催促道：【期月，既然你们都这么熟了，那这个世界毁灭的原因——】 林期月慢吞吞的搭上这只锲而不舍伸在她面前的手掌，反手握住。 然后抬头看着姜岁一脸期待的表情，什么世界毁灭，这种时候果然就应该去看花才对。 “植物图鉴……”她喃喃出声，然后说道：“其实我早就忘记了。” 那只是她小时候孤身一人时唯一能做的事，没想到在她自己都忘记那些东西的时候，会有另一个世界的人带着这些充满回忆的东西来到她的面前。 刚下过雨的草地上十分湿润，被雨水洗过的树叶上滴落着晶莹的水珠，有微风从枝叶间穿梭而过，将两人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姜岁回过头，被风吹动的黑色发丝遮挡住她的脸颊，只是浮现出笑意的琥珀色眼睛温柔的看向她身后之人。 “我知道，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久到我开始憎恨这加诸于我身的命运。 第8章 可我该怎么留住你 停留在玻璃花房上的雨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在花枝繁茂间，姜岁偏头看向身旁之人白皙的侧脸。 颤动的睫毛像是扇动的蝶翼，微微抿住的嘴唇，隐蔽而又有些好奇打量着眼前景色的眼神，让她的内心仿佛被人用手攥住，浮现出一种酸涩又甜蜜的滋味。 姜岁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激烈的鼓动声刺激着她的耳膜，让她再也听不见其余的声响。 她注视的人突然将目光收回，停留在她的脸颊上，被注视的地方散发出让她无法抑制的热意，她甚至都能从林期月黑沉沉的眼瞳中看见自己被迷惑住的蠢样。 “那株花，貌似是有一点……”林期月偏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在看见姜岁的眼神后停了下来。 那是一种痛苦。 她从中感受到了主角并不愉快的心情，但她张了张嘴却有些无话可说，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只是徒劳无功的安慰罢了。 于是她也沉默了下来。 立于一旁的水池上方滴落着晶莹的水珠，缓缓在地面上汇聚，在着安静的空间内，这是她们唯一能够听见的声响。 许久之后，林期月将目光从那摊肆意在地面流淌的小溪收了回来，干巴巴地从外套口袋中拿出来一包纸巾，说道：“要不然，你哭一哭。” “我会当作没看见的。”她想了想，闭上了双眼。 姜岁将目光下移，聚焦在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上。 果然，不管时光如何流逝，她就站在那里，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是多么幸福却又悲哀的事。 而有着姜岁这个名字的女人，却已经在时间流转间失去了当初的模样。 这种时候，她或许应该趁着心爱之人的关心而留下眼泪，然后诉说着自己这么些年的痛苦，用自己的示弱来一点点藏进她的怀抱之中。 这并不是难以做到的事，姜岁如此想着。 “没有想哭，我只是……很高兴。”她接过那包纸，注视着纸巾包装上那张有点蠢的简笔笑脸，露出了别无二致的微笑。 “我很高兴。”她不知为何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 “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看我了。” 天空之上的白云随着风飘向远方，垂下来的阴影有时会遮挡住耀眼的阳光，让站在地面上的人类能够在曝烈的日光下拥有能够暂时休憩的港湾。 才刚下过雨又被太阳照射的空气闷热潮湿，脚下蜿蜒的小溪已经独自来到她们站着的地方。 第13章 林期月睁开了双眼，往后退了一步躲过只差一点就要攀爬上她鞋子的流水，默默问道：“……水池里漏水了，没关系吗？” 姜岁先是低头看了一眼，紧接着抑制不住的短促地笑出了声。 她的眉眼弯弯，不是在面对某人时特意装作的温柔微笑，也不是独坐于高台之上朝下看去的冰冷神情。 那是并不涵盖任何意味，而十分纯粹的—— 是……什么呢？ 身侧的花朵馥郁芳香，在被各种名贵的花枝叶茂环绕间，林期月似乎懵懂的了解了一点点有关于这个世界主角的魅力。 “没关系。”姜岁再一次握住了林期月的手腕，另一只手拂开眼前垂下来的有着紫蓝色花朵的点缀的柔软枝条。 转身躲避了爱人专注的视线。 “我带你去看花。” 她们只在旁人眼中留下相偕离去的背影。 天边白云飘过，阳光直射而下。 慵懒地在湖边躺椅上看书的林期月皱了皱眉。 很快，这座庄园里的佣人就撑着伞从不知道哪里走了过来，低下头解释现在已经是正午时间，阳光太过曝烈，不如去亭子里品尝厨师制作的美食。 林期月合上自己手中的《世界文明通史》站了起来，点点头礼貌说道：“麻烦你了。” 低着头的女孩上前几步，抬高手臂，试图用手中的太阳伞为这位被管家严肃叮嘱一定要好好照顾的女人挡住阳光。 林期月顺手接过伞，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人问道：“不走吗？” “我不知道去亭子的路。” 那人猛然回过神来，迅速追了过去。 去亭子的路需要经过一条被花枝掩映仿若隧道的林荫路，斑驳的阳光穿透伞面，然后在她精致的脸颊上随着波光晃动。 林期月不由得陷入了思索之中。 离之前去看的那几朵讲不清名目的花已经过去了几天时间，按道理来讲，她们应该迅速说清然后解决掉各种麻烦，接着回到自己的世界达成he的成就才对。 以上，是系统的说法。 而对于玻璃球这个可以说毫无用处的系统，总之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派它去偷窥主角了。 毕竟从那天之后，姜岁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了，让她想要面对面好好谈谈的想法胎死腹中。 而且，每次她和那个管家提出要离开这里总会被敷衍…… 难道姜岁是因为不想让她走，但又不知道找一个什么借口所以才故意躲着她不见面？ 她不由进行了某些奇怪的猜想。 “那个，你——”林期月有心想从和她隔了好几臂距离的人身上询问一下有关于姜岁的事，但又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不由顿了一下。 这位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孩露出了让林期月十分熟悉的微笑，“林小姐，叫我小初就好。” “好吧，小初。”林期月委婉询问道：“姜……姜岁平时也这么忙吗？” 小初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抱歉，林小姐。这不是以我的职位能了解的事。” “不过……林小姐可以试试拨打私人电话询问一下。” “家主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倒也不是没想过用电话联系，甚至短信也删删改改了好几次，林期月看着一枝缠绕在架子上的粉蓝色花朵默默想道。 但是她明明想得好好的，却又总是下定不了决心，那天姜岁的眼神在这几天总是不时浮现在她眼前。 她总觉得，如果继续像她和系统所说的那种方式询问，那么结局绝对不会像她们所想的那样he。 “我会考虑的。”林期月回过头来说道：“那么你可以跟我说说姜岁之前的——” “期月，想要知道我的事，为什么不来问当事人呢？” 几日不见的姜岁站在这条花枝隧道的尽头，微笑问道。 林期月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觉得小初的笑容有种熟悉的感觉了。 因为这和姜岁脸上所带着的微笑一模一样。 第9章 你很可爱 姜岁伸手摘下一旁的花朵在手指间碾碎，粉红的花汁在手心中溅射。 她状似无意地将沾上汁液的手背在身后，继续问道：“期月，你想要知道什么？” 并暗自在心底恼怒自己明明决定在期月回家之前再也不来打扰，为什么在接到管家语焉不详的电话之后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匆匆赶了回来。 头顶繁茂的枝叶投下阴影，微风吹动，在姜岁的脸上留下不规则的虚影。 小初已经十分懂眼色的微微鞠躬消失不见。 她们就这样互相隔着一条并不长的游廊互相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林期月总觉得这幅场面特别像是某种三流爱情剧里主人公私会时被捉奸的那一幕。 也许是这里的空间太过清冷静谧，她甚至觉得突然想到这种东西的自己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她开口说道：“你说的对，这种事果然还是问当事人比较好。” 她将之前的所有想法甩出大脑，然后邀请道：“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这几天我一直想见你，但是管家总说你很忙……现在是暂时忙完了吗？” 系统说过，现在二十七岁的主角已经拿回了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作为姜氏这么大一个家族的主人，忙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第14章 不过此时的林期月恐怕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就在邀请之人的家中‘做客’这回事了。 姜岁内心仿佛不停被蚂蚁啃噬着的感受在她的这句邀请之下突然消失殆尽。 很难描绘当她看见这两人有说有笑走过来时内心深处不受她压制涌现出来的戾气。 她心中清楚的明白，这一切其实都只是自己擅自将人留在这里，用逃避现实而得来的虚无幻影。 她应该让这对于期月而言，并不愉快的一切结束才对。 但同时她又会产生另一种仿佛在沙漠中喝下甘甜泉水的爱意。 如果将恋人藏进安全的家中，或许就能永远属于她吧？ 在离开之前，她是不是可以—— 姜岁垂下眼，为自己心中卑劣的想法而感到厌恶，“嗯，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林期月走了过来，将自己手中的伞柄倾斜向她的方向，在阳光普照间问道：“姜岁，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偏过头看着姜岁的脸颊，从枝叶间隙中投下来的光斑影影绰绰，“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你却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这并不公平。” “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那只系统有很多东西连自己都讲不清楚，免不得求助一下主角。 姜岁在林期月看不见的地方用指甲深深刺入自己的手心。 是的，她们独自存活于不同的两个世界，她早已知晓这件事。 而她也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时间中爱上了一个并不知晓她存在的人。 她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我们……”她看向一旁沉澈的湖水，眼瞳中飘荡起与水面一致的粼粼波光。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就让她在陷入永恒的深眠之前，做一个美梦吧。 姜岁抬起头，眼神中含着某种林期月看不懂的复杂神色，“我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等那天我就将一切原原本本全都告诉你，怎么样？” “这样啊……也行。”林期月认真注视着她，就像注视着湖底被镀上青苔的鹅卵石。 也许她不应该这么简单就答应这个女人才对，但是她能够感觉到。 姜岁的痛苦是真实的，也许她可以在离开之前…… 流水趟过深坠于底的鹅卵石，漂浮的水草将鱼儿托举，刀叉与绘有复杂精致花纹的餐盘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微风拂面，那个笑起来像只狐狸，只会说一些车轱辘话的管家侍立在一旁，吩咐佣人将餐具收好并笑着调侃道： “林小姐，家主从您来到这里做客后就吩咐我们一切以您的意志为优先，我可从来都没见过家主像是现在这样讨好——” “楚姨。”姜岁不轻不重地制止道：“如果没事的话就去忙吧。” 楚管家低下头，满意的退了下去。 要是在平时她可不敢将这种话说出口，但身为优秀的管家就是能够抓住机遇，得到默许。 湖水平滑如镜，只有林间的微风吹拂过来时才会浮现出细细密密的褶皱。 既然已经商量好了，那么就耐心等待这一切的结局，林期月拿出那本书继续耐心翻看着，反正其实在另一个世界，也并没有人在等待她。 她按住哗啦作响的纸页心想着，说起来也不知道系统去哪了，连姜岁都回来了，它不是应该跟着回来才对吗？ 但现在完全没有发现它的身影，而且要是它回来了肯定会大声嚷嚷，所以说…… 纸页被她按出了痕迹，姜岁看似在看风景，实际上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林期月的身上。 在看到她皱眉之后，姜岁甚至连暴露自己其实一直在默默观察这件事都无所谓了，她开口问道： “期月，是有什么麻烦事吗？”她将耳侧的垂下的细碎发丝轻轻挽在耳后，目光澄澈地盯着面露难色的女人，“除了现在暂时还无法阻挡死亡的接近之外，在这个世界，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到。” 什么都可以做到。这句话还挺…… 林期月回过神来，只觉得这句话也太狂妄了。 但是放在姜岁的身上，不知为何又有种奇怪的可爱。 她忍不住用那本有着黑色封皮的书本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然后身体往后倚靠，按耐不住地笑弯了眼。 这是姜岁第一次如此清楚得看见林期月的笑容，她见过林期月面无表情、皱眉嫌恶的样子，也见过她发呆的模样。 泛着热气的红从她的脖颈迅速蔓延至耳垂，她认真却又胡言乱语地解释道：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资助了几个实验室，现在的研究已经可以将实验体的寿命延长到……” 林期月的眉眼弯弯，“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她伸出手接过随风而来的不知名树叶，将其夹在了书籍中，“只是，你这样的说法很可爱。” 想了想，她又认真夸赞道：“真的很可爱。” 第10章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 女人有着姣好的脸型，澄澈的眼眸就像是一汪泉水，明明是带有调侃意味的夸赞，但由她说出口却总能感受到认真的意味。 姜岁放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空寂又幽暗的心脏中划过一丝甜蜜而又温暖的涟漪。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语气夸奖过，多年前加诸于她身上的是扫把星、讨债鬼之类的称呼。而等她终于站在权力中心后，还敢于议论她的人，早已变为了这座城市的养料。 第15章 而现在，存活在这副模样下的，是那些人口中的恶鬼，杀父弑母，将其他姜家人全都消灭殆尽的无情无义之人。 她从一开始，就只想将最好最善良的那面挑挑拣拣捧给面前的女人看。 如果她过去做出的事被发现，期月还会用这样的语气夸赞她吗？ 姜岁看着说完这句令她高兴又难过的话后，又转移视线看向在湖上盘旋而过的飞鸟，将刚才令她患得患失的一切全都抛下的人。 湖面的波光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她被风吹动的黑发也如同湖面一般，被镀上一层碎金般的颜色。 阳光不时跳跃在她的脸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明明是看着湖上的景色，但姜岁知道，她只是因为很无聊，所以在看着湖面发呆罢了。 但是在很多时候，她都想让林期月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她自己。 “期月，等我忙完这两天，我们去泡温泉怎么样？” 林期月的视线又再度投了过来，姜岁扬起她在镜子面前练习了许多次的笑脸，“我在附近有一座温泉山庄，我们可以一起……” 管家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凑道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家主……山海医院那边……需要您过去一趟……” 女人原本温和的脸冷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睛中流露出料峭的寒意，但很快，这股锐意瞬间冰消瓦解，她又重新恢复了刚才的温柔笑容。 “期月，具体情况等我忙完再说好吗？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我一定会……” 林期月歪头想了一下，抬眼说道：“确实有一件事。” “我可以出门吗？不会去很远，只是去下面那座城市。” 其实她并不介意自己在这里做客，但是系统现在丢了，这可是关乎于她回家的大事。 刚才还散发着灼热温度的阳光即将坠入湖底，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之前的相谈甚欢好像是一种错觉。 是啊，姜岁想。 她怎么能忘了，她一厢情愿认为的爱人，是她以一种卑劣的方式抢回家来的，她原本可以在这个世界自由的行走，却因为她的自私只能孤独的呆在这里。 “……只去山下那座城市吗？”姜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这句话，但她从管家那低下头的模样上知道，她现在脸上的神色一定很难看，“那带上保镖，太阳落山前一定要回来。” 林期月抱着书站了起来，点点头，“好的。” 她没有像姜岁所想的那样生气的质问，也没有用厌恶的眼神看向她。 她不在意。 她不会像姜岁幻想的那样爱上她。 林期月并不在意姜岁做出的任何举动。 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灭了之前所产生的那一丁点暧昧。 姜岁突然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是她用谎言掩盖，裹着蜜糖的砒霜。 但她甘愿沉沦下去。 直至这个世界的终结。 夕阳坠入湖底，湖边的路灯还未亮起，她们虽然望向彼此，却只能在昏暗的夜色中看见对方的轮廓。 “……我先去忙了。”姜岁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不想被她看见自己失落的丑陋模样。 头顶的灯光亮起，林期月抬手遮住有些刺目的灯光，只看见了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 啪哒啪哒。 她抬起头，看见寻光而来的灰白色飞蛾不断撞击着头顶的路灯，自言自语道：“是有什么麻烦的事么？脸色这么难看。” 难道是被合作伙伴泄露机密的事发生了？说起来，那个系统说剧情发生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来着？ 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听系统说那些啰嗦剧情的时候不应该物理屏蔽的。 【我回来了。】 明明这是一颗只有着俗气颜色，没有任何表情的玻璃球，林期月却神奇的从中看出了它沮丧的情绪。 “……你怎么了？”她忍了忍，还是开口嘲讽道：“不是去监视主角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系统叹了一口气，【因为监视主角太无聊了嘛，所以我就跑去听了一下八卦，但只是一转身的时间，主角就不见了！】 它突然抬起头问道：【你说，是不是因为她发现我的存在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以主角现在这种状况，世界的进程也可以说是到了一种如履薄冰的状态……】 【这个世界……恐怕已经没救了吧？】 它开始自言自语，身上甚至具现出来了环绕的黑色虚影。 “……” 林期月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上了。 还是不要告诉它，姜岁刚才回了一趟家然后又出去工作了吧。 她勉强开口安慰了一句，“其实也还没有到这么糟糕的地步……”然后迅速问道：“你还记得姜岁的合作伙伴是什么时候泄露的公司机密吗？” 系统对于回答这种事还是很认真，【大概在一周后吧，你把这件事告诉主角，让她开心一下，或许这样她就不会死掉了。】 林期月点点头，顺着石子路往前走去，“我会的。” 她会隐蔽的告诉姜岁这件事，虽然她一直觉得，造成姜岁死亡的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绕过爬满花枝的藤蔓，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搜索了自己今天隐约听见的医院名称。 “……是一家精神病院啊。”电脑的微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在眼睑处垂下一片阴影。 第16章 系统凑了过来，开口说道：【这是主角曾经呆过的地方呢，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是把她的父亲送进去了。】 【你突然搜这个做什么？】 林期月滑动鼠标，将网页叉掉，“不是你拜托我寻找主角死亡的原因吗？” “明天，我们去这个地方找找线索。” 不顾系统的喜悦，她偏头看向窗外。 漆黑一团的幕布上点缀着几颗并不明亮的星星。 人为什么会选择死亡？ 对于姜岁而言，也许就是这并不美好的被命运所操纵的过去。 也许，应该在这一切发生之前—— 第11章 要一起睡觉吗 深夜，病房内。 姜岁看着眼前面露苍老之色，目光闪烁不定的男人，这个人早已不复多年前在她面前的那幅高高在上的嘴脸。 他再也没办法居高临下的对她露出厌恶至极的眼神。 “父亲，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急匆匆地喊我过来？”姜岁冷漠说道：“我的工作很忙，没时间陪你玩游戏。” 她当然知道说什么话会让这个人暴跳如雷，果然，这个刚才还试图再一次示弱的人将病床摇晃得哗啦作响，他如同之前的许多次那样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女！这些东西都是我留给你弟弟的——” 姜岁拿起一旁的枕头用力按在了他的脸上，直至许久之后，他的动作渐缓才松了力气。 一旁的检测仪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却并没有任何一位护士进来查看。 “呼哧——呼哧——”床上的男人青筋暴起，发出难听粗嘎的喘息。 姜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施施然问道：“好了，不要生气了，这么急着找我，是准备把我母亲的遗物交给我了吗？” “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派人把你送出国养老。” “呸！”这个人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告诉你？想必只要我现在告诉你，明天你就会开发布会宣布我的死讯吧？” “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坐享其成拿到我的一切，就算我死你也拿不到那个贱/人留下来的……” 他又开始说起一些早已令人耳朵起茧的话，也许是在这种她特意交代要好好照顾他的地方，真的变成了疯子的缘故吧。 或许之前姜岁还会因为他的话而暴怒，但现在的她只是偏头看向外面的夜色，有些失望的想，今天晚上要是有月亮就好了。 她回过头，一脸平静，“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在这么多医生护士的照顾下，你或许能够活得比我还久呢。” 她将再一次响起的怒骂声关在病房内，朝一旁在外面等待的秘书说道：“以后这里发生的事不要再上报给我了。” 母亲的遗物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反正在死之前，她会将所有的一切全都从这个世界带走。 “是，姜总。”秘书低下头打开楼下停着的车门继续说道：“公司总部那边……” 姜岁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事明天再说，回家。” 秘书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一般姜总在见过她父亲之后是一定会去公司连续工作几个昼夜，她都已经让人在公司重新整理好了各种用品，没想到这一次…… 难道姜总金屋藏娇这件事情是真的？能够让工作狂停下自己脚步的人，可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啊。 她的内心波涛汹涌，表面却不露声色，一副精英秘书的模样，“好的，姜总。” 等回到庄园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天色已经隐隐亮了起来，昨夜遗留下来的露珠在枝叶之上半坠不坠，有些阴冷的雾气游荡着在外套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姜岁将外套交给了一旁侍立着的管家，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期月现在还在休息么？” 管家扫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现在这种时间，恐怕大部分人都在梦境之中，但她只是委婉说道：“是的，家主。” “林小姐昨天似乎很晚才休息，我整理东西时看到林小姐一直在窗旁看不远处的车道。” 姜岁行走的步伐一顿，转头说道：“楚姨，你先去休息吧。” 楚管家笑眯眯地开口道：“好的。” 她什么都没有多说，毕竟也要照顾一下到了快三十岁才终于春心萌动的家主才行。 姜岁站在门外看着上面缠绕着花枝的浮雕花纹，这是她从不断观察中发现的，期月曾投去好奇眼神的东西。 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装扮，姜岁在许多年间都在不断幻想在这里与她永远的生活在一起，直到姜岁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林期月为止。 姜岁伸手打开了卧室的门，从门缝中透出的灯光洒在房间内，照亮了一部分家具，床头柜上摆着的水晶花瓶反射着走廊的灯光。 很快，门咔哒一声关闭，房间内再次陷入了黑暗。 从窗帘外透出来的微光让她能够隐约的看见床铺上隆起的弧度，黑色的长发在枕头上方披散，姜岁弯腰垂目，仿佛能够由此感受到床上睡着之人的呼吸声。 【啊啊啊啊——快醒醒快醒醒！主角肯定是发现你在查她，所以准备过来解决你了！】 林期月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眼，疑惑地看着眼前离她极近只差一寸就能交换彼此呼吸的美人脸。 翩跹如同蝶翼的睫毛低垂着，琥珀色的眸光被遮掩在其中，黑色的长发滑落，刚好坠在她的脸颊上微微晃动。 第17章 有点痒，她心想。而且靠得也太近了，她甚至能够闻到姜岁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缕缕的香气。 林期月忍不住嗅了嗅，似乎是包含着蔷薇花以及一种不知名果香的味道。 她看着保持着这个距离一动不动的女人，将系统的阴谋论抛在脑后，慵懒问道：“姜岁，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姜岁猛得回过神来，“我——” 她想立刻起身，却因为某种慌乱或放任的情绪任由自己摔在了柔软的被子上。 身体下方是一具柔软的身躯，虽然隔着一层薄被，但她能够恍惚感觉到丝丝温暖的气息环绕着她。眼前是纤细而又柔润莹白的脖颈，她感觉到自己的牙根在微微发痒，于是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我听管家说你昨晚没睡好，所以进来看看。” 一个很苍白无力的解释，姜岁发觉自己的智商也随着这一摔而坏掉了。 “你的门没锁，我可能是一晚上没休息所以——”越说越乱，她放弃了。 她叹了口气，充满歉意地说道：“期月，我马上就走，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林期月眨眨眼，打开一旁的台灯，这才根据灯光看见了女人眼睛下方隐隐浮现的青黑以及有些疲惫的姿态。 她看了一眼钟表上显示的时间，四点二十三分。 姜岁看起来一脸从这里出去后就要马上去工作的样子，这样说不定会猝死，那她和系统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于是她往一旁移了移，开口邀请道：“现在离你上班还有一些时间吧？” “所以，要休息会儿么？” 第12章 我与太多人的缘分 姜岁是想拒绝的，她不应该对毫无戒心的人做出这种事。 眼前邀请她一起休息的人根本不知道她内心深处滋生的欲望，不需要过上多久，她内心中的天平就会往另一个不堪的方向倾斜。 或许就这样将爱人留下也不错。 不要再想让她回家了，你什么时候如此优柔寡断，紧紧攥住她的手腕，用各种手段让她怜悯你心疼你然后爱上你，为了你而留下来。 姜岁站起身，看着在床上坐起，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用无辜的眼神望过来的女人。 她穿着肩头有着一圈蕾丝的白色睡裙，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只有一缕调皮的缠绕在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肤的胸口处。 “……” 她现在已经在自己的地盘，只要侵入她的生活，掌管她的一切，在这个世界她什么都没有，只要让她所依靠的人只有自己，那么她们就一定会获得幸福吧？ 【你永远也不会幸福！】 姜岁想起了母亲在死前让她一定要牢牢记住的话。 她还能感受到指甲深深刺入手腕的痛楚，以及母亲早已癫狂的姿态。 【岁岁，不要爱上任何人！否则你就会像我一样，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有什么东西顺着母亲摇晃的双腿缓缓流了下来，她站在原地，呆呆的抬头仰望。 过了很久，有许多人从门外一拥而上，她被人推到角落，看见了被人用力拉开的窗帘下，以及在日光中浮现的—— “姜岁，你怎么在抖……是身体不舒服吗？”林期月起身握住了她冰冷又黏腻的手，有些担心地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喊林姨过来……” 姜岁从无法逃离的噩梦中醒来，看见了昏黄的灯光和眼瞳深处充满着焦急的女人。 她垂下眼躲避，看见了彼此相握的手，“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就好。” 期月什么都不知道，来接近她也只是想要回家而已。 她已经没有家了，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也像她一样。 “我回房间了，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她转过身在她的注视中转身离开，却又在开门时停顿了片刻，看着紧闭的门扉试探性地问道：“如果你回家了的话，你还会记得我吗？” 林期月点点头，又想到姜岁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开口郑重说道：“会的。我会记住你。” 姜岁打开了门，刺目的光将她的周身照亮一瞬，又很快暗淡了下去。 她似乎是微笑了一下，又好像是错觉。 “这样就很好。”她重复道：“这样就很好。” 能够见到你已经是命运的垂怜，她已经不再需要继续寻找世界的其他“可能性”，因为她的愿望已经达成。 “明天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姜岁转头露出了比晨曦还要明媚的笑容，温柔询问道：“好不好呀？” 她想要在结局来临之前，贪心得到更多。 突然之间，林期月觉得眼前站着微笑的人又再一次将自己层层包裹，只留下虚假却甜腻的外壳。 “……好。” 她皱眉看向紧闭的门扉，有些不理解自己内心深处突然滋生的情绪是什么。 直到有雨滴声噼里啪啦敲打在窗沿，林期月拉开窗帘，刚才还明亮的天空有黑云层层压下，闪电与雷声在云层之中聚集。 楼下的黑车从林荫车道中缓缓驶离，雨水顺着窗流淌而下，窗外的一切都仿佛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系统浮上半空，有些疑惑地问道：【期月，你在看什么？】 【今天我们还要去那个医院吗？】 林期月将目光收回，平静说道：“当然要去，不过需要你的帮助。” 第18章 系统马上焕发出了自信的光芒，【是什么！要去拿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的！】 林期月摇了摇头，“一件你一定能够做到的很简单的事。” *** 天色依旧昏沉沉的，明明在这即将步入夜晚的黄昏之时，却已经同夜晚没有任何分别。 外面突然嘈杂了起来，可在一瞬间，这家医院又恢复了安静。 窗外突然传出细微的声响，被束缚带绑在床上的男人勉强侧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于是紧张的大喊道：“有人吗？！有没有人？医生？！” 他伸直手，想要触碰一旁的呼叫器，虽然昨天晚上对他那个不孝女大喊大叫，但他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林期月揉了揉手腕，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冷漠说道：“别喊了，医生们现在忙着呢。” 【期月，这里值夜的医生暂时被我弄出的动静吸引到另一边了。】 【监控录像在你进来前已经被我关闭了，不过让我扮鬼也太过分了吧……】 林期月活动了一下脸上的口罩，戴上顺来的手套安抚道：“在精神病院里当鬼算是最容易引起恐慌的事，不过我们需要速战速决。” 电影很快就要结束了，要是不在这之前赶回去，就要被在门口等待的司机发现不对了。 她全然不知道自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状态有多可怕。 躺在床上的人更加奋力的挣扎起来。 林期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静的看着床上的人进行着无谓的努力，“你就是姜海？” 她单手撑着下巴欣赏了一下他的丑态，开口道：“我听别人说过你，不如和我讲讲你抛妻弃子的故事吧？” 虽然她可以从系统那里知道一些剧情，但对于姜岁的过去却只是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她必须得找一个知情人询问一下才行。 而现在还活着的知情人，只剩下了这一个。 姜海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女人看起来在精神方面有点问题，或许可以利用。 “这位……小姐，这都是没有的事。不如你帮我往外递一个消息，我在国外帐户上还有一笔钱……” 林期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口袋中拿出来了一根刚才顺到的针管，悬在了他的眼珠上方慢条斯理地说道：“也许，是你还没搞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时间有限，说不说在你。” 姜海的呼吸停顿一瞬，“……我再怎么说也是姜岁的父亲，你就不怕被姜家报复？！”他的瞳孔紧缩，面容扭曲地威胁道：“我们姜家可是——”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林期月就开口打断道： “也许姜岁还会感谢我。”她将针管下移一寸，满意地看着他扭曲的表情，“毕竟将她的母亲间接害死的人，不就是你吗？” 第13章 一起去看电影吧 姜海盯着眼前的针管，只觉得自己这两天遇见的都是疯子。 “等、等一下，我根本没有抛妻弃子过，我的第一任妻子是因为心情郁结而自杀身亡，而我的孩子……她现在可是姜氏的主人，我的一切全都托付给了她，你应该认识她吧？” 他自以为是的露出了一个儒雅的笑容，但被绑在床上的狼狈姿态和恐惧的眼神实在是倒人胃口，“不如你去找我的女儿确认一下，我可是一个好父亲啊！” 现在只能暂且稳住她，等其他人发现这的问题。 姜岁那个不孝女想要折磨他，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掉，但眼前这个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黑发女人就不同了，他可是清楚，这种人情绪不稳定起来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林期月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恶心。” 她看了一眼时间，冷漠说道：“我数到五，不说的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斜飞的雨从洞开的窗户处飞了进来，在地面上留下湿润的水痕，窗外雷声轰鸣，墙上的挂钟咔哒作响。 姜海的喉咙紧缩，久违的开始害怕起来，他在这种鬼地方坚持这么久就是因为不想死在这里，姜岁那个臭丫头知道他死了说不定会直接把他扔到河里了事。 他心里清楚的明白，要不是他的手中还有谢清也那个蠢女人的遗物，他现在已经等着投胎了。 于是他颤抖着声音开口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谢清也那个女人和我结婚之后每天发疯，我为了不刺激她，每天在公司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还有岁岁，她小时候目睹了她母亲的死，整个人都变得呆呆傻傻，我是实在没办法才把她送去医院治疗，这些总不能是我的错误吧？” 他像是多年前那样，驾轻就熟的将一切都抛给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用来维持着自己无辜者的身份。 这个无耻的人仿佛突然有了聊天的兴致，口若悬河地说了很多，“唉，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岁岁的父女关系会变成这样，要是有人能够帮帮我就好了，我一定会给报酬的。” 【期月，时间快到了。我们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 林期月站起身状似好奇地问道：“报酬？” 姜海似乎觉得有机会，将自己的账户说了出来，“你可以先去确认再给我回复，那里面是谢……是我以防万一存下来的东西。” 林期月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毫无愧疚之心的人，“不用担心，你很快就要死了。” 第19章 在剧情中，这个人很快就在一场火中尸骨无存。 她走到窗边，感受着冰凉的雨滴敲打在她的身上，没有理会身后之人的呼喊，翻身跳了下去。 姜母抑郁自杀后，姜岁被送进精神病院进行治疗，但她很快就抓住了一个主治医生偷偷受贿的机会，获得了自由。 即使之后遇见各种困难与阻碍，姜岁都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找到了正确的道路，最后走向了权力的顶峰。 这不是单薄的，只有主角回忆时才会出现在书上的几行字，这是姜岁的整个人生。 如果主角知道自己最后的成功要经历这些毫无道理的痛苦，她还会选择这样的人生么？ 林期月打着伞和雨中匆匆忙忙赶路的行人擦肩而过，屋檐下的雨滴汇成水流钻进下水道之中，她走向电影院后面的那条小巷。 也许姜岁就是因为不想过这样的人生，所以才会选择—— 有人走到了她的跟前，熟悉的馨香在雨中稍纵即逝，戒指上的红宝石闪着璀璨的光芒。 她抬起头，看见了姜岁。 雨下得更大，沾湿了两人的衣角。 一旁的街道外闪烁着霓虹灯，只有她们两人还傻傻的呆在雨中。 姜岁穿着修身的黑色的西装外套，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起，把她姣好的眉眼全部暴露了出来。 她穿着一双并不适合踩在雨中的高跟鞋，一看就是在上班途中匆匆赶来的。 她们隔着暴雨对视着。 从天际坠落的响雷，花坛中被雨淋湿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花草树木，泛着星星点点光泽的雨水降落在地面，扬起不规则的水花。 “我……”明明应该理直气壮才对，但林期月却莫名心虚了起来，“电影院太闷了，我出来逛逛。” 手中的雨伞歪倒在地，姜岁丢下伞躲了进来。 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伞上，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呼吸交缠。 原本应该有很多话想问才对。 你为什么不在电影院，你是不是又一次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见，是觉得这个世界也很无趣，所以不打招呼就离开了？ 那我呢？ 也许在你心里我真的就只是一个在后来漫长的时光中会提起的某个人。 但爱人黑色的眼瞳浮现出淡淡的郁气，让她完全没有办法开口询问。 姜岁望着她的表情了然道：“有人惹你生气了，是谁？” 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了。 林期月摇摇头，总不可能说是被你那个渣爹气到了吧？ “没事。”她将手中的雨伞往一侧倾斜，看着檐下如同珠链般连续不断的雨珠，找了一个借口，“只是这段时间总是下雨，所以心情有些低落罢了。” 她带着姜岁往前走去，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姜岁将身体往她的方向再靠近了一点，轻轻揭过之前的话题，“我听管家说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看电影，想着下班后刚好可以顺路过来接你。” “原来是这样。” 林期月打开车门，看着姜岁优雅的坐了进去。 没有说什么明明有司机在为什么还要特意过来接人这种话，只不过她们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车子在雨中缓缓开启。 两人满腹心事，谁也没有想着要开口打断车内稍微显得有些压抑的氛围。 许久之后，姜岁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风景开口问道：“那么，是什么电影呢？” “你冒着这么大的雨也要来看。”她觉得自己此时的语气似乎太过质问，连忙僵硬的又加了一句，“因为我从来没看过，所以想问问。” 林期月抬起头，“你没有看过电影？”她看向姜岁垂着头有些忧郁的模样，突然说道：“停车，回刚才那个电影院。” “我们现在就去看。” 第14章 那是属于绝望的火光 姜岁从很早之前就知道，林期月是一只内壁不带珍珠的贝壳，看起来坚固，实则内心十分柔软。 她会去给一窝丑的要命的小猫在艳阳天里寻找饲主，会注意到同学的身体状况，不着痕迹的动手帮助她人。 车子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她站在车外撑开伞，滚动的雨珠顺着伞的边缘滑落，“走吧，不过我们只能看午夜场了。”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她黝黑的睫毛在灯光下被染上鎏金般的颜色，这样直直的盯过来，实在让人有些蠢蠢欲动。 姜岁勉强稳住自己颤动的心绪，和她一起站在售票机前，认真指了个一看就是爱情片的电影，“就这个吧，《爱后余生》。” “在这里等我一下。”林期月将电影票放在她的手心，跑去一旁买了桶爆米花，“如果是看电影的话，这是一定要拿的。” 她言之凿凿地说着一些自己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的东西。 姜岁严肃点头，小心接过了这桶金贵的爆米花。 明明灭灭的灯光洒在她们脸上，周围十分空旷，只有角落里坐着一对情侣，她们坐在一起，等待着电影的开场。 很快，林期月吃爆米花的动作停止了，因为她有一种屏幕里的血会溅到她身上的错觉。 电锯、钻头、研磨机的声音夹杂着电影中女主角惊悚的鬼哭狼嚎，在电影院的四处的播放器中声声入耳。 系统早在发现了不对劲后迅速找了个借口消失不见。 第20章 身后的那对情侣发出了夸张的呕吐声，然后迅速退场，走之前还骂骂咧咧地小声抱怨，“不是说这是一部呕心沥血刺激人心的爱情故事？这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是很血腥的东西，在这个世界这种东西居然能上电影院？ 林期月假装无事发生，指着两位主角在变态的追赶下在森林终于逃跑成功的场面说道：“……确实还挺刺激的，对吧？” 刺激人心的爱情有了，呕心沥血……物理上的呕心沥血怎么不算？ 姜岁平静的看着屏幕上的谢幕，记住了这部片的导演，然后侧头看着她在黑暗中的脸庞轻声说道：“嗯。好看。” 电影院的灯光亮起，打在对视着的两人脸上，片刻后，两人同时转过头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名字。 系统从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让林期月突然有些尴尬的心情得以缓解，【你们怎么还坐在这？电影不是结束了么？】 林期月立刻站了起来，垂眼说道：“我们走吧，已经很晚了。” 姜岁点点头，“好。” 她们穿过黑色的走廊，来到了影院门外，雨依旧不止歇的从天际落下，不远处冒出了红色的火光。 林期月打发聒噪的系统去看看，然后重新坐上了车。 不过片刻，系统就从车窗飞了进来，【期月，是医院！那家医院着火了！】 它又一次围着她转来转去，不知其解，【……这怎么可能，现在根本就没有到这个剧情点，对于主角而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怎么会发生火灾？那可是——】 姜岁收起手机，温柔喊道：“期月，那我就这样决定可以么？” 林期月回过神来，问道：“……什么？” “我定好了时间，明天我们就去温泉山庄……”姜岁的声音很和缓，但林期月根本没有仔细听清楚她说的话，而是胡乱点点头。 “好，你决定就好。”她听着车外传来的警笛声和系统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指着着火的方向试探性地询问道：“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姜岁看向窗外，橙红色的火光映在她的眼帘，在她柔和的脸上划过稍纵即逝的火痕，“那边啊……”她回过头，依旧笑着说道：“是不小心发生火灾了。” 她的语气如此笃定，就好像是亲眼目睹的一样。 系统依旧在头脑风暴，【难道东西已经到手了？怎么会这么快？！那后面的剧情该怎么发展？我拍卖行的剧情怎么办？】 【期月，要不我们把时间往前推点，再重新来一遍吧？世界应该还能坚持的住。】 难怪你重启了这么多次还没找到世界毁灭的原因，林期月腹诽道，原来是因为一不符合剧情标准就马上重新开始。 这个世界的毁灭，多亏有你。 “我们不说这个了。”姜岁将手机递了过来，饶有兴致地说道：“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山庄那边发过来很多……” “不行。”林期月开口道。 姜岁的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重新说道：“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案——” “我不是说这个。”林期月将视线从系统那边收回，“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车子在她们谈话时已经驶入了庄园内。 她示意司机停车，带着系统冒雨跑进了一旁的亭子里。 电话铃声响起，姜岁看着在树枝遮掩间只隐约露出身型的接通了电话。 那边说了什么，她没有露出任何讶异的表情。 “知道了，不需要查。”她琥珀色的眼睛里一片平静，“我知道。” “接下来我要休息一段时间，后续就交给你了。” “对，就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她没有理会那边的仓促追问，直接了当的挂断了电话。 但等了许久，只让她等待片刻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姜岁走下车，就这样漫步在雨中，往她离去的方向走去。 “你真的是想要拯救世界的系统？” 林期月蹙眉问道：“我怎么觉得你的某些行为除了添乱之外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系统伤心欲绝，立马反驳，【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你才夸我！而且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没到完全无法转圜的地步，我是不会重启时间的！】 【但是按照我的经验，只要剧情发生了重大变化，主角很快就会出事。】 它的语气有些沉重：【而主角出事，这个世界就会莫名崩盘。】 亭外雨声潺潺，雨水敲打着亭外的芭蕉叶。 林期月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不远处晃动的树影，“那么，应该怎么做？” 系统虽然很没用，但它并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还有你说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角，“有什么事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在这只有雨声的黑夜中，林期月想起了和姜岁的初见，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姜岁不要是那种死法。 【因为那个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啦，总之是主角母亲的遗物。】系统摊开双手，【至于应该怎么做……如果我知道，就不需要千辛万苦找你帮忙了。】 林期月沉思片刻，突然问道：“说起来，为什么会是我？” 第15章 我的秘密 【……什么为什么？】系统语气疑惑地问道：【我们不是在聊怎么挽救这崩坏的剧情吗？】 第21章 “不，没什么。”林期月暂时将这一困惑埋入心底，望着斑驳的树影开口道：“总之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重来，就算这里是书中的世界，但这个世界的人是真实的，不是你的……” 玩具。 她看着站在亭外的女人，余下的那两个字没有说出口。 透亮的雨珠从姜岁的脸颊划下，在尖尖的下巴停留一瞬，很快就坠入地面，就像是她留下的眼泪。 琥珀似的眼眸似乎也随着不断飘落的雨丝荡漾，周围的所有都虚幻而飘渺，只有她在雨中一步步走来。 林期月的心脏仿佛感受到了骤雨降落般的麻痒疼痛，“姜岁，你……” 她的瞳孔猛然紧缩。 女人用湿漉漉的身体轻轻地抱住了她，她能够闻到随之而来的青草与露珠气味和花朵的芳香。 “在你的世界，我是书中的哪一个人物呢？”姜岁感受着她的脉搏心跳，没有等她说话就自顾自说道：“但这很好，你能来见我，这很好。”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世界到底如何，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什么，此刻她只想拥抱自己的爱人。 于是她抱得愈发紧，“我很高兴。”明明说着自己很高兴，但她的语气却好像是要落下泪来。 林期月看着埋在她怀中的黑色脑袋，犹豫地抱住了她，语气僵硬地安慰道：“你……你开心就好。” 时间已经很晚，远处的城市的地标还亮着灯光。 姜岁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感慨道：“这段时间总是下雨，真希望明天是一个好天气啊。” “我种的花都要被淹死了。” 她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好像之前听见的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都不存在一样。 林期月扫了眼旁边这个毫无存在感的系统一眼，决定等一会儿再教训它，“会的，明天一定会是一个好天气。” “我们走吧，已经很晚了。” 她率先走进了雨幕中。 今日的天气果然很好，阳光透过窗帘打在地上，留下斑驳陆离的痕迹，微风轻拂着窗外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林期月拉开窗帘，撑在栏杆上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觉得头更痛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姜小姐，早饭已经好了，家主正在等您，您要下楼吃吗？” “马上就来。” 脚步声远走，她舀起凉水洒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摇摇晃晃下楼，感觉世界在她的面前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姜岁正坐在餐桌前一边端起咖啡一边翻着秘书送来的文件，听见走过来的脚步声抬头道：“期月，这是我派人从……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她伸手捧住了眼前看起来已经迷迷糊糊的人，额头相触得出了结论，“你发烧了，应该是昨天晚上淋雨造成的。” 姜岁吩咐管家把私人医生找过来，有些歉疚地说道：“昨天不应该让你在雨里呆这么久的。” 林期月挥开也想凑过来试体温的系统，“……我怎么可能淋这么一点雨就生病？” 由于突如其来的病症，两人的温泉之行不得不暂缓。 “林小姐的症状恐怕是因为最近的天气变化引起的，只要多注意一下就好。” 赶来的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十分麻利地在雇主的注视下给病人挂上了吊瓶。 很快，在药物的作用之下，被强行按在床上休息的人沉沉睡去。 姜岁勉强放下提起的心脏，坐在床边看着在睡梦中还簇着眉头的女人。 笼着一层薄薄雾气的阳光从窗外攀爬进来，逐渐洒满了半边床铺，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 直到阳光逐渐偏移，来到了她多年魂牵梦绕的脸颊上，她这才瞬间回过神，赶紧起身拉上了窗帘。 房间内霎时陷入了一片昏暗，她又有些慌张无措的徘徊了一下，突然俯下身子将自己的侧脸贴在睡着之人的胸口，在感受到不停跳动的心脏之后缓缓松了一口气。 “……是我的错，以后不会让你再生病了。”姜岁躺在一旁伸出手触碰着她泛着热意的脸颊，“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好不好？” 睡着的人当然没办法回复，所以她也不会在期月清醒的状况下说出这些话。 这是她永远开不了口的秘密。 就像知道期月会离开之后，即使痛苦，却也不会用那些在脑海中时不时浮现的办法强迫她留下。 远处山林中群鸦回响，林期月做了一个被八爪章鱼死死缠绕着并且要把她做成烧烤吃掉的梦。 她猛得睁开双眼，月光皎洁如流水，透过被夜风吹动的缝隙钻了进来。 在月色的映衬下，她第一眼所看见的是嫣红的唇瓣，细腻如玉的脖颈，以及随着目光聚焦而下的—— 她立刻起身，捂着还有些痛的脑袋拉开距离，这些对她这个病人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被换了一套，但她感受着背上的黏腻，还是吐出一口气，轻声轻脚的下床。 很快，浴室里就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姜岁有些恋恋不舍地睁开眼，其实身旁的人刚有动作她就醒过来了，只是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起身看了眼浴室的门，很快走了出去。 伴随着热气，林期月穿着浴袍打开了门，看着桌上摆着的食物以及坐在桌旁等着她的女人。 第22章 “才刚生病，医生说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所以我让管家派人准备了这些。”姜岁若无其事的说着，好像她是刚刚才从外面进来，而不是趁人熟睡躺在了同一张床上一样。 蒸腾而起的雾气，明亮的灯光，在桌旁等待着的人。 就像是她想象中的家。 林期月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虽然她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擦了擦还在滴水的长发，正准备走过去，就被突然站起的姜岁挡住了步伐。 “怎么能不吹头发，要是又生病了怎么办？” 姜岁没等林期月说话，就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放在一旁，从浴室中拿出了吹风机将她按在椅子上一脸担忧地说道：“很快就好。” 伴随着微风，柔软细腻的手指在她的黑发间穿梭，林期月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说道：“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我的身体还是……” “我会担心的。”姜岁轻柔的声音响起，“我希望你可以永远不要生病。” 林期月垂下睫毛，看着对面墙上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张张嘴却只是低声说道：“……只要是人，就会生病的。” 第16章 邀请 【哀悼！前姜氏集团董事长的姜海先生因重大安全事故抢救无效去世，这里是火灾事故现场，据知情人士透露……】 下方还有着吃瓜群众的实时评论。 【姜氏啊，就算这么有钱的人也挡不住意外事故的发生呢。［哀悼］】 【姜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一直没出现呢，自己的亲人意外身亡……啧啧，看来里面说不定有些问题呢。】 【呵呵，死得好。这种人死了都算便宜它了！】 紧接着下面一片求瓜的评论。 很快，下面的评论全都被折叠消失不见。 林期月叉掉手机里推送的新闻报导，听见湖面上有飞鸟振翅划过。 看来姜海真的死了，比书上所说的时间还要早上很久，在剧情中，姜岁不知为何放弃寻找母亲的遗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看着只剩下一个人的医院被火焰舔舐。 洁白无瑕的雪花从漆黑一片的天空坠下，她伸手接住一片，然后毫不留恋转身离去。 用系统的话说，是主角终于放下过往的一切，翻开了崭新的篇章。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看向正在检索剧情而自言自语的系统。 【很好，虽然剧情变化很大，但是主角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这两天主角工作时间由我去监视，其他时间……啊！她马上就要过来了！】 眼看系统从泡在茶杯中的状态中飘起浮空到一边，林期月突然伸手抓住它询问道：“姜岁要找的东西，你应该知道在哪吧？” 这件东西对姜岁来说一定很重要，但在最后却又轻易放弃，这并不符合系统复述的剧情中那个姜岁所表现出来的性格。 系统挣扎了一下委委屈屈窝在她的手心里说道：【就在银行啊，需要指纹密匙签字，很麻烦的。】 林期月松开手，“这对人来说当然很难，但是你不是人。” “你现在去把东西拿回来，我帮你看着姜岁。” 系统疑惑地歪了歪圆滚滚的身体，【为什么？那个东西卖不了什么钱的。】 林期月吐出一口气，看着窗外解释道：“人的心是很难经受住太多的的磨损的，既然这一切都已经结束，我想试试看补救措施。” 即使对于姜岁而言可能晚了一些。 叩叩叩。 有敲门声响起，姜岁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期月，有人送了我几张剧院的票，要一起去看看吗？” 系统虽然还是不懂，但它觉得林期月说的很有道理。 【我明白了！我拿到就回来，等我的好消息！】 它穿过画着花枝彩绘的玻璃，消失在蓝天之中。 林期月叹了口气，虽然系统一直很蠢，但它有着一个优点，那就是听话。 她打开门，将等在门外的人迎了进来。 姜岁穿着修身的黑色长裙，长至脚踝，修长的脖颈上戴着一根精致的珍珠项链，犹如扇面的睫毛轻轻眨动，包裹着蜜糖般的眼眸。 之前所发生的事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她笑着露出脸上的酒窝，将手中的票挥了挥，然后拍手吩咐后面推着衣架的佣人进来。 “这场歌剧你一定会喜欢的，讲述的是一个……” 林期月任由旁人将一些首饰在她身上比比划划，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的神色。 姜岁哪里都很好，就是特别喜欢先斩后奏。 她伸手捂住了姜岁的嘴，严肃开口道：“不许再说了，不能剧透。” 姜岁以被捂住嘴的别扭姿势点点头，终于安静了下来。 林期月觉得这幅模样的姜岁真的很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如果不是这只小动物在她面前隐瞒了很多东西的话，也许她们真的能够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她伸出手，手心向上。 面向坐在沙发上等待许久的女人说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姜小姐和我一起观看歌剧呢？”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姜岁将手轻轻搭了上去，然后笑着说道：“不过，是我先邀请你的。” 林期月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如同冰川融化稍纵即逝，“那好吧，谢谢你的邀请。” 第23章 姜岁迷迷糊糊地被扯到门外，握紧了她的手指，直到坐到车上才反应过来。 要是能够对着她再多笑笑就好了，她想着，她什么都愿意做的。 湖水泛起波纹，湖边停泊的各种船只随着吹过来的风微微晃动。 这座剧院建造在被称之为阿蒂特兰湖的中心区域，舞台中央垂落的枝型吊灯散发着迷人的光辉，能够隐约看见头顶雕刻着精致图案的天花板。 据姜岁介绍，天花板上的图案是剧院上演的各种经典歌剧内容。 等她们再次从剧院中出来时，原本还浮在水面的太阳已经有大半坠入湖水之中，湖面被染上了瑰丽多变的颜色，一艘小船扬着风帆从夕阳中驶出，缓缓停在她们的面前。 穿着侍者服戴着白色手套的几人走下船，其中领头的一人微微鞠躬道：“家主，林小姐。请上船歇息片刻，十分钟后将会到达目的地。” 林期月看向一旁挽着她手的女人，姜岁随着微风翩飞的发有几缕扫过她的面颊，她忍不住往一侧退了退。 “知道了。”姜岁抱紧了她的手臂，很快又紧紧贴了过去，然后抬头嫣然一笑，“我们先去吃饭吧？听说那家餐厅晚上会有萤火虫浮出水面，我还没有见过，所以我一直想带你来看看。” 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这种语气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 不过林期月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好。” 明明只是答应了一件很简单的小事，姜岁却像是得到了某种承诺一般，露出了比晨曦还要明媚的笑容。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地方，我一直都很想带你去……” 但她充满希冀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从另一艘停泊的小船上就跳下来一个不速之客。 “姜岁！你真是疯了，姜伯父尸骨未寒，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对着一个女人大献殷勤？” 来人被一旁的侍者默默挡在了三步开外，他面露狰狞地喊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就算你现在是姜氏的继承人又如何？” “其他人怕你，我可不怕！”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仗义执言人格高尚，扬起下巴露出了自傲的表情。 姜岁的脸色冷了下来，这种被人几句话就唆使过来送死的蠢货比那些在暗地里虎视眈眈的人更加令人烦躁。 第17章 烛火融化，月色朦胧 周围准备离开的人加快了脚步，其中有不了解情况的人还想留下来看热闹，却被身边的同伴很快拉走。 “快走！没什么好看的……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余下的话被风吹散，只留下忌惮的余音。 姜海死亡的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网上一扫而过随口说几句就过的事件，毕竟这些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对于某些身在局中之人，就能够知道在几年前姜氏发生的动荡，以及姜岁手段的可怕。 来人还在叫嚣着，周围的人走的越快，他似乎就越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多么高尚。 天色愈发暗淡，湖畔的灯光照亮了这一小片角落，不知从何而来的飞蛾追逐着灯光，在她们头顶环绕。 林期月皱起眉头，看着任由自己被人误会的姜岁，忍不住看向这个男人嘲讽道：“叫得这么亲切，你的姜伯父恐怕根本就不认识你吧？” “而且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这人被侍者扣住了肩膀，只能憋屈着扭着头，“姜伯父和我家也有着血缘关系，姜氏留下的财产就应该——” 林期月用像是看垃圾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终于知道了他跑过来大放厥词的原因。 她还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姜岁轻掐了一下手臂，“期月，你先去餐厅等我。” 她微微笑着说道：“这边我很快就能够搞定。” 林期月当然是相信她能够很快解决掉这件事的，一个能够将姜氏的一切全都捏在自己手心里的人，绝对不会是像在她面前表现得那样温柔又可爱。 而且，姜岁看起来一脸不想让她留在这里的模样，毕竟是有关于姜氏的机密，她留在这里确实也不太方便。 她抽出手后退了几步，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了，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很快，这艘扬着风帆的船驶远，直到这艘船在黑夜中化为一道虚无的幻影，姜岁这才收回目光。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重要的事，所以没空解决你们。” 她完全不复之前面对林期月时温和的脸色，琥珀色的眼沉了下来，幽深晦暗的目光望向这个人，“你打扰了我的约会，要是她因此而不高兴……”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她冷淡问道：“让你特意跑过来卖蠢的人，是谁？” 这个世界上当然是有蠢货，但能够准确知道她今日目的地的蠢货想来也只有那几个。 林期月无聊地看着一侧窗户上挂着的壁灯，橙黄色的烛火在特意制作成像是融化模样的灯罩里，明月从湖水上升起，在平静的湖面洒下皎洁的银辉。 有闪着淡黄色光芒的东西从湖面升起，她凑近窗户正准备仔细看看，身后就传来有些嘲讽的女声，“那是这家餐厅特意抓来然后在同一时间段放飞的萤火虫。” “这对于人类而言，可真浪漫。” 林期月回过头，客气道：“原来是这样啊。” 第24章 眼前的女性穿着非常时尚，她双手插兜，毫不在乎林期月的送客之意，骄矜地说道：“我对你很感兴趣，跟着那种冷冷淡淡的人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吧？” 林期月沉默了，她看了一眼停留在玻璃上闪着光的萤火虫，又看了看一侧的灯火，站起身，“……再见。” 还是站在外面等吧，她心想。不过姜岁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喂！”这个女人挡住了她离开的路线，用你不要不识抬举的表情咬牙说道：“六百万！” “这只是你答应我的价格，之后还会有更多。” 林期月觉得很烦，她对于这种觉得自己有钱就了不起的类型一直没有丝毫好感。 而且，真是好刻意的表演。 不管这个人是什么心思，都很讨厌。 她冷淡地说道：“离我远点，你挡路了。” “你是什么意思！？骂我是狗吗！”她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高高举起了手—— 然后被林期月反手按在了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这家店的经理这才匆匆赶来擦着冷汗道歉，“两位小姐，要是本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能够来这家店的人大部分都非富即贵，虽然背后的老板也不是无法斡旋，但只要闹大，这家店倒是能够继续开下去，但他的工作就…… 林期月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一句话也未说。 女人整理了一下衣角，施施然站了起来，“没什么，我们是闹着玩的。” 她的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完全没有之前那一副我很有钱的暴发户的嘴脸。 等经理诚惶诚恐地走后，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谢静宜，你的名字最近在我们圈子里算是——” 但她自觉礼貌的自我介绍并没有说完。 “谢静宜，果然是你。”姜岁走了过来，拉住林期月的手腕将她挡在身后，“听说最近你丢掉了一桩大生意？” 谢静宜呵呵一笑，“这不算什么，姜总最近才是春风得意，就是不知道旁人知不知道姜总您的心思了，对吧？”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对视了一眼，各自决定退后一步。 该了解的情况已经差不多了，再继续呆下去，姜岁那个疯子说不定会在背后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要不是对林期月这个突然出现在姜氏继承人身边的女人感兴趣，她是不会像这样不做任何准备的出现在她们面前的。 “林小姐，抱歉之前冒犯了你。”谢静宜看向姜岁的身后，“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句话也可以是真的。” 虽然知道自己在作死，但是这种冒险的感觉又如此迷人。 “我等着你哦～” 她转过身，脸上的表情缓缓平静了下来，姜岁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放走了她。 那个叫做林期月的女人对她真的很重要，还是说这是用来麻痹她们的一种方式？ 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姜岁已经在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几十个解决方案。 她转过头看向发觉她的视线后用一脸疑惑的表情望过来的林期月，强忍心中浮现的醋意问道：“我不在的这十五分钟里，你和那个……”她吞下了一句不好听的称谓，“谢静宜说了些什么？” 第18章 或许她们应该唇齿相依 一阵带着水汽的风吹过，那些原本还悬浮在湖面上的萤火虫收起翅膀消失在黑暗之中。 但灯光随之亮起，船舱外流淌而来轻柔舒缓的旋律，有人带着自己的舞伴在光芒下翩翩起舞。 林期月收回视线，“她怀疑我和你有某种地下的关系。”她自觉她们俩人俩清清白白，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话。 然后看着窗外的人群有些感兴趣地邀请道：“要去跳舞吗？” 没有丝毫犹豫，姜岁立马开口道：“要。” 她有很多方法可以收拾谢静宜，但被邀请跳舞也许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俩人的身体靠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跳动的心脏。 却又恍然感觉互相离的很远，鼓噪的心跳声充斥着姜岁的耳膜，她希望林期月能够听见，却又不希望她听见。 从这个角度，她能够看见林期月抿住的嘴角，以及在光芒照耀下不时眨动的卷翘睫毛。 就像是早已坠入湖水中的萤火虫。 姜岁将泛起热意的脸颊靠在她瘦削的肩头，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暗色的湖面泛起波澜，浸泡在水中的灯火也被悄然揉碎。 “……等我一会儿。”林期月突然收回环抱着她的手，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快步走去无人的一侧弯下腰寻找着什么。 看着她那半边身体露在船外摇摇欲坠的模样，姜岁皱眉走了过去，“在找什么？不如还是让船上的工作人员来——” 林期月半蹲着抬起头，张开一直紧握着的手心。 那是一只停留在手心中忽闪着微光的萤火虫。 这只萤火虫没有坠入湖水中，它被人托在手心里瞩望。 “其他的萤火虫都消失不见了，这一只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起走呢。” 姜岁看着正在认真疑惑的林期月，语气艰涩难懂地说道：“为了防止出现事故，船体周围安装了驱虫工具，它们一般不会停留，只会围绕着这艘船一直飞，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第25章 林期月点点头，从旁边放着的瓶瓶罐罐中找出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那等下船后我们就把它放了吧。” 音乐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周围的人两两散开，端着酒杯，高脚杯中的酒液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觥筹交错，衣鬓生香。 但她们这一个小小的角落却十分寂静，挂在栏杆上的木牌互相交错拍打，姜岁的目光依旧紧跟着她手中拿着的萤火虫。 “你很喜欢？”林期月将手中的瓶子递了过去，“如果你喜欢的话，不放也……” 姜岁浓密的睫毛垂下，挡住了眼底沉郁的颜色，“萤火虫的寿命只有三至七天，就算你现在将它放归，它也很快就会死。” 林期月拉过她的手，将玻璃瓶稳稳的放在她的手心之中，“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不过也无所谓吧？” “萤火虫自己又不懂，而且对于它来说，不管时间长短，不也是一生吗？” 玻璃瓶中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姜岁看着她的脸。 微风吹动着她的黑发，她抬手将发挽在耳后，黑色的眼眸中闪现着疑惑的光泽。 是了，林期月就是这样的个性，她绝不会对自己不在意的事而产生负面的情绪。 姜岁突然觉得一直捆绑在自己身上的锁链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你说的对，对萤火虫来说，这或许也是很好的一生。” 她们下船，将那只或许只剩下几天寿命的萤火虫放归。 冷风乍起，姜岁看着它钻入树丛中消失不见，忍不住露出了有些落寞的表情。 林期月看了几眼，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后悔了的话，现在我还来得及替你把它抓回来。” “……这就不用了。”姜岁伸手轻掩，只觉得她很可爱，然后压下唇齿间流露而出的笑意说道：“我们回家吧。” 她看向爱人明亮的双眸。 弯月如钩，倒映在这片时不时泛起波澜的湖水中，月亮被风搅碎，但又很快恢复原状。 或许这种时候，她们应该同彼此交换一个轻吻。 但她们只是不由自主地躲避了彼此的视线。 “……现在确实有点晚了。”林期月看向一侧的湖畔，也许是月色太过皎洁，她忍不住说道：“姜岁，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直至这个故事完美落幕之后。 从姜岁找到她之后，她已经无法再以局外人的身份来观看这个故事。 林期月希望作为主角的姜岁可以长命百岁。 “一直？”姜岁握紧了她的手，笑了起来，“好，我相信你。” 回程的路上异常安静，姜岁在一旁打开笔记本又开始处理工作。 车内的灯光并不明亮，投射而下的光在她的头顶打出一道光晕，如削葱般的指尖在键盘上不住敲击着。 紧接着，在林期月灼灼的视线下，她敲击的动作越来越慢，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砰的一声轻响，她合上手中的笔记本。 林期月眨眨眼开口道：“工作已经完成了么？” “差不多。”姜岁怎么好开口，就是因为你的视线太过有存在感，导致她根本没法专心工作。 “……温泉。”她恬淡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响起，“明天我们一起去。” 她想在结束之前，带林期月去她之前一直幻想着一起度过的地方。 “然后，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期月点点头，接着好奇问道：“什么地方？很远么？” 反正她也要一直看着姜岁，所以实际上去哪都可以。 姜岁抬眼对上了她好奇的目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车子缓缓停下，林期月没有继续询问下去，“我知道了。”她下车随意扫了一眼，蓦地停下了脚步，“原来这里也有萤火虫。” 枝蔓缠绕遮掩间的暗处，有橙黄色的光芒一明一暗，就像是丛林的呼吸。 两人站在原地默然看了许久。 【我回来啦！】 刚洗完澡，系统就带着仿佛在花丛中滚了一番的香味和污渍从窗户外飞了进来。 林期月单手接住了这个不省心的系统问道：“东西带回来了？” 她从一旁拿出湿纸巾开始认真擦拭系统，见它恢复了原本闪闪发光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系统伸出像是简笔画一般的双手，从自己的身体里掏出来一个带着铜扣的红木盒子。 【那当然。】它骄傲地挺起胸膛。 差点被乌鸦叼走这回事就不需要说了，谁知道那些动物居然能够看见它啊？！ 林期月拨弄了一下铜扣，打开了盒子。 红绒为底色的盒内躺着一条下坠着蝴蝶的琥珀色珠串。 珠串的颜色暗淡浑浊。 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叹的名贵珠宝。 第19章 那是我所珍惜的 由各种深浅不一的杂乱琥珀色研制而成的手串。 或许在许多年前，这条手串也曾挂在某人的手腕，是并不名贵却让所系之人异常珍惜的东西。 林期月抚摸着蝴蝶挂坠上的刻字，入手温润，“……要用一个怎样的借口将这条手串交给姜岁呢？” 毕竟怎么看姜岁都不会相信她是在路上随手捡到的这种借口吧？ 她再一次陷入了思索。 系统马上觉得自己又行了，立刻开口道：【我可以把它偷偷放进主角的房间里，不会被发现的！】 第26章 林期月欲言又止，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姜岁又不是傻子，怎么看都会怀疑到我这个人的身上吧？ “你不要说话了，让我想想。”她将手串重新小心地放回盒子里扣上搭扣。 其实就这样将东西交给她或许也没什么问题，林期月莫名相信姜岁根本就不会为这种事而对她产生什么误会，她只会收下这个东西，然后——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期月，我可以进来吗？” 林期月条件反射地拿起盒子，直接暴力塞进了系统的球体里。 姜岁听见房间内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有些焦急地打开门，看着以一种倚靠的姿势站在桌前的林期月，“……我进来的不是时候？”她贴心地放下手中端着的牛奶，“记得喝牛奶，晚安。” 门被人轻巧合上，林期月放松下来，有些不高兴地嘟囔道：“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紧张。” 系统从书籍后冒出头来，一脸问号但又不敢反驳，【什么嘛，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等明天就将这个盒子交给她好了，林期月端起温热的牛奶抿了一口。 她拉上窗帘，最后看了一眼悬挂在窗外树梢的月亮。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大地，林期月推开窗，看着雪白的山顶穿透金芒，将最高处的雾气吹散。 乌黑的发沾上了晨雾，她半倚在玉石栏杆上，有微风轻轻吹过，将她带有褶皱的睡衣裙摆层层叠叠吹动。 但她投向远方群山的目光十分漠然，似乎并不在乎脚底的信徒对她的凝望。 姜岁从外面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不由停驻脚步，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主角在那棵树下看你呢，她的眼神好可怕……】系统凑近林期月耳边悄悄说道：【我感觉她要吃人了。】 【相信我，我的第六感真的很准，之前我就是凭借着第六感躲过了小猫的……】 林期月顺着系统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姜岁站在一颗在雾中显得格外苍翠的树下，飘渺的雾气半遮半掩，她立刻反驳道：“姜岁这么体贴又温柔，她怎么可能吃——” 她伸出手用力捏紧了系统圆滚滚的身躯，“快给你的主角道歉，就是因为经常和你呆在一起，导致我的智商都要被同化了！” “还有，”听完系统哭哭啼啼的道歉后，她认真说道：“她的名字叫姜岁，不要主角主角的称呼她。” 林期月吐出一口郁气，转身跑回房间内，接着很快就出现在楼下。 系统看着加快脚步奔向主角的黑发女人，看着她们凑在一起说话，看着主角露出惊喜的笑脸，看着她们手拉手回到了房子里。 【姜岁就姜岁嘛，干嘛凶我。】 远处的群山青翠，急驰而过的车辆将两边的风景迅速抛在身后。 系统决定单方面和林期月冷战，具体表现在一个球缩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就算林期月喊它，它也是绝对不会理睬她的。 林期月并没有察觉到系统的这一点小心思，而是在思考该怎么样不着痕迹得将那个盒子交给面前这一个又在路途中开始忙碌工作的女人。 她自以为隐蔽的撇了好几眼，却不曾想到其实正在认真查阅文件的人在她有如实质的目光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查阅些什么了。 姜岁抬起头，终于忍不住说道：“期月，有什么事就说吧，你总是看我……”她撇过头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我会集中不了注意力。” 听见这句话，林期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暂时没话找话，“……我看你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我们就这样去泡温泉，没关系么？” 她的表面虽然还维持着我就是要问这个问题的平静模样，但内心是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 姜岁沉吟了片刻，说道：“不必担忧，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罢了。” 很快，她就会解决掉这所有的一切。 林期月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姜岁口中这句简单的话有着某种深层的含义，“你的工作……” 但她试探的话还没问完，姜岁就将手中的文件扔到一边，“抱歉，是我的错。” “明明是我邀请你出来玩，却将你扔到一旁自顾自的工作，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呢？” 她的语气十分低落，脸上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林期月脑中才堪堪浮现而出的警惕烟消云散，急忙开口道：“也没有到需要原谅的地步……其实我有一个东西要——” 【小心！有车子撞过来了！】 和系统的尖叫夹杂在一起的，是前方的司机打方向盘时刺耳的刹车声。 车子不受控制地转了好几圈，姜岁眼疾手快的抱住了林期月，将她死死得压在身下。 片刻后，司机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姜总，跟着的保镖抓住了两个人，您需要下车去看看吗？” 姜岁先是仔细检查了一番林期月的身体状况，发现没有磕磕碰碰之后安心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耐心安抚道：“我先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 她打开车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能够接受那些人因为她这段时间的出格操作而做出愚蠢的事，但她不能允许那些人打扰到期月的安全。 看来需要再加快一点速度了。 她走到被几位保镖压制屈辱压在地面上的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唆使你们过来找我麻烦的人，又是那几个老不死的东西吧？” 第27章 这两人咬着牙没有说一句话。 期月不在这里，她根本就没必要伪装。 姜岁嗤笑了一声，收起表情冷漠道：“不需要问话，直接解决掉。” 她的计划已经到了尾声，那些人恐怕只能去监狱里诉说自己曾经的富贵生活了。 第20章 为她降落 林期月从车窗内探出头来，看着不远处被其余车辆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方向。 却完全没有过去看看的意思，而是直接捞过一旁还在生气的系统，“去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系统扭过头，气哼哼地说道：【凭什么？】 林期月默默的看着它，感情这破系统是忘了自己之前哭爹喊娘让她帮忙做任务的样子了。 “……你说呢。”她忍住自己再一次想要把它捏碎的冲动，好声好气地说道：“你忘了我们的目标了？” 系统开始扭扭捏捏，【那你跟我道歉。】 林期月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下达了最后通牒：“去不去？” 系统很想大声的哼一声，但又怕她生气，于是只得哼哼唧唧地飞了过去。 片刻后，它又晃晃荡荡飞了回来，【没什么事，主角……】它换了一个称呼，【姜岁抓住了两个人，然后让其中一辆车将那两人带走了，应该是送去警局报案了。】 林期月垂下睫毛，并没有和这个单纯的系统多说些什么。 凭借着姜岁那毫不犹豫就让渣爹因意外身亡的态度，这两个人恐怕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沉思片刻，开口说道：“等会你跟上那辆车，去看看他们的目的地。” 系统才刚刚出发，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姜岁询问道。 林期月偏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两个人，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姜岁的语气没有丝毫破绽，“我派人将他们带去警局报案了，不用担心。”她温柔安抚道：“这对于我来说是常有的事了，时不时就会有自以为是的人认为将我解决掉后，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车辆再一次朝前行驶，她弯了弯嘴角，露出了有些嘲讽的笑意，“但实际上，就算我真的死无全尸，他们也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那只是——” 林期月突然伸手，在姜岁有些怔住的视线中捂住了她的嘴，“不会死。” 她认真地盯着姜岁的眼睛重复道：“你不会死。” 就像是姜岁幼时最想要拥有的有着蓬松柔软羽毛的小鸟，声音也如同小鸟般啾鸣。 柔软的手心轻触她的嘴唇，就好像带着一股蓬松的暖意。 可是那只有时会在清晨用尖喙敲击窗户的小鸟—— 窗外的树木愈发茂盛，车子拐进了一片哗然的森林。 有不知名的鸟雀扑扇着翅膀在蓝天之上翱翔。 “我……”姜岁说不出话来。 “啊，好多麻雀。”林期月的目光被吸引，越过姜岁的肩膀，看向车窗外的天空。 然后回过头来，被车窗外的阳光照射着透亮的眼眸蕴藏着笑意，“那些人怎么样我都不在乎，但是你，”她的语气郑重，“你比他们珍贵的多。” 她松开捂住她嘴唇的手，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的……” 姜岁倾身向前，抱住了因为怜悯而降落在她窗前的鸟雀，“不会再说了。” 越过嘈杂的森林，透过萦绕在她鼻尖的淡雅香气，林期月看见了伫立在天际的山峰。 她垂下眼，轻声说道：“嗯，我陪着你。” 不管一开始林期月内心是否决定如此，但在此时此刻，她说出的这句话完全出自于她的本心。 姜岁抱得愈发紧了，可却也愈发痛恨用这种不堪的方式祈求让爱人注视的自己。 她自甘沉沦，却好像又患得患失，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这个梦境的结束。 蔚蓝天空中的云朵在车窗上均速划过，林期月感受着脖颈处逐渐放缓的呼吸声，轻轻呼出一口气，也随之闭上了双眼。 等她再次醒来，头顶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木质结构的暗色。 她偏过头，看见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摆放在窗台随着夜风轻轻摇晃的粉白色花枝，以及—— 坐在窗前，翻动着手上褐色封皮的书本的姜岁。 窗沿上的风铃微微晃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听见动静抬起头莞尔一笑：“你醒了，时间刚刚好。” “要是你再不醒，我就要喊你了。” 风将书页吹动，哗啦作响。 林期月抬手按住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脏，看着余晖散尽。 “……喊我？” 姜岁走了过来，“是啊，总得吃饭吧？” 林期月迷迷糊糊地跟着姜岁起床，直至坐到桌前，闻到食物的香气才清醒了过来。 虽然在不了解她的外人看来，或许她就是脸色比平时更冷漠一些罢了。 一旁的厨师自豪介绍了自己制作这些菜肴的心路历程后笑着退场。 姜岁随便吃了几口，看见对面之人吃饭的慢动作，耐心询问道：“是不合胃口么？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 林期月摇摇头，“不，很好吃。” “我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因为之前的画面太过于美好，所以直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吗？ 第28章 姜岁一定会嘲笑她的，其他人都可以，但姜岁绝对不行。 虽然林期月还没有弄清楚，一直不在乎外人看法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垂眼躲避了姜岁询问的视线，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我只是，睡太久了。” 姜岁顺着她粗糙的解释略过了这件事，将手中的菜肴细细切成刚好能够入口的形状，然后端起盘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就算这样也要好好吃饭才行。”她撑着下巴，看着林期月将她递过来的食物一口口放入嘴中，心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满足。 不管她现在在想写什么，也不管她隐瞒了什么。 只要林期月这个人在她死亡之前留在她的身边，那么这一切都无所谓。 一块甜点被推到了她的面前，林期月对上了她的视线，“你其实也没吃什么东西吧？” 她将姜岁的话还了回去，“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呢？” 姜岁露出比月光下的花朵更为纯粹的笑意，“你说的对，我会好好吃饭的。” 天色渐晚，树丛间悬挂的灯光亮起，林期月解决完盘中的食物，开始无聊得四处打量。 片刻后，她指着窗外被湿润的雾气遮掩的石子小声问道：“那边就是泡温泉的地方吧？” 姜岁放下刀叉，问道：“要去看看么？从这里走过去刚好顺路。” 第21章 一弯月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期月其实完全没有听见隔间传来的水声，但脸颊却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热。 就是从姜岁偏过头说现在今晚月色很美，不如一起泡温泉开始。 很奇怪，自己的心脏总在不合时宜的地方砰砰跳动。 林期月往前走了几步，坐在温泉边，滚烫的泉水在小腿间划过，被热气蒸腾，这才觉得胸口莫名奔腾的情绪好上很多。 她缓缓吸气，感受着含着硫磺气味的湿润空气。 这是一汪露天的温泉，四周生长的草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当翠绿的叶子上那些露珠汇成一滴，它们就会随之摇摆。 人工建造的嶙峋怪石上有皎洁的月光洒下，一弯残月有时会被云雾遮挡，但很快，夜风会将水雾与云层吹散。 “……也还好吧，也没有那么好看。”林期月单手拿起一旁的不知名饮料喝了一口，抬头仰望着方寸之间的天空。 身后传来光着脚与木质地板接触时发出来的嘎吱声。 她没有回头，反而在思考这木地板是不是可以修理一下，不然总发出这种声音，岂不是—— 有人在她身后停了下来，然后坐在她的身边。 带着湿意的黑发从她的脸颊扫过，在她的脸上留下蜿蜒的水痕，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耳边停留，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见了姜岁仿佛被水浸透的双眼。 “……” 就像刚才夜风吹过时看见的天边的弯月。 姜岁学着她的将双腿放进泉水中，然后拿起同她一致的饮料喝了一口，微笑着说着些什么。 “所以……要一起去吗？” “？” 林期月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听清楚她刚才说了些什么。 “明天去——” 手中拿着的饮料罐湿滑，她一时没有拿稳。就在坠入水中的那一刻，她及时跳入泉水中将其捡了起来。 大大小小的水珠从她的身上坠落，身上穿着的衣裙紧贴在被水印透出一抹莹润透白的肌肤上。 她将湿透的黑发挽在耳后，迎着水往前走了几步，水声在寂静的夜里哗啦作响，她庆幸道：“还好我接住了。” 云层汇聚，残月若即若离。 只有穿透而过的光线勉强照射在屋顶，悬挂在温泉周围的灯光依旧明亮，所以…… 所以，姜岁看得一清二楚。 这对于一个有着别样心思的人来说，还是太过于刺激了。 她迅速垂眼，看着随之晃动的泉水。 虽然她对于需要坦诚相对这件事早有准备，但绝不是今天，按照她的计划，第一天应该是坐在一起聊天，第二天再进一步，然后再接下来…… 姜岁开始艰难回忆起自己之前熬夜做的计划表。 一只指尖透着粉色，修长白皙的手放在了她的面前，“反正都这样了，不如一起泡一会儿？” 按照计划应该循序渐进—— 见她没有回答，林期月歪头想了想，伸出双手，将她直接拦腰抱了起来，“不管了，你陪我。” 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姜岁依旧能够从中发现她突如其来的恶作剧的心思。 不过，这个样子也很可爱。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擅自作主，作为她计划中的主人公什么都不懂。 林期月是一个说话从不会弯弯绕绕，也不会在意别人弯弯绕绕的人，如果她不直说，那么林期月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代表着什么。 姜岁只是不甘心，所以想要在她回家前，留下能够让她记住自己的回忆。 她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比含着水滴绽放的花朵还要美丽。 很快，她们两人靠在一起，看着遥远的夜空。 林期月捻起飘落在她面前的树叶，打散了倒映在水中的弯月，默默说道：“其实我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你，最迟明天就给你。” 系统被她支走去跟踪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而那个盒子现在还在系统的身体里。 第29章 至于这个东西是她母亲遗物这回事，还是先不要说吧，到时候把东西拿出来再解释。 她看着只要她开口说话就会认真凝视着她的女人，解释道：“总之，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姜岁觉得就算她现在将手中拿着的树叶送给她，她都会将其认真的装裱，然后藏在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重要之处。 她点点头，看着林期月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并没有过多询问，而是承诺道：“你送给我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林期月恍然点头，从胸口附近涌现出一股莫名酸胀的情绪，却因为没有经验，完全无法将这种感觉同任何病症作为比较。 只是灯火摇曳，有影子从她带着水光颤动的睫毛处掠过，她的心脏也随之而动。 或许是这弯残月太过皎洁。 所以，这种感情，又被称之为什么呢？ 【期月，快醒醒！】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脸上踩踏，她皱起眉头，缩进了被子里。 对了，昨天和姜岁一起泡温泉，然后—— 然后她们泡完之后依依不舍各自回房间睡觉…… 林期月睁开了双眼。 窗沿挂着的风铃依旧在微微晃动，不过摆在那边的花朵变成了像是从晨曦裁剪下来一片的斑斓的朝霞。 她踢踏着拖鞋走了过去，推开了木质的窗户，雾气缭绕，正对着这扇窗户的小道就藏在这片雾中。 【昨天你要我去追那两个人的下落。】系统见林期月没有理会它，直接飘了起来，挡了她的视线，【那两个人被送到一个建在半山腰的别墅外，以行李箱的方式。】 【好奇怪啊，我还以为会送去警局……】 林期月没有理会系统的自言自语，对于这种结果她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姜岁不管在她面前表现出多么温柔美好的模样，她都知道那只是—— 可是，在她面前表现出这幅模样有什么意义？ 姜岁直到现在，除了对她很好，有求必应之外，完全没有询问过一开始她说出口的有关于这个世界主角相关的任何事。 所以，为什么呢？ 林期月突然怔在原地。 第22章 这是一个世界 暂时想不明白的事当然是选择放弃思考。 林期月迅速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拍了拍系统光滑的球体，“把那个盒子拿出来给我，等会我要将这个拿给姜岁。” 【给你可以，不过你要用什么借口呢？】 啪嗒一声，这个在书中对主角很重要的盒子就掉落在木质的桌子上。 林期月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窗外洞穿雾气的朝霞说道：“……不需要这么麻烦。” 但很快，事态发生了变化。 姜岁留下口信，在昨夜因为急事启程，甚至没来得及亲口和她说。 ［抱歉，我两天后就回来，等我。］ 林期月看着手中印着暗纹的信封，和看起来就是急忙写出来的字体。 明明可以直接给她发短信解释，却还是这么具有仪式感的写下了一封信。 “林小姐，家主也是迫不得已。”旁边站着的佣人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忍不住说了一句，“昨晚家主本来想亲自跟您说的，但是想着您在休息，所以只能匆匆忙忙地离开。” “……怎么总是在跟我道歉，我看起来就这么不近人情？”林期月将信封放进口袋中，抿了抿唇抬眼说道：“是什么急事？” 佣人原本还算得体的表情尴尬了起来，“林小姐，抱歉。我不能——” 话还未说完，林期月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附近逛逛。” 等佣人微微欠身离开后，她转过身漫无目的地走到了一座亭子里坐了下来。 好奇怪，她突然开始担心起作为这个世界中心的主角。 或许是因为，姜岁真的很好。而且她们现在也已经算是朋友了的缘故。 系统在一旁说着自己要追上去，不能够让姜岁自己单独行动，但是被她所制止。 她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在没有完成她们的约定之前，姜岁不会出事。 “姜岁答应我会在两天后回来，她不会失约的。” 系统又自言自语说了许久，见林期月没有理会它的意思，悬停在她的肩膀上不动了。 飞鸟越过被肆意生长的树枝遮住的天空，微风拂过脸庞，带来鲜花的气息。 远处的山岚终于清晰，层层叠叠地摆动着。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其实还算美好。 林期月低下头看着自己握在手中的木盒，突然问道：“之前你说，姜岁会被人背叛，虽然最后没有发生多大损失……那件事情，到了该发生的时候了么？” 系统开口道：【原本发生在未来的事件已经结束，姜海提前死亡，那么从那时开始，世界未来的进程就已经处于无法观测的状态。】 【事情或许会变好，也或许会更糟。】 【除非世界再一次毁灭，我们选择前往另一个节点。】它从自己的身体里掏出了一卷纸，看着上面说道：【按照规则来说，就是这样。】 林期月已经没心情再骂系统这个总是喜欢问一句答一句的人工智障，她真的怀疑到底是谁放这个废物来拯救世界的。 她将盒子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拿出手机拨打了姜岁的电话。 第30章 嘟嘟几声后，对面并没有任何回音。 姜岁答应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接听她的电话，她按下挂断键，看向站在不远处远远跟着她的佣人。 “我需要回去。” 林期月想起她们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或许她们两人在一开始都是抱着各自的私心彼此试探，但是真心不会作假。 是我错了，她想。 明明知道这个世界的不稳定，却依旧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来对待。 “我要去和姜岁见一面，将这一切全都完完整整地告诉她。”她站了起来，“我不想让这个世界再一次消失。” “不仅仅是为了她。” 刺目的阳光终于从天穹倾泄而下，照亮了布满露珠的枝叶。 佣人见她站起，笑着走了过来，“林小姐，厨房准备了您昨晚说过的海鲜饭，您要不要现在……” 也是为了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明明就是是真实的。 “系统，帮我。”她看着点缀在山间的朝霞，开口说道。 “谢姨，我有事要回去一趟，不用担心。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谢姨先是一愣，紧接着很快反应了过来，“林小姐，想去哪让司机送您过去，不如先吃完饭再——” 她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人，急忙拿出了手机开始喊人。 这可是管家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看的，姜氏唯一认可的女主人，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各种树木以肉眼无法快速捕捉的速度朝后倒退，林期月坐在驾驶位，一脸认真地开着车。 总之，她趁其它人还一脸茫然的时候，开车直接跑了。 不过她也留下了信息，自己是因为有重要的事要亲自和姜岁说才不得已离开的。 所以，应该……没事吧？ 【期月，前面不能再开了。】系统从车外飞了回来，【你没有这个世界的驾驶证。】 林期月踩下了刹车，“原来我没有驾照？” 系统发出了不好意思的声音，【我那时候没想到你居然还需要这些东西……】 车外的天气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了下来，或许是这段时间天气都很好的缘故，有沉闷的雷声在云层中翻滚。 很快，淅淅沥沥的雨水降下，打湿了有些闷热的地面。 林期月：“……” 系统忍不住离莫名冒出黑气的林期月远了点，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然我现在去给你弄驾照？】 “不用了，我可以——” 咚咚咚。 有人敲窗。 林期月打开窗户，有人满身泥泞地扒在车外笑道：“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虽然说着自己要死，但是她的语气依旧开朗活泼，“我在那边采风找灵感，没想到答应三天前来接我的人现在还没来，所以只好自己按照原路返回……还好遇见了你。” 林期月沉默片刻，问道：“你有驾照吗？” 被放了鸽子的倒霉人：“？” “噢，对了。你要去哪？”这人坐上驾驶室，对着一旁的人问道。 林期月看着自己的手机，发现姜岁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开口说道：“我要去——” 她看向窗户上倒映着的自己那有些焦急的表情，突然发现，她甚至连姜岁具体在哪都不清楚。 “先去姜氏集团的总部吧。” 第23章 你一言不发 “啊！姜氏集团？”这个女人语气夸张地惊呼道：“是我想的那个么？你居然在这种地方工作，比我想象的还要……” 林期月扫了一眼也在说话的系统，感受着双重噪音的污染，十分熟练地将一人一统屏蔽。 “可以听广播么？”这人偏过头期待地问道：“我在那里边呆了很久，很想听听人声。” 林期月将目光从窗外的景色上收回，随口答应道：“你听……还有，开车的时候记得看路。” 这人回过头，一开始还只是小声哼哼，后来便跟着音乐放声歌唱，说实话真的有些难听。 不知道姜岁唱起歌来是什么样子的呢？遇见她的第一面应该说什么？ 林期月捏紧了口袋中的小木盒，就这么直接说是不是真的不太好—— 【据悉，姜氏集团近日陷入了舆论风波，董事会主席姜岁……】 “等一下，先别切换。”林期月按住了这个人的手。 【与另一位前任董事长指定的继承人将与近日在法庭进行辩论，我们邀请到了一位著名律师……】 后面就是主持人就此次事件与律师进行的发言。 林期月听完后看向虽然没有表情但目瞪口呆的系统。 “另一位继承人？”她语气奇怪地反问道。 依稀从记得一开始这个系统就说过，这个节点还活着的与姜岁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就只有她那个渣爹了。 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继承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看系统比她还惊讶的样子，想必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个啊，这个我知道！”正在开车的女人似乎是将这句反问当作聊天的信号，兴致勃勃地开口说道：“虽然我们在外面不是很敢聊，但就算是姜岁也阻止不了我们私下里偷偷聊八卦对吧？” “姜家这些年发生的事在我们这圈子里可是……”说着说着，她突然问道：“你应该不是姜家的什么亲戚吧？” 第31章 林期月沉默不语，片刻后在这个人惊悚的视线中缓缓摇头，“不是。” 她是姜岁的朋友，不是亲戚。 然后她就看见这个女人夸张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始说着这些年姜氏所发生的各种‘事故’。 “姜岁成功了其实我还挺开心的。”她单手搭着车窗，微风拂动她鬓角的碎发，“虽然在我家里，我算是一个已经被边缘化的透明人，但我早就看不惯姜铭永那自以为是的傻……” 她扫了正在认真听的林期月一眼，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总之你是没看到那些人的脸色哈哈哈，后来姜铭永加上他的亲妈被姜岁赶到国外……没想到姜海这老不死的才刚死，就迫不及待回来抢东西了。” “我跟你说，姜岁那时候刚读大学，是做了一个什么企划案吧？就被姜海交给了他亲儿子，没想到在会议当天，姜铭永居然连里面最基础的数值都不知道。” “我们都觉得，姜海脑子有问题。”她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么优秀聪明的继承人不要，非得把祖上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产业交给一个这样的人。” 林期月认真听着，想起了姜岁总是半夜出门，然后一大早还要赶回家和她一起吃早餐，那时她根本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任何疲惫的模样。 可系统总是说她工作到半夜，有时候躲装饰品里睡一觉起床，发现姜岁还在工作。 她回过神来，平静说道：“但是姜岁赢了。” “是啊，姜岁赢了。”这个人关掉了车载广播，“现在她成为了我们需要仰望的人。” “说实在的，现在要是能够让我亲眼见到姜岁，我一定会变成那种谄媚讨好的模样，毕竟她指尖漏下的一点就是我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了。 “唉，谁知道呢？我父母要是早知道一定会让我这个对家里没用的人趁着她还没崛起直接跟她联姻。” 林期月张张嘴，复又合上，但还是忍不住委婉问道：“你们都是女的，在这个世界是可以联姻的吗？” 这人嘁了一声，接着又很快以一种讲八卦的姿态侃侃而谈，“因为这段时间，流传着一个真假难辨的消息。” “据说姜岁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哭着喊着带她回家，然后还大张旗鼓的对外宣传，一副打破常规遇见真爱的模样。” 之后她还一股脑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谣言，紧接着可能是终于说爽了，直接总结道：“所以，不管是真是假，试试总没错！” 林期月陷入了沉思，暂时没有开口。 车子继续朝前奔驰着，“姜氏集团总公司就在前面，等过完这个红绿灯就到。到时候你闲下来我请你出来玩玩？” 这个脸上还脏兮兮的女人在自己的口袋中摸索了半天，拿出了一张名片，“手机没电，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号码。这是我和朋友开的工作室，你打第二个电话，对了，我叫——” 林期月的手机响动，这人礼貌地停下自我介绍，抬手示意她接电话。 “……” 耳边是轻柔的呼吸声，林期月看了重新开始启动车辆的人一眼，含糊问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她感觉自己是被这个人一路上不停絮絮叨叨的话传染了，好好的对话被她说出了女朋友质问的感觉，她赶紧开口，“我现在马上就到总公司楼下，你现在在哪？” 突然收到消息，以为林期月要离开，而昨晚的甜甜蜜蜜都只是梦境，已经派人守住离开这座城市交通要道的姜岁：“我已经下楼了。” “我不是说两天后就回来……” 林期月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你没有接我的电话。而且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车子在这座城市中最高的大楼外停下，林期月已经看见了穿着黑色西装撑着伞站在雨中的姜岁。 雨水顺着伞的边缘一连串的滴落，耳边传来姜岁通过电磁链接而来的解释，“这种会议是不允许携带手机的，而且秘书触碰到了静音键，所以才——” 林期月打开了车门，觉得此时此刻不应该等待。 因为姜岁等在雨中。 第24章 冥冥之中注定 林期月忍不住冒着星星点点的雨钻进伞下抱起姜岁转了一圈。 翻飞的雨珠沾湿一旁不幸走过的人的衣角，她赶紧收起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喜悦，放下姜岁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被雨滴打了一脸的人刚想抱怨，就看见了站在这个女人身后的顶头上司的上司，立马把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没关系没关系，只是一点点水渍，我回办公室擦擦就好。” 姜岁上前几步，将淋着雨的人重新遮进伞下，然后看了一眼这个人的工牌，“抱歉，我会让人给你一笔合适的补偿。” 补偿很重要，但被大老板记住也重要！作为在职场艰难生存的小虾米，这人当场扬起了社畜的无害微笑，“谢谢姜总！” 然后迅速遁走。 开玩笑，能让姜总亲自来接，而且还抱着转圈的人，她就不要停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乌云从远处滚滚而来，看起来马上就会有一场大雨。 姜岁看着停在她们跟前的熟悉车辆，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根本就没有驾照，这辆车……” 她也许真的应该给这个人科普这个世界的危险性。 第32章 “是有人载我过来的。”林期月迅速说道：“她刚才还在……人呢？” 她打开车门，发现之前和她聊了一路的人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那张名片。 【刚刚这个人就好像身后有鬼追一样从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溜走了。】系统介绍道。 姜岁看了一眼放在车上的名片，温柔说道：“不如先去我办公室，我让人找找？” 林期月扫了一眼周围，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想了想说道：“不用了，她应该是有事先走了。” 知道她们两人走上楼，以一种怪异姿势偷偷躲在角落里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想起自己这一路上说的各种八卦，感觉自己很快就要倒霉了，“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她看着自己口中的八卦主角突然和自己刚认识的朋友搂搂抱抱，一瞬间就想到了关键点，然后脑子一热又做了一件蠢事，直接跳下车躲了起来。 “她看起来还算好说话的样子，必须得道歉才行啊，要是被家里人知道……真的要送我去联姻了。” 她捂住了头，开始头脑风暴，势要将自己给摘出去。 楼下有人正发动自己的脑筋思考解决方案，而林期月，早就将话多的人抛在脑后，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属于姜氏总裁的办公室。 姜岁将她带上来之后又匆匆离开，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 秘书端着咖啡走了进来，一脸不好意思，“林小姐，这真的是我的失误，您的……” 林期月摇了摇头，认真问道：“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听见了有关于姜氏集团的消息，没出什么事吧？” 秘书犹豫了一下，只是委婉说道：“林小姐，不如您问问姜总？” 林期月发觉自己又问了一个傻问题，可能是情绪突然大起大落，已经因为这些事而无法维持自己平静的表象了。 她没有再为难秘书，而是在她走后乖乖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 窗外的雨下得愈发大，林期月坐在椅子上听着雨声，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姜总，这份文件……”有压低的声音在未关紧的房门外响起，她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 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十分松软，有着一股淡淡的芳香，雨滴在窗沿，顺着窗帘打开的缝隙缓缓滑落。 远处的风景有些看不清楚。 林期月忍不住在被子里打了一个滚把自己裹成了蚕蛹，然后恋恋不舍地起床打开了门。 姜岁戴着一副平光镜片坐在主位，桌前站着一个一脸局促的的男人。 明明听见了声响，却压根没有想要抬头看的意思。 姜岁轻轻放下手中的文件，发出了啪嗒的声音。 林期月亲眼看见这个人随着这个声音颤抖了一下，明明姜岁也没有露出什么可怕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恐惧。 难道这就是上司对于下属的压制？从来没有上过一天班的林期月面上毫无表情，但是内心深处开始进行奇怪的猜测。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姜岁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站起身笑道：“期月，饿了吧？刚好到下班时间，我订了位置，等我几分钟换件衣服就好。” 正在关门的下属动作一顿，忍不住看了眼手表，然后低着头在心里腹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工作狂居然也有按时下班的一天。 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在门外秘书的灼灼注视下迅速离开。 林期月看着自顾自进房间的姜岁，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你的事都忙完了吗？之前在广播上还听见了姜氏集团股价下降的消息，其实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和你一起工作的那个叫做……” 她看向系统，然后姜岁和系统同时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焦沐。】 “焦沐。”姜岁笑着开口道：“我早就知道她有问题。” “那这次的事件……” 姜岁将她睡乱的发抹平，像是哄小孩一般说道：“是我特意散播的消息，等那些人上钩，很快就要结束了。” 林期月看着眼前温柔的女性，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太过于看轻这个女人了。 只是听见系统说书中的未来可能会变化，就急匆匆地赶过来，甚至没有过多思考。 【这怎么可能，期月！快帮我问问，她是怎么知道……】 “我是怎么知道焦沐有问题的是么？”姜岁笑道：“因为在我忙着解决姜海的事时，她恰巧跳了出来。” 【原来如此。】 明明她们两人都无法对话。 但在此刻，林期月似乎冥冥之中觉察到了某些被命运注定的东西。 “好了，还有什么问题等到了餐厅再说吧。”姜岁一边解扣子露出胸前白皙的肌肤，一边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林期月，“唔，如果你要看的话，是可以……” 林期月先是露出了诧异的眼神，然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猛地关上了门。 两个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她靠在门上，少有的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 一定是姜岁用这种暧昧态度的原因，林期月如此确信地想道。 第25章 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摆放在桌子中心的花朵肆意舒展，花瓣上还点缀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林期月盯着这束花看，直到眼前出现重重虚影。她想不明白自己在面对姜岁时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或许是因为—— 第33章 她触碰了一下垂挂下来的流苏，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 漫天的雨将所有的一切全都遮蔽，只留下霓虹灯光的闪烁，红灯变绿，路上的行人打着伞，交错得穿过马路。 她从未如此确定，这个世界的人是真实的，系统所提供的故事，或许只是截取了其中的一段，将其呈现在大家面前。 这是属于姜岁的故事。 林期月的舌尖微卷，总觉得能从这个名字中汲取到一种甜味。 她或许是真的对这个女人有些在意，还是说—— “期月，你在想什么？”姜岁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 只是很无趣的人群匆匆忙忙在雨中前往所行的目的地。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趣味可言。 姜岁那琥珀色的眼眸，在看向其他人时总是冷淡的。 林期月回过神来，她明明想询问很多东西，想知道姜岁现在的心情，但她只是随手指着其中一个没有打伞的人说道：“……因为大家都撑着伞，只有她没有，所以觉得有些在意。” 实际上并没有，下雨不撑伞对于她而言真的很普遍。 可是，在面对着姜岁望向她时泛着波光的琥珀色眼眸时，她却觉得喉咙艰涩，什么也问不出来。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明明在一开始她觉得世界毁灭也无所谓的，可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在乎姜岁身上的一点一滴。 在发现姜岁很有可能出事之后，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 可是却发现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姜岁感觉自己的胸膛某处像是塌陷下来一块，她的手指动了动，很想就这样伸出手轻轻梳理林期月的黑发。 但她只是伸手招了招，让不远处站着的侍者给在外面淋雨的女人送一把伞。 “这样就行了吧？”姜岁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她有伞了，所以不用再看她了，能不能……” 能不能看看我。 林期月望了过来，歪头问道：“能不能？” 姜岁这才发现，自己就这样凝望了她很久。 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收回了视线，“能不能陪我再去一个地方？” 林期月点点头，松开握住盒子的手，决定等到了那个地方再拿出来。 姜岁看着林期月的背影。 不应该继续这样下去，她再一次告诫自己。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能够每天都见到林期月，后来想要和她说话，想要她的笑容全部来自于自己，想要她的永久注视，想要……成为她最重要的人。 但是，她不应该成为期月为难的原因。 而且—— 她看向电梯光滑的表面，自己脸上的执拗令人心惊，或许她真的应该从现在开始远离期月的身边，否则她不知道自己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地下停车场十分安静，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我让司机先离开了，这里离我说的那个地方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我们……” 停在不远处的无人黑车亮起了车灯，姜岁反应很快，想要挡在林期月跟前，但没想到林期月以更快的速度将她推到了角落。 砰地一声巨响。 她没想到在这种被保镖全面清洗过的地方会出现漏网之鱼，她睁大眼睛，发丝散乱，眼前的灯光化为大大小小的斑点。 明明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却输了好几次秘密。 她突然畏惧不敢上前。 从车底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她跪在地上，死死得盯住。 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那么她希望—— 头顶的灯光开始不停闪烁，周围有什么东西开始碎裂的声响。 系统发出的尖叫声还没停止，又紧接着出现了第二声。 【期月，这个节点要开始崩溃了，怎么回事？！我们先走吧，这里没法呆了！】 林期月看着被车子挡住的方向，没有理会系统的警报，而是急忙问道： “姜岁？你没事吧？”她忍着痛意说道：“我的腿好像擦伤了一点……” 紧接着，她突然怔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姜岁如此狼狈的姿态，她的外套上布满了擦痕，眼眶周围通红，下唇留下了一道带血痕的牙印。 她再也没有维持住面向她时那温和微笑的表情，那是对姜岁而言显得很不淑女的模样。 “其实没什么事，擦点药就好了，你看我现在……” 被珍惜抱入怀中的那一刻，她其实想了很多。 姜岁不是第一次这样抱她，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令她感受到姜岁的惊慌失措。 或许—— 林期月垂下了双眼。 “林小姐没什么大事，注意涂抹药膏，平时不要碰水或者辛辣食物……” 一阵兵荒马乱，姜岁不顾她的拒绝，强制送她前往了医院。 现在她的脚踝部位肿起来了一点点，暂时还不算很痛，药膏被涂上去有种清凉的感觉。 姜岁垂着眼从门外走了进来，在发现林期月正在看着她后，她勉强提起了一个笑容，“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我们现在先回去，等到家让刘医生再给你检查一遍……” 她看着林期月的表情，少有的在她面前露出了狠戾的神色，“我一定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我发誓。” 第34章 林期月动了动自己受伤的脚，看着这个明明是在放狠话却一脸伤心的女人，“我当然相信你。” 她艰难往床的侧边动了动，“马上就要天亮了，就算要去，是不是也得养足精神再去呢？” 姜岁原本满腔的怒火暂时熄灭，但与此同时，自厌的情绪从心脏处迸入四肢百骸。 “明明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会受伤。”她站在原地，没办法挪动一步。 林期月叹了一口气，她就是知道姜岁在发泄完自己的怒火之后会将苗头对准自己才会制止她现在离开的。 她拍了拍身旁特意为她而留的空位，“你先过来。” “我有话对你说。” 第26章 【猫猫点头】 姜岁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在外人眼中明明杀伐果决冷心冷肺的女人，却在某人面前露出了一种可怜巴巴的委屈姿态。 直到林期月的一再催促，她这才迈动有些沉重的脚步小心得躲开她受伤的脚，坐在了床沿。 然后垂目看向洁白的床铺。 林期月看着着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模样，突然一时卡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很快，她伸出手抓住了姜岁冰凉的指尖，“那辆车对准的是你，有人想要杀了你。” “所以，就算想要为我讨取公道，也要先保护好自己。” 她将姜岁抱在怀中。 这种姿势实在是不好查看彼此的表情，于是她只能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语气轻松地说道：“所以就趁此机会一起睡一会儿吧？”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姜岁轻轻靠在她的胸口，能够听见被包裹在宽松上衣内的蓬勃跳动的心脏，热气透过单薄的衣料与她的脸颊触碰。 她很想就此闭上眼睛，永远沉睡在爱人的怀中。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好好保护你。”她转过头，不像让林期月看见她的表情，“这一次，我还让你因为我的事而受伤了。” 林期月不知道姜岁口中的一直是从哪里来的，但她抽出一只手，从上至下的抚摸着姜岁就算躺在她怀中依旧紧绷着的脊背，“我不这么认为。” 她平静说道：，“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你就一直在照顾我。”她的语气中突然带上了某种难以察觉的笑意，“这么来看的话，其它人说的那些我被包养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姜岁原本轻轻搭在她腰间的手指突然抓紧，在衣服上留下了一道道折痕，“是谁？是谁和你说了这些……这些不礼貌的话？” 她明明同庄园的所有人都说过，林期月是她邀请过来的客人，而那些根本无法窥探到什么的外人在什么时候跑到期月跟前说出了这种话。 姜岁在林期月没有看到的地方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林期月没有察觉到姜岁的心情，而是毫不设防地说道：“就是昨天那个送我过来的女人，她说了很多关于姜氏的八卦。” “可惜不知道她的名字，我还挺想感谢她的，毕竟要不是她，我就只能留在荒郊野岭了。” 姜岁想起了被放在那辆车上的名片，心中有了决策，“是的，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她。” 林期月歪了一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总觉得姜岁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换了一个姿势，将姜岁完完全全包裹在自己的怀中，语气柔和地说道：“好了，先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 “不用担心，我会一直抱着你的。” 清晨的阳光从并未拉紧的窗帘外倾泻而入，窗台上有着不知名的鸟儿在外啾鸣，林期月活动了一下腿，发出了一声痛呼。 然后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床铺的另一边已经没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林期月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才刚刚和姜岁分开，居然就开始想念了起来。 房门在适时的时候开启，管家推着餐车走了进来，“林小姐，家主吩咐了，等您醒来用完早餐就回庄园。” “医生已经在庄园等待了。” 林期月喝牛奶的动作一顿，询问道：“姜岁呢？她现在……不会又是让我自己去问吧？” 她对于这些人的守口如瓶早有了解，这句话也只是随口说说。 但没想到这次管家居然开口了，“家主说以后她的行踪不会再瞒着您。”她指了指林期月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示意她查看。 林期月拿起手机，发现姜岁给她发送了一则短信。 【见你睡得很香就没有叫醒你，我找到了一点线索，等回家跟你说。】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这则短信发得太过于官方，几分钟后，她又发来了一则消息。 是一个很丑的亲亲表情包。 林期月勾起嘴角，露出了一点微笑的痕迹。 管家站在一旁，欣慰地想起了如今家主的状态。 自从家主将林小姐带回家之后，对这个世界的厌烦与冷漠的状态逐渐消失不见，她终于重新看见了当年夫人还活着时，被称之为岁岁的小女孩。 那时候她还只是刚刚出来工作，要不是遇见了夫人，也许像她这种人就会被那些男人衣冠禽兽的作态，而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林期月欣赏了一会这个丑丑的表情包，这才后知后觉发现管家还在一边等着她，赶紧将一旁的牛奶一饮而尽，“我喝完了，我们回家吧。” 第35章 说完，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姜岁说自己的生日就在不久之后，于是开口询问道：“这附近有没有大的商场，我想给姜岁挑一挑生日礼物……谢姨，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姜岁哦。” “家主的生日是……”管家毫不惹人注意的停顿一瞬，笑眯眯地开口道：“当然，我会为您保密的。” “我们可以从另一条道出发，刚好那边是这附近最大的商场。” 林期月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正在斟酌着应该怎么回复，于是没有看到管家脸上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很快，等被人小心的塞进车内，她这才将斟酌了许久的话发出去。 【猫猫点头.jif】 她收起手机，看向一旁端端正正坐着的管家问道：“谢姨，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管家耐心回复道：“如果要具体计算的话，是二十九年。”她感叹道：“不知不觉，半辈子就过去了。” 她也看着家主从医院刚回来时瘦弱娇小的模样成长为现在这般。 林期月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谢姨和姜岁认识了这么久，一定知道她喜欢什么礼物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小姐会认为家主的生日会在这个时段，但她还是做出思考的模样，“要说家主喜欢什么的话……” 这么多年，她完全没有发现，或许……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等着她回话的，对她这个年纪来说还很年轻的小女孩。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她觉得家主，可能只爱着眼前这个孩子。 “这个啊……”管家的笑意加深，眼角周围的几道细纹也舒展开来，“我相信只要是林小姐送的东西，家主都会喜欢的。” 系统从林期月的口袋里打着哈欠钻了出来，【姜岁的生日？不是在冬天吗？】 管家听不见系统说的话，还没发觉所隐瞒的东西被它一句话戳破。 【我们现在要去哪？要不然我继续去偷偷跟着姜岁？】这个系统已经学会了自己给自己派取任务。 林期月回忆起姜岁那天说出这个理由时的表情，心中居然没有丝毫被人欺骗了的恼怒。 相处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姜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么？”她眼眸微弯，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等回到庄园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花园小道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高大的树木在灯光中垂下暗沉的阴影。 坐在轮椅上的林期月还在低着头揉搓手中礼品袋的挂绳时，眼前就垂下来一道阴影，她抬起头。 看见半日没见的姜岁穿着穿着一身不知道什么材质外套，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点点幽光，就像是她刚才一扫眼而过时看见的树丛中的灯光。 “事情已经解决了。”姜岁在林期月愣神时将她公主抱了起来，详细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 林期月抱紧了怀中的礼品袋，姜岁的怀抱很冷，就连身上的香味沁入鼻尖时都带着一股冷意，她忍不住将侧脸贴在了姜岁的胸口处。 她的心脏是热的，如此在胸腔之中跳动。 原本还跟着的其他人，全都心照不宣地放慢了脚步。 片刻后，姜岁将林期月小心放在床上，然后半蹲下身认真观察了一下她受伤的脚踝，“我去叫医生过来，你想吃些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准备。” 林期月先将礼物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然后拍了拍另一边的空位说道：“姜岁，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她纤细洁白的手指陷进柔软的床铺之中，明明是很认真的交谈，但姜岁总是能从中看出缱绻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居心不良，她就像是被湖中女妖吸引一般，乖巧地坐在了林期月的身旁。 明明已经成为了外界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但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却还是委委屈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两人的肩膀触碰在一起，就像是挤挤挨挨凑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小鸟。 “姜岁，明明你的生日不是在这段时间，为什么那时候要骗我？” 明明是质问的话，但或许是灯光太过昏暗，或者是姜岁的表情太过于低眉顺眼，总有一种女朋友在别扭撒娇的错觉。 林期月做人从不内耗，既然知道了姜岁在假报生日，那么自己翻来覆去思考原因是没有意义的，想要知道答案，那就直接开口询问当事人就好。 姜岁抬头望了冷着脸的林期月一眼，很快又垂下头去，“……因为如果我不这样说的话，你那时候一定会选择离开吧？” 第27章 世界是肥皂泡（倒v开始） 姜岁真的很了解她，即使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她们其实从未说过一句话。 “我想要……”留下你，在这一切结束之前。 她没有将后面这句说出口，因为这对于林期月来说，是一种—— 微微颤动的浓密睫毛下是一双漆黑的眼瞳，姣好的唇形泛着健康的浅粉色，舌尖在洁白的贝齿中时不时露出一点。 黑色的长发扫过她的脖颈，带来一种酥麻的痒意。 突然其来凑近的距离让姜岁很想躲避，却发现自己的两侧被林期月的双手紧紧围绕，她除了能尽力往后仰之外，已经逃无可逃。 “想要什么？”她凑得很近，近得能看清楚姜岁鼻尖上那一颗棕色的小痣，以及她不断颤抖着的睫毛。 第36章 姜岁撇过头，屏住呼吸，有些艰难地躲避着她纯粹又无辜的眼神，口鼻中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耳垂。 很快，她雪白的肌肤上就染上了一层瑰丽的红色，“你……你不要凑得这么近，我会呼吸不过来的。”她有些弱气地说道。 林期月歪了歪脑袋，坏心眼地凑得更近了，“姜岁！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欺骗了我的感情，我可是——” 她瞪大了眼睛，周围的光线被压在自己身上的身影完全遮蔽，她只能看见琥珀色的眼眸跃动着浮光，明明刚才还虚心躲避她视线的女人，突然鼓起勇气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 “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我一直都，一直都很——” 林期月原本就胡乱跳动的心脏仿佛要脱离身体的控制一般，她想要继续听下去，也许这样就能够知道姜岁真正的心意，但是在最后一刻，她突然退缩了。 她是一个胆小鬼，无法承受加诸于己身的，如此浓烈的情感。 只要不将一切说出口，那么她就能够在结束之后继续自己平静的生活。 她猛得推开姜岁，低着头，垂落而下的黑发挡住了她此时的表情，“姜岁，我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好不好？” 这句话之后，房间内有些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沉闷的空气散尽，从窗外吹进来的晚风也带着一股冷凝的意味。 姜岁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道：“……那明天，你还会在这里吗？” 她心知肚明，这就是期月温柔的拒绝，原本她不应该在这里突然暴露出自己的心意的。 但或许是这时光太过于美好，期月那明晃晃的善意如此明确，让她产生了某种意义上的错觉，让她觉得，自己的心意是如此的拿得出手。 林期月点点头，勉强说道：“我不是答应过吗？在弄清楚你身上的问题前，我是不会走的。” “就算要走，我也会和你告别。”她看着被子上的圆形花纹，只感觉那花纹上的缺口越来越大，好像要将她吞噬。 姜岁点点头，语气平静，“期月，明天陪我去最后一个地方，我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然后，我送你回家吧。” 她第一次没有等待林期月的回答，转身快走几步关上了房门，然后单手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视线，轻轻靠在了门扉上。 希寄予自己能够听见房门内的呼唤。 头顶价值不菲的灯具依旧折射着亮眼的光辉，可在如此明亮的灯光下，女人的虚影拉得很长，就像有人在鞭笞自己破破烂烂的灵魂。 门咔哒一声关闭。 林期月呆呆地看向红木门上雕刻着的花纹，就算系统在一旁叫她的名字也没有回应。 回家。 她回想起自己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要做任何事，就算发现姜岁对她的态度，也只是好奇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是那天出来，感觉在这个世界十分孤独，于是看见了她在雨中等待？ 还是因为姜岁殷切期望的眼神和无论想要什么都会帮她得到的宠溺？ 或者说，是那晚在月光的照耀下，她们彼此对视的那一瞬间。 林期月将身上的被子拉过头顶，明天吧，明天。 等明天就告诉姜岁，她现在暂时不想回家。还有，那个盒子，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等明天就直接送给她。 即使想得如此明白，但她还是在床上躺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入睡。 而她也不知道，有人在门外陪了她许久。 这座庄园建在半山腰上，所以每次清晨总会有小鸟在树上的啾鸣声响起，却并不刺耳。 等她洗漱完毕下楼时，姜岁已经像一个没事人一般坐在餐桌旁，打着招呼。 “期月，早上好。” 林期月坐了下来，“早上好，姜岁。”她看着摆在面前的美食，忍不住开口道：“昨晚的事，我其实……”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姜岁打断，“期月，这些事我们待会再说好不好。”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恳求的意味，“我昨天说了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那时候我们再说，好不好？” 林期月点了点头，摸了摸装着盒子的囗袋，“好，那我们快点出发吧？” 姜岁低头看着面前杯子中的水波晃动，琥珀色道眼眸中流露出受伤的意味。 原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得想要离开我吗？她垂眼默默想道。 然后她隐蔽地吐出一口气，抬头微笑道：“好。” 这里是一片海域，嶙峋的悬崖绝壁上有着一座孤零零的灯塔，大理石色的外壳，上面布满了黑色与褐色的痕迹。 因为是清晨，雾气在海平面上弥漫，不远处的港口船只才刚刚启程，有一群人在驶过的游艇上笑闹。 林期月和姜岁一同坐在悬崖边的长椅上。 海鸟绕着远处的船只飞翔，时不时在上方歇脚，风卷起船帆，咸湿的空气迎面扑来。 “你看那座灯塔，上面其实早就已经废弃了，我在上面装了一台天文望远镜，有时会一个人来这里寻找……”姜岁明明指着那座灯塔，眼角的余光却看像坐在她身边的人。 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试图在星空中寻找，你所存在的那颗星球。” “但这里的星空和十几年前的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总是会看向天空。” 第37章 林期月眨了眨眼睛，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你认识我是因为……？” 清晨的薄雾很快散尽，金芒从并不厚重的云层穿透而下，点燃了这片蔚蓝的海域。 姜岁伸手，试图抓住随风飘舞的白色羽毛，却让它从指缝间溜走。 “因为，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她侧过头，看像这个在她心目中其实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的女孩。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姜片，吃到会趁人不注意偷偷吐掉。知道你喜欢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夕阳，知道你曾经的梦想是做一个珠宝设计师，却因为……” 她一字一顿地将所有自己看见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我幻想中的，完全符合我审美的……”她看着林期月，将后面那句未出口的话改了一下，“后来我发现，你是真实存在的。” “我想要找到你，想和你说话。”她抚摸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想要告诉你，那天你撕掉的戒指设计图，我帮你做出来了。” 林期月张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个戒指这么熟悉，原来是因为，有人将她年少时期的梦想好好保存，直到她们相遇的那一刻。 “我……” 林期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一份被人妥善保存的感情，她急忙拿出了那个准备几次都没有送出的盒子，“这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我的同伴把它拿了出来。” 见姜岁没有动弹，她打开盒子，将手串一圈圈套上她纤细的手腕，“这个东西对你应该很重要吧？其实我早就想把这个交给你，但每次都被其他事情打断……” “好了，送给你我就放心了。”手串下的蝴蝶挂坠在微风中摇曳，“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我想要留——”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掌声与欢呼，夹杂着海鸟的叫声让林期月后面那句话微不可闻。 海平面上那艘载满乘客的游艇驶了过来，他们突然发出的尖叫声让停在栏杆上舒展羽毛的海鸟腾空而起。 那是一场求婚。 是被所有人祝福着的求婚。 她们被笑声吸引，看着不远处的女人面露羞涩地带上雪白的轻纱，接过友人递过来的花束。 在众人的祝福下， 白色的海鸟绕着灯塔盘旋一周，又重新落下。 然后—— 姜岁执起林期月的左手，将那枚红宝石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有些悲伤无望地说道：“……能不能带上我。” 她鼓起勇气在她的嘴角留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林期月眼神怔忪，就这样看着。 花束被抛起的惊呼，再度腾飞的翅翼，掉落一块块碎屑的灯塔，海面上扬起的波涛。 听从她的吩咐在不远处停留的系统冲过来叫喊着什么。 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那令人感到幸福的笑声突然离得很远。 “……你在说什么？” 在突如其来的夜色之中，林期月只能看见姜岁琥珀色的眼眸，和浅淡的嘴唇一开一合。 她说，期月，带上我。 带我走吧。 白色的雪从暗色的天空坠落，林期月触碰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似乎还能够感受到另一个人指尖的温度。 第28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 ——带我走吧。 白色的雪在枝头绽放，林期月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两步。 ——可是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惑。 她感到心脏紧缩的痛苦，却又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里是一处无人的空地，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和她走动时产生的嘎吱声。 ——姜岁最擅长的就是先斩后奏。 如果有人站在这里，那就会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穿着单薄衣物的女人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周围除了她所站的位置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脚印。 走动间她踩中了一块活动的石头摔倒在地，雪沫四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姜岁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现在的第一件事都是先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为什么世界会突然毁灭，姜岁到底是这个世界上怎样的存在，还有…… 还有，回到姜岁身边，抱住她。 告诉她，我想要留下来。 冰凉的雪钻进她的衣领之中，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刚才还是温暖和煦的天气，突然之间就来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先找个能避雪的地方吧，这雪看起来一时半会并不会停。】系统在她身后默默出声道。 林期月转过头，单手抓住系统，按耐住自己心中莫名浮现的燥意，沉下脸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你不是说只有主角死亡之后那个世界才会毁灭吗？！” 系统的语气充满了迷茫，【前辈明明就是这样说的……】 “不要说什么前辈了。”林期月垂目看向这个系统，“我要回之前那个时间，姜岁还在等我。” 系统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道：【期月，我不是说过吗，那个节点已经被姜岁毁掉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你留在这里，没有办法再去已经失去主角的节点。】 林期月有些脱力地松开了手，少有的产生了一种挫败之感，“你的意思是，姜岁她已经……” 系统并不理解人类的感情，它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姜岁她似乎一心想送你回家，要不是我速度快，我就再也没办法找到你了。】 第38章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林期月小心触碰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戒指，小声问道：“你口中的前辈，能不能让我和它见上一面。” 系统摇摇身体，【人类是没有办法去往那里的，除非你变得和我们一样。】 它小心翼翼安慰着眼前这个在风雪中稍微显得有些狼狈的女人，【期月，对不起。】 【我好像总是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 林期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一次不是系统的错，是她。 她总认为还有时间。 姜岁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扰乱了她的思绪，让她觉得拯救姜岁，拯救世界也不过如此。 可是她忘了，人心中的伤口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愈合的。 “……是我做错了。”她的声音细弱蚊蝇，消散在不断落下的雪中。 雪越下越大，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林期月迎着泠冽的风往前走，她挥开眼前缠绕着各种精致吊坠的树枝，终于顺着轻飘飘的音乐来到了一处广场内。 暖黄色的灯光洒下，带来了一股虚假的温暖意味，林期月抬手将落满肩头的雪轻轻扫落，看向对面正在播放着什么的大屏幕。 众多穿着打扮十分时尚的男男女女站在广场中心的喷泉旁，开始齐声倒数。 穿着十分单薄的林期月在这些人其中反而不显眼了。 5 大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时间是4318年12月30日。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开始，往前再数六年。 4 已经有人松开手，不管不顾地开始往天空中放着五颜六色的气球。 3 喷泉开始变幻各种各样的颜色，系统的目光已经被吸引了过去。 2 林期月抓住系统，免得她们被已经开始躁动起来的人群冲散。 1 她解开一个被缠绕在槲寄生上的红色气球，松开手看着它飞向天空。 不远处的钟楼发出阵阵钟声，更多的气球从人群中飞起，带着人们心中的祝福。 这是一年的开始，也是一年的结束。 姜岁22岁，今天是她的生日。 楼下传来的欢快笑声令她有些烦躁，要不是这件事必须要由她亲自去办，而现在离开一定会堵在路上，她是绝对不会留在这种吵闹的地方的。 手机弹出了一则短信，［岁岁，生日快乐！家里已经让佣人准备好了……］ 姜岁按灭屏幕，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带着笑脸的红色气球从窗外飘向天空。 和不远处站在装饰着槲寄生的树下百无聊赖拨弄着一颗金黄色星星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衣物，长发柔顺垂落，黑亮的瞳孔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将星星摘下来说着什么。 随着金色光芒而跃动着的喷泉。 遮蔽住她视线的气球。 远处钟楼没有丝毫停歇的钟声。 手机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将她惊醒，她转身摔上了门。 电梯上行的速度缓慢，她直接跑向安全电梯，带着一身寒气汇入了欢笑的人群之中。 她不在乎旁人诧异的眼光，他们的脸都空无一物，但拥挤的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当中央喷泉的颜色重新变回了原色时。 那棵树下已经没有了人。 周围嘈杂的环境再一次挤压着她的神经，她单手捂住了头，很想要现在毁掉这一切。 但那颗星星就掉落在树下，她半蹲下来捡起了这颗星星，开始一个人在人群中寻找。 尖锐的棱角刺痛着她的手心，有红色的血迹从手指的缝隙中滴落，或许是她的脸色实在是太差，有好心人小心翼翼跑过来询问。 但姜岁没有说话，只是固执的在看不清样貌的人群中搜寻着，直到她远离了这一处繁华的街道。 洁白的雪花飞舞在半空之中，她冒着雪坐在一把长椅上，任由白雪将其吞没。 或许，这真的是她再一次的幻觉，她幻想着那个女孩会在她过生日的这天来到她的身边，所以才会在槲寄生下看见。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离开，手中的星星坠落在雪地上。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捡到了一颗星星，“……好眼熟啊，这和我刚才摸过的那个是不是一模一样？” 林期月说完后继续催促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姜岁的位置？再呆下去天就要亮了。” 她随手将星星放入口袋，然后将袋子中的围巾围上，只留下漆黑的双眼露在外面。 卷翘的睫毛上落满了雪花，她抬头看向黑色的天空。 ‘这里的星空和十几年前没有区别，所以我总是抬头看天。’ 无垠的黑色延长至目光所不及之处，或许姜岁说的没错，六年前的天空和未来一模一样。 【马上马上。】系统赶紧说道：【我正在排除。】 【不过今天是姜岁的生日，剧情上说一到生日，姜岁从来不会回家，所以……】 或许是似有所感，或许是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太过于明显，林期月回过头，隔着不断飘落的雪，看见了随着她转过身而停下脚步的，狼狈不堪的姜岁。 她的黑发凌乱，明明是这么寒冷的夜晚，额头和鼻尖却冒着细密的汗珠，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是被雪水洗过，总感觉如果被人轻轻触碰眼角，就会因此而留下泪来。 一股莫名酸痛的心绪从她的胸口涌上喉间，这是姜岁，却又不是姜岁，这是22岁的姜岁，不是那个会望着她，会对她微笑，会将一切全都好好存放的姜岁。 第39章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林期月知道，她所怀念的那个人因为她的不在意，已经消失在那个世界的彼端。 只有她还记得。 林期月扯下围巾，白色的雾气在口鼻之间升腾，她踩着嘎吱作响的雪来到这个一动不动的人面前试探性地问道：“……姜岁，好久不见？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我们是——” 她说不出口，她们的故事全都在六年后的未来，而所谓的过去，她从未参与。 “我回来找被我不慎丢掉的那颗星星。” 在所有人面前清冷淡然，从不泄露任何情绪的女人，在此刻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就好像灵魂也随着来人一起消失殆尽。 姜岁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一定要回答，否则面前之人会不会因为她的一时沉默而随着远方钟楼的钟声而消失不见呢？ 林期月松了一口气，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了那颗星星，摊在姜岁的面前，“原来这是你弄丢的，我刚才——” 星星再一次坠落在雪地之上。 姜岁抱了上去，肢体严丝合缝完全重叠在一起，她将面前的人压倒在雪地上，雪将她的全身覆盖，就像是在风雪交加的夜晚食人精气的雪妖。 “……太好了，你果然是真的。”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林期月的脸颊上，然后顺着耳垂滑进后颈。 姜岁将头埋在围巾里，有些贪婪却又颤抖着呼吸着。 林期月张开双臂，缓缓抱住了她。 “是的，我是真实存在的。”她认真承诺道：“这一次，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直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第29章 吹灭蜡烛 姜岁将双手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用一种正襟危坐的姿态一动不动得坐在酒店的圆床上。 只要浴室里的水声稍微停止，她就会忍不住探头看过去，然后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颗星星被她妥帖的安放在衬衫胸口的口袋处，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然后又有些雀跃地勾起了嘴角。 浴室门咔哒一声开启，姜岁赶紧收起自己的表情，务必要在她面前展现自己完美的一面。 林期月打着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将还湿润着的长发全都披散在身后，“姜岁，你可以去洗了，还好酒店现在居然还有房间，我还以为像今天这种日子，酒店里应该人满为患才对。” 她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浴袍，过长的袖口被她挽到小臂处，裸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一股浓郁的香味迎面扑来，湿润的雾气被阻隔在门后，她踢踏了一下脚上的拖鞋，露出了笔直修长的双腿。 姜岁胡乱点点头，并不敢认真看眼前的女人随意袒露的雪白肌肤，“我刚才点了夜宵，等东西送到我再去洗澡……” “你的手怎么了？”林期月快步走了过来强硬地掰开了姜岁的左手，手心血迹斑斑。 姜岁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用力将勉强愈合的手心又重新撕扯开来。 但这并不是此时的重点，她看着面前半蹲着身体，用不赞同的表情看过来的人，很想现在就立刻躲进被子里，但又害怕抓住她的人生气，于是就只能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动作说道：“只是不小心抓破了。” “原来是这样。”林期月没有对这么明显的谎言多说些什么，只是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找到消毒用具后说道：“那我先下楼去药店……” “不要下去！”姜岁突然反手抓紧了她的手，然后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可以让人送上来，现在雪这么大，路上也不好走。” 林期月不知道这种随时都有人扫雪的大街上有什么不好走的，但经历了许多，她也算是知道了姜岁的一点心结。 “这样也好，那你先去洗澡。”她板起面孔，“不要和我说等东西送到再去洗，湿掉的衣服还穿在身上一定会感冒的。” 姜岁还在犹豫，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她真的很害怕期月趁她洗澡的时候像之前那样消失不见，就好像之前许多次一样。 不，这次还是不一样的。她不仅能够触碰，还能够对话，甚至还告诉了她的名字。 或许…… 林期月看着她犹豫的模样，福至心灵的察觉到了她的本意，“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会走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走。” 她歪头想了想，用一根细绳将自己的左手腕绑上，然后将绳子放在了她的手心，抬眼说道：“这样可以吗？” “只要你握住这根绳子，我就没办法跑了。” 姜岁缓缓抓住了这根一扯就断的绳子，然后将它从她的手腕上解了下来，小心缠绕在自己的手上，然后露出了一个笑脸。 “嗯，我相信你。”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加令她愉悦的事了，原来这不堪的命运也不是总会捉弄于她。 姜岁乖乖进去洗澡了，果然六年前的姜岁比未来那个好哄多了，林期月将窗帘拉上挡住了窗外的雪色，然后扑倒在床上，在软和的床铺上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稍显刺眼的水晶灯。 窗外的雪还在簌簌落下，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姜小姐您好！餐食已经准备好了。” 林期月打开门，看着来人推着餐车低着头站在门口，她想了想，问道：“可以麻烦你帮我再送几样东西过来吗？” 第40章 很快，门口又归为了寂静。 姜岁抬手擦掉镜子上的露水，看着自己的倒影。 这个双眼湿润，脸颊上泛着粉意的女人，试图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但或许是因为常年累月的面无表情的缘故，这个表情特别的怪异。 她忍不住偷偷地鼓了一下脸颊，但看着手中的细线又很快高兴了起来，她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林、期、月。 像这样呼喊她时，舌尖会卷起，嘴唇会露出微笑的弧度。然后那个人就会用黑亮的瞳孔认真的看过来，就好像全世界，都只能看到一个人。 如果可以永远只看着她一个人就好了。 如果可以留在这里，永远陪着她就好了。 光滑的镜面上又布满了雾气，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清理手心再一次留下的血迹。 门外出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认真清洗的动作一顿。 “好的.……小心……东西…..”传进来的声音有些失真，姜岁可不能忍受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有其他人来打扰她们之间的感情。 她打开门，刚才还明亮的灯光已经变成了像是黄昏一样的暗淡颜色。 砰—— 姜岁条件反射抬手遮挡，五颜六色的礼花从林期月手中喷涌而出。 她依旧穿着那件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袍，但是原本披散下来的长发被她扎起，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她弯起眼笑道：“姜岁，祝你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从今后开始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过生日。”说完，林期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碎发挽在耳后，“不过这一次我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酒店替我翻了储藏室，还帮我跑腿去外面买了一些东西。” 墙上挂着的倒三角形彩旗真的很俗气，摆在桌子上的蛋糕很小，只在最中心处草草摆放了一颗草莓，周围还散落着没有整理好有些乱糟糟的彩带。 林期月看着姜岁望过去的眼神，忍不住解释道：“虽然这一次你的生日并不完美，但我发誓！明年我一定——” 她突然闭上了嘴，有些手忙脚乱，“哎，你别哭啊！哭的话就，就……” “就不好看了。”姜岁红着眼接话道：“但是你答应过我，以后会一直陪着我。” 虽然林期月暂时还不理解好不好看和以后一直陪着她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这种时候，当然是哄人比较重要，“当然，我答应你。” 她指着桌子上的蛋糕，“要不然我们先许愿吧，怎么样？” “蛋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但她看着美人垂泪突然就理解了那些为博美人一笑而散尽千金的人的感受。 两人终于落座，林期月开始介绍摆在桌子上的这些东西，“这个是你最喜欢吃的。”她将手边的柠檬挞推了过去，期待地说道：“吃吃看？” “……我最喜欢吃的。”姜岁看着眼前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望过来的女人，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个？” 她当着林期月的面笑着咬了一口，一股酸涩又夹杂着苦涩甜意的味道侵入她的唇舌，然后囫囵将其吞了下去。 当然是因为我和你在未来吃过好几次饭，所以才知道的。 但经过上一次的失败，林期月知道，很多事情其实根本没必要说的这么清楚，否则很容易造成严重的后果。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先不说这个，来许个愿吧。” 姜岁将整个柠檬挞吃干净，然后伸出舌尖卷走了手指上的碎屑，灯光暗了下来，眼前摇曳着的烛火如此温暖。 她隔着烛火看着对面有着暖黄色光晕的脸，认真许愿道：“那我想要你、”她停顿了一下，想要什么呢？她的愿望早已达成，一直想念着的人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日愿望了。 林期月等了等，好奇问道：“想要我什么？” 姜岁仿佛闻到她饱满的唇瓣在烛火下散发着的浓郁的香味，如果亲上去会不会像乳白色的奶油般有着香甜却又轻盈的味道呢？ 她的眼神僵了僵，迅速低下头，继续说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林期月眨了眨眼，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个规定，“那好吧，下一步是吹蜡烛。” 姜岁点点头，将蜡烛吹灭。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窗外的雪反射着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钻入，映在林期月暴露出来的小腿处，像是在溪水中晃动的那一抹莹白亮色。 “好了，现在该吃蛋糕了。” 灯光开启，姜岁眯了眯眼睛，问道：“……期月，你真的不会突然消失不见吗？” “会不会在切完蛋糕，完成了我的愿望之后，你就会离开？” 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林期月的身上寻找她不会离开的证据，“我不是不相信你，就算你离开……我也、我也能够接受。”她们隔着一张桌子对视，姜岁认真说道：“只要你幸福就好。” 林期月想了想，突然放下手中的餐盘，双手撑住桌子往她的方向凑近，然后轻轻吻在了她的嘴角，“现在相信了吗？” 她在姜岁期待又怔忪的眼神中说道：“我看见你伤心，心中就会同样悲伤，如果你微笑，那么我也会发自内心的喜悦。” “在和你去温泉山庄的那一天，我独自一人想了很久。” 第41章 她的眼神有些疑惑，但又很快平静了下来，“我想，我现在一定是爱着你。” 第30章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 姜岁抬手触摸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多年的夙愿已尝，自己从小爱着的人也喜欢自己，冲破阻碍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明明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 她垂下头，终于从头脑发热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面前的奶油好像化作了扭曲的泡沫，在她的眼眶周围往外渗透。 期月看向她的眼神明明很陌生，但却好像总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模样。 喜欢吃那种酸甜又黏糊的东西，还一起去泡过温泉，我长得和那个人很像？ 姜岁看着正在切蛋糕的林期月，以及她左手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戒指。 突然开口问道：“这个蛋糕，你觉得好吃吗？” 林期月感受了一下，看了眼正在花叶上滑滑梯的系统，随口说道：“有点甜，你不喜欢吃甜食吗？” 姜岁立刻抬起头，“不，我很喜欢。” “这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生日。” 林期月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这次的展开方式果然没有任何问题，“你喜欢就好。” 她放下蛋糕，从旁边的箱子里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药品拿了出来，“来，把手伸出来。” 姜岁没有动，只是低着头，林期月强硬地扯过她的手，果然发现了新出现的伤口。 她有些不高兴地用棉签蘸上消毒水按在她的伤口上。 耳边传来特意压低声音的痛呼声，林期月放松了力道，瞥了她一眼，“现在知道痛了？” 姜岁可怜兮兮地垂下睫毛，眼神闪烁，“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那你说话算话。”林期月还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听见这种状似于撒娇似的话，于是很快就被哄好。 她看着林期月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将她的伤口涂抹上药膏，然后轻轻包扎好。 柔弱无骨的手指不时在她的手心触碰，像是从梧桐树上坠落在她手心中的雨。 “好了，这两天就不要碰水了。”林期月看着脸上冒出薄汗，红着脸颊的姜岁忍不住问道：“要是真的很痛的话，我们现在去医院？” 姜岁摇摇头，鼓起勇气问道：“可以再亲我一次吗？” 墙上的时钟在轻轻转动，她没有等待林期月的回答，而是直接探头过去，衔住了那微张着的唇舌，属于蛋糕的香味沁入了彼此的口腔。 林期月看着姜岁突然凑近的脸，以及明明是她主动，却眼神躲避，耳尖通红的模样，轻轻地捧住了她的脸，然后占据了主动权。 房间内的温度升高，包含着某种吸吮的声音，而窗外是风雪交加的寒夜，雪花簌簌作响，将所有的土地全部掩埋。 林期月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肌肤滑嫩冰凉的巨蟒缠绕着，越挣扎就被缠的越紧，她有些迷蒙地睁开双眼喘了一口气，发觉自己被姜岁用四肢死死地缠绕着。 而被子全部堆叠在两人的头顶，难怪她总觉得半夜稍微有些冷。 姜岁的头埋在自己的怀中，只留下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暴露在外，睡衣因为动作滑向一侧，露出了腰侧雪白的肌肤，小腹平坦，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耳畔传来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林期月小心翼翼地为她重新盖上被子，披上外套走上了阳台。 雪依旧在下，栏杆上堆叠着白色的雪花，举目四望，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也不知道系统昨晚又跑去哪了，她吐出的白气朝上蒸腾，汇入这暗色的天空之中，腰间被一双白皙的手臂抱住，姜岁将头靠在她的肩膀慵懒地问道：“现在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林期月摸了摸她瞬间冰凉的手臂，转身将她牵回温暖的室内，桌子上还摆放着她们昨晚剩下的蛋糕，散发着甜腻的香味。 她想起了昨晚唇齿相依时彼此交换的气息，不由自主地躲闪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只是有些睡不着，而且……你应该要去工作了吧？” 姜岁歪歪斜斜靠在她身上，勾缠着两人黑发的动作一顿，紧接着转过头笑道：“我确实有工作……” “但是，这些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她开始在林期月的耳边说着一些有关于她如何解决掉姜氏那些人的话题。 林期月觉得此时的姜岁依旧闪闪发光，就算她们现在如此不修边幅的窝在一起。 姜岁说着说着很快就将视线放在了狼藉一片的桌上，忍不住小声问道：“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因为你特别厉害。”林期月大夸特夸，把当初没来得及夸的话全说出来，“还有，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她抱住了姜岁，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 姜岁靠在她的颈窝，垂下来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道阴影，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陪着我。 一直陪着我。 可是，你看向的人似乎—— 她乖巧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窗外的雪不再继续落下，天空擦去了阴冷的色调，浮现出一种雾霾蓝的颜色。 门外响起了门铃声，林期月站起身打开了门，看见了一个熟人。 是那个曾经在庄园门口和姜岁说话的男性，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已经跟着姜岁了。 第42章 而且，她在来人的肩膀上看见了昨晚半夜消失的系统。 它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嚷嚷，【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这个人！你知道这个家伙做了些什么事吗？！】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林期月没有搭理它，而是平静地回头喊道：“姜岁，是找你的。” 李秘书自我介绍的话一顿，并不进门，而是就站在门口将用一个文件夹装着的东西从公文包里拿了出来。 在看见自己的上司走出来后，恭敬地说道：“姜总，明晚的慈善晚会具体资料全都在这了。”他垂下头，十分善解人意，“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姜总，咱们公司见。” 姜岁随手接过这轻飘飘的纸袋，点了点头，随后关上了大门。 而此时的林期月已经用酒店内的玻璃杯罩住系统将它扣在洗漱台上问道：“行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系统挣脱束缚开口道：【你们昨晚不是莫名其妙抱在一起……】 虽然系统说话只有她一个人才听得见，但是林期月还是眼疾手快的将其重新扣进杯子里，压低声音说道：“才不是莫名其妙！我和姜岁那是情侣之间……” 她抿住嘴唇，并不想说这个，于是敲了敲杯壁威胁道：“快点说，不然我把你用来冲马桶。” 系统早已不是过去的系统，很快就把昨夜出去闲逛时遇见的事说了出来，【就刚才那个李秘书，他其实一直和姜家父子有所往来哦，而且还会报告姜岁每天所做的事。】 林期月陷入了沉思，李秘书在几年之后还跟在姜岁身边，那应该说明—— “期月，怎么一直待在里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盥洗室的门外响起了姜岁温柔的呼喊，林期月打开门一脸严肃。 “我有件事要说，关于李秘书的。”她将从系统那里听来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姜岁认真听着，不时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要不是不能吓到她，姜岁真的很想动手亲自喂水。 林期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发现她完全没有任何被愚弄的情绪，沉吟片刻后问道：“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姜岁微微一笑，“李秘书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但只要用的好，也能够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帮手。”她将林期月的手翻来翻去得查看，然后与她手心相对十指交扣，“但是，我很高兴你提醒我这件事。” 姜岁就像有皮肤饥渴症一般，无时无刻都想和来人贴在一起。 她看着彼此相扣的手，垂下眼眸，说道：“我的……女朋友。” 最后一句话轻不可闻，但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林期月还是听见了这句呢喃。 两人相扣的手有些粘腻，就像是昨晚她们亲吻后不敢看向彼此的瞬间，唇齿相依时的热意，舌头勾缠时所尝到的滋味。 林期月突然觉得房间内有些闷热，很想去阳台冷静，但在自己的心想要逃离之前，还是鼓起勇气反扣住姜岁的手，认真说道：“是的，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永远都站在你的这边。” 蔚蓝的天空倒映着一点一滴融化成水珠的白雪，道路两侧的树木挂着冰晶，路上的行人穿着膨胀的羽绒服，嘻嘻哈哈地堆着雪人。 两人从酒店出来之后就坐上了一辆低调的车辆，车子缓慢行驶，在驶过一个转角之后，街道上变得安静了起来，两边的店铺也变成了各种形状的别墅。 姜岁没有像往常那样在车上进行工作，而是坐在林期月旁边，追随着她的视线，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明明是老生常谈的东西，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在场，她就能够感受到过去从未有过的幸福。 而且，女朋友。 她从林期月卷翘的睫毛开始，一寸寸移动到了她红润的嘴唇上。 第31章 爱人的心脏 林期月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做坐立难安，她总觉得姜岁的目光带有炙热的意味，被她扫过的肌肤就像是昨晚被她亲手触碰时一样，有着令人酥麻的痒意。 她克制不住地动了动，忍不住找了一个话题，“我们这是要去哪？” 姜岁垂眼躲避了她的视线，说道：“我们先回家，还有明晚的宴会……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她每次询问时总带着一股祈求的味道，琥珀色的眼里就像是在晨曦照耀下盈盈的一汪清泉。 林期月被泉水蛊惑，马上就答应了下来，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说道：“可是，我陪你去根本就没什么帮助……” 姜岁忍不住亲了亲林期月因为疑惑而微微抿起的嘴角，“你来到我的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车子缓缓在一栋别墅外停下，花园中的泉水叮咚，各色锦鲤在水池中四处游走，黑色的树杈直伸向天空，枯枝败叶倒悬在干枯的枝桠上。 “我这段时间都在忙，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期月，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进来？” 姜岁看向突然站在花园中没有动弹，好像在想些什么的女人。 林期月缓缓走进门内，干枯的树叶夹杂着还未完全融化的雪发出沙沙的声响，“不，没什么。” “你原来一直在忙？”连家都没法回。 姜岁从冰箱中拿出她提前吩咐保姆做好的饭菜，开口道：“也不是经常吧，不过一个人实在没有经常回家的必要，再加上我需要让那些人以为我现在分身乏术，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才能保全自己。” 第43章 林期月想起了这个剧情，姜父发觉了自己的女儿有着强大的天赋，想要让她帮助她的弟弟一起建设姜氏，却没想到这个女儿不听话，自顾自的创建了一家公司，而且当面打擂台，让姜氏的股票瞬间蒸发了十几亿，后续也一直在亏损。 而这场宴会……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对。 她看向在花园里玩水的系统，先和姜岁一起将冰箱内的饭菜重新加热，然后找了个借口回到门外假装看鱼，“这场宴会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你那时候支支吾吾了半天。” 系统的视线留恋地从鲤鱼金红色的鳞片上收回，【姜海联合其他来参加宴会的人施压，然后……】 林期月甚至都没心情听完后面那一句然后，直接快步走进餐厅说道：“姜岁，明晚的宴会我们别去了。” 姜岁将最后一盘菜放在餐桌上，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耐心问道：“是明晚的宴会上会发生什么麻烦事吗？” 她拉着林期月坐下，十分平静，完全没有询问几分钟的时间她又是怎么突然知道这些事情的，“姜海那个蠢货自以为可以联合其他人压制住我，准备在这次的重要宴会上让我颜面扫地。” 她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放在林期月的面前，“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就在休息室，等事情结束我会来找你。” 林期月蹙眉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 升腾的热气和从窗口直射进来的阳光混合在一起，她们明明相对而坐，却依旧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不用担心，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姜岁承诺道。 林期月沉默了一会儿，抬眼说道：“我不要在休息室里等待结果，我要陪着你。” 她当然相信姜岁，但如果不一直看着这个人，谁知道会不会在某处又发生什么可怕的变故，她已经不想再看到属于姜岁的死亡。 “作为你的……女朋友。”她强忍羞涩开口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不是吗？” 阳光透过树叶，在桌面上打下斑驳的光影，烟雾已经散尽，只有顺着杯壁流下的水珠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水痕。 姜岁抬起头，认真的注视着这个曾经在她的生命中留下深刻痕迹的人。 依旧如同她想象中的那般，是很美好的模样。 “是的，我们要一起。”姜岁将手中的杯子放回原位，看着晃动的涟漪问道：“如果有什么让我帮忙的事，请一定要说出来。” “只要是在这个世界，我一定会为你做到。” 林期月愣了一下，忍不住走到了还在认真等待她说出什么事情的姜岁身旁，倾身扣住她的下巴吻了过去。 窗外微风乍起，投下的光斑随之晃动，一吻完毕，林期月微喘着，有些恼怒地问道：“如果我只是想找你帮忙的话，我会做这种事吗？！” “不会。”姜岁垂下头，看着地面摇晃着的光影，“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会帮你。” 林期月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岁又继续说道：“你看，你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要。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抬起头，用琥珀色的双眼直直看着林期月，“这实在是……太好了，好到我很害怕，你会不会就像是突然出现和我在一起那样，又在觉得我很无趣之后转身离开？” 林期月没有说话，一个人应该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在余下的人生中都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她在姜岁的目光中松开手，无奈询问道：“好吧，那么我应该怎么证明？”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姜岁沉郁的神色明亮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冰雪消融般的微笑，“带上我，如果你要离开这座城市的话，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 在另一个节点毁灭之前，姜岁也曾说过这句话。 林期月好像在这乱七八糟的时间线中抓到了些什么，她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脑海中回想起许多和姜岁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那一次，节点为什么会突然毁灭呢？ 她回过神来，看着姜岁期待的表情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会走，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她看向系统的方向，“就算死，我也会带你一起。”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说了一句堪称是诅咒的话，只是回过头认真保证道：“这样可以吗？” 姜岁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粉意，眼眸中水光荡漾，有些慌乱地垂下头嗯了一声，又嗯了一声。 是夜。 她们躺在一张床上，共同看着一本无病呻吟的无趣小说。 很快，林期月就打了一个哈欠，有些不懂地问道：“这本书里的两位女主是不是有些问题？” 姜岁正无聊地玩着她的左手，闻言道：“什么？这本书是夹在纸箱里一起送过来的，应该是误放了吧？” 林期月扫了一眼书架上那些高大上的外文书籍，这可是她精心挑选的唯一能看懂的书，“明明她们之间有误会，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说出来呢？” 她实在不解这种做法，能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了就分开，为什么要像这样互相虐来虐去。 姜岁沉吟片刻，将她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笑意盈盈道：“那不要看了，我们聊聊天吧？” “不行，我倒要看看她们之间还会怎么发展。” 第44章 半小时后，林期月看着最后一死一伤的结局面无表情的将书扔进了垃圾桶。 一直在默默注她的姜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她的手心哄道：“好了，不要生气了，快把牛奶喝掉。” “明天我们还要去参加宴会，不休息好可不行。” 林期月将递过来的牛奶一饮而尽，无名指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姜岁看着这枚戒指突然问道：“期月，这是你那时候准备参加比赛的图纸吧？” 她走到书架旁，从一本珠宝设计的书中抽出了一叠图纸，“那次我看你将图纸撕掉之后，就按照记忆临摹了几份，不过因为并不知道具体的颜色和款式，所以画了很多份。” “但果然，”她抚摸着手中柔软的纸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我也觉得，最中央的那颗宝石就应该像是血一般的红色，代表着爱人的心脏。”姜岁将其中一张抽了出来，饶有兴致地说道：“你看这一张，就和你手上的一模一样。” 她抬起头，看着林期月有些苍白的脸色走进几步，焦急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林期月当初画的简陋设计图，根本就没有想之后会继续下去，因为她知道她的梦想在那种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不，我没事。”即使那时候，她只是凭借着一股不甘的冲动胡乱画下的设计图，而在经历了冗长的时间之后，她早已忘却了当初想要的东西。 姜岁将手中的纸张小心翼翼夹回原位，“我很高兴你能够将这件作品完成。” 那时她望着呆坐在书桌前的女孩，却发现自己无论在一旁如何安慰却也没办法被听见，从那时开始，她就萌生了一个想法。 她的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浅淡，但并不冷漠，反而十分温暖。 林期月低头看着这属于眼前之人亲手制作的戒指，认真说道：“也许，我可以继续试试。” 她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目光中带着某种怔忪又怀念的神色，“……我做的第一个作品，可不可以送给你。” 姜岁走进几步，轻声回答。 在墙上留下仿若献祭般交叠在一起的黑影。 第32章 宴会 这是一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 林期月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盛宴，男男女女互相说着一些恭维的话，然后三三两两汇聚在一起，交流着那些毫无意义的话。 原本姜岁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但是很快就被她的甜言蜜语给哄走。 不远处正在谈论什么的姜岁还时不时将眼神投了过来，每当她看过来的时候，林期月就会扬起一个安抚的微笑。 【这样真的可以解决掉死亡的危机吗？】系统将桌子上摆放的装饰球推来推去，【虽然我是很高兴你终于决定要好好帮我，但是我依旧没办法理解，只是结婚就可以了吗？】 作为一只已经失败了很多次的系统，它实在没办法相信危机解决的办法居然如此简单。 林期月点点头，将系统推倒在桌子上，“这个国家没办法结婚，所以我要先邀请姜岁一起出去旅游，然后求婚。” 系统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说实话，我是不理解人类的感情的，而且你这么做如果有效我也会很高兴，但是我总觉得你……】 它支吾了半天，依旧没有找出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原因。 【要不然你还是再想想？谨慎一些总没错吧？】 林期月没想到一向做事粗糙的系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但她想起姜岁望向她时依恋的表情，认真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两天我仔细思考了上一次失败的原因。” 林期月切开蛋糕，看着内里流下的果酱痕迹，“所以这一次，最起码要——” 姜岁和那几个围着她的人说了些什么，目的明确地走了过来。 她穿着黑色的鱼尾裙，在走动间周身环绕着星星点点的微光，纤细的腰肢仿佛一折就断，但继续往上看，当她的红唇稍稍抿起时，却带有一股不容冒犯的泠冽之色。 “你已经吃了三块了，不许再吃了。”姜岁将盘子挪开，一脸不赞同。 明明刚才是无心的瑶山神女，却在短短几分钟内冰川融化，露出了娇嗔般的神色。 林期月扫了一眼那边望过来的人群，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会是因为我一直在吃蛋糕的原因，所以才过来提醒我的吧？” “你猜？”姜岁眼波流转，单手撑着下巴笑了起来，“谁让某些自称为女朋友的人不乐意和我一起。”她在女朋友这三个字上加重语气，有些不满足。 林期月无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这里或坐或站的人群，“我怕影响你的工作，这个国家不是不允许……” “我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姜岁温柔捧起她的脸颊，轻轻舔掉了她嘴角的的一点奶油。 就像是在林期月还未来到这里之前，二十七岁的姜岁，也会不时用这种眼神看向她。 原来是想要亲吻吗？她感受着姜岁指腹的温度，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姜岁松开手，垂眼问道：“……在想什么？” 林期月回过神来，脱口而出，“我在想你。” 姜岁原本紧缩着的眉头放松下来，微笑道：“我不是就坐在这里？” 第45章 林期月抬起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表达自己如今的心情。 她摸上自己的戒指，“难道你坐在这里，我就不能想你吗？” “能。”姜岁坐直身体，没有像刚才那样半边身子倚靠在她的身上，水晶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反射着炫目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一阵脚步声传来，对于林期月而言早已死去的姜海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性，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完全没有之后在医院里的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咳嗽了一声说道：“岁岁，不是说了这次的宴会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你，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说完又对跟在他后面的人说道：“陈先生，抱歉。犬女实在是任性。” 但他依旧像多年之后那样，有着令人讨厌的志得意满。 陈先生故作大方的哈哈一笑，油腻说道：“没关系，美丽的女人就是有任性的资本。” 姜岁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平静说道：“不如先将你儿子之前欠下的账平一下？” 姜海被下了面子，脸色猛得涨红，“那是你弟弟，而且到时候姜氏——” 姜岁打断了他的话，看向那个笑眯眯的陈先生，说道：“你之前费尽心思勾搭到的有钱女友，我已经将你的实际情况告知了那位小姐。” 才刚一说完，他的手机就响起了催命似的铃声。 看着那位陈先生一边接电话一边仓皇逃离，姜岁看向他的便宜父亲，和一旁还未搞清楚状况的林期月十指紧扣，“虽然我对你的祝福没有丝毫兴趣，但是这位是我的女朋友。” 林期月抬起头，看着姜岁当着周围所有隐蔽望过来的人群，说出这句话。 “如果你再做些什么，让我的女朋友产生误会的话。”她冷淡道：“那么你的姜氏，或许就不会再是这种小打小闹的情况。” 她示意林期月站起来，两人一同走上楼梯，将姜海的呼喊与责骂扔在脑后。 她们一前一后走进了楼上的房间，站在门外的侍者弯了弯腰，退了下去。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阳台门打开了一丝缝隙，一缕暗淡的光线照射了进来，摆在茶几上的酒水泛着淡淡的光芒。 林期月松开紧握着的手指，坐到沙发前拿起一瓶酒水问道：“要喝一点吗？” 姜岁感受着自己手心的温度逐渐消散，垂下眼帘说道：“少喝一点，不然明早起床头会痛的。” 闻言，正在倒酒的林期月扬眉说道：“那你呢？我可是看着你和那些人一杯杯的喝个不停。” 姜岁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走过来半蹲在林期月的身前，“原来你之前也一直在看着我？” 她扬起的修长脖颈，就像是一只濒死的天鹅，就这样用清冷的眸光从下往上看了过来。 林期月撇过头去，又很快转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这里我只认识你，所以当然会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原来是这样啊……”姜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水，看着醇香的酒液汇入高脚杯中，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当然还有一点。”林期月站了起来，打开阳台的门，微风将她的长发往后吹散，背对着姜岁小声说道：“你是这个宴会里最耀眼的存在，只要有人看到了你，就没办法移开视线。” 阳台的门咔哒一声关上，姜岁听着她及其隐晦的夸赞，弯了弯眼角跟了上去。 无人的阳台，林期月靠在栏杆上摇晃着橙黄色的酒液，看着楼下花园明明灭灭的灯火。 “姜氏，你不要吗？”林期月问道：“这明明应该是属于你的东西。” 她偏过头去，晚风将长发吹起，楼下的乐曲声隐隐传来，但在这里，此时此刻，只有她们两人。 头顶的灯光并不明亮，有一层夜色的纱朦朦胧胧遮盖在两人脸上，姜岁从不吝啬在她面前展现笑容，而她的微笑，仿佛将周围的空间点亮。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她说道：“我想将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在他们身上，甚至准备了许多杀人诛心的好方案。” “我要将他那本来就是废物的儿子毁掉，让他们一家三口永远也无法……”姜岁平静的话语中夹杂着难以察觉的恨意，她突然停了下来，“期月，你会觉得这样做的我很残忍吗？” 夜风将头顶悬挂着的枝叶吹得哗啦作响，她的声音带着被风吹来的凉意，“你会觉得这样的我……” 林期月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在栏杆上，看向这个在她面前一直小心翼翼伪装着自己本性的女人，“我不会。” 她突然学着姜岁之前的口吻，加重语气说道：“我作为你的女朋友，刚才没有帮到你就已经很羞愧了，难道还要像那本书里说的那样和你误会来误会去吗？” 姜岁先是一愣，在想起了昨晚林期月和她的吐槽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将自身暴露出来，害怕被期月误会的忐忑随着她的话消失殆尽。 夜风渐大，远处的树林连成漆黑的一片，天上的星子并不多，明明暗暗挂在天空。 林期月拢了拢自己的衣服，看着衣着单薄只披着一件黑色大衣的姜岁说道：“太冷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姜岁点点头，留恋地看了一眼，“好，等会宴会上如果产生骚乱，你不要着急，站在原地等我去找你就好。” 第46章 林期月眨巴了两下眼睛，原本想问问什么事，但姜岁伸出一根食指放在自己饱满的唇前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屋内。 不知为何，房间内跌跌撞撞走进来两个女人，一开始还好，两人仅仅只是争吵，可是说着说着两人就开始进行起肢体上的冲突。 很快，林期月就将放在阳台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去，并且捂住了姜岁的双眼。 这种时候，还不如先暂时留在这里，不然出去了真的会很尴尬。 她看着房间内的两人对顺从的被蒙上眼睛的姜岁小声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33章 祝福之吻 姜岁其实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房间内的这两个女人是谁。 但她只是学着林期月的语气，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什么怎么办？” 林期月现在不知道应不应该松手，于是含糊其辞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姜岁听见了她凑近的声音，松开手中的酒杯。 哐当一声，房间内的声音停止。 姜岁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打开阳台门走了进去，“卫小姐，你的兴致真不错，就算下周就要订婚，也有心思在别人的宴会上做这种事。” 被称为卫小姐的人点燃了一根香烟，嘁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她的眼神在两人紧握着的手上巡视，很快又笑出了声，“没想到咱们还是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嘛，不过你旁边的这位小姐看起来可不是很像啊。” 她吐出了一口烟气，嗤笑道：“姜岁，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林期月有些不理解话题怎么会又跑到这种地方，她上前一步，皱着眉头说道：“卫小姐，本来就是你打扰到了我和姜岁的休息，现在还说着一些无谓的话……” “而且，”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生气，“我欺骗谁都不会欺骗姜岁。” 卫小姐夹烟的手搭在膝盖一动不动，突然转向姜岁问道：“这么可爱的女朋友是在哪里找到的？卖给我一个。” 姜岁握紧了她的手，沉下脸来，没有说一句话。 卫小姐马上在茶几上按灭了自己的香烟，摊开双手笑道：“姜总，开个玩笑嘛。” 她将自己长裙上的一点褶皱抹平，带着另一个一直低眉顺眼的女人走了出去，关门之前还转身说道：“姜总，那我就先提前祝贺你喽？” 门咔哒一声关闭，房间内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林期月对着姜岁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看着茶几上留下的烟蒂和乱糟糟的痕迹说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在别人的宴会上……” 她突然有些不敢抬头看姜岁的脸色，刚才那两个女人在房间内的窃窃私语，你侬我侬，其实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虽然她答应当姜岁的女朋友，甚至在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姜岁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一直没有越过一步。 就算是亲吻，也要在接收到她同意的讯息之后，才会勉强更进一步。 姜岁察觉到了林期月低落的情绪，但她以为是因为那个人的作风让她不高兴了，毕竟明眼人其实都能够看出来。 这个有着精致面容，在深冬的寒夜中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所有的一切从风雪中带过来的女人，其实根本就不懂她的爱恨。 她又重新牵住了林期月的手，微笑安抚道：“卫烟这个人就是这样，她想要反抗自己的家族，却又没办法挣脱家族带给她的特权，所以就只能用这种并不聪明的方式。” 姜岁并不会对其他人堕落的行为而产生多余的情绪，但是不应该是这种时候，跑到她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她抽出一张纸巾，将刚才不小心沾上的酒液擦干净，“但她最近确实太过于依赖别人的□□，我会……” 林期月抬起头接话道：“和她的父母告状？” 姜岁突然觉得这样做也不错，她点了点头，重新露出了笑容，“是的，和她的父母告状。” 她的脸颊旁凹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林期月很喜欢这个位置，只要她们单独呆在一起，她时不时就会用手轻轻戳这一部分软肉。 而且姜岁对她做出的任何事都是一种宠溺的状态，林期月甚至怀疑，就算她的爱好是什么危险的行为，姜岁也会在保证她安全的前提下，替她完成一切幕后工作。 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她伸出手，但却突然停了下来。 姜岁抬眼，用疑惑的眼神望了过来，似乎是在催促。 林期月深吸一口气，突然低下头在她的酒窝上亲了一口，然后又亲了一口。 “我……我觉得，应该这么做才对。”她的语气突然有些结巴，但又很快理直气壮了起来，“而且，女朋友就是可以随便亲的，对吧？”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青涩的吻。 任谁都能感受到这一幕中的珍惜意味，或许她并不是不懂感情，只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 姜岁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就好像刚才那湿润的痕迹依旧停留在原地一样。 然后她露出了更加明媚的微笑，“是的，只要是你的话，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期月其实并不高兴她总是百般迁就的模样，她忍不住揉了揉姜岁的脸颊，把她这种有时候像是刻在脸上的笑容揉成奇怪的模样，接着认真说道：“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 第47章 “觉得我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以朝我生气。”她眨动的睫毛就像是冬日也能随着风雪飞舞的蝴蝶，黑色的瞳仁有着令人惊叹的亮色，“我是你的女朋友，如果我连最真实的你也没办法接受，那这段感情……” 岂不是很挫败。 但她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姜岁立马开口：“我知道了。”她垂眼看向地面的几何纹路认真说道：“所以不要和我分手。” 林期月不知道姜岁是怎么能从她的这句话突然想到分手这件事的，但她如今对哄人已经日渐熟练，“才不会和你分手，我只是想说——” 她解释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但姜岁很快就将手机关机，抬起头用执拗的琥珀色瞳孔一眨不眨的直视着她。 “我只是想说，姜岁。”林期月将她抱在怀中，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试着相信一下我，怎么样？” “我不是被挂在墙上的画像，不需要主人的精心保存，所以你不需要时时刻刻迁就我的想法。” 她从姜岁的手中拿出手机开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显示了出来，然后将手机重新放回她的手中。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林期月说道：“等你回来就可以得到女朋友的祝福之吻。” 姜岁上前一步，直接吻了上来，淡淡的酒香沁入她的舌尖，“祝福之吻要在出门前就得到才行。” “我先送你去其他房间。” 走廊外隔几步就站着的侍者全都不见了踪影，难怪刚才那个女人能够跑进明明有人的房间。 墙上挂着各种看起来华贵的壁画，脚底踩着的地毯在行走间会留下暗色的痕迹。 姜岁像是来过这里很多次一般，打开了走廊角落的房间门。 门内十分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佣人打扫，但和她们之前呆过的房间不一样，这间屋子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文件，有着一堆看起来就很无聊的外文书籍。 林期月觉得这间房的构造很是熟悉，于是开口道：“你之前和我说要参加的这次重要宴会，不会是你准备的吧？” 姜岁点了点头，“我想将姜氏拿回自己手中，就不得不做出一些决定。” “其实我原本想将姜氏毁掉的，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就算暂时还没办法和那些存在许久的企业相比，其实也用不了多久。” 她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的林期月听她说话的林期月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表情，“我先出门了，很快就回来。” 林期月眨眨眼，看着被关闭的房门想了想，重新穿上大衣推开了阳台的门，从这里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的尖顶，底下是用树篱特意修剪出来的小型迷宫，最中心是一处有着尖顶的亭子。 一朵雪花落在她的袖口，紧接着雪越下越大，楼下传来人群的惊呼声，有人趁着夜色发动汽车离开了这里，在小道上留下一道黑色的车辙。 她并不好奇楼下发生的事，只是看着远处黑色的山岚。 “嗨！”隔壁的阳台打开，有人小声招呼道：“你也是见事态不妙偷偷跑上来的？” 林期月侧头看了过去，“是你啊，我记得你叫……” 虽然她们曾经在另一个节点坐过同一辆车，但实际上并不知晓彼此的名字。 【她叫简娜，之前她和别人自我介绍过，我刚好听见了。】 系统一开始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很快就激动了起来，【你不是说十分钟后就来找我吗？为什么我在楼下等了你这么久都不过来？】 林期月有些恍然，难怪刚才上楼时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她开口敷衍道：“刚才我有点急事要做，你看现在，不就找到了。” 系统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原来是这样，那现在我们……】 林期月开口道：“简小姐，你也来参加宴会？” 话刚一说完，她就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但对面的简娜依旧像未来那样自来熟，“哇！没想到我居然也这么出名了，果然我最近做的事还是很厉害的嘛！” 她甚至想要从隔壁阳台翻越过来，林期月赶紧抬手制止，“门在那边，而且楼下大厅现在这种情况，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脚滑引起注意吧？” 好说歹说，这个一直以来就很自来熟的女人，反身回到了房间内。 很快，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第34章 将要启程的旅行 起码她还知道敲门，林期月不知道为何居然还有些欣慰。 她打开门将这个未来的熟人引了进来，打开冰箱门问道：“要喝什么？” 冰箱里除了水以外，什么都没有。 林期月关上冰箱，走到简娜旁边给正在左看右看的她倒了一杯酒，说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喝酒吧。” 简娜打量了这间屋子的装饰，忍不住问道：“你在这里住了很久？” “我听说“无垠”的执行总裁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性，而且这栋别墅就是专门用来招待其他宾客的，不会是你吧？” 她已经决定在五分钟内结束谈话，她最擅长的事就是给自己找了麻烦之后迅速离开。 林期月差点被红酒呛到，她放下酒杯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应该是你口中的执行总裁的……朋友。”她看着一脸惊悚表情的简娜自我介绍，“我叫林期月。” 不是她不愿意说真话，而是经过两次的相处，她觉得简娜这个人，有很多东西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 第48章 鬼才信你和她只是朋友。 简娜偷瞥了一眼大大咧咧放在桌上的文件袋，在看到上面写的几个大字之后很迅速地收回了视线，端庄大方地笑了一下，没敢说话。 楼下姜氏的总裁和他那个原配生的女儿正在对峙，而‘无垠’这家新贵企业很明显和姜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明明所有人在参加宴会之前都能够看出来这次姜氏输定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想着能不能在其中搭上便车更进一层。 现在，她因为自己的嘴快，不小心又惹到了祸事。 简娜忍不住抱住了弱小的自己，接过递来的酒杯，低眉顺眼道：“哈哈，林小姐。其实刚才在外面说的那些都是我吹牛的，这些要是没有我家的帮助，我的珠宝展也不可能这么大获成功。” 林期月唔了一声，感兴趣道：“珠宝展？” 简娜有些焦虑地动了一下脚趾，开口道：“就是我和其他珠宝机构联合在一起主办的私人珠宝展会。”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拿出了一张名片，“这是我合伙人的名片，如果你想要进行买卖的话可以找她。” 林期月接过她递过来的名片，想起自己答应过姜岁，要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设计的作品送给她的这件事。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 她将名片放入自己的外衣口袋中。原本还想聊些什么，毕竟能毫无征兆的遇见两次也很有趣。 但简娜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假模假样地望了望窗外的风雪，“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家有门禁，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昨晚在酒吧玩了一个通宵的人这样说着。 林期月并未察觉到她心中想要快点离开的急切，但还是礼貌地站起身送她来到了门口，“简小姐，慢走，我们下次见。” 简娜的脚步又轻巧了起来，她舒了一口气转身开心说道：“下次见是可以，但我希望你不要带着你的朋友过来，说实话，我对于这种智慧型的人才有些过敏。” 林期月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简娜以为是因为说她朋友的坏话而不高兴，赶紧找补道：“这真的是一句夸赞，只是我确实不喜欢和太聪明的人……” 她闭上嘴，顺着林期月的视线望了过去，她口中的智慧型人才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是姜岁。 这一瞬间，这次宴会中所有的情况在她的脑海中连上线段，她脸色僵硬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姜小姐，你也来上厕所啊？” 姜岁没有理她，和她擦肩而过，对着站在门口的林期月笑道：“等我很久了吧？马上就要散场了，我们现在就回家。”她牵住了林期月的手。 只要在她的身边，姜岁就永远只想和她贴在一起，想要告诉所有人，她们是那样的关系。 林期月看着目瞪口呆的简娜，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简娜。她家里是……” 简娜赶紧接话道：“我家里是开珠宝行的，要是两位结婚的话可以打五折。” 才刚一说完，她就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破嘴，“不是……我的意思是——” 姜岁突然对着她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简小姐，我认识你。” “我们小时候不是还见过几面吗”她伸出右手，“不过我和期月对于具体的订婚日期还没有确定，到时候一定给你发请帖。 简娜莫名有些受宠若惊，从今晚发生的事件来看，姜岁这个人很快就要变成她惹不起的存在，既然可以搭上线，那就没必要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她和美岁互相握手致意，约定好有空一起出来吃饭后十分懂眼色的转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靠得极近的两人，忍不住有些羡慕。 原来这么冷漠的女人，在面对自己的爱人时也会这样轻声细语，言笑晏晏。 她走下楼，看着楼下沉郁安静的氛围和姜家那几个人如丧考妣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本来她就一直看不惯他们这一副眼睛放在头顶的高傲模样，果然恶人自有恶人…… 简娜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汇入离开的人群之中。 而在无人注意的二楼。 林期月看着正在为她整理歪掉的衣角的女人有些欲言又止，但很快她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我们要订婚这件事，是开玩笑的吧？” 虽然她并不介意和她结婚，但是她们才刚刚在一起没多久，现在就订婚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姜岁将自己苍白的指腹从她莹润的耳垂旁轻轻擦过，将她的一缕黑发勾了出来，闻言用一种试探性的委屈神色问道：“你不愿意和我订婚吗？” 林期月望了望僻静的走廊，虽然现在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但保不准等会又会出现其他人，她隐蔽的挥了挥手。 【嘁。】 系统发出了讨打的声音，在林期月用眼神威胁之前，越过窗台很快变成了一个小点。 姜岁静静地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微垂着眼看向她们紧握住的手，被她乖乖牵进屋内。 林期月从冰箱内拿出两瓶水，与姜岁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开口说道：“……先喝水。” 姜岁扭开瓶盖重新合拢将水递了过去，看着茶几上方倒映着的头顶的灯光低声道：“如果不愿意和我结婚的话，也没关系的。” 第49章 她抬起头，根根分明的睫毛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琥珀色的眼眸欲说还休，仿佛眼前坐着的是一个怎样负心的女人。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优秀的地方，就算让我就这样没有名份的跟着你，我也……”她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嘴唇沾染上水润的颜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期月握住了她微凉的双手，有些焦急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结婚还太早了一点……不过，结婚？” 这故事的发展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刚刚不是还在聊订婚的事宜，怎么现在突然就到了这一步？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姜岁那欲语还休的一眼看得降低了智商，就算明明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有演的成分，但还是乐意去哄着她。 姜岁弯下腰，将自己姣好的脸颊缓缓凑近，“是啊，结婚。” “你不是说要一直陪着我吗？不和我结婚你怎么一直陪着我？” 林期月忍不住后撤了一下，但她们还交握着的手让她没办法做出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于是只能用这种将吻未吻的暧昧姿势小声说道：“我觉得结婚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太早了一点。” 她偏过头，有些别扭，但又很快觉得这样并不礼貌，用自己乌黑的眼瞳承诺似的望着对面之人，“……我在这里还什么都没有呢。” “我还想着，起码要能够配得上你，才能够——” 姜岁突然松开手，单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只露出在灯光下仿佛泛着水润光亮的双眼。 林期月的手无意识地转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喃喃低语，“总不能一直都是你在为我付出一切，而我却只能躲在你建造的花园中，成为一个……” 姜岁看向低头望着戒指一脸怀念神色的林期月，心中激荡的情绪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她的目光晦暗不明，突然开口说道：“那我们可以先订婚。” 她极力避免自己的神色变化，紧绷着一张脸，“你看，我们现在已经是恋人关系了。下一步不就是订婚？而且订婚的话我就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 “而你也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然后我们再谈结婚的事。” 这样就算你还想着别人，我也留下你了。 林期月解释道：“我不是不愿意和你订婚，只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得太……” 她看着姜岁哀伤失落的双眼，想起来在那个节点毁灭之前，她们两人的告别。 那个时候，姜岁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直至世界的崩塌终结。 林期月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姜岁没办法，她轻轻得嗯了一声，“我答应你，但是在订婚之前，我们得先……” “我们得先旅行才对。”她突然想起了看过的那本狗血小说，里面就曾说过，“每对恋人结婚前都应该旅行。” 第35章 投射在墙面上的光影 林期月觉得自己很懂，和姜岁在一起之后，她一直都有认真学习情侣之间的相处技巧。 “……旅行？”姜岁张了张嘴，原本她想趁此机会先哄得期月答应一些不合理条约，又从哪蹦出来的旅行？ 林期月点点头，刚才喝的红酒有些上头，她的脸颊微红，就连露出的一节脖颈上都染上了粉意，“我是在书上看的，情侣之间如果想要继续发展下去，就不得不进行一次二人的单身旅行。”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说着说着，就将姜岁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放在自己因为喝酒而滚烫的脸颊上降温。 姜岁回忆起之前助理特意送过来的那一堆书，决定等回家后就把它们全都换成专业书籍。 但即使如此，似乎也完全没有拒绝和质疑单身的必要。 她感受着手掌因为微微挤压而鼓起的脸颊和温润细腻的触感，只觉得一颗心被温水浸泡，除了感觉期月醉酒也很可爱之外，完全想不起任何东西。 “你说的对。”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认真问道：“下周我有时间，你想去哪？” 她看着以这种别扭的姿势靠在她手心睡着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雪依旧在下，透过窗户朝外看去，从小道驶向远方的车队，亮着昏黄的灯光，缓缓变成一个个小点。 姜岁将睡着了的林期月抱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雪色朦胧，今晚或许会是这座城市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但如果可以的话，她解开自己的外套，钻进林期月的怀中，一股淡淡的酒香沁入她的鼻尖，她希望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躺在这个人的身边。 “晚安。”姜岁蜷缩着闭上了眼睛，轻声呢喃，“希望你的梦里也有我。” 窗外的雪声沙沙作响，白色的光透过紧闭的窗帘直射进屋内，在窗帘底部留下一道白色的光线，屋内却十分温暖。 林期月捂住酸痛的额头睁开了眼睛，先是一片虚无的黄光，但很快她的眼前就清晰了起来，原来她所听见的并不是雪声。 她侧过头，看见了在昏黄的台灯下拿着一支钢笔认真写着什么的姜岁。 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姜岁的侧脸，应该是才刚洗过澡，所以垂下的发尾处还带着些湿润的痕迹，纤长的睫毛眨动着，在眼眶周围留下深刻的阴影。 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房间内除了窗外与灯光的光影之外，什么都没有。 墙上的画作依旧是那片蔷薇的花海，有一点光斑照射在画的最中央，摇摇晃晃。 第50章 直到与姜岁的目光对视，她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看了她许久。 姜岁站起身，走出门，片刻后就端进来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当着她的面倒了一杯后说道：“听管家说宿醉后会头疼，我用这里现有的材料按照网上的做法试了一下。” 林期月接过这杯不知道被放了些什么的黑色液体，又看了看姜岁看过来时担忧又柔软的目光，咬牙一饮而尽。 没想到这杯看起来卖相特别可怕的解酒汤味道除了有些酸涩之外居然还能够入口。 姜岁从书桌上拿出自己做出的几份旅行方案，“这是刚好一周能够往返的几座城市，你可以挑选一下。等我这段时间忙完，最慢下周，我们的单身旅行就可以开始了。” 她加重了单身这两个字眼。 林期月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接过方案。 “方案这么快就做好了？”她低下头，将纸张翻得哗啦作响，上面的前进路线精准到每一个小时应该去哪里打卡做些什么，甚至连穿什么衣服都有简要的概括。 “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你的工作不是才刚刚步入正轨，可以等忙完这段时间后再做打算。” 姜岁将林期月手中的方案放在一边，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按住她的手腕压在了床上，“你的意思是说，旅游完就订婚这件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这是她第一次在林期月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这种有些强硬的模样。 “我们昨晚明明就说好了的。”但很快，她就发觉了自己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又放缓了语调。 旅游完就订婚？她昨天晚上有说这样的话吗？林期月晕乎乎地想着，不知道是因为昨晚喝酒导致的醉意还未清醒，还是因为姜岁鼻尖上的棕色小痣太过可爱，让她很想以这样的姿势去亲上一口。 她的呼吸怔了一下，小声疑惑，“我们.………昨晚说好了？” 姜岁点点头，“是你说要在订婚之前进行一次旅行的。那么意思不就是旅行完之后就可以订婚了么？” 林期月看着她沉沉的双眼，和现在这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只能投降，“那好吧，我答应了。” 但姜岁却并没有像她所想像的那样从她的身上下来，而是就着这个不会压到她的姿势低下头小声询问道：“那在起床前，可不可以有一个早安吻？” 林期月半扬起头，将自己的唇印在她鼻尖的那颗棕色的小痣上，笑道：“其实我早就想亲了。“ 姜岁低下头，主动加深了这个亲吻。 不管今后将会如何，只要林期月如同她答应的那样，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窗外白雪纷纷扬扬飘落，但房间内却如同早春一般，有着花朵被碾碎的馥郁花汁。 【好无聊啊～～】 系统看着窗外一刻不停的雪，发出了感慨声。 林期月坐在窗前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喝了一口，揉了揉酸涩的双眼。 从宴会回来的那天算起，已经差不多过了两天的时间。 这座城市在这两天内发生了几次商业上的动荡，但和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些嗅觉敏锐的人盛着这股东风飞了起来，但还有更多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拉入地底，从此再也无法翻身。 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现在沦为上层社会笑柄的姜氏，先是决策失误，蒸发掉了几十亿的生意，又将鱼目当作珍珠。 现在还在媒体面前大肆叫嚣着，连脸都不要了。 这几天姜岁因为这点事一直都在忙，本来姜岁是想将她当作一个挂件时时刻刻戴在身上的，但林期月用在家画设计图的想法拒绝了。 【要不然我去跟踪姜岁吧，留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系统钻进另一个给它准备的杯子里洗了个热水澡，带着红茶的芳香说道。 林期月画上最后一笔，一边对着光欣赏一边说道“不需要，你去跟踪她也没什么用，而且这一次我已经要成功了。” 如果是这个世界因为不存在她的原因，那么就只需要一点，她留在这里就好。 她站起身，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姜岁要到晚上才会回来，我带你出去玩玩吧。” 系统立马从杯子里飘了出来，【那我要去玩过山车。】 “你一个系统玩什么过山车，陪我去简娜说的那个珠宝设计公司。”林期月将自己的设计图小心装进文件袋，然后放进了随身包包里。 【其实你就是出门有事，所以在这里敷衍我吧？】系统的智商好像突然上线，毫不客气地询问着。 林期月没有理会系统的废话，站在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并打开手机熟练地和姜岁发短信报备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虽然姜岁并没有提出出门要记得告知她这件事，但是林期月想起之前每次她消失不见之后姜岁的表现，决定以后都要好好报备。 她的手机很快就收到了姜岁的回复。 ［好，要我来接你吗？］ 林期月低下头微微一笑，回复道：［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选择了一个可爱的亲亲表情包发了过去。 一辆低调的黑色车辆缓缓停在她的面前，有人走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她弯腰上车开口说道：“麻烦了，去pratt。”她又开口补充，“应该就在祈水街附近。” 司机麻利地开启了导航，笑容满面地说道：“放心吧林小姐。最慢二十分钟，保证将您送到。 第51章 窗外的雪依旧纷纷扬扬，时不时落在车窗上，上面缓缓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仔细去看，甚至能够看到雪花融化的瞬间，和在白雪之中匆匆忙忙向着不同方向行走的人群。 pratt。 “所以说我真的没骗人啊——”再一次䦂夜颠倒，才刚从宿醉中清醒过来的简娜一边从扔到她脸上的购物袋中找到醒酒药，一边仰头喝下一刻不停地继续说道：“姜岁……现在该称呼她为姜总了，她虽然好像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那天我不是去参加了那次宴会吗？” 她手脚并用从沙发上爬到另一端，趴在一个戴着眼镜严肃工作的女人耳边大声密谋，“可惜你不愿意陪我一起，明明都说了没关系的，你的工作本来就应该多去见见那些……” 戴着眼镜的女人工作的手一停，冷淡回复道：“酒醒了就滚，不要破坏这家店面的形象。” 简娜突然抱了过去，开始摇晃，“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刚才还对我的招呼爱答不理的姜总，在遇见了那个女人之后，那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 林期月推开店门，就听见了简娜又在八卦，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第36章 新娘的手捧花 “……” 三人大眼瞪小眼，店内一时间陷入了宁静。 林期月拍了拍肩膀上沾上的雪花，开口打招呼：“简娜，好久不见。” 她打量着这家对比与其他珠宝店来说算得上比较小的空间，但却并不显得逼仄。 这可能归功于这个地方明明叫做珠宝设计公司的地方，却像是一家只是用来在逛街时可以用来休憩一会儿的休息区域。 林期月走了进来，礼貌问道：“现在是开店时间吗？” 简娜终于反应了过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尬笑道：“哈哈，当然是的。因为这家店平时有预约的时候才会有人过来，所以在这里我都是当自己家一样随意……您来找我是因为？” 因为刚才正在说她恋人的八卦，简娜连称呼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又赶紧忙前忙后，试图让林期月遗忘之前发生的事。 很快，三人各自端着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简娜指着那位戴着眼镜的女性介绍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赵茗雪，要不是她，我可没办法让这家店这么快就打响名气～” 赵茗雪推了推眼镜，沉静又礼貌地点点头，“林小姐，你好。”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说道：“我并没有简娜说的这么厉害，还需要继续学习。” 没等简娜继续说个没完，她就直接进入正题，“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吗？” 林期月将自己袋子中的设计图拿了出来，“是这样的，因为我答应了我的……”她看了一眼简娜，“我的女朋友，要将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设计的饰品送给她。” 她说完这句之后，抚摸着有些粗粝的纸张沉默了一会儿，“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了，所以我想找一个专业人士来提一下意见。” 赵茗雪没有多问什么，直接接过她的设计图仔细查看。 这是一枚预意为手捧花形状的戒指，最中央的钻石旁环绕着一圈细钻，代表着拥簇在一起的花朵。 片刻后她抬起头认真说道：“你的设计没什么问题，除了有些地方还需要一点小小的改动之外……这个我可以帮你。” “不过可以说说你的设计理念吗？”赵茗雪问道：“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这样的话我能够更好地体会到你的设计。” 根据这个人的说法，她已经很久没有继续画设计图了，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能够将自己的想法完美融入其中，这可是了不得的天赋。 林期月目光望向她们身后的一束鲜花，回想起那片黑色的海浪，和在蓝白交接的游艇上，被众人所祝福的那对情侣。 她定了定神，说道：“我和……姜岁曾经站在有着一座灯塔的悬崖边，看着有人求婚时被人抛向空中的手捧花。” “白色的花瓣随着海风飘落，和海鸟挥动翅膀时散落的羽毛汇聚在一起。” 林期月目光温和的注视着桌上的设计图，“我觉得，她一定会喜欢的。” 姜岁站在门外，隔着一层玻璃。 她看向坐在灯光之下熠熠生辉的人，突然有些患得患失自惭形秽。 但她顿了顿之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来。 林期月听见动静回过头，走过去牵住她冰凉的手笑道：“不是说不用你来接我吗？” 她看向窗外依旧不停的大雪，“以后不要这样了。” 姜岁感受着她温暖的手心，怕自己汲取她的温度，但又一点都不想松开。 于是她讷讷无言，只勉强说出了这句话，“不是特意来接你，只是顺路。” 林期月上手摸了摸姜岁身上穿着的单薄衣物，忍不住抱怨道：“怎么穿这么少？”事情已经办完，她和坐在沙发上装做透明人的两人告别，“简娜，赵茗雪，我们先走了。” “设计图就拜托你们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和我联系就好。”她挥了挥手机，带着满心满眼都是她，好像完全没有发现这处空间还有其他人存在的姜岁走了出去。 简娜等两人的背影消失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姜岁就跟没看见我们一样。” “要是我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也可以无视自己不想……” 第52章 赵茗雪打断了她的话，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设计图，“我记得你说过，她们俩其实认识并没有多久？” 简娜随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但外面的人都是这么传言的。” 赵茗雪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白雪纷飞，空无一人的门外。 地面上的脚印已经被大雪覆盖，林期月坐上车问道：“为什么不在车上等我，你明明有我的电话。” “我只是想，如果你回过头的第一眼就看见我的话，会很好。”姜岁认真说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一句缱绻的情话。 她握紧了林期月的手，“而且只是从车上下来走一小段路，一点都不冷的。” 她没有说的是，其实她坐在车内隔着玻璃望了很久，本来没想进来打搅，但等她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推开了店门。 林期月并没有如她想的那样挣脱开她的手，而是就着这别扭的姿势无奈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风雪，小声凑近她耳边，“如果你生病的话，那么我们就不能……”剩下的话被她吞入唇舌之中。 唯有耳垂染上薄红的姜岁知道，这个现在看起来一脸正经纯洁的人，刚才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出了些什么。 “我知道了。”姜岁琥珀色的眸子微沉，轻声答应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会让你——” 林期月迅速捂住了她的嘴，虽然她是说出这种话的罪魁祸首，但是同样的话从面容清冷的江岁口中说出来，总有一种自己在做坏事的错觉。 “可以了，其实不用重复……” 她看着姜岁眼瞳中促狭的笑意，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但她看着姜岁的笑容，并没有感觉到被愚弄的羞恼之色，反而也随之笑了起来。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此刻，或许她们的心一定够更接近对方。 等回到别墅时已经到了傍晚，天色却在白雪的映衬下依旧明亮，有着一种令人奇怪的天地倒悬之感。 树梢上悬挂着的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看着这苍茫一片的白色。 身后的车辆很快驶远，直至听不见声音。 林期月从房檐下挂着的花篮中拿出来一把钥匙，却没急着开门，反而吐出一口白气，“好冷啊。” “但我很喜欢雪天。”在这似乎完全只剩下她们两人的环境中，林期月被这一幕感染，好像也突然有了聊天的欲望。 “小时候外婆家人很多，没有我住的地方，所以我一个人住在阁楼里。”明明这并不算什么有趣的事，但她的神情上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怀念，“阁楼的窗户没有玻璃，是用外婆捡来的纸壳子勉强堵上的。” 她收回望向前方的视线，将手中的钥匙扣转了一圈，笑道：“真奇怪，那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冷。” 姜岁和她并排站在一起，垂下眼眸默默说道：“这栋别墅也有阁楼。” 雪落下时明明是寂静无声的，但却不知为何又好像能够听见。 林期月莫名有些惆怅的情绪一怔，开口问道：“也是用纸壳糊的？” 姜岁并没有看雪，她只是小心翼翼偏过头，看着下半张脸躲在围巾里，只露出双眼的恋人。 “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有。”她想了想，指着地下车库，“我记得那边有一些还未来得及拉走的纸箱……” 林期月突然来了兴趣，拉过姜岁的手，冒雪跑到了地下车库内，然后抱着一堆纸壳上了阁楼。 高高的顶部有着一扇绘有七彩画作的玻璃，如果不是下雪的话，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一定是非常瑰丽的景致。 旋转的楼梯围着这个与椭圆相似的阁楼一直往上，最尽头有一扇门，想必此时只要上去打开，就能够被风雪扑满一脸。 姜岁开始整理她带上来的纸壳，甚至已经在思索只有她们两个人怎么将最中央的玻璃窗换掉。 林期月却好像失去了兴致，突然放下了手，看着堆成一叠的雪顺着玻璃的弧度缓缓滑下，然后如此周而复始。 “果然不一样。”就好像之前那惆怅的情绪并不存在一般，林期月走了几步，来到最中央。 灯光镀在她的身上，她突然回头看向姜岁的双眼，“这里看起来，比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宽敞多了。” 她顺着楼梯往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扇门，风雪夹杂着冰冷的气息一股脑钻进阁楼内。 林期月转身倚靠在栏杆上，她的身后是簌簌落下的白雪，黑发随着吹进来的风而飘动。 她朝着下方正抬头望过来的姜岁喊道：“我们去旅游的话，还是不要选冬天吧？” 就像在那一天，姜岁朝下凝望，突然在槲寄生下发现幻梦中的身影，只是这一次是由她抬头。 她还捏着手中的纸壳，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嗯了一声。 第37章 依偎在一起 说是旅行，但总得将这一切麻烦的事情处理完毕才行。 所以她们比当初说好的时间晚了几天才决定好所去的地方。 诺拉城。 坐落在某一处无人的海岛之中，那里正如林期月所想的那样，还是属于艳阳高照的夏天。 而林期月在出发之前，同简娜她们一起，将设计图修改了许多遍才堪堪完成。 第53章 “大功告成！”简娜有些兴奋地将设计图举起，白炽灯的光线洒下，她仿佛能够看见等这枚戒指真正被做出来之后的精致模样。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当初不学珠宝设计？”她问道。 林期月向后倚靠在沙发上，右手端着一杯咖啡，闻言笑了一下，“因为比起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当时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完成。” 简娜和赵茗雪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坐在这里的几人，谁没有点不堪回首的往事。 赵茗雪换了一个话题，“那么接下来，你就要继续往这条路走喽？”她抽出一张名片，严肃认真地说道：“你的设计很有灵气，但有些基础还是需要系统的学习才行，这是我老师的联系方式。” “要是你相信我的话，可以将你设计的所有手稿整理一下。” 她也是起了爱才之心，而且她们这几天时间在一起针对这份设计图进行了许多次的沟通，林期月这个人，以她的观察来看，值得一交。 林期月放下咖啡杯，郑重说道：“多谢你的帮助，等我回来之后会好好准备的。” 刚才还在一旁无聊的简娜听见这句话又开始感兴趣起来，她先是隐蔽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那个每天都会跑到这里来接人的姜总并没有出现，这才好奇问道： “你们已经决定好旅游的地方了？” 林期月抿了一下嘴，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之间其实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所以之前闲聊的时候随口就将自己准备出去旅行的事说了出来。 “是的，是诺拉城。”她扫了一眼窗外又开始飘落的雪花，说道：“因为之前我和姜岁说想要去一个现在是夏天的城市，毕竟是单身旅行么，如果一直下雪下雨的话，虽然也着季节变化的独特美感，但总这样的话，我其实也有点腻味……” 她是没想到这座城市的冬天会这么漫长寒冷的。 简娜放下设计感，诧异问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才说的是单身旅行？”赵茗雪随之接话道：“姜岁那个女人，居然连一个名分都不给你，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赵茗雪这个人作为朋友来讲确实很不错，但有时说起话来，就和她的设计风格一样，总有一种古典感。 “……没有。”她赶紧解释道：“这只是一种称谓，意思是等旅行完回来之后，我们就会订婚。” 赵茗雪欲言又止，在瞥了眼旁边一脸茫然的简娜过后还是问道：“我听娜娜说，你们其实还没认识多久吧？” 她又忍不住操心了起来，她所结交的两个朋友，一个是口无遮拦的傻子，一个现在看起来像是被人骗还帮忙在数钱的样子。 林期月沉吟片刻，抬眼说道：“其实……也还好吧？” 这算起来，可是许久的缘分呢。 不过这些就实在是没办法解释了。 赵茗雪忍不住捂住了自己有些酸胀的额头，“期月，你——” “算了，没事。”还是再看看吧，她现在随意开口，要是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林期月眨了眨眼，很快将这一件事抛在脑后，“那么在我出去旅游的时间里，就拜托你们帮我找合适的材料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站了起来说道：“姜岁肯定又在外面等我了，我先走了。” “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说完，她穿上浅棕色的大衣，系上同色的围巾打开门走了出去。 赵茗雪叹了口气，看着坐在旁边吃吃喝喝的女人无奈说道：“你家不是给你准备了下午场的相亲么？还不出发？” 简娜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无所谓地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喜欢的是女人。” “滚。”赵茗雪冷漠送客。 洁白的雪花从天际落下，停留在林期月的眉眼之间，她小心踩在石块上，防止自己因为地滑而不慎摔倒。 打开车门，她心心念念的人果然已经坐在车内，她认真夸赞道：“今天做的很好，没有像前几天那样跑出来接我。” 这可是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做的事。 姜岁看着林期月从厚厚的围巾下露出的笑颜，忍不住也调侃道：“你今天也做的很好，认真系了围巾。” 林期月的笑意更甚，“当然，你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不会听。” 她们粘粘糊糊的凑在一起，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 “对了，”林期月突然开口说道:“我的作品已经准备好，很快就能做出实物了。” “等我们旅行回来......”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忍不住摘下了自己的围巾，眼周与鼻尖因为突然的冷热交替，泛着淡淡的粉色。 她轻眨着眼睛，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承诺，“我想在订婚仪式上，将这枚戒指当作我的承诺。” 姜岁静静地看着她，只是微笑。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无论是之前用苦肉计还是现在趁人之危都是一样。 她从来没有试探过，为什么期月会突然在那天出现在这座城市，也不会去想，在这之前，这个世界为什么完全找不到有关于林期月这个人的存在。 或许她只要知道，林期月是为她姜岁而来的这件事就可以了。 明明应该知足了才对，就算她有时候会透过自己的面容看向另一个人，就算她有时会说出自己完全没有做过的事。 第54章 只要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是我，姜岁想。 她总能将那个女人的身影从期月的心中赶出去。 很快，姜岁牵住了林期月的手，温柔说道：“好，我真的很期待。” “真希望这一天能够早点到来。” 天色逐渐变暗，不知何时开始，一直连绵不断的雪已经停止。 但道路两旁的树木却依旧裹着一层雪白的外衣，别墅内透过窗帘照射而出的淡黄色灯光，带着些许温暖的意味。 林期月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问道：“家里来客人了吗？” 虽然一日三餐都是由保姆做好，但保姆都是做完就离开，完全不会在这里停留。 姜岁没有回答，而是在走上阶梯之前，突然退后两步，将开门的机会交给了她。 “……你开门就知道了。” 林期月动手扭开了门锁，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束，馥郁的花香沁入鼻尖，她小心翼翼躲过伸到她面前的花，回头说道：“真好看，这些都是玫瑰花么？” 整个房间全都被红色的花朵占满，不管从哪望过去，这里都是一片花的海洋。 生活中突然出现些小惊喜确实不错，但这场面委实太大了。 她拿下一朵闻了闻，带着些许笑意说道：“居然有这么多。” “……嗯。” 姜岁其实也没想到房间里居然会有这种大场面，她明明只是吩咐下去，只要将房间简单的布置一下就行。 但这样一来，有了这样一种大场面，她现在手中拿着的东西，好像就有些送不出手了。 她将装着什么东西的纸袋往身后藏了藏。 林期月踩着散落的花瓣继续往前走，突然回过头，刚好看见了姜岁脸上一闪而过的窘意。 她抿嘴回到姜岁跟前，面对面问道：“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突然有些不高兴？” 姜岁张了张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实话，“其实我只是让她们简单布置一下，真正想送的东西，其实……是这个。” 她将手中没有任何花纹的简朴棕色袋子拿了出来。 林期月接过，有些好奇地问道：“那我现在可以打开看吗？” 姜岁点点头，看着面前正动手拆礼物的爱人解释道：“昨天我们睡觉前，你不是和我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么？” 之前打好的腹稿被这突如其来的玫瑰所打破，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在说什么，“下雪的阁楼，灯光和这些白炽灯不一样，是那种很多年前遗留下来的昏黄色的灯光。” “被子很厚重，但是在很冷的天气，洗完澡钻进被子里就会觉得很幸福。 “棕红色的房顶，墙壁是那种很老旧的白色，墙上被不知道是谁画上了一些涂鸦……” 随着她有些急促匆忙的话语，纸袋中的东西也露出了原状。 那是一个内里一直在下着雪的水晶球。 有着她很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构造。 林期月垂下眼，就这样看着，看了许久才抬起头，“一模一样。” 她的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姜岁的身影，突然快走几步，在红色的玫瑰花瓣飞舞之间，将这个把她所有的话语全都妥帖安放与心间的人拥入怀中。 “你送的水晶球……”她顿了一下，在姜岁耳边轻声说道：“你将我的家重新送给了我，我真的很喜欢。” 第38章 这些是只对她说过的话 飞机穿破云层，在平流层上部稳住自己的身躯，林期月打了一个哈欠，朝上推开窗户挡板往下看去。 云层在她们的下方汇聚，但有时又能透过稀薄的云雾，看见下方像是积木盒子一般或高或矮的城市。 系统在一旁大呼小叫，但此时的林期月完全没有嫌弃它声音大的意思，现在的系统对于她而言，就像是养了一个会飞会说话的宠物。 没有谁会和宠物生气。 当然这句话就没必要和系统说出来了。 【期月！那朵云好像棉花糖啊～】 林期月看了一眼姜岁，发觉她暂时并没有注意这边之后小声回答道：“要是我们旅行的地方有卖的话。” “还有，到时候记得自己去玩，不要打扰我们。” 她可不想在她和姜岁中间飘一个电灯泡。 将系统的欢呼熟练屏蔽，林期月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自从那天晚上姜岁送了她一个定制的水晶球后，她们就开始在别墅的阁楼上用姜岁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材料开始复制她小时候睡觉的家。 在加上第二天雪下得更大，绝大部分工作都已经停摆，所以她们俩就这样围坐在一起，准备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在阁楼里的阁楼。 这对于她们俩而言都是一个比较新奇有趣的事，所以她们在不知不觉间快乐地玩了很久。 导致在上飞机前，看着别墅外阳光普照的天气，林期月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还以为这座城市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直到坐上私人飞机，看着窗外的景色才勉强反应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问道：“姜岁，我们这就要出去旅行了？” “可是我们甚至完全没有收拾行李……” 姜岁用微凉的手拉住了她用来揉眼睛的手腕，先是凑近用湿纸巾轻轻擦拭眼周旁边的肌肤，“不要用手揉……好点了吗？” 在林期月点头之后，她收起自己认真的表情，笑着解释道：“不需要带，那边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第55章 既然姜岁都这么说，那实在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林期月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不会再对姜岁说出的话而产生疑惑，或者可以这样说—— 姜岁在潜移默化之下，已经用各种刻意追求的手段，将林期月给完完全全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既然这样。”林期月垂着眼，感觉自己的眼皮已经上下打架，完全不明白和她一样几日都没睡觉的人，怎么能够保持精神奕奕的状态。 “我需要先休息一会……” 她说着说着，连话都没有说完就闭上了双眼。 从云层中穿透而出的刺目金光照射在姜岁的双眼之中，她轻轻拉下窗户的挡板，用一块毛毯将林期月认真包裹住之后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对于她而言，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特别是在她刚将姜氏的一部分产业转移到自己手中的这个关键时期。 但是—— 她看着已经熟睡的爱人微微一笑。 工作不管在什么时候，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做。 但能够和期月进行结婚前最后一次旅行这种事，就只有这一次了。 这可比其他所有的事加在一起还要重要许多。 她将林期月垂落下来的毛毯又往上盖了盖，然后继续低下头开始处理手中的工作。 灯光将暗未暗，林期月的耳边响起迷迷糊糊听不太清楚的小声询问。 “姜……晚餐已经……是否……” 林期月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头顶并不明亮的灯光，她感受着身上毛茸茸的触感，伸出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隔板。 原本还洁白的云朵已经被将要落下的夕阳染成瑰丽的颜色，一大片一大片的落霞与地面的山岚接，红色与深绿色交互。 明明是那样完全不能融合在一起的颜色，却又如此美丽。 山顶被镀上一层火焰色的光，她小声感叹道：“真好看啊。”她以前坐飞机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呢？ 她将手放进口袋里，想要将这幅景色拍下来，却顺手摸到了系统圆滚滚的身体，然后忍不住低下头微笑了一下。 系统也只是一个笨蛋而已，她之前对系统的态度确实太差了，她感叹道。 毕竟她最起码得感谢系统，能够在失败这么多次之后，还是决心要拯救这个世界。 系统说起来，比起她这个想着如果世界毁灭能不能带着姜岁逃跑的人来说，真的要伟大很多。 而且，姜岁的睫毛真的很长，她微扬起头抿嘴说话的模样，让她很想…… 姜岁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停下对话，回过头。 刚好看见窗外的晚霞和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她的爱人。 她黑色的长发被染上淡淡的金色，眼神平静，好像在想些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姜岁知道，她或许只是因为才刚醒所以在发呆而已。 “醒了？”姜岁语气温和地问道：“要不要现在吃晚餐？” 林期月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明白了。”姜岁回过头对着还在一旁等待的人说道：“刚才你和我说的新做的饮品，先拿过来吧。” 穿着制服的女人很快回答后就转身离去。 姜岁合上笔记本，发现林期月还在望着她发呆，裹着毛毯的模样特别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她忍住想要撸撸毛的冲动，更加温柔地问道：“是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么？” 夕阳的金芒在姜岁的眼尾跳跃，原本在她脸上会显得有些冷淡的琥珀色双眼，反而在此时散发着不啻于阳光的温度。 林期月的目光追逐着这一道温暖的光，有些缓慢地说道：“姜岁，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好看。” 姜岁先是被夸奖地一愣，紧接着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垂下眼说道：“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的。” 之前是因为很少有人会和她说话，而现在是因为她的权利要比她的容貌而更让人惧怕。 林期月凑了过来，棕色的毛毯垂落在地面，明明周围只有她们两个人，但她却好像怕被人听见一样，轻轻说道：“你的眼睛，就像是日落时被染上的霞光。” 她说出这句话时并没有露出笑容，但每当她用这样的眼神看向旁人，总能够令听着她说话的人感受到一股缱绻缠绵的味道。 就像是被蛛丝网住的昆虫，只能够徒劳地看着自己被温暖的丝线包围，然后越陷越深。 姜岁看着她越凑越近，原本机舱里的空间是非常宽敞的，但是她想要就近看着林期月的身影，所以她们是蜷缩在同一个角落里。 她的□□告诉她不能被捕获，但她的精神层面却毫无会被一口口撕咬吃下的危机感。 林期月伸出手，擦过不断颤动着的睫毛，说道：“别动。” 然后从她的头发上取下来一截棕色的线头，“好了。” 姜岁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 这个人好像并没有自己说出来不得了的话的自觉，就像之前那样，每当她觉得，林期月是不是又再喜欢我一点时，就会用自己的下一个动作告诉她，并没有。 这只是她平时对任何人都会说出口的，对她而言很普遍的话。 机舱内的灯光缓缓亮起，窗外的夕阳像是挥散完最后一片霞光，从热烈的火焰变为暗淡的冷灰色。 下方的灯光缓缓亮起，连接成一片光带。 第56章 姜岁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什么值得让人惊叹的模样。 “离诺拉城还有多久？”林期月将与地面平行的毯子捞了起来，有些无聊地问道。 她对任何东西好像都无法投注永远的视线，很快就会被其他东西吸引。 就好像之前那么认真的注视，甜蜜的话语都是你自己虚妄的幻想。 姜岁不知是感叹还是放松地想道。 “按照时间上来看，今晚九点就能到目的地。” 她侧过头，往后面看了一眼，之前让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准备的餐前饮品已经准备好了，她适时说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林期月将投向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和她一起转移到餐桌的地方。 她刚上飞机前并没有多看，看了一会儿风景就睡着了，并没有发现这架飞机居然除了角落里有单独的卧室之外，居然还有专门的电影院。 “……你平时还会在飞机上看电影？”她忍不住指着电影院的方向问道。 姜岁其实也是第一次上来，平时她的工作忙得一个人当三个人用，使用私人飞机还得专门派人去申请航线，根本就没这么多时间。 而且，别说看电影了，在林期月出现前，她除了上班休息之外，就没有去过任何具有娱乐性质的地方。 她沉默了片刻，拉开椅子等林期月坐下之后这才说道：“……我不看，我不爱看。” 林期月想起了未来的姜岁，她看着被工作人员端上来的像是环绕着星辰的饮料自言自语，“我其实很喜欢看。” “以后有时间的话，陪我看吧？”她又加上了一句。 姜岁隔着桌面中央的粉色花束抬眼望了过去，刚好看见她柔和下来的双眼。 或许，并不普遍。 这些是只对她说过的话。 第39章 海边 海浪拍打着海岸，沙滩上除了她们两人之外完全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这是一处私人的海域，在离这里的不远处有着其他过来游玩的人，但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们不断奔跑欢笑着的小小身影。 细小的砂砾堆积在一起，光脚踩上去总有一种沙沙的触感，不远处有几只黑白相间的海鸟在她们来时的船上盘旋。 林期月遮得严严实实，半蹲在沙滩上挖着刚才还露出半个身体把她吓了一跳的小螃蟹。 她的长发少有的扎成了一个单马尾，从侧边滑落在胸前，然后听见声音，抬起头看着从船上下来的女人。 首先看见的是一双白皙纤细的双腿，她穿着很符合海边的淡蓝色泳衣，有细碎的光点缀在她的周身，被荷叶边遮挡住的肩膀和大腿根部若隐若现。 当她的双脚踩在沙滩上，甚至有一种她是乘着海浪一同出现在此处的感觉。 林期月穿着黑色的防晒衣，半跪在地上，身上沾着沙粒，手上按着一个土黄色脏兮兮的螃蟹。 姜岁将被风吹散的碎发挽在耳后，半蹲下来将差点跑掉的螃蟹抓了起来说道：“这种螃蟹不是很好吃，据说吃起来有一种海腥味。” “那就把它放掉吧。”林期月看着张牙舞爪的螃蟹和她的双瞳，努力将自己的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 姜岁没有发现她这点奇怪的状态，而是打量着她的全身上下，犹豫又担心地问道：“你不热么？船上的那些衣服你都不喜欢？” 林期月将从姜岁出现开始就冒出细汗的手背在身后，躲在防晒衣下的脸有些胀红，还好这件衣服有着可以竖起来的衣领，刚好可以挡住她有些别扭的脸色。 “也不是不喜欢……”她暂时不敢看姜岁露出大片肌肤的身体，而是看向不远处有着很多人影的另一处海滩。 明明之前也看过很多次，甚至这段时间她们俩一直睡在一起，也不是没看见过这么…… 确实没看过。 林期月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之前她们除了亲吻之外就没有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了，就算睡在一起，她们俩也都穿的严严实实，非常规矩地自己睡自己的。 所以，冷不丁看见穿着泳装完全将自己展示在她面前的姜岁时，她也会觉得有些窘迫的意味。 “只是，我可能是刚从大雪纷飞的城市过来，有些不太习惯……” 她的目光依旧看向那边欢闹的沙滩，完全不敢和姜岁琥珀色的双瞳对视。 姜岁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些若有所思。 “这里只有我们俩确实有些无聊，不如我们乘船去那边看看？”她询问道：“我听说那边晚上有个篝火晚会，我们现在去的话，刚好可以先——” “不行！”林期月回过头认真说道。 然后看着姜岁疑惑的脸，她又有些难以启齿，她一点也不想让这么美好的姜岁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我的意思是说，我就想和你两个人在这里看海，不想让其他人来打扰。” 姜岁自然是林期月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她看着林期月头上冒出的汗水，真的很怕她中暑，于是耐心哄道：“现在天气这么热，不如我们先回船上休息一会儿？等晚上再过来？” 林期月抿住嘴没有说话。 海风带着咸湿的暖意吹拂在她的脸上，海面波光粼粼，各色的船只随着波涛而晃动，旗帜被风吹起，这里很安静，所以能够听见海水潮涨潮落。 其实她在那天看见有人在海上求婚的时候，脑海中涌现出的第一个想法是—— 第57章 “……如果那是我们就好了。”她抓紧自己的衣领。 姜岁有些担忧地用微凉的手摸向了她的脸颊，“期月，我们先回船上让医生看看，不应该让你先在海滩上呆这么久的。” 她想要伸手拉住林期月的手，却只感受到她突然抬手用力的抓紧了自己的手腕。 “不用，穿着确实很热。”林期月摇摇头，松开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她穿着与防晒衣同色的黑色泳衣，带着一种丝绸的触感，明明是很普通的版型，但穿在她身上却哪里都很合适。 泳衣的下摆是裙装的样式，刚好遮住了大腿根部，露出被捂得雪白的肌肤，她将外套随意放在沙滩上，迎着阳光和微风笑了起来，“刚才只是有些不习惯，我刚才发现了一个地方，走吧？” 海水带着白色的泡沫涌上沙滩，留下了一些从海中送来的小玩意儿。 姜岁帮她提着一点都不符合她气质的淡黄色的小桶，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不时蹲下身，按照林期月的要求捡起一些奇奇怪怪的海螺和贝壳。 这片海岸只有她们两人的存在，就连最近的公共海域也和她们隔着一片天空的距离，天空中的碧蓝色和海天相接连成一线。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就好了。姜岁想，这样就不需要担心她会被其他更有趣的东西吸引，将她抛在这片海中。 她朝前快走几步，海水哗啦作响，朝正在挖什么的林期月弯腰说道：“船上已经准备好了午餐，我们先去吃完饭再来吧？” 已经长长了一点的黑发顺着肩膀滑下，刚好露出瘦削的肩头，不断晃动着的水面倒映着她们两人的影子和头顶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 林期月闻言抬起双手，水珠随着她的动作从她的指缝间滑落，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鎏金色的亮光，然后匆忙从手肘滴滴答答落下，打碎了原本平静的画面。 她小心地张开双手，手心中躺着一个米白色和淡蓝色交接的海螺，她纤长的睫毛微微弯起，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雀跃的意味，“姜岁，你看！” 姜岁背对着阳光，看着在她的人生中一直存在的身影，不管是当初只在她眼中存在的状态，还是现在将自己认为的宝物给她看的模样，都是完完整整的符合她喜爱的样子。 她垂下睫毛，终于看向林期月手中，在这片海域并不特别的海中生物，低声说道：“好看。” 或许她说的是这颗海螺，也或许说的是其他的东西。 夜幕低垂，天上的繁星沉沉坠下，刚好坠落在海平面上，夜风比白日少了一份燥热，迎面吹拂过来时带来些清凉的气息。 林期月拿着一杯橙汁，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燃烧着的火光，欢闹的声音在这只有海浪拍打的地方传得很远。 “真的不过去看看么？”姜岁将一件外套搭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视线看向海滩边的人群。 林期月抓住差点被风吹走的衣领，偏头望了过去，姜岁将一侧的头发织成辫子挽在脑后，露出自己白皙的侧脸，“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风将她们的衣角吹得哗啦作响，远处的火光也扭曲了自己的形状。 林期月看着姜岁这一副只要她说好就马上就会启程的模样，觉得应该再和她好好谈谈。 她一口将被子中的橙汁饮尽，被酸得皱了皱眉头，反身坐在躺椅上，拍了拍自己的一侧，“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姜岁虽然不知道要谈些什么，但还是很乖地走了过去。 林期月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她的双眼认真说道：“姜岁，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你会怎么做？” 姜岁微垂下自己的睫毛，看着手心轻轻说道：“可是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很喜欢。” 她没有抬起头，所以也没有看到林期月又被撩到的模样。 “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林期月有些结结巴巴，她没想到姜岁突然说出的一句话会让她心跳加速，而且她也能够确认，姜岁说出这位话的初衷是真心的。 她突然站起，在姜岁有些茫然的视线中单手用力将她拉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们过去看吧。” “不是因为我想去，而是因为你。”林期月示意驾驶室开船后看着前方，“你从来就没有参加过这些活动对吧？”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她的眼中燃烧着远处的火光，灼灼生辉，“还有很多你从来没见过的其它的人。”她转过头来，眼睛中仿佛还带着那处火光，认真说道：“我想让你知道。” 游艇开始起航，破开黑色的海平面，朝着另一处海岸前进，但船上的人好像还沉浸在另一处梦境之中。 姜岁看着她的脸，她随风飘动的黑发，她在说出自认为感人的话之后会抿起的嘴角。 以及，现在还看着她的，还残留着她的模样的双眸。 姜岁带着一股疼惜的意味，轻轻地吻上了她的眼角，“好，我和你一起去看。” 她被亲吻的地方浮上一抹淡淡的粉色，姜岁正想再进一步，却被逐渐接近的欢呼声打断。 头顶的烟花猛然炸响，照亮了这片海。 林期月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张开嘴说着什么，却被大片大片的烟花所阻止。 姜岁忍不住凑近她耳边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第58章 林期月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这对于人类而言稍纵即逝的美丽火花。 ‘如果可以的话，下一次其实可以亲其他地方。’ 第40章 树莓甜甜 对于还留在沙滩上的大家来说，这确实是一幅很美丽的景色。 即使她们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被通知过，等到了零点会有烟火表演。 但烧灼着夜晚的海风的确很暖和，海浪有时会亲亲吻上脚趾，令人打一个激灵。 头顶的烟花一瞬不停，将海面照亮，却又很快归于沉寂。 篝火虽然还在燃烧，但已经没有人还注意着这回事儿了，林期月和姜岁就是在众人都抬头观赏着烟花时踩在了沙滩上。 篝火旁还放着可以随意取用的美食，但就连原本应该守在这里的服务员都跑去前方举着手机拍摄。 林期月直接毫不客气地拿起盘子在这些食物中搜寻，然后端了满满一盘，又拜托姜岁去取了饮料，找了一个能够看到风景却又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安静地方坐了下来。 她动了两下，底下用木头建造的椅子随着她的动作吱呀作响。 “……应该不会倒掉吧？”她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忧心忡忡地说道。 姜岁直接半蹲下来，毫不在乎这一动作时身上染上的污渍，用手摇晃了一下这把椅子，抬起头微笑，“看起来还能承担住我们俩人的体重。” 她紧挨着林期月坐好，看着已经开始逐渐消散的烟火。 既然姜岁都这么说了，那么肯定可以。 现在的林期月也不知道为何，对着她有很深的滤镜，只要是她说出口的话，就一定能够做到。 她们并排坐在一起，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只有烟花亮起时，才有一丝机会窥视到海面的蓝色，但她们来得有些晚了，烟花很快就停止燃放，篝火那边又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远处的人群欢笑热闹，她们这边却无比安静，只在地面上投下两个互相依偎着的倒影。 林期月将手中树莓喂了一颗给身边的人吃，然后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还可以。”姜岁面不改色地将她投喂的食物给吃了下去，然后给出了这个评价。 林期月低下头，默默看着碗中刚刚才尝试过的，可以把牙齿酸掉的树莓，拿起刀叉重新尝试了一遍。 “……”她捂住了嘴，用控诉的眼神看了过去。 姜岁捧住了她的脸，在风吹过旗子会猎猎作响的沙滩，在不时会溅起波涛的夜晚的海面，在爱人带着某些孩子气的眼眸中，轻轻地吻了上去。 她能够尝到所说的酸涩的味道，但更多的，还是属于林期月这个人的甜意。 这个人就这样垂着眼睛，乖乖同她亲吻，就好像如果做的再过分一些，也不会有任何抗拒的意思。 她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一只手向上移，挡住了林期月的视线。 但原本乖乖任由她施为的爱人却突然反客为主，占据了上风。 林期月抱住了姜岁温暖的身躯，毫不在乎自己的眼前其实是一片黑暗，反倒是黑暗让她变得更为敏感，所以她也能够隐隐感受到，在黑暗降临前的那一刻，姜岁眼底流露而出的情绪。 两人在夜色中深吻了许久，姜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粉意，形状姣好的唇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流转着一抹淡淡的水光。 她轻轻张开嘴呼吸着，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半个身子都窝在了林期月的怀中。 尽管如此，她还是伸出带着湿意的手擦掉林期月唇边的水痕，笑着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酸么？” 林期月只感受到了甜味，她低下头抱紧了这个还在笑着的女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她明明从一开始就杜绝了所有问题，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因为她们之间所产生的误会而导致的那种结果。 可是为什么，姜岁还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种时候，她真的很想找别人问问看，但唯一记录了这件事的系统早就被她赶出去玩了。 姜岁放松身体朝后仰躺在爱人的怀中，看着天际并不明亮的星辰，和垂下来挡住了她一部分视线的黑色发丝。 她伸出手与黑色的发尾纠缠，有些含糊地说道：“我没有不开心。” “我只是有些害怕。”她看着缠绕在手指上的黑发一圈圈散开，说道：“你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没有任何道理。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像是……” 镜花水月。 林期：“我是为你而来的。” 她绝对不能让上次的事故再次发生，“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我是因为想要见你，所以才跨越另一个时间点来到你的身边。” “而且、而且……”她很怕姜岁又重新想要送她走，但以她的性格，说出这些话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喜欢一个人，难道必须有理由吗？” 姜岁庆幸自己的这副姿态根本看不到林期月的双眼。 篝火终于熄灭，天上的星星也明亮了许多，一轮明月从灰蒙蒙的云层之中钻了出来，并不平静的海面也被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辉光。 她很想开口，但又害怕一开口，她们之间这足够美好的氛围消失殆尽。 姜岁沉默片刻，坐直身体，看着依旧潮涨潮落的海水，轻声说道：“我不在乎你是因为什么理由来到我的身边，只要你现在是陪在我身边的就好。” 第59章 她终于鼓起勇气，望向林期月的双眼，她的双眼依旧清澈透亮，于是姜岁暗自松了一口气，“我不在乎过去到底如何，我只在乎现在，你看见的是我。” “……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林期月从她这弯弯绕绕的话间好像懂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可是，我现在看到的，不是一直都是你吗？” 姜岁短促地笑了一声，与她十指交缠，然后靠在了她的肩膀看着不远处的人群逐渐离开变为一个个黑点。 她的话语被海浪遮挡，只在这带着冷意的夜风中留下几句呢喃。 “我们回去吧，有点冷了。” 海鸟敲击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声响，半开着的门窗外吹进来一阵带着暖意的海风，阳光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照射在躺在床上的两人身上。 林期月想往被子里躲了躲，但却被人死死的箍在被子与手臂之间，就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她就因为热而出了一头细汗。 她终于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像是一个蚕蛹一般被缠绕在被子里。 眼前是姜岁熟睡着的脸，林期月放弃了挣扎，小心翼翼地从顾涌出来的缺口处钻了出来，然后将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一股脑为姜岁给盖上。 推开留着一条细缝的窗户来到阳台，阳光斜斜洒下辉光，海上飞翔着的几只海鸟十分熟练地收起翅膀停留在她面前的栏杆上，歪着头叫了一声。 她们昨晚回到这栋私人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这附近是哪，甚至连客厅里有没有食物都不知道。 就好像认为这只海鸟能够听懂她说话一样，林期月开口说道：“等我几分钟，我去给你拿面包。” 她转身下楼，看见了一天未见的系统正在楼下看动画片，“你回来了啊，海上滑梯好玩吗？”她绕过沙发，直接打开冰箱，但里面却空空如也。 系统蹲在沙发坐垫的最中央，语气非常平静，它已经彻底习惯这个有用时就会找它，没用时根本就不会想起它的人。 【还好吧，还没我飞刺激呢。】系统说道：【我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这个节点依旧不太稳定，特别是昨晚，我的感受特别强烈。】 【要不是很快就稳定了下来，我都想去找你了。】 林期月想起昨晚姜岁有些奇怪的模样，脸色沉静了下来，“可是为什么呢？”她像是在问系统，也像是在问自己。 “姜岁因为我而决定离开这个世界，我选择留下来和她一起，我们甚至都要订婚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她关上冰箱门，看着窗外被风吹弯的宽大树叶，“还是说我想的不对，想要阻止这一切，还是要从她的家人身上入手？” 系统重新飞到了她的肩膀上，【我只是一个系统，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但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这段时间我就不单独出去玩了。】 它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又用那种欢快地语气说道：【期月，如果这次还是失败的话，我送你回家吧？】 它在林期月的左耳边自言自语，【其实前辈说的也不错，世界毁灭也是一种结局。有些时候不能强求，越强求反而会越遭。】 【我会最后再试几次，要还是不行的话……】 林期月垂下眼睑，眼神沉寂，“我不同意，凭什么你说继续就继续，你说停止就停止？” 她一直以来在系统面前都是冷淡又平静的模样，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色。 “我会找到这个节点并不稳定的原因，这次我们一定会成功。” 系统垂着头，有些丧气，【我知道了，是我带你过来的，如果你要继续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要是不成功，我们就继续尝试，直到……”林期月一边安慰，一边转过身，抬起头却看见了站在楼梯最高处，穿着月白色睡衣，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的女人。 第41章 许愿池 别墅内的空气一时之间十分安静，明明无法被他人看见的系统已经因为心虚而躲在她的背后。 海风从未关紧的缝隙中钻进屋内，却完全无法打破这互相对视着的僵局。 她听见了吗？刚才说了一些什么话来着？ 林期月就这样看着她，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很快，姜岁走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面露担忧，“怎么出这么多汗？是昨天晚上吹风太久着凉了？” 林期月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原样，她伸手将系统放进口袋解释道：“没有，我早上被鸟叫声吵醒，想下楼找点面包喂一下。” “等我打个电话，让人送点过来。”姜岁垂下眼眸，转身回了房间。 林期月等听见门关闭之后这才将系统拿了出来，“最后一句。” 她压低声音，语气郑重：“现在是我要救她。所以不要再说些这种丧气话了。” “而且我很快就要成功了。” 或许离成功还有一段距离。 她松开手，系统重新蹲回了她的肩膀上，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决心，它没有再说些要送她回家之类的这种话。 但它还是忍不住说道：【期月，可是人类的大脑是经受不了这么多记忆的磨损的。我原本以为你们都是人，所以可以很快就解决掉，但现在看来，也许这件事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而且再多来几次，你的记忆就会混乱，到时候……】它蹭了蹭她的脸颊，【我把你当朋友才这么说的，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第60章 林期月却没理会它的关心，而是抓住机会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不好受？” 明明是一个光秃秃没有任何五官的球体，但它的语气却沮丧极了，【我醒过来之后看到的前辈，她也有一个爱人，为了能够让其从命运的丝线中挣脱，她一直努力了很久……】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是想帮忙的。】 “所以之前你说一直观测着这个世界，就是因为现在的这种情况，和你前辈的差不多？”林期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地板上的暗色花纹问道。 这一次的系统沉默了许久，【……不全是。我在那里睁开眼翻看到的第一个故事就发生在这个世界，这里对我而言是不同的。】 林期月点点头，又问道：“真的不能让我和你口中的前辈见一面吗？” 【除非你变得和我们一样，否则不太可能。】 林期月扬起头，看着客厅最中央垂挂下来的水晶灯，伴随着海风摇摇晃晃。 系统很明显还有许多事情瞒着她，但它看起来又确实没有恶意。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让这个节点又再次陷入了这种困境呢？ 姜岁看起来，明明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期月……期月？” 林期月回过神来，发现姜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衣服出现在她的面前关心地看着她。 “我想了想，让那些人暂时先不要过来了。”她动手整理了一下林期月歪掉的衣领，笑着说道：“你说的对，既然是旅游，总得去那些旅行图册上的地方看看。” 她抓住林期月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快去换，我在楼下等你。” 林期月被她急匆匆地推上了楼。 等客厅内只剩下姜岁一个人，她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抬眼环视四周，突然开口道：“这里，有人在吗？” 只有海风吹拂窗帘，没有人给予她任何回应。 【你们亲热的时候需要我回避吗？】系统突然开口问道。 林期月摸着衣服思索的表情一顿，然后抬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换衣服了，你现在就可以回避了。” 系统被从窗户扔了出去。 林期月换好衣服走下楼，姜岁像是之前她坐在那一样，用她的姿势抬头看着水晶灯。 听见动静之后她坐直身体，笑着望了过去，“我就知道，这件衣服最适合你。” 林期月低头看了一眼，她完全没在意自己穿着一件什么服装，只要穿着舒服就可以了。 但当姜岁用这种单纯的欣赏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还是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黑色的长裤走动间还带着淡淡的暗色花纹，她走到姜岁跟前，偏过头问道：“现在我们去哪？” 她们醒来的时机已经很晚了，又在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诺拉城现在是夏天，所以此时刺目的阳光正在炙烤着大地。 隔着窗户看过去，连外界枝叶宽大的树木都产生了扭曲的阴影。 姜岁神秘地笑了一下，牵过她的手带她坐上了停在别墅门口的车辆。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边的棕榈树不断后退，很快面前就出现了昨晚她们停留在那里的海滩，沙滩上的篝火已经熄灭，只留下了黑色的痕迹。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前方是一片被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宽大树叶包裹着的粉白色建筑。 圆形的穹顶，雕刻成各种形状的雕像，最中央的喷泉挥洒着透明的水滴。 许多行人在这里来来去去，有些才孩子还调皮地坐在喷泉旁边捞着什么。 到这里开始，就不允许车辆进入了。 两人并排走在铺有圆润石子的路上，薄薄的水雾飘散在她们身上，刚才下车时产生的燥热一瞬间消散。 林期月顺着水雾飘过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位高举着水壶的女性雕像，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清凉的雾气就从那边飘散而来。 “难怪这里中午这么热还有这么多人。”从茂密的树枝中直射而下的阳光来到了这里，也化为了暖和却不灼人的温度。 姜岁指着才路的前方说道：“我想带你来的地方就是那里。” “这里从几百年前就流传着一个故事，一对情侣如果能在许愿池前许下愿望，那么无论分离多久，她们依旧还会再见。” 林期月原本想说，她们这一次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分离的样子，但在对上姜岁认真的双眸后，她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许愿。” 用于许愿的银币居然还需要单独购买，那这样一来清理这里的人将银币捞起，不就可以重复利用吗？ 林期月看着那个头发卷曲的老板嘴角咧开的笑容，忍不住这样想着，但看着俩俩一对的情侣都毫不犹豫地选择给钱，她也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许愿的途中，她忍不住微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 姜岁闭着眼，双手合十。卷翘纤长的睫毛在脸颊处垂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喷泉溅射而出的水花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闪烁，站在广场中央带着牛仔帽的男人抱着一把吉他，用沙哑的声音演奏着从未听过的歌曲。 周围不时有人来来去去，林期月隔着水花看着对面一脸甜蜜的情侣将手中的银币扔进许愿池中。 叮咚—— 第61章 是有人敲响了立在圆形建筑前的编钟。 清脆的声音将她的神智唤醒，姜岁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用浅淡的琥珀色双眼望了过来，“期月，你不许愿吗？” 水声哗然，清凉的水雾在她们周围消散，周围的欢笑声此起彼伏，风吹动道路两旁的树木，林期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姜岁，你许了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有才孩拿着泡泡机随手挥动，一些彩色的泡泡在半空中就消散，但有更多却随着风飞舞着。 姜岁低下头，看着池底属于自己的那枚银币，说道：“那当然是……”她的语调轻若无闻，在这种欢闹的场景中完全无法听清。 林期月侧耳过去，但姜岁却突然抬起头，当着许多人的面，在她的嘴角印上一个亲吻。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睫毛眨动时麻痒的触感，以及许愿池中的水溅到她身上的凉意。 林期月总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就像是在不久前有人也是如此温柔亲吻过她的嘴角，然后整个世界就—— 她松开手，银币掉到了地上，滚落至不知名的角落。 然后忍不住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或许正如系统所说，不断跨越时间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再加上今天早上所说的话，即使她说自己这次一定会成功，但是内心深处其实还记着那突如其来的世界坍塌。 姜岁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感受着她颤抖的身躯，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询问，只是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在这种许愿的地方，搂搂抱抱的情侣有很多，所以她们俩抱在一起并不会引起什么太大的关注，最多是旁人擦肩而过时会对她们美丽的容貌所产生的一种赞叹。 很快，林期月就缓和了过来，她闻着姜岁身上和她相同的沐浴露的香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事，只是刚才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 她蹲下身，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枚掉到地上的银币。 姜岁贴心地什么都没问，只是说道：“期月，别找了，我们重新选一枚就好。”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些其实只是一种用来当做安慰剂的东西，就算许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林期月抬起头，看着她。 虽然她是这么说，但她的双眼却并不认同。 第42章 我的主角 “我要找到这枚银币才行。”她弯下身体，更加认真的寻找着，然后带着笑意说道：“毕竟也是花了钱的，不是么？” 其实和有没有花钱无关，是姜岁的眼神让她没办法视若无睹。 她对于来这里许愿这件事真的很期待，没想到看起来那样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人，也会因为这里而诚意满满。 林期月伸出手往池底的缝隙里摸去，终于勾到了那枚银币，她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当着姜岁的面闭眼许愿道：“我希望姜岁能够长命百岁。” 然后睁开眼看向她，问道：“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许这样的愿望能不能实现。”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银币扔进去。 姜岁看了她的脸许久，“如果我长命百岁的话，那你呢？” 她虽然在林期月面前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精英模样，但还是非常善于寻找话语中的漏洞。 “我……我和你一起？”林期月毫不犹豫地将银币扔了下去，决定先绕过这实在是很难说清楚的事。 “不是说过了么。”她握住姜岁的手，认真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这一次，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这一次么……”为什么会说是这一次？是那天她太过于开心而产生的幻觉，还是…… 姜岁想起了她们在雪地里第一次真正的相见，那时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在乎期月所说出的话，只一门心思的想要留下她。 后来再发现她疑似将自己当作某人的替身之后，其实除了伤心一会儿之外，反而还觉得十分甜蜜。 她看向林期月的脸，得到了她疑惑的一瞥。 她们没有在一起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们无法相见而已。 你看，就算命运不让她们相遇，林期月也会喜欢上那些和她有着同样特质的女人。 姜岁弯起眼角，露出了稍显夸张的甜蜜笑容。 她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这投射而下的日光，在看到期月有些害羞地回过头去后，有些幸福地想着。 只要她一直在这里，就没有人可以再将她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夺走。 事情就应该是这样。 她强迫自己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出现的问题全都遗忘。 “姜岁，要试试那个么？”林期月指着一家店问道。 顺着她指的方向，眼前出现的是一家开在巷口的专门占卜的店面，招牌上挂着很俗气的七彩灯泡，与这种高洁淡雅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有一家这种状况店面。 本来她是不想去的，但是系统一直在她耳边吵吵嚷嚷着这段时间很倒霉一定要算一下。 她见姜岁看着那家店面暂时没有回答，忍不住压低声音对着系统小声说道：“你可是能够穿越时间的系统，也要算这种东西么？” 系统沧桑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当事情实在猜想不透的时候，就要寻求另一种安慰。】 第62章 【快点啦，我还从来没算过。】 破案了，也许这才是系统突然开口的原因，它只是想玩而已。 林期月摇了摇姜岁的手，勉强找了一个借口，“……我要去算一下我们的姻缘。” 姜岁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扫兴，很快就回过神来，两人一同朝巷口走去。 虽然这家店的装修很是俗气，但是从墙角攀爬而上，将巷口的墙面全都包裹住的紫粉色花枝十分美丽。 诺拉城下午的温度稍稍降低，加上冰凉的雾，那些花枝上都残留着似坠勿坠的透明水珠，当微风从巷口轻轻吹拂而过，被压弯了腰的花骨朵就会洒下水珠，抬起头来。 林期月闻着浅淡的花香，有些好奇地触碰了一下那朵从墙边大剌剌探出头来的紫粉色花朵。 “一朵罚款五十。” 店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女声。 “要是真的想摘的话，可以先给钱。”黑色的木门最中心打开了一个缺口，从中间露出了一双完全不符合她声音的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 “为什么罚的钱要给你？”林期月和系统一同问道。 里面的人沉默了，但很快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道：“要占卜么？第一次免费。” “我平时可是很忙的，但今天刚好有空。” 非常明显的谎言，但来都来了。 而且如果不去，那系统又要开始在她面前耍小孩子脾气了。 林期月推开了门，屋内不像是外面那般显得一股胡乱装修的样子，反而十分温謦。 从上方垂下来的水晶帘子，淡雅又清新的香味，墙上挂着神秘又不显恐怖的画。 房间的新人穿着黑色的衣袍，身后是一扇未打开的窗户，窗外的紫粉色花枝夹带着星星点点的绿意，迷迷蒙蒙地在身后摇摆着，她的身前放着一颗水晶球，看起来就很有神秘的气质。 林期月率先坐了过去，问道：“我要算一下未来的运势。” 女人在水晶球上方胡乱动作了一下，神秘兮兮地说道：“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但你即将进行一个选择。” “.…….什么意思？” 女人伸出手做出了大家都懂的动作。 林期月看向一旁准备掏钱的姜岁，按住了她的手，“谢谢大师，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第一次免费对吧？” “等一下。”姜岁挨着林期月坐了下来，垂眼问道：“我其实有一个问题需要您的解答。” 如果是她的对手或是下属看到她的这种表情，那么她们很快就会知道，如果回答的方式不对，那么姜岁很快就会抓住那点错漏，将人打得节节败退。 “我和期月的订婚日期，在什么时间比较合适？” 她将手中的一叠钞票放在桌子上，敲着桌面问道。 “我不知道。”女人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的命运似乎被迷雾遮蔽。” 姜岁点点头，还是将钱递了过去，“我明白了。多谢。” 林期月皱着眉头，随着姜岁的动作站了起来。 她看向落在她肩头的系统，突然有些担心，这个世界是不是因为经常毁灭又重来的原因，导致除了姜岁以外的其他人也—— “只要再花费六千元，我可以试着拨开迷雾，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那个女人抬起头来，用奇怪的语调说道。 林期月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眼睛的颜色是很特别的烟灰色，但她开口说出的话让她失去了探究的想法。 “不用了。”林期月拉住还想当冤大头的姜岁，敬谢不敏，“我们先走了。” “等一下。” 林期月回过头，听见那个女人说道：“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选择。” 门在她们面前轻飘飘地关上，墙上的花朵依旧随着晚风轻轻摇摆，却被夕阳的余晖染上了一层鲜艳的颜色。 明明她们进屋时还是下午，但出来后就发现，晚霞已经弥漫在天际。 林期月思索着那个女人口中所说的选择，很想现在就问问系统，但是姜岁就站在她身边看着不远处的风景，让她没办法开口问话。 远处的弧形穹顶内传来晚钟的轻响，她们之前许过愿的池子里已经叠满了银币，有人拿着打捞工具正把那些愿望往桶里装着。 “……我就说这里的人真会赚钱！”林期月少有的产生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正想上前理论了一番。 姜岁看着看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望向林期月的双眼，在带着莫名花香的晚风中说道：“在这之前，你好像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一直是我在迁就你，但其实，我反而觉得你一直在躲着我。” 她用微凉的手摸上林期月的脸颊，眼中带着一股感叹又复杂的情绪。 收拾喷泉的工作人员一时手滑，一枚银币滚到了林期月的脚边。 林期月没有在意，只是看向她的双眼。 她觉得姜岁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本性，那她何尝不是如此。 她确实是害怕上一次的结局再次发生，所以一直小心对待，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一切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无可转寰的地步。 姜岁放下手，来到那位工作人员面前进行交涉，很快就从中挑选了两枚银币回来。 “我把我们的愿望拿回来了。” 这种时候，没有人会煞风景说这两枚又不是她们扔出去的那两枚。 第63章 但系统除外。 林期月伸出手，让系统物理闭嘴。 “那要好好保存才行。” 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吹拂着她们的衣角，这里的夜晚并不热闹，很多人在这里许完愿之后就会启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并不偏僻的转角处，有着专门用来应对这些旅客的街道。 头顶是各种颜色的长形飘带，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造型的手工艺品，路上的行人来来去去，不时停留在各种小摊位面前。 林期月接过那枚银币在手中轻抛着，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老板，帮我们把这两枚银币串起来吧。就用红色的编绳就行。” 很快，她就将编好的挂坠递到姜岁面前，“虽然有点丑，但我觉得这个世界，只有你来保存我们的愿望最好。” 我的主角。 她弯起眼角，在这处灯火摇晃的街道中笑着说道。 第43章 所有灿烂的时刻 这座城市有着这个世界上公认的最宏伟的建筑，原本那天的进程应该是在许愿池许完愿之后就进去参观。 但从那家奇怪的占卜店出来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只能第二日再按照姜岁的旅行计划重新来一遍。 旅行计划。 姜岁居然半夜不睡又重新写了旅行计划，要不是系统偷偷跟她提这件事，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这么一说，姜岁似乎在旅行之前做了很多套计划的样子，难道全都失败了？ 林期月看着身旁直到第二天还在拨弄那个丑丑的挂坠的姜岁，决定当作不知道。 不过—— “我们现在不去昨天没来得及去的地方么？”她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姜岁，委婉提醒道：“那边似乎在晚上七点就谢绝游客参观了。” 她们昨夜本来就闹到了很晚，等第二天起床时就已经到了正午，去这里著名的空中花园吃午餐又费了一点时间。 虽然现在还没到傍晚，但是毕竟是偷偷熬夜做的攻略，要是今天再不去，想必姜岁又会暗自懊恼，然后重新熬夜做一遍，这就不好了。 姜岁还没从自己到底是将这个挂坠随身携带，还是快递加急，藏进保险箱中比较好的思索中回过神来，抬头说道：“果然还是放保险箱里比较安全。” 这种执拗而又真挚的神态，其实很难从姜岁一直以来的表现中窥探出来。 毕竟她在林期月的面前，一直是温柔又体贴的模样，她从来不会争执，只会支持林期月的任何想法，就像是一个站在背后虚无缥缈的影子。 就好像，这一切的所有，全都是为了与她相遇才表现出来的东西。 在林期月面前，姜岁完全没有任何真正属于她的性格。 林期月看着她手上用红绳绑着的、毫无设计感的挂坠，有些犹豫地说道：“这种丑东西……这个挂坠，放保险箱里么？” “我正在考虑。”姜岁将其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在触碰到一张纸条之后，终于想到了自己现在是来干什么的。 “啊，走过头了！”她差点将做好的攻略从口袋里扯了出来，这里已经到了昨天她们站在一起看夕阳的地方，紫蓝色的花枝依旧茂盛，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期月，跟我来。”她终于露出了完全不同于之前那般的、是属于这个姜岁的神情，“我知道一条近路。” 在这一瞬间，林期月察觉到了两个不同节点的姜岁的不同。 虽然她们确实是一个人，但是或许是年龄或者是记忆的问题，现在的姜岁还带着一股稚气，虽然她一直试图表现出自己可靠的一面，但很快就会悄悄在她面前露出那种懊恼的可爱表情。 林期月不顾系统的抗议，伸手将它放进口袋中，然后顺着姜岁的力道落后她两步的距离跟了上去。 巷口的两边用灰白色的砖石堆砌而成，或许是因为这里常年有水分滋润蒸发的缘故，靠着地面那一端的角落里爬满了青苔，有些许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分散着开在砖石与青苔的缝隙中。 天边的闷雷炸响，四面环绕着海洋的小岛天气变化的很快，虽然还没有下雨，但是乌云在前方沉沉浮浮，原本就炙热的天气更添加了一股闷意。 她们赶到那座还不知道名称的圆顶型建筑前，却发现门口写着‘礼拜天不对游客开放。’ 难怪今天这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原来是因为这样，林期月在心中默默想着。 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姜岁这一次终于没办法在林期月面前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云淡风轻的表情了，她从口袋中拿出来那张旅行攻略图，一脸平静地说道：“这上面根本就没说周末不开放，我一定要——” 虽然林期月觉得这样的姜岁也很可爱，但她知道如果这时候不顺着毛安抚，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姜岁一定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其实也不是非得进去，我们就在这周围逛逛也不错。”她看着这里明明气势不够恢弘，却又精致圆润的构造，认真地开口说道：“而且，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很好。” 姜岁将手中的纸张捏出了折痕，垂着头说道：“可是……我就是听说这里是那些设计师必来的地方，所以才想着，你一定要进去看看。” 她翩飞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翼翅，琥珀色的眼眸中仿佛转圜着蜜色的水光。 乌云从海的那一边滚滚而来，明明是莫名压抑的氛围，但这片空间却又显得如此明亮，让林期月能够完整地看见她的脸，和她并不愉快的表情。 第64章 这种时候，或许应该做点什么让她开心起来才行。林期月想着，按照自己心中所想，试探性地亲了亲她抿起的嘴角。 她原本沉下的神色果然亮了起来，轻轻抬起下巴，蜜色的眼眸闪闪发亮。 哄女朋友实在是太简单了，林期月自豪地想着，刚想着要更近一步，却被从天际坠落的豆大的雨水打断。 倾盆大雨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全身上下瞬间湿透，黑发一缕缕紧贴在头皮上，水滴顺着脸颊的弧度汇聚在下巴处，然后滴落。 林期月抹了一把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岁就牵着她在雨中奔跑着。 雨幕遮挡住彼此的视线，只能让她影影绰绰地看见姜岁被雨淋湿而紧贴在她脊背上的衬衣，蝴蝶骨展翅欲飞，黑色的发在她的后颈部缠绕，她回过头，不忘安抚，“之前我看这里的地图，前面有一个废弃的亭子，我们先躲躲。” 林期月顺从地被她带着往前，毫不在乎要跟着她去哪。 很快，前面出现了用石块堆砌的向上的阶梯，她们跨过阶梯，终于钻进了已经塌陷了一小部分的欧式石凉亭里。 亭子同那边的建筑一样有着圆形的顶部，还未塌陷的柱子上还画着装饰有彩釉的动植物浮雕，可惜或许是因为已经很久没人过来修缮，上面浮雕的颜色大部分已经剥落，显现出灰白色的老化痕迹。 林期月拧干衣服上的雨水，坐在石阶上看着亭外的雨幕。 还好如今的这座城市里正处于夏季，就算下雨也十分闷热，当地面的热气被从天而降的雨水蒸腾时，她收拾好抬起头，发现姜岁就着刚才的那个姿势，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 林期月赶紧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全身，发现除了真的很狼狈之外，并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她忍不住将手放进口袋里摩挲着系统的圆润脑袋，“这种骤雨很快就会停。” “其实我昨天晚上在网上看见，这里除了那座教……建筑之外，其实往另一个方向再走十分钟有一座能够登上去的高塔，等雨停之后我们可以上去俯瞰着整个城市。” 她一口气不停歇地说了一大段，然后总结道：“我们没必要非得进去，其实在外面也一样。” 姜岁手中熬夜做的计划表被雨水打湿，胡乱团成了看不清原状的墨团，指腹上也沾染上了一点痕迹。 雨珠顺着她的睫毛缓缓滑下，她眨眨眼，将手中湿透的纸张折好放回口袋中，然后紧贴着林期月坐在她的旁边，双手撑脸看着这片雨幕。 “……好像每一次我想做些什么让你开心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状况。” “我们相见的那天，我的表现就很差劲。”似乎是这突如其来将她们困在这里的雨引起了姜岁的困扰，她看着砸在地上的水花，说道：“其实我一直想扭转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不管怎么说也要可靠一些才会……” 林期月学着她双手撑脸，黑色的瞳孔中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反而浸满了温润的笑意。 “我们相见那天？”她想了想，发觉那天姜岁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她只觉得那从天而降的厚重雪花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她记得姜岁扑上来时在胸腔中跳动的心脏，记得冒着白色雾气的呼吸，记得她拥抱的温度。 “就算再过几十年，我回想起来，都还是会心动吧？”林期月侧头认真说道：“那天你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我真的很高兴。” 雨声渐缓，但还是敲打着这周围支伫而出的枝叶，这里的雨水并不如同城市中的那般敲在雨伞上的沙沙声响。 有着几道裂缝的阶梯，从这些缝隙中支出来的花草，姜岁握住自己口袋中的吊坠，看向她的双眼。 “可我觉得还不够完美，我希望再过几十年，你也一样……”她换了一句话，“记得我是什么模样。” 林期月看着从一旁紫红色宽大树叶上滑下来的水珠，它汇入地面上的小水洼，转瞬就消失不见。 水波摇晃，头顶的乌云在不经意间悄然散尽，原本的蔚蓝色浮现在水洼之中。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把旅行的时间用相机记录起来就好了，这样不管未来如何变化，我都会记得你现在的模样。” “……先用手机拍一张？”她贴过去笑道。 不管姜岁本来想说什么都不着急，她们或许还有很长的时间等待彼此能真正敞开心扉的那一刻。 第44章 单一的颜色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林期月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屑站了起来，朝下走了几步之后朝姜岁伸出手说道：“走吧，以后我们每一年的冬季，都出去旅行怎么样？” “我明要再学习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够赚到钱。”她的步调轻盈，毫不掩饰地开始展望将来，“到时候我们在地图上随便挑选城市，虽然我的拍照技术……一般般吧。” “不过我可以学。然后在我们老到走不动路的时候，就可以一起躺在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翻我们的相册。” 从这个角度，姜岁明能够看到林期月的后脑勺，她的发尾还有些湿润，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空气中泛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海风的咸味。 她们身上不知是汗还是雨水的痕迹很快就被这日光蒸干。 “这样的话。”林期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算是幸福的一生么？” 第65章 阳光恰巧透过枝叶在她的脸上留下摇晃着的光斑，姜岁微眯起双眼，突然觉得此前纠结痛苦的一切都不在重要。 “对我来说，当然算。” 因为才下过雨的缘故，这条路明有她们两个人。 林期月很快就高兴地回过头继续朝前走着，姜岁快走两步和她并排而行。 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大海扬起的浪花，黑色的悬崖高耸，一座灯塔就伫立在悬崖之上。 越往前走，周围的人就越多，一架装饰着许多鲜花的花车巡游了过来，林期月眼疾手快接住了一支从车上抛在她面前的鲜花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一旁在身前端着箱子售卖的，有着独属于海边褐色皮肤的女人搭话道：“当然是每年一次的花车巡游啦，虽然现在由于游客众多，已经发展成了每周一次。” “要看看东西么？”她热情地将箱子摆放在林期月面前介绍道：“这可是从独属于这片海域的贝壳中挖出来的粉色珍珠，佩戴在身上的话有着耳清目明的……” “每周一次是不是太多了……” “花车巡游，我居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两人同时说话，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没有继续在别人面前发表什么意见。 卖小饰品的女人还在继续介绍着箱子中的物品，林期月赶紧假装挑选。 女人在看见她手上的戒指之后眼睛一亮，与有荣焉地说道：“您这枚戒指上的宝石是在我们这边购买的吧？我们这边除了珍珠之外，宝石也特别纯净，毕竟从海底火山口附近挖掘，我一看就——” “不是从这里购买的。”旁边有人看着追随着花车远离的人群，撇过头来说道：“这种纯净度，能让我想到的只有那颗。” “而那颗还未真正打磨而出的宝石，现在还在国外的拍卖会现场，三天后才会进行拍卖。 “而且宝石的判定是很严格的，你只用肉眼来判断是对它们的不尊重。” 花车走后在街道上留下了一堆五颜六色的花瓣，只有远处的人群拥挤，才能够勉强窥探出这里刚才的热闹。 几日都望向他。 “其实也不一定。”男人拿出了放大镜，想要放柔声音，却还是十分僵硬的找补道：“只要让我再仔细看看，说不定就是……” 林期月抿了抿唇，将手收了回来说道：“这个多少钱，我买了。” 那是一只憨态可掬的胖蜜蜂，用黄色的宝石做底，虽然内里有些浑浊，但别有一番可爱的味道。 女人赶紧将那个大热天还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莫名过来搭话的男人挤开，“女士，您可以再看看这个，与这只小蜜蜂是从同一块石头上切下来雕刻的，两个一起购买的话可以打八折……” 姜岁望着那个人尴尬地收起放大镜仓皇离开的背影和期月那为难的表情，垂下眼睑沉思着。 土黄色的向日葵，土黄色的胖蜜蜂。 很贵，非常贵。 等她从那个女人舌灿莲花的吹嘘中反应过来时，已经给钱了。 林期月一手端着一个，想要让海边的风把冤大头三个字从脑子中吹走。 在经历了一场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购买过程后，她暂时陷入了奇妙的思索中。 海水潮起潮落，朝夕变幻。 她们坐在灯塔的瞭望台上，看着夕阳坠入海面。 那一处乳白的色彩，潮汐的夹杂着海鸟的和鸣，海面也被染上金色的光芒。 “姜岁。”她依旧端着那两样东西，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被骗了。” “这两样东西哪里值这么多钱。” 姜岁依旧和她并排坐在一起，闻言从她的手中拿走了那颗向日葵，装模作样地对着夕阳照了一下。 “我觉得挺值的。”她绞尽脑汁夸赞道：“向日葵和蜜蜂，真的挺可爱。” 在暗处显得土黄的向日葵，经过阳光的照射显现出一种流淌着蜜色的琥珀色，像及了她的双眼。 林期月眨眨眼睛，突然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挺值的。 她将那只蜜蜂也像姜岁那样放在阳光下，并不刺眼的光穿透它的身躯，在她的睫毛上留下柔和的色彩。 “现在我也觉得它们很可爱了。” 系统听见这句话，终于忍不住从她的口袋中跑了出来，围着那只蜜蜂转了一圈，【哪里可爱了？我的颜色才是最多的！】 林期月没有回话，只是看着落日很快坠入大海之中，刚才还有着繁多颜色的云朵变成暗沉的紫灰色。 夜风将一整个白天的燥热吹散，第一颗星星逐渐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海上的轮船鸣笛，一艘艘船随着灯塔的指示归入港口之中。 一瞬间万籁俱寂，她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海面泛起波澜，船只变为海面上飘荡的暗淡剪影。 姜岁将头缓缓靠在林期月的肩膀上，然后闭上了双眼。 这里的夜晚并不暗淡，林期月可以借着头顶的星光，看见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和随着她的动作散在脖颈的半长不短的黑发。 海面上缓缓浮起莹白色的微光，林期月睁大了眼睛，在姜岁平稳的呼吸中小声说道：“我其实比较喜欢单一的颜色。” 姜岁睁开眼睛，用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微光的眼睛看了过来，“我知道。” 不远处的城市似乎又在开庆典，将海面映照成各种混在一起的颜色。有人站在搭建好的舞台上，但以她们现在坐着的位置只能看见一点虚影。 第66章 林期月撑着栏杆站了起来，伸手说道：“要去看看么？” 她抬起右手搭在眼前，遥望着城市中的热闹，“好像挺有趣的。” 姜岁握住她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往下的楼梯似乎永无尽头，前方的人提着灯走在她的前方，好像能就此带着她躲过袭来的风雨，奔腾的海浪。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晚上很危险？！” “我们是——” 姜岁抬起头正想解释，但林期月只要一听见人喊话就会跑得飞快，很快就将这人的呼喊声给抛在脑后。 她们钻进一条小巷，手中拿着的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林期月嫌麻烦而扔掉，等她拨开眼前遮挡住她们视线的帘子，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舞台的位置。 一束强光打在她的身上，台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主持人露出了懂得都懂的笑容，“欢迎我们的最后一位参赛者，得胜者将会获得里斯卡酒店赞助的情侣套房三日居住权！” 这里的人还真的挺开放的，林期月被主持人拉到她的身旁，看着舞台底下当着众人的面热吻的情侣，在这种时候还有思想着这种毫无紧要的事。 她越紧张，面上就越会保持平静。 所以在其他人看来，她站在那里，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其实我们……”林期月刚想说话，主持人就立刻开始说些俏皮话来打断，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姜岁从后台走上前来，开口说道：“抱歉，我们不参加。” 台上开始宣读赞助商台词的主持人怔了一下，笑意盈盈，“这位女士，不要害羞嘛。我看你的朋友好像还挺乐意的样子。” 姜岁看向林期月的样子，立刻说道：“不，她不愿意。” “还有，我们不喜欢参与这些活动，你找别人吧。” 说完，她不顾主持人的呼喊，转身带着林期月走了下去。 主持人很快暖场，又强行绑架了一个人上台表演。 两人站在台下，看着上方的小游戏逐渐变成了某些暧昧推拉的东西，或许只有那些想着占便宜的人才会觉得这种活动很有趣。 林期月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就算参加也不会做这些事，但是在这之前就离开当然更好。 姜岁这时开口解释道：“这里的人有着不同于我们国家的风俗，她们婚后若有某一方出轨，会斩下自己的右手，以示惩戒。但与之相比的其他时候，只要对方同意，一夜情在这种地方并不少见。” 她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林期月，第一次认真地表现出自己的醋意，“……我不想你参加这种活动。” 第45章 我们可以结婚两次 台上台下依旧热闹非凡，她们明明挤在人群之中，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看着那些热闹，而只是看向彼此。 周围人潮接踵而至，林期月突然上前，擦过姜岁的侧脸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如果我生在这个国家的话，我就会立刻娶你，绝对不会给你砍掉我手指的机会。”她的笑容似乎透过薄薄的衣物，烫了一下被她靠着的某个人。 姜岁本来也没有生气，她其实只是稍微迁怒了一下在场的其他人。 虽说这种行为不好，但是反正她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才不会砍掉你的手指。”她有些闷闷地说道：“而且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其他人的错。” 姜岁一直以来在她面前都十分沉稳可靠，性格也十分妥帖，但有时却让林期月觉得她完美到虚假的地步。 而眼前的姜岁终于有了一丝人气，原来她也会生气，然后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 林期月差点长为她的这句幼稚的话笑出声来，她强忍住笑意小声说道：“那好吧，都是其他人的错。” 姜岁抿了抿唇，像是被哄好了，又像是还不服气。 “我们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台上的挑选已经进入了尾声，人群的呼喊声更为吵闹，这里继续呆下去确实也没什么意思。 两人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才离开了这片区域。 周围由吵闹逐渐变得安静了起来，但不时还能听见城市的中央传来欢呼和掌声。 海边的风变得越来越泠冽，海浪不知疲倦地冲刷着灰白色的岩石，一轮圆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海中。 “这里有一个传说，月圆之夜会有长着鱼尾的美丽女人藏在岩石后招手，她的身上缀满了各种珍奇的宝石珍珠，只要你过去，就会被她拉入水中，然后和她在海中永永远远生活在一起。” 两人坐在岩石上，一阵安静之后姜岁突然开口讲了一个故事。 “永永远远生活在一起……”林期月从岩石上抠下来一个贝壳扔进水中，随口说道：“好像也不错？要是海里的科技发展和陆地上一样的话。” “然后，”姜岁继续说道：“我制好旅行计划的时候特意去查了查这座城市前几百年的资料，怀疑是当年海上的强盗为了抢劫而特意编出来的带有桃色剧情的谣言。” “嗯……”刚才还有的美好幻想消失殆尽，林期月露出了难以言喻地表情，“这么现实吗？” 姜岁的眼眸中映满了笑意，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这是一种很合理的探讨。” “毕竟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鱼尾人身的女人，那么就只能这么想了。” 第67章 林期月想起了她们刚来诺拉城时看到的人鱼雕像，“明明是血腥又可怕的事，居然还成为了这种浪漫的爱情故事呢。” 姜岁看着海面上摇晃的月光眨眨眼，侧过头来说道：“你真的觉得这种将人拉下海共同生活的方式，是浪漫的爱情故事吗？” 她没有等待林期月的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么就应该让她自由。” 她像是在说这个故事，又像是在说自己，“就算会很痛苦，但一起共沉沦的爱不是爱，只会伤害到彼此。” 林期月突然怔住，想到了许多。 有第一次见面时她们的相顾无言，和被邀请住在一起时的不理解。 与她相处时的小心翼翼。 还有最后一次，突然将她推开的结局。 “那如果，”林期月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在海风中说道：“如果她愿意呢？如果这个人愿意和人鱼一起生活在海中呢？” “她会很高兴。因为那足以证明，我的爱让她觉得自由。” 这里明明只有月亮洒下皎洁的光，实际上她们坐在这里，只能隐约看见彼此的身影。 但林期月就是知道她一好在微笑。 今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林期月在床上顾涌着，将手中的系统扔出去又让它自己飞回来。 浴室内传来哗哗的水声，美人鱼正在洗澡。 系统再一次飞了回来，还不忘说正事，【节点突然稳住了。】 它躲避了林期月伸过来的手，叹了一口气，【唉，我至今还是搞不懂人类。】 【人的情绪怎么能变化得这么快呢？】它突然深沉了起来，【明明你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嘛。】 林期月对这个电灯泡露出了无语地表情，“你又懂什么，一定要发生什么才能缓解情绪吗？” 系统开口道：【因为前辈说过，人就是这样。如果事态来到无法控制的阶段，那么就只需要#%*%，如果不行的话就再多来几次，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林期月坐了起来，捂住了似乎是它嘴的地方，“你那是什么前辈啊？！带坏小孩？我和姜岁可是柏拉图——” “柏拉图？”姜岁穿着清凉的丝绸制外袍，拿着毛巾擦拭发尾，伴随着蒸腾而起的热气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期月重新躺了下去，含糊其辞，“没什么，我就是喊着玩玩。” 姜岁将毛巾搭在椅子上，直接靠了过来，还滴着水的头发扫过林期月的侧脸。 明明她们用的都是同一种洗发水，但她总能从姜岁的身上闻到更加清冷淡雅的香味。 姜岁靠的更近了，她的双眼像是被温水浸泡过，垂下温暖的光，“……期月，你知道什么是柏拉图吗？” 她像是随口一问，但语气却很微妙。 今日的天空中没有一丝风的存在，层层叠叠的云也漂浮着，没有一丝移动的痕迹。 系统很懂眼色的消失不见。 林期月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是不涉及到□□关系的……” “我在和你亲吻时总是会想，想到你的身体。”姜岁突然牵过她的手放进自己本就没有系好的浴袍中，“想到你会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情动。” “我对你的感情，包含着所有一切的□□关系。”她突然停下动作，像是强忍着自己的声音说道：“……不要这么摸。” 林期月赶紧停下自己抚摸着姜岁腰部线条的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她实在是无法解释自己的手为什么会自己行动。 但她刚想将手伸出来，却被姜岁隔着薄薄的衣物制止，她的眼睛愈发水润，闪闪发亮，“你看，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不是么？” 林期月感受着指尖细腻的肌肤、灼人的温度，缓慢地点了点头。 窗外的日光笼罩着这片大地，但房间内包含着浴室湿润的雾气之外，床头柜上摆放着的花骨朵也随之绽放，花蕊中沾上晶莹透亮的露珠，轻轻晃动着。 “其实我并不是一好要去教堂里……” “不行，我托人问过了，今天……” 她们终于在四点前赶到了那座教堂。 虽然林期月并不是很想在本该温存的时间里跑来欣赏这栋建筑，但是姜岁硬是让两人重新洗了一个澡，然后顶着大太阳来到了这里。 或许是今天的日光的存在实在是太过于强烈，这座教堂内并没有多少人的存在。 才刚一进门，林期月最先注意到的是蔚蓝色的玻璃穹顶，以及雕花的彩绘玻璃。 光穿透玻璃，在地面上投下五颜六色的光影。 这座教堂正如介绍的那样在这座城市伫立了很长的时间，两侧的墙面都早已退却了本来的颜色。 姜岁像是有目的地一般，带着她拐过了好几个弯，来到了另一处空间内。 桌椅并排摆在两侧，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就算她们走了进来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洗礼台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神父，有一对满脸笑意的准夫妻正在接受祝福。 姜岁带着她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然后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们幸福的模样。 看了一会之后，她拿出了纸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原本在到处看来看去的林期月被吸引了视线，小心地凑了过来。 第68章 ‘白色的花不好看，去掉。’ ‘婚纱要选比较暖和的，不然会冷。’ 或许就连她的工作都没有做到这么细致入微的地步。 林期月看了眼拱门上星星点点的白色满天星，和站在神父旁边的新娘。 这位新娘穿着极其修身的婚纱，露出了大片大片的小麦色胸脯，那坚实的臂膀一看就是开船的好手。 “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站在台上的两人抱在一起，大方地亲吻着。 姜岁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认真看了几眼，又低下头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这个环节一好要取消。’ 写着写着，她突然抬眼问道：“期月，你喜欢中式的婚礼还是外式的婚礼？” 林期月看着墙面上的浮雕想了想，“完全没什么想法，在遇见你之前，我都没想过要结婚这回事。” 虽然对她的这个回答有些不满足，但姜岁在听见她的后一句话之后还是满意了起来。 她沉思了片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结婚两次。” 第46章 归来 台上的人依旧在众人的祝福前拥吻，只有她们两人坐在位置上考虑着结几次婚比较好。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结两次婚岂不是意味着……”要收两次礼金。 林期月犹豫了一下，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但姜岁看着礼堂周围的环境，愈发兴致勃勃了起来，“这里还是装饰的太普通了，如果是我，一定要把这边的装饰花篮换成蓝粉色……不对，还是更热烈一点的颜色比较好。” “红色？金色？还是——” 她看着右前方陷入了思索，这可是比在名利场中完美的打败竞争对手让她更有成就感。 周围人望过来的谴责眼神让林期月有些坐立难安。 这可是在别人的婚礼上，这么大声地说着这种事确实会惹人嫌弃。 她在姜岁莫名的视线中拉着她走向了礼堂的后面。 等在花园中走了许久之后，她这才松开手说道：“那些人都开始用眼神谴责我们了。还好我们跑得快。” 姜岁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但她真的不在乎别人对她到底是怎样的看法，就算是在那种对世人来说神圣的场合也一样。 不过林期月不一样。 姜岁把自己用来记录的本子小心地放进口袋中，“那我下次小声一点。” 林期月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很快反应了过来，“下次？” “你居然还要继续去看别人结婚？”她诧异地睁大了双眼，“这种事也需要你亲力亲为吗？” 如果是别人，姜岁会不满意她对于婚礼的这种随意态度，但期月不同，她只要做最美丽的新娘就可以了。 “那当然。”姜岁的目光被一只浅蓝色的蝴蝶吸引一瞬，觉得这种颜色用来做拱门上的花朵点缀不错，然后认真说道：“婚礼可是十分神圣的，我想做到最好。” 林期月愣了一下，没管那只追蝴蝶去了的系统，很快开口道：“那……我也来帮忙吧。” 虽然她真的觉得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的来会比较好。 似乎是因为系统的动作，这附近的蝴蝶忽然从休憩的花丛中飞舞了起来，姜岁又想到了好办法，“到时候我们的婚礼也可以找一些蝴蝶来——” 林期月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心思，说道：“还是不要这样，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什么季节，而且这样做……”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婚礼上突然蝴蝶到处飞舞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希望能简单一些的。” 说着说着，她突然反应了过来问道：“不过，我们回去之后是先订婚吧？怎么你一直在记录这些东西？” 姜岁坐在白色的长椅上，闻言放下笔微微一笑，“订婚宴之后就是结婚仪式，这是我们国家的风俗，原来你不知道吗？” “……” 现在的林期月倒是不在意订婚结婚的区别，但她还是惊讶地问道：“居然是这种风俗？” 粉白色的蔷薇花在立柱旁微微摇摆，这里的喷泉不知疲倦地流淌着，四周散发着十分浓郁的花香，进来参观的许多人都不知道，其实她们经常停留的礼堂侧门有着这样一片美丽的小型花园。 被花枝缠绕的栏杆挡住了外界窥探的视线，静谧的风吹动，姜岁抬手将发挽到耳后笑着说道：“当然是骗你的，你们国家订婚的风俗呢？如果可以的话，就按照你们那边的再来一次。” 一只淡蓝色的蝴蝶挥动翅膀从她们中间飞过，云朵顺着风吹的方向缓缓飘动。 林期月突然发觉，自己其实根本就记得什么结婚的风俗，是因为之前其实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么？ 她回过神来，无奈说道：“我之前根本就没在意过这些，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她看着周围环绕着她们的蔷薇花丛，勉强说道：“……戒指？” 林期月看向手中的戒指，笑着说道：“刚好我第一次设计的图纸是一枚戒指，等回家就能送给你了。” 家。 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个字了。 她再也不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的孤魂野鬼，从此之后，会有人亮着一盏灯等待她归家。 母亲说的不对，姜岁心想。 第69章 爱情不是那种会灼伤自己的东西，就算是这样的她，也一定能够得到幸福。 “姜岁——你快过来看！”林期月不知何时蹲在花丛旁挥了挥手，“这里居然一颗蒲公英。” 明明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的事，但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又令人觉得很有趣。 姜岁从善如流地蹲在她的身旁，看着她鼓起脸颊吹了一口，让蒲公英变成了光秃秃的模样。 “这样一来，等我们下次来这里，这片区域就会出现很多蒲公英。” 她其实并不经常微笑，但是在姜岁面前不一样。 姜岁弯起眼睛，脸颊上的梨涡浅浅，“太好了。” “那我们的婚礼上，要不要用蒲公英？” 礼堂中的夫妻接受着神父的祝福，墙上的壁画浓墨重彩，绘着精致华丽的人像，蔷薇倒映在彩绘玻璃上，静谧的花园中有两人藏在花下，在蝴蝶的注视下亲吻。 机翼在云层中划过，留下浅白色的尾迹。 明明只是出去旅行几天，但刚一回到这座冰冷的城市，林期月就打了个寒颤，她的呼吸中还带着诺拉城的暖意，但身体已经伴随着这股寒意而变得冷了起来。 天空中还下着小雪，零星的雪花落在地面，很快就被行人踩踏成泥泞的水花。 “还有多久才会变成春天呢？”林期月转头问道。 姜岁按动手机发送了一则消息，闻言抬头，“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看，一般二月份就会暖和一些。”说着，她拿出了一本册子，“这是历年来比较受人欢迎的装饰，无聊的话不如帮我挑一挑？” 林期月随手接过来翻了翻，有些不感兴趣，“我对这些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要知道在这之前，她甚至都不认为自己会选择和人结婚，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姜岁在她的注视中抬起头问道：“那我就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安排了？” 她又抬手在自己的计划上添了几笔。 “……我还是看一眼？”林期月回想起她的奇思妙想，突然有些不放心，然后又很快保证道：“只要别在订婚仪式上加蒲公英这种，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她接过姜岁递过来的册子翻了几下，抬眼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上面写的，用直升机扔用黄金制作的花瓣……” 姜岁琥珀色的眼亮了起来，露出了与往常完全不同的兴致满满的笑靥，“你也觉得我这个想法很棒吧？纯粹的金色花瓣很难找，所以我想着要不然就——” “这段划掉。”林期月用笔把这个计划涂黑，天知道这种东西从天而降会不会伤到人。 “我们用其他的材料吧。”她继续翻看这个计划，一看不知道，其中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互相冲突的活动环节。 来参加这场订婚仪式的人，参加完这些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她在划掉了不知道多少条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放下这本好几十页的册子。 对着面露委屈之色的姜岁硬起心肠，“之后要是还有什么想法，记得告诉我。” 她委婉说道：“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只要是和你一起，不管是在雪山顶，还是在海底订婚，我都会很开心的。” 所以就不要选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了。 姜岁就是最容易被哄好的，她很快点点头，“我知道了，那还是选最初定好的地方就好。” “姜氏有一座庄园，我把那颗银杏树移植过去……” 门铃响了，林期月赶紧站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女人推了推眼镜，笑容灿烂，“是林小姐对吧？姜总让我买的宝石已经到了。” 她将盒子不由分说地放在林期月手中，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告辞。 “林小姐，我就不进去了。麻烦您帮忙转达。” 林期月拿着盒子回到了客厅，将其摆在了姜岁面前。 姜岁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毫无破绽，“期月，之前我们旅行的时候，那个人不是说有和你手上一模一样的宝石在国外拍卖么？” “我想着把它拍回来，用做订婚仪式上的对戒。” 她轻轻扫过林期月手上的那枚戒指一眼，虽然她对期月之前经历过什么故事无所谓，只要她心底有一小片地方是存放她的就可以。 但是她的手上，要戴她的戒指。 不能是这个疑似某人为了讨好期月而特意制作的东西。 她早就从细枝末节中发现了这枚戒指不是期月自己制作的，因为以她的性格，如果是自己制作的戒指，根本就不会这么小心地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林期月看着盒子中与她手上戴着的红宝石毫无差别的东西。 又抬起头看了眼姜岁。 或许这就是她手上这枚戒指的前身。 但是原本的人，却像是这块即将被琢磨成其他戒指的原石一般，再也无法从另一个毁灭的节点中归来。 第47章 冬日暖阳 “期月，怎么了？” 姜岁有些忧心的表情映入她的眼帘。 或许是某些东西让她再一次陷入了当初的困境，林期月的这副表情，只在她们第一次相遇时会不时出现在她的眼底深处。 姜岁垂眼看着桌上摆放着着的那块原石，心中的那点想法像是燎原之火，从被她特意放空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明明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却对这座城市的某些地方非常熟悉。 第70章 会经常望着她发呆，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时不时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长的很像期月喜欢的人。 但是仔细观察就能明白，期月一直就对她很熟络，就像是已经认识了她很久一样，却会时不时会脱口而出她们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事。 所以她又想着，或许期月熟悉的只是她这张脸。 姜岁在察觉到这一点后，直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默认了这回事。 就算是这样也可以，只要能够和她一起就好。 她迟早能够将另一个人的身影从期月的心中驱逐出去。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但她看着原石发呆的样子，还是让姜岁感到一种无所适从。 那个女人，原来也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或者说，那个女人现在因为她的存在，所以没有机会和她相遇？ 两人之间谁都没有先开始说话。 林期月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想到了未来的姜岁。 而姜岁，她其实很想像之前那样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或许人就是这样，想要得到的东西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多。 一开始只想着留下来就可以了，现在却想要林期月的心中留给她的位置能够更大一些。 大到足够让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 “期月，这块石头是不是……” 厨房的水壶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林期月立刻起身走向厨房将火关上。 她看着飘渺的水蒸气，真想现在就给自己一巴掌。 不管是未来的姜岁还是现在的姜岁，她们从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 或许她从一开始没有想通这件事，但在两人已经在一起这么久，她早该明白才对。 她将水倒进杯子里，她们喜欢的东西别无二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几年的时间很快，到了那时候，想必她就能够将她们的故事完完整整地讲述给姜岁听。 她走出厨房，姜岁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策划表。 林期月将水放在桌子上说道：“你想好这块原石要做什么类型的戒指么？” 姜岁也像是之前的询问都不存在一样，笑着说道：“就交给简娜她们好了，之前我和她们联系过，明天上班我就顺路拿过去。” 林期月拿起盒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我刚好要去一趟，看看我的戒指。”她看着姜岁的表情邀请道：“……不然我们一起？” 姜岁站了起来，相比于和自己喜欢的人出去约会这件事来说，其他的东西都不够重要了。 这座城市的寒风依旧泠冽，林期月穿着臃肿的嫩黄色羽绒服站在别墅门口，在这因为时常下雪而只露出黑和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明亮和美好。 姜岁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抽动了一下，垂下眼深思着。 就算那个女人或许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处也没关系，就算期月在今后的某一天发现真相也没关系，只要她们就这样继续下去，以她的性格是绝对无法做到将人吃干抹净之后又抛弃这回事的。 她启动车子爬上斜坡，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明黄色的长款羽绒服，明明穿起来应该很臃肿才对，但在她的身上却完全不同，她下半张脸藏在衣领中，只留下一双令人难以忘却的漆黑的双眼。 长发和睫毛被日光镀上一层浅金，总让人怀疑，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金色细屑，是在她眨眼的瞬间才从这个世界诞生的。 姜岁忍不住被自己的这种形容方式逗笑了。 一辆黑车停在林期月的面前，她坐上副驾驶，看着姜岁穿着的单薄的黑色风衣，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于是开口问道：“穿这么少，不会冷吗？” 她早就发现姜岁所有的服装都是很简单明了的版型，冬季的衣服只有两种类型，正式场合的西装，还有着长短不一的黑色风衣的搭配。 姜岁还沉浸在之前的想法中，闻言说道：“工作的地方有暖气，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去外面，一般就隔着玻璃看看窗外的雪景……” 说着，她突然皱起眉头说道：“是很冷吗？” 车上开了暖气，但期月完全没有脱下羽绒服的样子。 林期月毫不在意，无所谓地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等会就好。” “不过，穿羽绒服确实有些不方便。”她露出了烦恼的表情，“早知道不穿这件了，今天穿着的颜色，就像是一只鸭子。” 姜岁忍住笑意，目光澄澈，“我并不这么觉得。”她真挚说道：“我在看到你站在门口的第一眼，就觉得晨曦出现在我的眼前。” “对我来说，你比冬日的阳光更加温暖。” 明明是说着平时绝不会说出口的肉麻词汇，但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虚假。 只会让人感觉一股暖流注入自己的心脏之中，就算车外的雪水滴滴答答也并不觉得烦恼。 林期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突然觉得黄色也很顺眼，作为礼尚往来，她也要夸一句才对。 “……黑色，黑色也很适合你，很好看。”她仔细端详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 姜岁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明明平时的情话张口就来，但到了这种时候，却又有着属于林期月自己的纯粹。 “好吧，你每天都穿同样颜色的衣服，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夸。”还没等笑着的姜岁说话，她又继续说道：“但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第71章 “你不管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看的人。”想了想，她又望着早已怔住的姜岁轻声说道：“没有之一。” 要不是现在是在开车途中，姜岁看着前方倒数的红绿灯想道。 她一定会亲这个人。 站在路口执勤的交警挥动着手臂，路上的行人来来去去，或许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但只有这个，从某处她不理解的地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独一无二的。 其他人对她而言，只是一些围绕着她身边，没有面容的扭曲幻影。 不管过去或是未来会如何，她希望林期月能够记住的是现在的姜岁。 不是或许现在还存在于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的另一个人。 “啊，又下雪了。”这座城市的雪在冬季好像一直不会停止。 身旁传来林期月的感叹声，红灯归零，姜岁再一次启动了车辆，白色的雪花飘飘荡荡。 她拐过一个弯，停在了路边，前方就是简娜和谢茗雪两人合伙经营的公司。 两人下车还没走几步，简娜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就说这么冷的天我怎么突然想出来买吃的，原来是因为两位来了的原因。” 她穿着比姜岁还单薄的衣物，画着精致妆容，海藻般的长发蓬松的散在脑后，明明也算是一个美女，但是一开口，那种明艳动人的形象就变成了另一种奇怪的状态。 林期月打完招呼，几人一起回到店内，在将姜岁手中提着的礼物送出去之后她直入正题，“我们想拜托你帮忙用这块宝石设计两枚戒指，我们订婚的时候要用。” “真订婚啊？！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不是说你们才认识……”简娜端茶的手一顿，差点把水洒出来，虽然之前林期月确实是说过旅行完后就订婚，但自从她从别人那听了点其他的八卦之后，就以为这只是她们小情侣的一点情趣罢了。 她顶着姜岁迫人的视线，快速把话说完，“你们才认识一两周的时间吗？这么快就订婚，是不是有些快了一点……” “当然，”她迅速补充道：“我不是质疑，只是好奇。” 一开始她是真的觉得她们两人在一起也算不错的，但现在她们成为了好友，不说点什么实在是违背她的良心。 林期月安抚地摸了摸姜岁的手，认真说道：“简娜，我们是朋友对吧？” 简娜看了毫无反应正在拿着放大镜看石头的茗雪一眼，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这么说的。”林期月看着简娜，“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时间什么的都无关。” 她看向一旁在她的示意下没有说出一句话的姜岁，“有人就算是一直生活在一起，也会互相仇视，有人只是仅有的几次见面，就能成为好友。” “就像我和姜岁，还有我和你们。”她转过头笑道：“你应该相信朋友的选择才对。” 简娜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姜岁那个看起来一定会孤独终老的人会喜欢上这个人。 她朝一言不发的姜岁说道：“抱歉，我没有恶意，是我多嘴了。” 第48章 既是夕阳也是旭日 姜岁看了微笑的林期月一眼，神色缓缓放松了下来。 “你是期月的朋友，会担心很正常。”她露出了一个淡淡地微笑，“但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但她并没有说些多余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只有时间会让她们相信，我的心永远都不会变化。 她垂眼想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自己的心呈现在另一个人面前，就算这一切的开始—— 总够美好，却潜藏着深刻的痛楚。 杯中的茶叶舒展开来，热气在这片小小的空间中升腾，冰凉的手指也触到了滚烫的温度。 简娜坐了下来，瘫在沙发上，挥手说道：“是我想多了，毕竟因为之前的事，你在大家眼中就是一个为达目的……没什么。” 坐在她旁边的茗雪在百忙之中拧了她一下，她就像一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安静了。 茗雪放下工具沉吟了片刻，认真讨论道：“这块宝石的纯净度确实很高，我的建议是直接用整块原石打磨雕刻，这样也不算浪费。” 她隐蔽地扫了一眼林期月无名指上的戒指，接着说道：“具体的设计是由我们来制作，还是——” 她们看起来一定会聊很久的样子，林期月想起了姜岁那厚厚一叠的设计图，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 她站起身和简娜说道：“我们先去里面看看我的戒指？” 简娜早就不耐烦了，以前这种事都是全交给茗雪来完成的，她点点头很快站了起来。 姜岁等两人进门后就从文件袋中拿出一叠厚厚的纸递了过去，“我参考了很多设计图，你可以先看看。” 茗雪一开始还十分感兴趣，但看着看着，她就无奈地抬头说道：“姜小姐，您的设计……太超前了。我恐怕没办法做出这种设计。” 不是说不能在宝石上面雕花，但这么多也太夸张了。 姜岁早有准备认真说道：“看后面，我还有其他的设计。” 难怪这么厚，茗雪腹诽着，很快翻过几页，又翻了几页。 很快，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脸上的黑眼圈，“我现在相信你是真心的了。” 这些设计虽然都很超前，但其中蕴含的感情是不会骗人的，她是真的一笔一画想将最好的东西送给另一个将要与她共度余生的人。 第72章 “但是，”还没等姜岁露出其他的表情，茗雪就严肃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真的不行。” 她解释道：“按照你的这种做法戒指很容易承受不了压力而碎裂，所以我建议……” 林期月听着房间外传来的模糊的讨论声，看着这里保存起来的各种珠宝钻石。 简娜将一个红丝绒盒子推了过来，“还没选好你要的那种，‘像是夕阳落下又像是朝霞满天的那种渐变的金色’。” 她一口气将之前林期月在手机上讨论时曾说过的话传达了出来。 “所以戒指的主位暂时是空的。”她拍了拍桌子，将林期月的思绪唤了回来，“这位难搞的顾客，还满意么？这个半成品？” 林期月点点头，“我很喜欢，但是最中间放钻石的地方……” 简娜已经十分熟练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她知道林期月只要一进入状态语速就会很快，而且这种事当然是录下来交给茗雪。 要给茗雪炖些补脑的东西才好，她一边录音一边想着，这可是她们公司最厉害也是唯一一位干活的人。 很快，她们就聊好走了出来。 坐在外面的俩人彼此间战术性地喝着茶水没有说话。 简娜很快就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插科打诨道：“怎么了？聊得不是很愉快？” 她的多嘴也就能到这种地步，毕竟她很容易就因为自己的嘴而得罪其他人。 姜岁看见林期月出来之后，有些委屈地说道：“茗雪小姐将我的设计方案全都打回来了。” 林期月当场控诉地看向来人说道：“茗雪你怎么能这样，我们设计了好久的。” 茗雪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原来这还是你帮忙一起设计的？” “那当然不是。”林期月摇摇头，她可是很尊重伴侣的隐私的，“我并没有真正见过。” 茗雪默默地将这些图纸都递了过来。 林期月看完之后终于明白茗雪为什么会是那样的一副表情，她委婉地说道：“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比较简单的设计。” 原来姜岁也有自己不会的东西啊，她还一直以为姜岁在这个世界是无所不能的。 简娜插嘴道：“是的，就像你设计的那束手捧花，虽然我不是很懂这些，但是怎么说……” “姜小姐。”茗雪开口道：“设计并不是对制品表面的复杂雕刻与装饰，而是一种创造的行为。” “就像期月的手捧花…...”她本来想林期月的设计给姜岁看看的，但是这好像违背了保密原则。 她站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姜小姐，你可以先从简单的学起。到时候就让期月来抽查你有没有认真学习——” 茗雪一说到这种有关于基础的学习就会完全变成一个强迫别人学习的人。 简娜对此心有余悸。 她赶紧上前制止，打着哈哈说道：“姜总平时很忙的对吧？你们不是要订婚了么？要不然这种设计的事还是交给我们来办？” 姜岁还没有说话，林期月就代替她回答道：“不用，等过两天我们再来。” “这是我们一生中唯一一次的仪式，当然要完美无缺才行。” 她知道姜岁的想法，姜岁自然也知道她的。 “我们会结很多次婚，但是订婚却只有一次。” 她们对视一眼，其中蕴藏着的脉脉温情让简娜咂舌。 简娜咳嗽了一声，制止了这两个不分场合在任何地方都能秀恩爱的人。 “会结很多次婚的意思是……？”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期月抿了抿唇，将她们的约定说了出来，完美的收获了两人震惊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有点有趣。 近来的雪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一刻不停地落下，反而像是最后的苟延残喘，星星点点。 林期月终于从之前莫名而来的羞耻中回过神来，看着还没降落在地面上就已经融化开来的雪，和从薄薄的一层泥雪中破土而出的浅淡绿色。 这座城市的春天好像已经到了。 她站在屋檐下，等待着姜岁将车开过来。 突然朝飞在一旁的系统说道：“明明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我总觉得，我和姜岁已经生活了很久一样。” 她们可以说是一起度过了这座城市的夏季和冬季，即使那只是两人的随意一瞥。 “我很期待在这座冬日很漫长的城市里，和姜岁度过这次的人生。” 系统少见地没有用它那小学生的语气说话，【那我等你在这里死掉之后再走。】 它也觉得林期月这次的计划成功了，这次的节点重新稳固，接下来只要渡过属于姜岁的最后一次记录，那么这个世界就会稳定下来。 【反正人类的时间流逝对我们而言只是一眨眼罢了。】 正蹲着看小草的林期月闻言抬起头来，“什么？你的意思是这辈子都会缠着我？” 系统被激地又恢复了自己的幼齿声音，【我这么伟大的系统愿意留在这里陪着你…你居然还嫌弃我？！】 林期月朝它弯眼笑了一下，系统刚浮现起的羞怒瞬间一扫而空，有些委屈地说道：【平时我可以自己玩，你只要抽时间和我聊聊天就好。】 林期月用手指揉了揉它的脑袋，站了起来，“刚才我是开玩笑的，你能够一直陪着我，我很高兴。” 第73章 而且，明明自称为系统，却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必须完成的任务，甚至在某处还有一个不靠谱的前辈。 它唯一完成的任务，恐怕就只是将她从另一个世界带到姜岁的身边。 她看着从铅灰色的云层中飘落而来的雪，总有一天，她一定能够搞清楚，然后结束这一切。 一把黑色的伞遮住了她看向天空的双眼。 林期月回过头，姜岁琥珀色的眼眸依旧像第一次那样认真地凝视着她。 “走吧，雪又要变大了，我们回家吧。” 林期月钻进伞中，和她一起。 “姜岁，如果这个世界在别人眼中是一本书，而你是其中独一无二的主角，你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么？” 刚才还稀稀拉拉的雪又重新变得白茫茫起来，随着刺骨的寒风，让人的身上都沾上了一层很快就会融化的白雪。 脚踩在变成灰白色的雪上，却依旧咯吱作响。 这种季节天空暗得很快，明明刚才还是明亮的天色，却在一阵微风后沉沉压了下来，街角恰时亮起了灯光。 远处的钟楼在准点报时，然后从下至上一点点亮了起来，这座城市随之活跃。 姜岁将手中的伞倾斜，沉吟片刻，“不会，对我来说，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真实的世界。” 暖黄色的光芒洒在她的侧脸之上，她这样认真地说道。 第49章 她们拥抱在一起 对于姜岁的整个人生而言，其他人的存在像是晨曦还未升起时遗留在花瓣上的露水，只有林期月这一个人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她一直存活于此的意义，就是想要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与其重逢。 一旁的人拍打着身上沾染上的雪水，衣料摩挲间在车内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的长发飘飘荡荡，挡住了脸颊，只露出一点莹白的耳尖。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此刻能够再长一些。忘掉那些啃食着她心脏的隐秘的嫉妒与痛楚，只饮下甜蜜的酒水。 “……姜岁，我们今天是要在车里过夜么？”林期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温热的呼吸打在姜岁的脸上。 姜岁眨了眨眼，重新发动了车子，“刚才我在想，要是这雪依旧不停的话，我们举行婚礼的时候是不是在室内比较好？” 虽然她做了很多计划，但由于已经全部被期月全部打回，所以只好按照她的想法在这座城市举行。 虽然她还是觉得去一个能够昭显出她强大财富的地方，最好能够对着所有人宣布两人的婚约会更好，但她在林期月面前是毫无抵抗的可能性的，所以只好勉强答应。 由此收获了不知道多少个亲吻不提，但她还是想着在这种情况下，有没有可能做到让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回事呢？ 斑马路上的行人低着头迎着风雪来来去去，她们穿着臃肿又暗淡的衣物，这座城市的冬季就是如此，好像一直到绿芽盛放、繁花锦簇的季节，大家才会活过来。 “我们要不要……”姜岁敲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好像在考虑什么工作上的难题。 林期月偏过头，认真地听着。 “找电视台报导一下我们的订婚情况？”姜岁重新发动车辆，稳稳地开了过去，余光看见林期月似乎是不太赞同后施施然说道：“我再怎么说也是姜氏现在的掌权者，一般来说这种事还是需要通知一下其他人的。” 林期月露出了犹豫的表情，这种事其实她也有耳闻，但是她们俩并不一样，这个世界对同性相恋虽然并没有太大的抵触，但是毕竟姜岁也算是一个公众人物，要是因为她们俩的事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那岂不是…… “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先不要大肆宣扬比较好……”她见姜岁再一次露出了不开心地表情，熟练哄道：“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再说吧，好不好？” 姜岁抓紧了方向盘，她当然知道期月在担心什么，但是有时候又会自卑地想，是不是因为另一个人的缘故，所以她才会不愿意公开她们之间的关系。 即使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妄念，但又无法开诚公布，如果将这一切全都说出口，又怕收获到的只是她不想看见的眼神。 她垂下眼，带着复杂却又希冀的心情问道：“期月，在这个世界，你是不是最喜欢我？”她甚至没有用爱这个词。 这条路并不是回家的路，两边种着的松柏在雪夜中依旧长青，不时有堆好的雪人立在路边，脖子上围着主人的围巾，就像是一个套索。 林期月先是一愣，紧接着很快说道：“不止这个世界，在所有我存在的世界里，我都最爱你。” “这句话是真的。”她的亲人早就过世，好不容易被外婆收留却也是一个人独自生活在阁楼上，虽然她很快就解决了这个困境，但也知道了一个道理，只有你有用的时候，亲人才会爱你。 但姜岁不一样，无论有没有作用，能不能创造出价值，她都一定会用自己的所有来爱着自己。 虽然这种肉麻的话完全没办法说出口，林期月想，但如果只是表达爱的话，她能够做到。 两边影影绰绰从枝叶缝隙中透出来的灯探进车窗，在她们的身上划过凌乱又光滑的光影。 “我相信你。”一束光芒在她的眼角周围一瞬而过，她认真地说道：“我没有其他的世界，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我最爱你。” 第74章 也许她在期月心中真的有这么重要呢？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或许她真的能够完整地拥有，独属于她自己的宝物。 车内的暖气有些热，穿着嫩黄色羽绒服的林期月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口袋中已经睡着了的系统发出呼呼的声音，让她很想把它打醒。 两边车道上种着的植物已经换了一种，周围越来越安静，需要开很久之后才会路过一栋房子，她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有些静谧地气氛，于是说道：“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姜岁笑了起来，“你终于发现了，本来想找一个天气比较好的日子带你去看的，但我突然觉得这个时候正好。” “等过段时间，我们就搬到这来住。” 车子在一处高大的树木下停了下来，细密的雪透过树梢坠下。 林期月看着这熟悉却又不熟悉的地方，握紧了口袋中的玻璃球。 “里面按照你喜欢的样子找人收拾了一下，但是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姜岁还在介绍，“本来想等到订婚之后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的。” “但是我突然很想给你看看……怎么站在那里发呆？” 林期月没有打伞，任由白雪覆盖在她的身上，一把伞遮在了她的头上，她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想到了一点小事。” 姜岁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已经不止一次看见期月望着天空发呆的样子了，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放下自己手中的任何事，想让她垂下眼帘，看见自己。 “我们进去吧，雪越下越大了。我让人收拾出了一个小房间，今晚暂时在这里休息。” 她们顺着熟悉的石子小道来到了一处空地，姜岁指着那边说道：“我想在这里建一个玻璃花房，那些你很喜欢的花草，到时候就种在这里。” “不过有些类型这个世界好像没有，我会尽量将它们全部找齐。”她的双眼就算在雪地中也依旧熠熠生辉，“当然，如果你可以和我一起的话，一定很快就能找到。” 她们继续往前走着，身后留下了她们的一串脚印，但很快就被天际降下的雪掩埋。 道路两边已经有了未来的雏形，不管是她经过的那座有着花枝缠绕的走廊，还是有着小鸟啾鸣，现在却一片冰封的湖水。 姜岁边走边介绍着，林期月能够从她的话中看见不久的未来，在她真正的来到这个世界时看见的那座庄园。 前方是一片宽大的草地。 林期月停住了脚步，原来那颗银杏树现在还不在这里。 想来也是，姜岁对那棵银杏树这么宝贝，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天气里将它移植过来。 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的松了一口气，要是在这种情况下突然看见那颗树，她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一定会很难看吧。 即使她一直说着这次绝对会成功，但实际上内心深处对于姜岁的愧疚从未减少。 她总觉得当初要是再细心一点，能够察觉到那些东西，也许最后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姜岁随着她停下脚步，偏过头一寸寸观察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眼中带着怀念与温暖，是那种不属于她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她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是看着，从未真正参与到林期月的人生中。 就算她口中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对林期月这个人很了解，但实际上她一直以来都很焦虑。 在她看不见的时间里，名叫林期月的人经历过什么事？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和某个人一起在大街小巷中玩耍？ 而现在，她又为什么会对着这座庄园的某处露出这幅表情？ 明明她应该从来没来过这里才对。 姜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她原本不应该说话的，但或许是某种冥冥之间注定的命运，让她张开了口。 “那里，我会种一棵树。”伴随着沙沙作响的雪，她如此说着，“在天气好的时候，我会——” ［在天气好的时候，我会躺在树下隔着树荫看天边的云朵。］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云朵。 只有黑色的夜和站在这里的两个人。 伞掉落在地上，姜岁被人突然抱住，她能够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衣领划进她的心脏。 为什么会哭呢，她明明还什么都没有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林期月哽咽出声，可她却也无法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姜岁说出什么来。 就像是她们两人各自的梦境在某处节点相交，但又很快各自远走。她们或许永远都无法让另一个人真切地感受到彼此心脏的温度。 姜岁抬起双手缓缓抱住了这个人，好像又感受到了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种被惊喜砸中患得患失的感觉。 或许不应该再继续往下深想，有些时候蠢一点才能更幸福地活下去，她抱紧了这具温热的身躯。 雪降落在她们两人的身上，就像是在雪夜中彼此依靠在一起的雪人。 第50章 头纱 天空终于再一次浮现出蔚蓝色，路边漆黑的树枝上已经冒出了绿芽。 明明前段时间还是枝头被白雪覆盖的模样，但如今却已经完全消失了踪影。 林期月趴在窗户上，在同样的地点用同样的姿势看着楼下忙碌的人群。 远处的湖光已经消融了原本的冰川之色晃动了起来，上面有着船只在上面来来去去布置着什么，可惜问姜岁却总是神神秘秘的样子。 第75章 花园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最后姜岁还是无奈地放弃了自己的设计风格，找了一个很出名的设计师来。 台子正在搭建，虽然林期月想不明白订婚为什么会弄得好像是结婚一样，但说不定这是这个世界的风俗？ 系统咬着一个气球从她眼前飘过，她压低声音喊道：“下面还有这么多人，你想让他们看见一个气球在天上横着飞吗？” 系统带着气球飞了进来，【下面这么忙，没有人会在意一只气球的。】 【期月，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它不知为何有些焦虑，【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不是因为不相信你，只是……】 它想起之前，总是会在差一步就成功的地方突然失败，然后又只能选择另一个没有毁灭的节点，如此周而复始。 如果林期月只是它的合作者，那它当然可以并不愧疚地带着她继续下去，但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产生了变化，如果这一次还是同样的结局，那么它真的会愧疚自己将她拉进来。 林期月闻言差点笑出声来，她看着底下忙碌的人群调侃道：“你作为系统，也有直觉这种东西吗？” 系统刚才还有些内疚的心绪一扫而空，【我不是普通的系统，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系统！】 “有什么区别？”林期月认真问道。 系统自己其实也说不上来，它所得到的经验，一半是经由前辈灌输，另一半是靠着自己从那些故事中学习。 【……总之就是不一样。】它嘀嘀咕咕着却说不出话来。 林期月其实已经从时不时的套话中察觉了一点东西，但系统知道的东西太少，或许想要知道这一切真的得与那个被称为相见才行。 “期月，衣服按照你的尺寸重新做好了，来试试么？”姜岁一改之前黑衣黑裤的模样，穿了一条浅色的长裙。 林期月有些恍惚，然后赶紧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去……这是订婚的服装？” 她看着来人用双手托着拿出来展示的有着轻纱包裹碎钻布满裙角的衣裙。 她一直就觉得她们的准备不像是要订婚的样子，现在更确定了。 “林女士，如果您不喜欢这个款式的话，我们还有很多供您挑选。”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朝后招了招手，露出了一个并不谄媚又显得热情地微笑。 后面有人推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看来她说的还有很多真的不是骗人的。 林期月赶紧假笑了一下，然后示意自己要单独和姜岁说话。 等人都走光之后，林期月将一脸疑惑的姜岁拉到窗边。 下方的鲜花拱门已经搭了起来，并没有采用绿色和白色交接的花朵造型，而是用了一种林期月说不出名字的夕阳色花朵。 现在更像结婚了。 林期月组织了一下语言，默默说道：“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我们只是订婚而已啊。” 姜岁一脸无辜，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想法，“是啊，订婚。” 林期月指着下方的装饰平静说道：“虽然我是不懂这个世界的风俗，但是出现这种东西还是太超过了吧？” 姜岁眨眨眼睛，“请帖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再改的话就来不及了。” 没想到一直很稳重的姜岁居然也会有这一面，林期月一边觉得稀奇，一边看着她这幅表情，又有些心软。 这一切其实都是她来操持的，自己就只是换换衣服罢了。林期月想着，反正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这点小事就随她吧。 “也行，那就现在这样不要再改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和姜岁约法三章，“已经做的很好了。” 姜岁暗自松了口气，她就是知道林期月一定会心软所以才会先斩后奏，她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订婚的规格，但是她总想着。 期月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吧。 她们两人都不会有父母亲戚在场，那么她很想立刻看见那副模样。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林期月打开了门。 那几位送婚纱过来的几人在会客厅，现在这种时间点突然过来找她的人就只剩下—— 果然是赵茗雪。 看见她出来了之后，赵茗雪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来了她设计的东西。 那是林期月和姜岁熬夜设计了无数遍后终于勉强合理的用红宝石琢磨而成的两枚戒指。 红色的浮光掠影，在戒指的表面划过，就像是沉积在海水中的火山岩，在某一天被人发现后从中流淌而出的岩浆。 姜岁很满意，接过盒子当着两人的面将其放进了保险柜中。 对于她而言，这只是第一步。 从交换戒指开始，她就想要林期月缓慢的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首先是换掉这个看起来就是另一个女人赠送的戒指，她压下心中的另一种困惑转身说道：“赵小姐，你是设计师，不如帮我看看下面的装饰怎么样？” “就按照你的时薪三倍计算。” 赵茗雪本来只是顺路来送一下东西，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而且她确实很缺钱，“但我对于这种事并不是很擅长…” 林期月直接接话道：“没关系，我们相信你的水平。”她朝后看了几眼，“不过，简娜去哪了？她不是说要来这里看看找点灵感么？” 赵茗雪说道：“你之前说的那种又黄又橙还会变色的宝石找到了，时间比较紧，所以她想着看能不能在你们订婚前把东西拍回来。” 第76章 林期月总觉得茗雪好像是在隐晦地表达什么，但又没有证据。 “……原来是这样。” 赵茗雪很快就撸起袖子参与进下面的人群中，管家将在会客厅休息的几人重新带了回来，然后很快退走。 这两天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之前家主又毫无征兆地来到她面前说自己要和一个人结婚。 那时正是多事之秋，前任董事长引咎辞职，庄园内也是一片混乱，那个当年只到她腰间的小女孩走了进来，除了将那些帮前董事长办事的人送进监狱之外，其他愿意留下来的人依旧保持原状。 管家舒了一口气，又重新微笑着指挥了起来。 更衣室内。 林期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结婚的这一天。 她伸出手触碰冰冷的镜面，镜子中的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镜子里的人穿着丝绸制成的米白色婚纱，长长的裙摆层层叠叠披散在身后。 黑色的长发流泻而下，在灯光下泛着亮色的光泽，修长的手臂包裹在蕾丝手套中，没有露出一寸肌肤。 旁边站着的人在不断的说着这条裙子的设计，林期月将自己的长发挽起，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姜岁正站在角落里一脸严肃地和电话对面的人说着什么，听见动静之后抬起了头。 “……等会再说。” 她的手缓缓垂下，朝前迎了几步。 这就是她前半生的夙愿，起码在这一刻，她真的抓住了自己的月亮。 “其实还有点紧。”林期月一直紧紧绷住小腹，害怕自己这段时间被喂出来的小肚子浮现出来，让她在姜岁面前丢脸。 姜岁很快从她的神色中猜到了什么，一脸诚挚地围着她转了一圈，“没有吧？我没感觉你变胖了。” 林期月毫不犹豫地顺着她的话说道：“是的，我没有变胖，都是这条裙子做的太紧了。” “而且……”她提了提裙摆，“这条裙子不太好走路，还是喊人进来换一件吧。” 在外间等待的几人重新走了进来。 又拿出来好几条裙子供她尝试。 林期月试了几件，终于发现了盲点。 “姜岁。”她一手揭开头纱，撑在门框上喊了一句她的名字，又故意对着其他人问道：“几位女士，为什么一直在试衣服的人只有我？” “明明是我们订婚，怎么说也要一起试一下才行吧？” 正在给她整理裙摆的女人忍住笑意说道：“确实是这样，也不知道姜女士给不给新娘一个面子赏脸来试试。” 经过几日的相处，她发现这两个人与外界传言的那些都不一样，所以她也敢顺着话调侃两句。 姜岁喝茶的手一顿，说道：“我到时候只要穿和能和你相配的那件就行了，很快就可以——” “不行！”林期月提起裙摆走到她的面前垂下身子说道：“这是我们这辈子唯一一次订婚，是你亲口说的。” 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光洒在她的头纱上，她的面容也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柔光，但她黑色的眼离得很近。 让她很想隔着白色的头纱吻上去。 第51章 o3o 姜岁的余光看向身后站着的两个人，因为有她们俩人的在场，她心中的想法没办法完整实施，只能垂下眼说道：“那我也试试好了，不过……先试哪一件呢？” 房间的两侧都挂满了各种衣服，以及那些同礼服一起搭配的饰品。 不知不觉，正午的阳光已经洒进房间内。 从来没有纠结过衣服款式，都是每半年让助理直接搭配好衣服送去家的姜岁终于感受到了逛街的痛苦。 明明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长裙，居然还有着这么大的学问，搭配什么珠宝更合适，而一说到这，又会有人小心翼翼地拿着珠宝走上前来供她挑选。 她虽然参加过不止一次的宴会，但那时候她根本就不需要操心，只需要在助理递过来的图片中随手指一件，然后等待就行。 但是现在—— 姜岁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桌旁小口小口吃着点心的林期月，示意其他人先休息片刻，下午再继续。 等其他人关门离开后凑过去叼走了林期月手中被吃了一口的荷花状点心。 明明应该什么都没碰到才对，但指尖与唇舌相接的触感，却又十分明显。 林期月蜷起手指，试图用端起茶杯的方式掩盖自己那一瞬间的窘迫，但她却并没有这个机会。 她指腹上沾上的甜点碎屑被人一点点吻掉，很想抽回手，但又觉得就这样好像也没什么难受的。 吻已经来到了她的手心，林期月看着这个穿着绣有羽翼花纹，脖颈上戴着一条蔚蓝色宝石项链的女人。 姜岁的发尾被直射进来的光染成了亮棕色，本来就是琥珀色的双眼应该倒映着窗外的蓝天与飞鸟，但却注视着她。 林期月觉得手心发痒，忍不住动了动，刚好扣了姜岁的下巴。 手心的触感温润细腻，姜岁就这样被她乖乖扣在手心中，窗外依旧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有一群飞鸟从窗边叽叽喳喳斜飞而过。 不远处的湖泊金光闪闪，一艘船拉着破开还未完全融化的冰川，哗啦作响。底下传来一阵惊呼声，窗外突然暗淡了下来。 林期月没有在乎这些，只是随着自己的心加深了这个亲吻。 第77章 她舔过姜岁左边那颗尖尖的小虎牙，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只觉得世间的一切全都退却，只留下她们之间的亲密与温暖。 透过这束气球的细密的光洒在她们的身上，氤氲的茶香浮起，穿着不同风格的长裙的两个女人交汇在一起，就像是油画上的画卷。 林期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嘴角的伤口，忍不住捂住了脸，本来一切还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何，最后收尾时她们的牙齿互相磕碰，一时不慎，她就被咬破了嘴角。 “唉。”她叹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里脸颊泛着红晕，还没从之前那场亲密之中反应过来的女人，能怎么办，还不是原谅她。 而且姜岁也已经愧疚地和她道歉了，做这种事磕磕碰碰不可避免，更何况本来就不是姜岁的问题。 林期月将冰凉的水扑在自己的脸上，勉强遮住了自己居然因为这种事而躲进卫生间不敢出门的窘意。 叩叩叩。 门外响起了姜岁温柔地声音，“期月，我让人将午餐送过来了。”停顿了一会，她又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我已经让她们去休息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以先出来然后……” 林期月猛得拉开了门，板着一张脸。但是由于她嘴角的伤口，加上还处于余韵中的神色，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只会让人有着想要亵渎却又怜惜起来的欲望。 姜岁牵过她的手将她带到餐桌旁，柔声细语地说着话，林期月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我们的订婚的时间是在两天后是么？”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产生了一股忧虑，“要是到时候还没好怎么办啊？” 她有些后悔之前亲吻收尾时太过于激烈。 姜岁将手中的食物一点点切成细段，然后站起身调换了餐盘，“不用担心。”似乎是怕这样说不够有诚意，“如果你不放心的话，等到了那天，我们可以一起带上头纱，这样她们就看不见我们的表情了。” 她平时其实并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但是林期月因为害怕搞砸事而烦恼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让她忍不住放轻声音哄着。 林期月用手中的刀叉叉中了一个切成两半的小番茄送进口中，酸酸涩涩又带着一丝甜意的味道钻进她的口腔中，这种感觉很像是她们之间的亲吻。 她用泛红的眼角欲语还休地看了姜岁一眼，勉强同意了这个建议。 “……这样也行吧。”她三两囗就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然后朝窗外看去。 刚才还在下面忙碌的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只留下她们准备好的东西留在原地。 要装饰新鲜花朵的拱门又变得光秃秃一片，以姜岁的关注度，这些花是一定要当天空运的花朵的。 草地上临时搭建起来的像是城堡一样的建筑已经浮现出了原本的样子，挑高的拱门，用彩绘玻璃雕刻而成的彩绘玻璃装饰。 “这次订婚还是比较匆忙。”姜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说道：“等我们结婚的那天，我会做到更好。” 因为害怕夜长梦多，所以才选择了这么接近的时间，她总是有一种急促感，好像再不快一些，就要抓不住自己想要拥有的那个人了。 林期月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指着下方的精致摆件，“你说这些是比较匆忙而赶制的东西？” 她以为又是姜岁的完美主义在作祟，害怕又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赶紧安慰道：“已经很好了，这是我参与过的最好的订婚仪式。” 姜岁突然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眯起，“原来你还参与过其他的订婚仪式？” 林期月看着挂在树间的斜阳说道：“以前有一个朋友……虽然她最后的结局并不好。” 她在那个世界唯一的朋友，因为被家人和曾经的爱人搓磨，逐渐失去灵气，变成了一个自己当初最讨厌的人。 虽然那时她说这就是所谓的成长，但她们彼此都知道，她们之间的友谊再也回不到曾经了。 “不说这个了。”林期月隐蔽地扫了一眼又在花丛中睡觉的系统，“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在也没有了正午时那种被炙烤的感受，微风伴随着花香吹了进来，她回过头，黑色的长发随风舞动着。 姜岁并没有询问其他的东西，只是点了点头，“好。” 或许是此时那些工作人员都在另一边休息整理的原因，湖边除了一群白色的鸭子在其中游动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出现。 两人并携走在一起，头顶的树荫遮住大部分光线，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斑从树枝缝隙中洒下。 林期月看着地面，耐心地躲过那些光点。 可惜因为现在的时间段，她们看不见那些紫藤花。她心中想着，也问了出来，“那里是不是要种紫藤花？” 姜岁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我还想着听听你的建议，那就种紫藤花吧。”她点头确认了这件事，看向笑着的女人。 “等订完婚之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你想要把这里改造成什么样都可以。” 林期月与她对视着，黑色的瞳孔中浸满了笑意，“就算我想要在花园的最中心立一个自己的雕像也可以么？” 姜岁先是怔住，又很快认真了起来，“当然可以，不过……如果一定要立雕像。”她凑近几步，小声说道：“我要和你一起。” 花园里立她们两人的雕像。林期月只要想想就觉得好肉麻，而且那其她在这里工作的人得用什么眼神看待她们啊？ 第78章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她赶紧说道。 因为以姜岁的行动力，她很怕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发现了这个惊喜。 隔着湖不远处的空地上传来人声，一辆巨大的货车开了进来，后备箱蒙着黑布，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们在忙碌着什么，却看不清楚。 她赶紧转移姜岁的注意力，问道：“那边，他们在忙什么？” 不会是姜岁又准备了什么在订婚仪式上的惊喜吧？ 两人坐在长椅上看着湖对面的人忙来忙去，姜岁说道：“这段时间我询问了专家，如果一定要这段时间将树移植过来的话，这两天是最好的。” “天气回暖，刚好又是我们订婚的前两天。”她偏过头看向愣住的林期月，“如果到时候有它在场的话，我们一定会更加幸福。” “可惜不是夏天，不过已经很好了。” 林期月看着不远处出现的那一抹颜色，呐呐无言。 她没想到之前心心念念的银杏树会突然之间出现在她的面前，“……等到了夏天，我们可以在树下再举行一次。” 她承诺道：“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对于她而言，和姜岁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才是她最在意的事。 所以要用未来两人将要做的事拉住她。 第52章 是我 傍晚的微风吹拂着，昼夜交替的时节晚风明明会很冷才对，但姜岁的心中却浮现出一股暖意。 虽然林期月这个人看起来一脸什么东西都不放在眼底的模样，但她知道这个人的心肠有多柔软。 而且只要她想，她又能够很简单的发觉一个人的内心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不远处的工程还未完毕，用机器搬动树时的碰撞让这颗原本就只剩下笔直陡峭枝干的，光秃秃的树随着动作而晃动。 姜岁看着他们揭开缠绕着的黑色纱布，将其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泥坑中，如果幸运的话，等三月下旬就能看到它长出绿色的叶子，恢复原本的模样。 夜幕低垂，周围暖黄色的灯光开启，却已经看不清湖水那边的人群围在一起说些什么。 “我让人从国外找了一个照顾植物特别厉害的专家。”姜岁说道：“很快它就能恢复健康。” “到了那时，我们就可以和当初那样，一起倚靠在树下。”她的笑容在突然亮起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虚幻，“但和当初不一样的，是我们会坐在一起。” 林期月牵住了她的手，因为从不穿厚衣服的原因，她的手在这种会突兀降温的时节有些冰冷，她顺手将姜岁的手揣进自己的兜里。 “是的。”她说道：“我会陪你坐在一起，然后在年老时再来回忆我们两人相识的过程。” 她们已经不需要再说些多余的话来试图从彼此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那些人都走了，我们先过去看看？”林期月将手搭在眉间，眯着眼看了一会儿。 湖对面的影子已经三三两两消失不见，只剩下那颗树的影子指向天空。 姜岁点点头。 她们绕过并没有开花的花丛，寒露在它们的枝叶间凝结。 有人站在树下拿着像是吊瓶的东西，听见声音回过头笑着打招呼，“姜总，林小姐。这棵树的状态很好，只是暂时还需要小心补充一些营养物质。”她动手麻利的将东西挂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先走了，等两小时后再来。” “行，你先去休息吧。”姜岁无有不可地说道。 那个人和两人点头之后，匆匆顺着小路离开。 夜风吹过，将一些草屑从她眼前吹了过去，她侧过头遮挡，看见站在黑色的枝干下，并排站在一起的俩人。 她原本心中还对这两人的相爱抱有一种属于路人的疑惑，但这时候，看着这一幕又突然觉得，她们如此相配。 “……我想这些干什么。”她搓了搓手，再过两小时还要来看看这棵树的状态，现在可不是赞美老板绝美爱情的时候。 林期月还不知道刚才走掉的人还在心中默默赞美了一番她们的感情，她只是抬头看着这并没有未来那么高大的树木。 那天是下雨，她站在树下。 水珠敲打着黄绿相间的叶片，但此时回忆起来，明明是雨天，那天的场景却好像都被某种柔和的光包裹。 天空沉沉压下，这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场景。 她却好像突然能够理解姜岁当初的心情了，就像现在，只有她带着这些记忆在这个世界踽踽独行。 “姜岁，这么些年……”林期月很想问问她，等待一个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这样真的值得吗？但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要想到你存在于某个世界的角落，我就很开心。”姜岁好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这样说道：“让我每天都期待着与你见面的那天。”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就算我们之间的联系很微弱，但起码让我看见了你。”起码让我拥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她望向林期月的双眼，却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林期月抬手触碰着这棵树的枝干，粗粝的触感与她的指尖相触。 “或许真的是命运的奇迹，居然让我们相见。” 她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却依托着命运的丝线互相缠绕，然后拥有了相见的那一天。 第79章 头顶的星光显现，将云层照出亮色。 林期月保持着这个姿势突然凑近，看向姜岁的背后，“它长出绿芽了！” 刚才还不明显，但当厚重的云层被风吹走之后，树的全貌完整呈现。 姜岁回过头，刚好看见了伸在她头顶的树枝，那抹绿意如此明显，她的眼神更加温柔了下来，“是啊，太好了。” 风吹动树梢，好像现在就能够听见银杏叶开满树梢哗啦作响的声响。 叩叩叩。 “期月小姐，有一位名叫简娜的小姐找您。” 林期月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手往旁边摸去，却只摸到了冰冷的床单。 姜岁果然已经早早起床去做正事了，她在床上翻滚了几圈，才终于驱散了睡意。 她也应该快点找点事做才行，继续这样下去，她怀疑自己会被姜岁养成一个废物。 “知道了，麻烦你先带她去会客厅。我马上就来。” 门外的脚步声远走。 她坐起身子，看着窗外亮堂的天色下定了决心，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好好学习，然后找到工作。 “先去见简娜。”她心想，这种时候约见，一定是让她找的东西拿到了。 林期月走向盥洗室，加快了速度。 简娜看着坐在会客厅里敲打着键盘的姜岁。 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因为完成了期月的请求，开开心心来报喜，那位佣人怎么会把她带到姜岁面前。 其实她是不太想和姜岁独自一人见面的，因为那时候姜岁就会恢复她上位者的本质，不管是表情也好，说话也罢，都带着一股冷漠的意味。 就像现在，明明她也在场，却完全没有投过来一道目光。 佣人给她端上来一杯热茶，她赶紧接过喝了一口，“嘶～” 她坚强地捂住了嘴，把热茶吞了下去。 姜岁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所有的事都碰到一起，因为她在这里的办公室暂时需要翻修，所以她想着反正不需要多长时间，那在其他地方工作都是一样，只要不打扰到期月的休息就可以了。 她抬起头，发现会客厅里多了一个熟人。 “简小姐，好久不见。”她礼貌地说道：“期月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休息，麻烦你等一会儿了。” 她看着简娜手中的镀金色玫瑰茶杯，“请等一下。”她招呼站在一旁的佣人，说了几句。 等佣人走后。 “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等会你们在这聊，我会回避。” 她和颜悦色地说道：“期月和你是朋友，那你就是我的朋友。” 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很真挚的承诺。 简娜莫名有些受宠若惊，难道这就是母亲经常说的交对了朋友，就能鸡犬升天？ 她赶紧站了起来，摆手说道：“不不不，我们鸡犬……不是，”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说道：“我交朋友从来不看身份地位，我对期月是真心的。” 姜岁的表情顿了一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找了个话题，“你来找期月是因为……？” 简娜在心中给了自己一巴掌，赶紧开口道：“期月让我找那种能像夕阳那样变幻颜色的宝石，我刚拿到手就从国外飞回来，想要先给她看看。” “毕竟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不是么？” “夕阳色的宝石？”姜岁询问道。 简娜看着她一脸想要欣赏一番的表情，觉得她们两人都要结婚了，把石头给姜岁看一眼好像也行。 于是打开一旁的密码箱，将里面灰扑扑的石头露了出来，“别看它现在是这个样子，只要经过细心打磨，就一定能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瑰丽的宝石。” 她看了看姜岁的脸色又继续说道：“当然，有一个厉害的设计师更重要，这样才能够发挥出宝石百分之百的美丽。” “比如说期月的设计，她将海浪与手捧花结合在一起，这可是一种充满了情感与回忆的设计呢。”为了不冷场，她将之前与茗雪讨论过的设计元素说了一部分，“茗雪也是从这里感觉到，你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止表现出来的这些。” 姜岁将看向石头的目光一寸寸转移到了简娜的脸上，“你说，那是我们的回忆？” “是期月这么说的么？” 简娜有些不明所以，她是知道期月暂时不想暴露出自己作品的灵感，所以那时候也只是浅尝辄止说了一些她们俩肯定都清楚的事。 “……是有什么问题么？”她问道：“期月的设计元素，你应该知道一点吧？” 姜岁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但我又好像不知道。” 她抬起头，目光却沉沉压下，“简小姐，我还有工作，先去忙了。” 没有等待简娜的回复，她转身就走。 之前的一切疑点全都有了答案。 明明走廊外是耀眼的天光，但她却不知为何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蜷着身子躲在病房的角落，窗外的雷雨声响彻，她很害怕。 但是有一个小女孩咬着雪糕走了过去，她那里是炎热的夏季，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那是她的天使，她的救赎。 为什么那个被好好保存在期月心地的人，会是另一个自己呢？ 第53章 命运倾倒的水花 一阵风吹来，窗框被风吹动，树枝敲打在窗沿。 林期月坐在椅子上观察着那块宝石，面色严肃地问道：“你是说，姜岁在和你说完话之后突然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里？” 第80章 简娜有些忐忑，但还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这枚戒指的设计图应该有和姜岁说过吧？”在看到林期月点了点头之后，她才放下心来，“我和姜岁说你是凭借两人之间的回忆才制作出这枚戒指，接着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林期月站了起来，她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她理所当然地将自己之前与姜岁的回忆交给现在的姜岁保存。 但她的潜意识里却依旧会时不时想起过去。 姜岁真的很聪明，她表现出来的这幅模样，不可能没有察觉。 如果她知道这件事，她会怎么做呢？ 会想着送她回家的人，认为应该给爱人自由的人，只要她说出口，不管什么愿望都会为她达成的人。 林期月快速开口道：“我去找姜岁，你先自己坐一会儿。”她抓起一旁还毫无危机意识的系统，没有听简娜在身后的呼唤直接跑了出去。 “等一下，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 是谁都可以，但不能是‘我’。 姜岁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棵树下，朝天生长着的黑色枝干就像是她被妒意与不甘填充起来的心脏。 那个占据了林期月满心满眼爱意的人，为什么会是自己？ 姜岁学着林期月昨晚的样子触碰粗糙的枝干，心里想着，明明她就站在这里，但期月看向这棵树的时候所想着的人，是谁呢？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远处欢闹的人群似乎与她完全不相干，明明准备的是她的婚礼，但她却突然觉得一阵悲哀。 如果林期月爱着的一直是另一个与她拥有美好回忆的自己，那她的存在又算什么呢？ 头顶的天空突然变暗，一股从湖对岸刮过来的风将所有东西吹往同一个方向。 但她没有动弹，她还是想站在这里，等待一个答案。 她的答案很快就跑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姜岁抬起头，像是小时候看着那个身影抱着画册走过来时一样。 林期月喘匀了一口气，只是看着她，暂时没有说话。 姜岁又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是特殊的。你看，我从小就能看见你，而你又在多年之后为我而来。” 她垂眼重复了一遍，“我一直以为我在你心目中是不一样的。” 周围的天色越来越暗，系统又在吱哇乱叫，但林期月已经没有了之前遇见这件事时的慌乱。 她和姜岁对视着，“你没有猜错，你就是特殊的，我本来就是为你而来。” “……即使这样，我还是很高兴你能骗我。”姜岁弯起双眸，但她的眼底却毫无笑意，“其实你一直想见的人，不是‘我’吧？” 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世界真的很脆弱，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崩碎，只剩下这棵树和她们脚下站立的地方还在。 林期月没有沉默，而是认真说道：“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没有那些和我相处的记忆。” “我一直相见的人就是你。” 姜岁好像看不见世界的崩溃，她依旧看着前方虚无的空间，“我不喜欢柠檬派，讨厌苦的东西，其实不喜欢笑，很讨厌和人说话。” “但是你很喜欢，你想让我和其他人接触，那么我就听你的。” 她说着，突然微笑了起来，“你呢？你喜欢的是什么？” 林期月看着她，抱住了她单薄的身躯。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一直看着姜岁被这该死的命运所左右。 明明想要拯救，却好像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再继续和系统努力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会拥有更多与姜岁的回忆，然后在某一天世界又需要重新来过。 而且，这对于姜岁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么？一个看似拥有却又无法完整拥有的爱人。 “系统，你走吧。”林期月没想到第一次在姜岁面前和系统说话会是这样一副场面，“我留在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试图拯救这个世界了。” 【你在说什么废话？！】系统第一次对她用如此糟糕的语气，【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我们继续……不，我送你回家，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来就——】 明明快要结束了，林期月的心却如此平静，可能是因为这是自己选择的缘故，她打断系统紧张地话语说道： “不用担心，对我来说这个结局还算不错。” “不行。”姜岁其实并不懂林期月在说些什么，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这样是不对的。 她好像突然从之前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你应该要陪伴的人不是我，而是……” “这样想来，其实都一样。”她看着从头顶的银杏树的黄色枝叶中穿透而过的阳光，仿佛回到了她曾经最怀念的时候。 她放开了手，伴随着并不刺眼的阳光说道：“去吧，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 姜岁推开了她。 可你，根本就没有给我做出决定的机会啊。 林期月跪坐在黑暗中叹息地想着。 她没有呼唤现在不知到在何处的系统，也没有想着去找现在这个节点的姜岁，或许她一直不出现在姜岁的面前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她是在几岁的时候突然能够看见自己的？ 要是拜托系统直接从源头斩断她们之间的联系，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第81章 或许这样才是她们最好的结局。 黑暗的空间中传来水滴声，林期月突然发觉，太久了。 如果她重新跨越了节点，就算是晚上也应该能看见东西才对，但是这里除了四面八方的水滴声，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 头顶突然亮起，不知道多少道泛着白色光芒的飘带从她的周身划过，林期月伸出手想要触碰。 “不要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那是‘书本’，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某个还未挣脱命运束缚的世界主角的剧情。” 林期月回过头。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睡衣的女人，她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那颗球做了很傻的事吧？总之我先替它跟你道歉了。” 她叹了一口气，明明是年轻的外貌，眼睛里却浮现出沧桑的神态，“它其实没什么恶意，你甚至可以将之前所发生的事当做……是那个世界的自救。” “……明明我们约定好让你过上平静的人生的。” 林期月走了过去问道：“你说的平静的人生……是怎么回事？” 她抿起嘴，突然对这些没了兴趣，“我已经想到了让整个世界以及姜岁存活下去的办法，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女人打了一个响指，她们的面前出现了两张椅子，她招呼站着的林期月坐过去，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那个自称为系统的玻璃球，是我从属于你和姜岁的世界中捡回来的。那时候正处于世界的重塑区，应该是那个世界的力量组成了它，所以它才能从万千世界中准确地找到你的下落。” “什么意思？”林期月皱起眉头，“什么叫做我和姜岁的世界？我和姜岁……曾经是一个世界的人？” “嗯……我该从哪里开始好呢？”女人从虚空中拿出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问道：“你要不要来一杯？” 林期月定定地看着她，要不是她还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她真的会转身就走。 “好吧好吧，我继续。”她抿了一口咖啡说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你拥有美丽的外表，在某一方面的天赋无人能及，只要付出一点点努力就能够获得巨大的成功，所有的事对于你来说都毫不费劲。” “这种能够在‘书本’上留下姓名的人，我们一般都调侃地称呼她们为主角。” “但是，主角也是会死的，因为命运并不会像书本上写的那样，因为你是主角而逃过。 “原本你才是那个世界的主角，姜岁……就叫她这个名字好了。她在凝望着这个世界的时候爱上了你，时不时会去你的身边偷看你。” 这个女人突然说道：“我一般称她这种状态为变态跟踪狂。” “如果事情继续这样下去，不过就是她会一直陪在你存活的节点中，直到自身消散的那天。 “但是那天，她为你挡住了命运倾倒的水花。你看见了世界的真相，从那时起，你的生命真正的进入了倒计时。” 她面露微笑，说出的话却异常平静：“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东西，对于心爱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的。” “但她越拯救，却越是失败。” 女人撑着下巴感叹道：“然后她想了一个好办法，由她来代替你，成为那个世界的主角。要不是那时候这里只剩下我们俩，而她又必须找我来将你送走，或许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所以这就是那个世界这么脆弱的原因吧？” 她看着垂着眼的林期月说道：“我将这件事告诉你，如果你感谢她的付出，那就回家吧。” “那个世界本来就是要毁灭的，姜岁在做出那样的决定之后就知道了。 “我觉得她并不后悔。” 第54章 或许，并不是你需要我 “有时候世界的毁灭也是一种结局，我们或许不应该强求。”她明明说着这种阔达的话，脸上却是一种丧气的表情。 听见这句熟悉的话，林期月好像隐约想起了什么，“你就是系统所说的……前辈？” “哈哈哈——”女人撑着下巴笑了一下，感叹道：“原来它是这么称呼我的么？” “不过我确实算是它的前辈吧，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原本丧气的状态，“不说这些了，我不会让玻璃球去找你了，现在我就送你……” 林期月看着周围从她周身划过的光带，打断了这个女人的话，“我不回去。” “我答应了姜岁，等我们老了之后要一起在银杏树下回忆过往的那些美好的记忆，我不能失约。” “而且，难道你就不想救曾经的朋友吗？” 女人定定地看着她，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的睡衣与黑暗融合在一起，看起来已经在这个地方存在很久。 “不是我不想救她，而是我没有办法。”她站起身说道：“越执着，就越会变得更糟。” “就放下这一切，回到最初的人生中不好么？那可是姜岁千辛万苦为你准备的东西。” 那些光带汇成一条银河从头顶呼啸而过，林期月抬起头好像看见了这些光点中被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调侃为主角的意气风发的存在。 或许每位主角的个性都并不相同，但是她们或许拥有着同一个特性，那就是不管面对多么艰难的状况，都绝对不会放弃。 她感受着戒指上属于姜岁的温度，认真说道：“我要去见她，不管多少次。” 第82章 “而且你要是真的想让我走，那么直接送我回去就可以了，没必要特意找我科普这些。” 她的目光没有了刚才的警惕之色，变得温柔了一些，“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接下来就让我自己来寻找正确的方向吧。” 女人像是一个小孩子那样撇了撇嘴，“我可没有那么伟大，不过是不想看见那个傻子胡搞一通做出这么多事，但当事人却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还没等林期月继续顺毛，她的神色很快就正经了起来，“那你要怎么做呢？”她问道：“如果你们继续像之前那样不断往前跳跃时空节点，世界毁灭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等姜岁作为主角的人生来到起点，你就再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林期月沉吟了片刻，“我在想，我们明明处于两个世界，姜岁为什么会看见我，是不是只要将这个问题解决掉，我们就能结束这一切。” 女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像是玩笑，“这个问题啊……或许姜岁的祈祷感动了上天？所以她才会在潜意识中依旧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投注在你的身上？” “命运就是如此，即使是九死无生的结局，她也依旧会埋藏一条生机之道呢。” 林期月听见这神神叨叨的语调眯起了双眼问道：“你不会就是我们旅行时那个奇怪的占卜师吧？” 女人沉默了下来。 就在林期月准备逼问的时候，一个圆圆的球体从那些光带中一跃而出，带着哭声差点撞在林期月的胸口。 林期月抓住系统熟练安抚道：“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闪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系统先是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然后才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因为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前辈嘛～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的。” “我们快点走吧，姜岁肯定已经等急了。” 前辈哼了一声，没有对系统这幅模样提出任何意见，继续之前那个话题，“因为姜岁依旧想见你，所以无论故事如何发展，你们依旧会在命运的见证下相见。” “这就是我的回答。” 周围的光带不知何时缠绕在前辈的身体上，她认真地注视着她们，“出去之后你的身体会有一点变化，就当做为了报答你替我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还有，没有人能拯救谁。” 林期月注视着她，突然开口道：“前辈，你也会成功的。” 前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死死盯住了系统，“等一下，你居然把这件事也告诉了——” 系统的第一反应不是跪地求饶，而是带着林期月瞬间跑路。 苍翠繁茂，树木疯长。 萤火虫在树丛间飞舞，风吹过树梢带来一丝闷热的凉意，草地上有许多人凑在一起欢笑着。 眼前的场景由虚变实，林期月看着周围的环境问道：“这又是到哪了？”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一切，但是只要继续下去，她一定能够找到正确的方向。 系统检索了一番，说道：“是在姜岁的大学时期呢，不过这时候她被舍友排挤，已经在外面买了房子。” “我知道地址，我们要去找她么？” 林期月走在香樟树下，有人骑着电动车从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 “这个是..….我变成幽灵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个不会就是所谓的身体变化吧？” 系统围着她转了一圈说道：“不是幽灵，你看我，我也不会被人类看见。”它蹭了蹭林期月的脸颊，“但你和我们不一样，只要想就能现出原形！” 林期月没有理它，她才不会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过前辈为什么会突然送这个礼物给她呢？ 她陷入了沉思，是因为如果她们现在就相见的话依旧会变成之前那样吗？ 所以想让她先拨开迷雾看清楚姜岁的真实模样，然后再做出选择？ 而且，用这种状态先去接近她，或许才能够看到她真正的样子。 “期月，你看！”系统在她耳边的大叫声让她从思索中清醒，她抬起头看了过去，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座拱桥边。 而桥的那边，在如此闷热的夏夜里，姜岁穿着看起来就很热的黑衣黑裤低头看着水底的月亮。 林期月差点就准备躲起来了，还好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幽灵状态，没有人能够看见她。 不远处的姜岁突然抬起头直直地望了过来，林期月屏住了呼吸，她的面容比未来的模样要圆润一些，看过来的眼神却无比冰冷。 还好她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很快就继续往外走去。 林期月踌躇了一下，跟了上去。 她们隔着一条街道，林期月随着她的步调亦步亦趋，斑驳的树影打在她们身上，汽车的鸣笛声像是彼此间的乐曲。 姜岁走进一家花店，片刻后拿着一束淡粉色的花走了出来。 系统有些按捺不住，想要飞过去看看，但望了一眼毫无反应的林期月还是没有动静。 很快，她拐过一条小巷走了进去，林期月追了上去，随着她进入电梯。 电梯内只有她们两人，林期月从光滑的电梯镜面中看着她的倒影。 姜岁拨打了一个电话，“不需要，一周后再会。” 电话被立刻挂断，她看起来完全不想和任何人说超过九个字的话。 第83章 林期月发誓自己根本没听见对面有人说话，她就是自顾自得说完后就挂断了。 姜岁在她面前不管对任何人都能够保持住自己的风度，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姜岁的这幅模样，所以反而有些新奇。 电梯门开启，她毫不客气地擅自登堂入室。 房间里反而不想姜岁表现出来的那样一股性冷淡的风格，看起来就十分具有生活气息。 或许是终于来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姜岁的眉眼温和了下来，朝空无一人的客厅喊道：“我回来啦，今天工作晚了一些，我马上就做饭。” 她将鲜花放在桌面上。 系统瞬间飞了进去，然后很快出来说道：“没有人，放心吧。” 此时的林期月正在看姜岁在厨房折菜，闻言无奈说道：“你想什么呢，她这句话……是对这个时候并不存在的我说的。” 她当然知道姜岁的状况，但是之前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所以她也没有想到，在她并不存在的时间点里，姜岁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到了她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天。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上桌，姜岁先盛了满满一碗放在她的对面，“是你喜欢吃的清灼白菜，还有糖醋排骨，这段时间很少陪你，接下来我会休息一段时间，你想去哪？”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带着笑意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去哪里都可以，我现在有很多钱。之前你看了很多遍的抱枕我已经找人订做了，很快我们就能一起……” 林期月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氤氲的雾气遮住了她的双眼，让她无法再用平静地眼神看向这个人，她偏过头去，看见了那束鲜花。 上面斜放着有着黑色封底，窗外布满各色鲜花的贺卡。 上面印着白色的字体：‘或许，并不是你需要我。’* 林期月知道这首诗歌，在心中默念着：一个夜晚，从宇宙的深渊，一只不带珍珠的贝壳，我被抛上你的海岸。* to：我从未见过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 *曼德尔施塔姆《贝壳》 第55章 淅淅沥沥（倒v结束 我从未见过的爱人。 林期月看着她的面容，对于她来说，姜岁何尝不是她从未见过的爱人呢？ 那些时候，她像自己一样抹去身型跟在对方身旁像这样看着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姜岁已经说完了自己这几天所有做成的事，拿起了筷子，明明在她的眼里对面应该是没有人在才对，但却不时给这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夹菜。 林期月低下头看着碗中热气腾腾的食物，很想此刻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但她想起了前辈所说出的话。 她将姜岁的喜爱都当做了砝码，而姜岁绝不会在那种情况之下真切的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她只会像之前那样，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一味地迎合她的心情。 林期月没有动弹，就这样看着姜岁一口口吃掉碗中的食物。 夏天的夜晚明明很嘈杂闷热，但在此时她只能够感受到一种寂静与孤独。 或许是因为姜岁这个人，从一开始给她的感受就是这样。 姜岁轻轻放下筷子，在这安静的夜晚中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她抬起头，注视着林期月的方向，许久之后轻声说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身边了。” “是因为我吃了药的缘故？但我明明已经停了下来，为什么你还没出现？” “医生都说这只是我的幻象。”她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但你明明就是真的，是不是因为你在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我能帮上你的忙就好了。” 她看向漆黑一团的窗外，那里被一棵大树挡住，完全透不出一丝光亮，“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林期月感受着自己心脏的疼痛，原来在她没有出现的时间里，姜岁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对一个没办法回应她的人说着话，然后无望地等待着。 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就好了，如果她们的开始不是在那种情况之下，如果她们能够多点信任，她一定能够做得更好一些吧。 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坐在这里看着。 姜岁已经站起身端起碗筷走向厨房，不多时里面就传来流水哗哗的声音。 但林期月眼前的碗还在原地，热气已经冷却，排骨上泛着一股淡淡的油脂。 她突然苦中作乐，打掉了系统想要偷排骨吃的手，“你看我现在这种情况，像不像一个死去多年却还留在原地的鬼魂？” 系统躲了一下，完全没躲过，被捏在了手心里，语气含糊地说道：“这是一个正常的世界，不会出现幽灵这类现象。” “而且碗里有这么多排骨，吃掉一块不会被发现的。” “你的重点其实就是最后一句吧？”林期月带着它站起身，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姜岁的背影，“我想看看姜岁的真实，在我没出现的时候，她过的是什么生活，她真正喜欢什么，不是一味讨好我而万事都依着我的想法的那个姜岁。” “而是真正的，有着自己性格的姜岁。” 她默念着那句话，“没有人能够拯救谁，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哐当！ 厨房内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林期月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第84章 姜岁的指腹被碗的碎片划了一道口子，沁出的鲜血朝下滴落，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皱眉这么看着。 林期月有些着急，看着她一脸要等待着血流干净的样子，她只能勉强想了一个办法。 她走到窗旁，动手敲了敲窗户。 这点细微的响动很快就被姜岁听见，她侧过头终于从之前的思索中回过神来，看着手中滴答而下的鲜血，她做出了一件让林期月更加无奈的动作。 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水龙头下，试图让自己的伤口停止流血。 如果是在她面前的姜岁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林期月心想，她只会用这件事情来对她撒娇，然后两人会亲亲蹭蹭，共渡美好的时光。 林期月叹了一口气，比发现老婆对她全心全意的爱更为可怕的事，就是发现她一点都不爱护自己。 这种情况其实之前她也有所怀疑，但是很快就被姜岁的糖衣炮弹所打中，然后将这一切都抛在脑后。 但现在她是真的感觉到了。 姜岁解决了这意外事故，擦干手就回到了客厅中，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客厅内依旧保持着原状，她失落地垂下眼，但又很快振作了起来，之前也不是没有很久不出现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会这么难过。 可能是因为她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在她单独认为一同度过的许多时光中，她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见面的人。 但这样也很好。 她没有收起那个人的碗筷，而是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放着的综艺节目里传来夸张的笑声，但姜岁还是面无表情。 房间内很快就变得黑暗，只有电视里还在不休止地吵闹着，姜岁已经就着这个蜷在沙发上的姿势睡着了。 林期月看了许久，将一旁叠成正方形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天光乍破，一轮红日冉冉上升，昨晚勉强降下来的温度又很快升高，林期月戴着眼镜口置站在校门口拦住了一个学生。 她递出了刚才在店里买的创可贴和消毒水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同学，可以拜托你帮一个忙吗？” “……” 看着这位同学怀疑抵触的表情，林期月拿出了几张钱币。 *** 姜岁看着递到她面前的白色塑料袋，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等待着对方的下一句台词。 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为了钱一点尴尬完全可以接受，“是你的……追求者吧？拜托我把这些东西带过来给你，我想着刚好顺路就给你拿过来了。” 姜岁在这座学校里还是很出名的，毕竟长得好看又有钱，又总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所以这种追求者只敢拜托别人来送东西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不过姜学姐的魅力连女人都……好像也很正常？ 丸子头女孩收回自己已经想到不知何处的思绪，推了推摆在桌上的东西，“学姐，我先去隔壁上课了，这东西……” 姜岁重新低下头，继续自己之前所做的事，完全没有理会。 “我就说姜岁不会收吧。”系统蹲在林期月的肩膀上骄傲说道：“她现在根本就没有未来那长袖善舞的状态，书里面的配角普遍说这时候的姜岁很冷漠的。” 林期月忍不住腹诽，是什么给了你姜岁未来不冷漠的错觉。 不过现在的姜岁确实没有未来那么会掩盖自己的心思，就比如说现在，要不是马上就要上课了，她肯定会将摆在桌上的那个袋子扔进垃圾桶里。 “收不收是一回事……”她看着拿着笔在写什么的姜岁，坐在窗沿上晃了晃腿，“但我真的很在意，难道她感觉不到伤口在痛么？” 林期月又跟了她几天。 不管有没有课，姜岁每天都准时起床，沿着河道跑步，有时会停下来坐在草地上看着太阳升起，然后去超市买菜做饭，接着要么去上课，要么就开着视频会议讲着林期月完全听不懂的东西。 要不是自己还处于这种奇妙的状态，也许这么继续下去也还不错。 变化是从周六的下午开始的。 这天早晨下起了大雨，两人只能留在家里。 姜岁在阳台拉伸身体，林期月就趴在一旁看着雨珠在玻璃上滑动。 雷声乍响，雨下得更大，驱散了这段时间的热意。 除了这些之外，姜岁的手机时隔几天终于响起 她停下动作，接起来电话。那边是一个温和轻缓的女声，似乎是在她这段时间怎么没有来复查。 姜岁沉默了一会儿，伴随着沙沙的雨声说道：“我知道了，下午就来。” 她挂掉电话打开了窗户，雨斜飞着飘了进来，打湿了这片地板。 等她慢吞吞地吃完面食之后，已经到了傍晚。 雨早已停止，但是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天空泛着淡淡的土黄色，看起来等会还有一场大雨。 姜岁像往常那样穿着低调的服饰，因为太过于闷热而斜编着一条黑色的辫子，这在普通人身上有些老土的装扮却在她身上显现出一种清纯的意味。 她将手中的黑伞放在咨询室的外面，然后坐在椅子上等待。 林期月依旧如同往常那样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墙上贴着的优秀医生照片。 姜岁没有等多久就有人带她前往熟悉的房间内，她才刚坐在沙发上，另一侧坐着的医生就笑道：“看起来你这几天的心情还不错？” 第85章 她拿出杯子倒了一杯冰水递了过去，“这段时间天气可真热，你还在每天跑步么？” 姜岁接过水放在桌上，完全没有喝一口的意思，只是点点头，“我本来想傍晚跑步的，但是那里傍晚人实在是太多了。” 医生依旧维持着自己温和的样子说道：“这样就很好。” “这段时间你还能看见那个女孩么？” 姜岁摇了摇头，在医生的注视下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她似乎不愿意见我。” “但我能够感觉到，她就在我的身边。”她看向窗户的方向说道。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本文将于明天6.28号开始倒v，谢谢大家支持o3o 第56章 看着 窗前摆着一张茶几，用长颈瓶装饰着的垂坠花枝与桌面平行，在玻璃状的桌面上留下花朵的虚影。 林期月在听见那句话之前就坐在那里，撑着下巴观察这朵花属于什么科目。 闻言她有些讶异地转过头来。 姜岁只是看了一眼，又回头继续说道：“卫医生，之前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她认真说道：“我一直都非常清楚，那个女孩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只是因为幸运，所以才能够察觉到她的存在。” “但那天晚上我因为有事前往学校，在看了一眼湖底的月亮之后，就发现她好像在向我靠近。” 坐在这里的两人都知道这个她说的是谁。 医生沉吟了片刻，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要怎么做呢？” 姜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不在这里。” “但我确实感觉好多了。”她朝着医生笑了一下，“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医生做记录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用无比认真地眼神观察着她。 因为刚才突然的狂风骤雨，地面上留下了许多苍翠的树叶，有一位清洁工正在冒着蒙蒙细雨打扫着。 姜岁谢绝了卫医生要送她回去的话，独自一人打着伞走进了夜色中。 林期月跟在她的身边，想着她在诊所里和医生沟通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姜小姐，我确认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见的人这一次真的出现在你身边了对吗？” “是的。” “卫医生，没必要用这种眼神来看我。我真的很好，你不是也能看出来么？” 梧桐叶伴随着雨敲打在伞面上，林期月看着她拦了一辆车，这一次却没有选择跟上去。 系统追着飞了一段，又返回来问道：“我们不走？” 林期月看着僻静的夜色说道：“之前我不是一直在纠结自己的存在对于姜岁而言是好是坏么？现在看来坏处确实比好处多很多。” 在她不存在的许多时间里，旁人看姜岁的眼神是不是要比卫医生更加直接，更加认为她是一个沉浸在幻想中的可怜人？ 她转身回到诊所，“我要先回去看看姜岁的病例。”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到治疗她心结的办法，不管怎么说，医生专业的判断一定会比她更好。 卫医生的办公室内还亮着灯光，她正在朝对面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 林期月对于听别人的八卦没什么兴趣，正想退出来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姓氏。 “姜先生，您姐姐和之前那样没什么大事，只要多注意一下——” “卫医生，你是忘了您儿子欠的债了是么？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他捞出来，你别忘了他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卫医生看了一眼半开的门，先站起身将房门紧闭这才低声下气地说道：“我知道的。” “姜小姐……这段时间没有吃我开的那些药，但是她的妄想症比之前严重了一些，其实您根本就不必要担心。”她两侧的咬肌鼓起，语气却十分平缓，“她那个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和您争夺什么。” “只要她继续沉浸在这场根本就没有未来的幻觉中，迟早有一天枪口就会对准自己。” 电话那头传来砰得一声，姜铭永压低声音怒气冲冲地说道：“不和我争？前段时间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停了下来，“不管她到底有什么病，我反正要让她重新回精神病院里去！” 啪嗒一声，电话被挂断。 卫医生看着桌面上的沙漏摆件叹了一口气。 林期月坐在她的对面忍了又忍，直接一挥手把那个沙漏给打在了地上。 嘎吱一声，是椅子的滑轮和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刺耳声响，卫医生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当着她的面横飞出去的摆件。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蹲下身看着这个已经被摔碎的沙漏，要是她没有眼花，这个东西就像是被人直接给—— 头顶的灯光开始闪烁，她甚至能够在这只有雨声的夜里听见有人按动开关时的轻响。 她的脊背发凉，甚至有些不敢抬头。 或许，是她这段时间太压抑，所以产生的幻觉？ “卫医生，我看见您办公室的灯一直在闪，是因为……卫医生？卫医生！？”有着圆圆脸蛋的值夜护士跑了进来呼喊着。 林期月在隔壁翻看着那些病例本，听见喊声也只是撇了撇嘴，要不是她现在不知道姜铭永在哪，她一定要连夜赶过去把他给吓成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病例本上没发现什么重点，但她却还是对姜岁至今所经历过的事产生了一种怜惜的意味。 第86章 她第一次进行心理治疗时年纪还很小，因为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在房间内上吊自杀。 之后就一直辗转在各个医院内进行治疗，直到现在。 林期月将手中的病例按照原状摆放好，那边的混乱局面已经停了下来，她重新走进办公室，当着双手端着温水颤抖着的卫医生的面推开了窗户。 等她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了，她从楼梯上来时还在想应该怎么进门，或许应该直接去酒店对付一晚？ 但她楼下，就算见不到，她也突然想上去看一眼。 却没想到她才刚走到门口，只是顺手扭了一下门把，发现门居然没锁。 门内传来电视机播放的声音，她僵在原地，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林期月小心探头进去，发现姜岁又抱着枕头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担心，这也太没有安全意识了，要是进来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人那简直无法想象。 但她不知道，这家小区就是以安全闻名，每个出入口以及周边都有保安巡视，除了她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可以这么简单就跑进来。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姜岁才选择了这里，否则还得花心思去应付那些抱着歪心思接近她的人。 她合上门，将走廊上的灯光关在门外。 电视机里斑驳的光影洒在姜岁如同白瓷般的脸上，不断扭曲变幻着。 林期月靠着门缓缓坐下，许久之后，就像是往常那样给姜岁盖上了毛毯。 然后静静坐在她的旁边，就这样看着。 晨曦的微光洒在姜岁的脸上，她走在路上没有管身旁的人露出来的各色眼神，接起了一个电话，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卫医生住的病房是多少？” 在经过那条小河时，她特意放慢了脚步像那天一样朝下看。 除了水面飘着的浮萍，以及因为下雨而浑浊的水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挂掉电话，正想赶紧回家，身后却传来油腻的声音，“姜岁……是不是？”他自认为自己的长相十分周正，对于这个管理学院的高岭之花也略有耳闻，在看见她回过头时的样貌之后眼睛一亮，“姜学妹，我是——” “有事？”姜岁瞥了他一眼冷冷问道。 “咳咳！”他故作姿态地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学妹，我想邀请你参加今晚的聚会活动，我们学校……哎，等等——” 他站在原地，周围的视线像是针刺一般扎在他的身上，“什么东西！不就是长得好看点！” 姜岁先是走路回家，坐在椅子上将自己下午要去看卫医生的事说了出来。 林期月缓缓睁大了眼睛，有些幸灾乐祸地回道：“真没想到，一定是被我吓到住院了吧？” 她知道姜岁听不见，但她只要姜岁说话就一定会回应她。 “还有今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讨人厌的男的，张嘴就是要我去参加聚会，要不是我赶着回来，我一定要狠狠嘲讽他几句……” 林期月同仇敌忾，“长什么样子？我去帮你！” 她这段时间已经没有像刚开始那样时时刻刻跟着姜岁了，卫医生虽然没有医德，但她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姜岁再继续这样沉浸下去，枪口就会对准自己。 从前两次的结局就能看出来，在没找到姜岁的心结之前，她不适合出现。 就先维持住现状已经很好了。起码现在的姜岁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快到时间了，我要去看望一下卫医生，等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林期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是其他人姜岁去看望就算了，卫医生可是和姜铭永有着私下里的联系的，她可不放心姜岁一个人去。 “我和你一起。” 窗外的天空一瞬间变得灰蒙蒙了起来，看起来等会就会有一场大雨，姜岁拿起了一旁的黑伞。 “等会见。”她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说道。 医院内有着令人难受的消毒水味，就连灯光都冷冰冰的，大厅内或坐或站，有着许多人。 姜岁绕过站满人的电梯，从楼梯走了上去。 她的手中提着刚从医院外买的果篮，站在病房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姜岁推开门走了进去。 卫医生穿着病服，面色苍白，保养良好的皮肤也露出了疲惫的姿态，她看见姜岁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来，先坐。” “抱歉，这段时间你的预约要延后了。” 姜岁坐在椅子上问道：“我听人说……卫医生，你是怎么了？” 第57章 真心 一旁的窗户嘎吱响了一下，卫医生满脸惊恐地回头看过去，在发现只是几只雀鸟之后缓缓地松了口气。 “我……不，没什么。”她勉强露出安抚地微笑，“只是因为这两天气候变化的原因，所以有些不舒服，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岁岁，谢谢你来看我。” 姜岁没有因为这个熟悉的称呼而做出任何表情。 卫医生其实在她母亲没去世前和她见过好几面，毕竟她是这座城市最厉害的心理医生，而她的母亲，确实在那段时间里像是一个疯子般。 姜岁已经忘却了很多小时候的记忆，但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却永远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卫医生，你帮了我很多忙。”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用小刀缓慢削着。 第87章 卫医生正想说两句客套话，却没想她接下来说的话让她脸上的微笑僵住。 “我知道你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在为姜海做事。”姜岁垂眼看着苹果皮掉进垃圾桶中，“现在又和之前那样，想让我步我母亲的后尘。” 她将手中的苹果放进卫医生的手中，平静说道：“母亲是因为她爱的那个人变成了那种可怜的模样，所以才会自杀，但我不一样，我喜欢的人永远都不会变。” 林期月重新驱赶雀鸟的手一顿，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 “什么叫做，我永远都不会变呢？” 姜岁看着卫医生包含着各种情绪的双眼，微笑说道：“她是天上的月亮，无论爱着她的人如何祈求都不会投下视线，所以她会永远维持着那副模样，直到我去寻找她的那天。” 林期月终于明白了姜岁的心结，不是因为那并不正好的过去，也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她的存在，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她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她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会不会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在某一天变成了那种可憎的模样。 而这个世界，本来就已经坏的彻底，再也经受不住碰撞了。 “卫医生，我知道你一直想做什么。”她看着呼吸急促的人说道：“我也知道你是被威胁的，亲人被威胁的状况其实很不好受吧？” 姜岁笑意盈盈，并不在乎她的状况，“我可以帮你，而你只需要替我做一件事。” 卫医生的目光动摇了起来，很快她就问道：“是什么？” “等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姜岁站了起来，“好好休息。” “还有，我觉得你的孩子需要一点教训。”她用一种询问地态度问道：“可以么？” 卫医生哽住了喉咙，勉强挤出了一个词，“……好。” “对了，”姜岁出门前问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变成这样？” 卫医生苦笑了一声，“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昨晚……姜铭永和我电话联系，电话挂断之后我桌子上摆放的装饰直接横着飞了出去，然后就像是有什么人在一样，我办公室里的东西……” 她或许也是没找到什么人说出这种事，所以摊开来一问就全部都说出来了。 “我想着，我这辈子也就做了……”她看了姜岁一眼，“是不是你母亲——” 姜岁就算听见这么奇特的事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你是心理医生。” “就是因为我是心理医生，所以遇见这种用我的经验完全无法解释的东西，才会更加害怕啊。”卫医生看向窗外，脸上疲态尽显，“果然，有些事做了就没办法回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魂灵，我一定会下地狱吧。” 姜岁深深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林期月跟着姜岁出去的瞬间将摆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推倒在地，但卫医生没有像昨晚那样丑态毕露，只是闭上了双眼。 看来是放弃挣扎了。 算了，这样也好。她快走几步追上已经快走到电梯口的姜岁，“……都说了我是一个人啊。” 她从没想到自己居然还需要承认这种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也要试着相信一下我吧？” 从天空中坠落的雨滴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就算从漆黑的伞面上滚落在地上也会溅起像是烟火的水花。 林期月不会被雨淋到，但她还是会时不时跑到屋檐底下等待着姜岁撑着伞从面前慢慢走过。 等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姜岁依旧像往常那样在厨房忙碌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然后坐在饭桌上熟练地将自己今天遇见的事情一件件说出来。 林期月撑着下巴听着，然后不时接话。 “还有卫医生，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将她伤害母亲的证据交给警察，而且……卫医生说的那个，不可能是我母亲。” “因为她没有这么无聊。” “……难道我就很无聊？”林期月忍不住鼓起脸颊，“我可是想要为你出气才做这种幼稚的事的。” 如果不是因为姜岁完全听不见这些，那也算得上是温馨的一幕。 “我还是没有找到应该怎样和你相处的办法。”林期月将系统按在桌子上滚来滚去，“如果这时候我出现在你的面前，那么肯定就会像之前那样。”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好。” 姜岁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小声说道：“很想见你。” 今晚的月是雾蒙蒙的，听老人们说，晚上如果是这种月亮，那么第二天就一定会下大雨。 林期月听见厨房里碗筷碰撞的轻响，推开了卧室的窗户，看着带有毛边的月亮。 如果继续用这种状态陪在姜岁身边，那确实可以更加了解她的性格，但是却依旧寻找不到能够一同相处的办法。 姜岁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攻略的人。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赶紧关上了窗户，然后像是一个小学生那样端庄的在沙发上坐好。 姜岁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睡袍，走进浴室，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林期月放松自己的身体，继续之前的思索，却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唉。”她叹了口气，“要是姜岁能够告诉我她到底想怎么样就好了。” 系统突然说道：“可是，她不是只想要你吗？” 第88章 “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一个人想要什么我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她就只是想要见你而已。” “这我当然知道。”林期月无奈道：“但是我的出现只是在加速她自毁的进程而已。” “像现在这样陪着她，反而能够让她继续下去。” 系统晃了晃，直接飞了起来，“真心，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它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鸡汤，“只要让她看到你的真心，她就会知道。” “就你话多。”林期月将它扔出窗外，难道她这个样子还不算是有真心？ “我就差把自己的心全掏出来……” 她突然停了下来，想起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对着姜岁敞开心扉过，她一直都是抱着目的接近她，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如此。 这就是她们无法真正敞开心扉的原因么？ 伴随着热气，姜岁穿着睡袍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她坐在床上没有像往常那样伴随着电视的吵闹声入睡，而是看着前方的空气发呆。 许久之后，她又站起身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 林期月是被雨声吵醒的，她昨晚辗转反侧想了许久，依旧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等她醒来时姜岁已经不在家里了。 那把黑伞孤零零地斜靠在门边，以她对姜岁的了解，没有伞她不会想着去超市买一把新的，而是只会淋着雨回家。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门，就算姜岁和之前那样子不会接受陌生人送的东西，但让她就这样等在家里，还不如去做一些无用的事情。 街上的人群很少，姜岁昨晚在饭桌上报备的时候说过，今天上午有一堂课所以不能在家里陪她。 林期月来到校门口，又再一次看见了那个熟人，她依旧像那天一样戴着帽子口罩喊住了她，“同学，可以麻烦你把这把伞交给姜岁吗？” 那位同学犹豫了一下，“我今天没课，而且也不知道学姐今天是在哪间教室……” 林期月又拿出来了几张钞票，“拜托你了。” 同学看在双倍钱的份上决定替她走一趟，走之前还委婉提醒道：“姜学姐从来不收陌生人的东西，而且，想要追求人的话，还是亲自出马比较好哦。” 林期月沉默了一会儿，认真说道：“谢谢你，我会的。” 等人走后，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决定在这里等姜岁下课回家，虽然她现在的模样淋不到雨，但她还是举着一把橙黄色的雨伞，蹲坐在屋檐下伸出手是图接住透过她的手掌坠落在地的雨水。 姜岁很快就冒着雨走了出来，垂落的发丝粘在脸颊上，但她却没有像其他那些没带伞的人一样在雨中飞奔，而是就这样淋着雨缓缓走过。 林期月站了起来，将伞打在她的头上，虽然这毫无作用。 两旁的树木被雨水洗净，头顶传来了一声惊呼，林期月抬起头，一盆花摇晃了两下，直直地掉了下来。 第58章 伞 楼上的惊呼，伴随着雨声而不断接近的花盆，倒影在瞳孔中的灰色天空。 如果姜岁被这个花盆砸中，或许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受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根本没来得及细想，林期月跑了过去，撑着伞遮在姜岁的头顶。 但很幸运，花盆只是刚好砸在了姜岁的脚边。 林期月松了一口气，她也知道区区一把伞根本不可能挡住从三楼坠下的花盆，但她的一瞬间的本能反应就是找个什么东西挡一下，完全没有思考地心引力的问题。 姜岁只感觉眼睛一花，花盆就擦过她的身体掉在了地上，泥土绕着她围成一圈，但在某个危机的时刻，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她抬起头，雨水毫不客气地滴落在她的脸上，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 头顶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样子，和往常并没有任何区别。 有人登登登从楼上跑了下来，连连致歉，“我看雨这么大，想着把我的花换一个位置，没想到固定花盆的铁丝松了，我一动就掉了下去，还好没有砸中你，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岁低下头，那些泥土已经被水冲散，顺着水流往地下管道汇聚，只留下孤零零的花盆碎片和已经恹在地上的花朵。 那个人发现姜岁呆呆站在原地，继续道歉，“要不然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要是不小心砸到哪就不好了……” 姜岁突然问道：“你在楼上站着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林期月原本还算镇定的表情一顿，发现不对？难道是刚才那一瞬间为她撑伞被她发现了？ 那人挠了挠头，雨很快就将她淋成了落汤鸡，她以为姜岁是在质问她连这种小事都没发现，“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这时节雨水很多，我又偷懒没注意——” 姜岁打断了她的话问道：“我是问你，你在刚才朝下看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只有我一个人在吗？”她想从别人的口中确认一下自己脑子中的想法，“有没有什么其他人，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那个人很快就露出了令姜岁很熟悉的神态，那是遇见疯子时才会出现的眼神，“这……要不然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刚才我确实只看见了你一个人，发现花盆掉下去了之后我立马就赶下来了。” “而且要是这里还有其他人的话，我们不可能没发现的，对吧？” 第89章 确实是这样，这是一条前后直通没有岔路的直道，一旁是还未租给别人的店铺，另一边是马路，又因为在下雨，这里只有她们俩在雨中站着，完全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那个人抹了一把水，低声下气地说道：“我们别在雨里站着了好不好？我现在就去开车过来，带你去医院看看脑……看看。” 姜岁蹲下身捡起那株被她们遗忘的花，“不用了，我没问题。” “这株花卖给我可以吗？” 话题突然跨越到这，那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答道：“那要不然你直接拿走？” 姜岁点点头朝前走去，完全没有和她继续拉扯下去的心思。 那人看着姜岁的背影，虽然不用送人去医院很好，但—— “真是见了鬼了。” 她看着地面上还残留下来的痕迹，耐心将碎片一块块捡起，“说起来，刚才跑下来的时候，明明看见她打了伞，为什么又没有了呢？” 林期月抱着伞跟在姜岁身后，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有些紧张，“系统，我应该是还没露馅吧？” 系统虽然淋不到雨，但是很讨厌这种有东西会穿过它身体的错觉，所以很安稳的躲在那把伞中，闻言探出头来，“她不可能发现的，我不是说了么，这是一个没有任何不科学的世界，除了我们俩之外。” “谁会想到会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像是跟踪狂那样跟在别人后面呢？” “……我不是跟踪狂。”林期月很想反驳，但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确实和跟踪狂的区别不大，甚至还要过分一些，毕竟普通的跟踪狂是没办法跟去别人家里的。 姜岁停了下来，走进了一家店铺。 林期月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店外。 很快姜岁就提着一个花盆走了出来，看起来一脸要养这个差点害她进医院的罪魁祸首的样子。 等她们来到小区门口，姜岁的全身上下都被雨淋湿，走动间在地面上淌下了水痕。 黑色的发沾在脸颊和脖颈两侧，苍白的肤色，真要说起来，这要是在晚上恐怕会吓到不止一个人。 她一进门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澡换衣服，而是将那株花小心地移植到花盆里，然后摆放在卧室，这才拿着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里。 林期月靠在床边拨弄着这株恹恹的红色花朵，忍不住酸酸说道：“这株花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这么爱护干什么。” 她还从来没有见到姜岁对除她送的东西以外的任何事物露出这幅神态。 系统在花盆里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地方蹲了下去，幽幽说道：“这就是那些书中常说的嫉妒吧？” “你放心吧，只是一株花而已，要相比较起来，绝对是你比较重要。” 林期月的手又一次开始痒痒，很想把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玻璃球捏碎，“这件事还要你说。” 她看向根本就看不清内里的浴室说道：“我就是因为知道我很重要，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灯很快就被关闭，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雷声突然响彻天际，林期月是被这声音惊醒的，而除了雷声之外，她还听见了姜岁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电视机的光芒映照在她那通红的脸颊上，看来白天雨淋的还是太久了，再加上她回家后完全没有进行任何预防措施，这段时间又没有休息好，所以一到了晚上病情就来得来势汹汹。 林期月从一旁的躺椅上翻身而起，第一时间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在家里翻箱倒柜寻找治疗的药品。 但果然，一个连创可贴都没有的家里是不可能会出现更高级的药品的。 她将还卧在花盆里的系统叫醒，“你帮我看着姜岁，我去一下药店。” 还好这附近还算是比较繁华的区域，她很快就提着药跑了回来，等她进门时居然还看见系统正在艰难地将一块毛巾放在姜岁的额头。 她松了口气上前帮忙，“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嘲讽你了，你是一个很好的系统。” 系统钻进了袋子里，从里面拿出了退烧药，“我当然很好，这还需要你说。” 姜岁的呼吸依然急促，林期月正在借着光看退烧药的说明书，冷不丁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胳膊。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立刻消失让姜岁认为是幻觉比较好。 但是姜岁只是睁着她迷蒙的双眼喊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没想到还能在梦里见到你，是因为……”她抓住林期月的手臂开始放松，又想要沉沉睡去。 林期月赶紧把药递了过去，温柔哄道：“是的，我来看你了。” “……把药吃了，你烧的很严重。” 姜岁勉强睁开眼睛，乖乖将药吃了下去，然后问道：“今晚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林期月耐心回答道：“会的，我等你烧退了再走。” “……那能不能不要走？” “……” 后面的话姜岁其实已经听不清了，她缓慢地眨着双眼，一点都不想睡着，但是退烧药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她只能不甘地闭上双眼。 最后的触感是一只微凉的手触碰她的额头。 在黑色的梦境中，她还能够感受到水从她滚烫的身体上滑过，只留下一丝清凉。 等她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第90章 卧室内除了多出来她昨天带回来的那株花之外和往常一模一样。 明明很正常，她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阳光穿透树梢，从窗户照射了进来，在木质地板上留下橙黄色的虚影，树叶上闪着晶莹的光芒，看来雨刚停没多久，有几只小鸟在树梢上蹦跳着，还能够听见不远处列车疾驶而过时传来的响声。 她站起身，捂住了自己晕晕的脑袋。突然回忆起昨晚带着凉意的手指在她的额头轻触，然后她看见了一个很想见到的人。 那时做梦还是自己的幻觉？ 她看向床边的花朵，打开窗户将它搬到了一个能照到阳光的地方。 然后蹲下身捡到了一片苍绿色的树叶，是昨天回来的时候沾上的，还是昨晚真的有人照顾了她很久，还说出了等她退烧就离开的话？ 这种树叶很常见，但是要达到直接带到家里来的程度，必须得从那片树下走过才行。 她不露声色地将树叶藏进自己的手心，重新洗了个澡，下楼来到了小区内的保安室，“你好，我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能让我看看小区内的监控吗？” 第59章 我们 林期月醒了。 为了防止姜岁不慎从她的身上踩过，这段时间她都是偷偷在另一个房间里睡觉，所以在没有系统的叫醒服务时，她就会睡过头。 而刚好，系统昨晚和她一起忙到了很晚，现在已经是一个死掉的玻璃球了。 她来到客厅。 阳光很好，那盆花在微风中摇曳着。 “明明在生着病，这又是去忙什么了？”林期月自言自语，“亏我昨晚忙了这么久，真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抱怨的话才刚刚说完，门就被从外面打开，那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提着一个装满食物的袋子走了进来。 姜岁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昨晚生病的难受模样，反而泛发出明亮的光芒，她先是在空无一人的客厅巡视了一圈，将东西分类摆放进冰箱中开口道：“我买了一些你喜欢吃的零食，等会我要去学校一趟，你记得乖乖留在家里。” 不对劲。 林期月看着姜岁兴高采烈地一件件介绍着手中的东西。 从她来到这个节点开始，姜岁就从没有表现出这样愉悦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 “姜岁是不是烧坏脑子了？”系统飘到她耳边轻轻说道。 林期月伸出手抓住，将系统重新塞回口袋里。 犹豫了片刻，她缓缓来到还在整理冰箱的姜岁身旁，伸出手感受着她额头的温度。 姜岁一边收拾一边想着。 视频里什么都没发现，她花了点小钱，把这段时间的录像从保安那里拷贝了一份，想着放慢速度多看几遍。 但是如果那个人可以触碰到她却不想让她发现的话，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能陪在她身边，那是不是说明之前的那些并不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只是因为什么原因没办法回应？ 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又很想从那些视频中确认自己的想法，所以她决定先以丢了东西这个借口，将监控翻一遍。 只要确认她确实在自己的身边，那么—— “好了，东西已经全部放在这里。”她对着空气认真说道：“我买了很多，所以完全不知道具体有些什么，所以放心吧。” 姜岁从卧室里背出来一个小包，很快就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林期月从窗口处看着姜岁前往学校的背影，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系统，是不是昨晚的事被她发现了？不然她为什么要说些……你在干什么？” 系统叼着一根巧克力含糊说道：“你没听她说吗？她不知道具体买了一些什么，我们可以放心吃。” 林期月从它手中夺过零食重新放回原地，无奈说道：“我现在就给你去买，然后我们跟上她。” 她关上门，快跑几步追上了姜岁的步伐。 头顶是用树杈叠在一起的天空，从枝叶的空隙中能够看见被分割成一小块的蔚蓝天空。 当有风吹动时，树影会有波浪般的起伏。 姜岁平时是不太会从这条路去学校的，因为这里时不时会有人被居住在这里的鸟欺负。 林期月踩在她的影子上，她的背影比平时更加挺直，好像这段时间一直压在她心底的东西终于被移开，所以就连发丝都在星星点点的阳光中跃动了起来。 “姜小姐，您的东西找到了吗？！”站在门口的保安打着招呼问道：“不如您告诉我们是什么，我们发动其他人一起帮忙找找？” 在小区管辖区域丢了东西，他们这些保安可是很容易被业主怀疑的，而且姜小姐很大方，还不如热心一点，要是找到什么线索也好放心。 姜岁摇摇头，客气道：“不必了，我先去学校看看。” “丢了东西？是丢了什么？”林期月明明知道姜岁听不见，却还是问道：“我这几天差不多一直跟着你……难道是你上早课的那几天？” 姜岁看着拐角处的药店停顿了一下，忍不住走了过去。 一个人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但在没有准确证据之前，还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她突然又燃起了小时候每天都期待着她真正出现，然后和她一起玩耍时的心情。 不必着急。 第91章 姜岁心想，我本来就知道她是真实存在的，她可能只是还没准备好和我见面，那么我或许也可以稍微等待一会儿。 姜岁完全没有思考，要是她这一切的猜测都是错误的之后要怎么办。 图书馆的角落十分安静，林期月一开始还耐心坐在姜岁身边同她一起看0.5倍速的监控录像，但看着看着，她还是失去了兴趣。 昨晚为了照顾姜岁是真的没睡好，她想不通她是怎么做到昨晚还病着，今天就能这么精神的。 她戴着无框自镜，镜片上印着倒转的图像，稀薄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刚好在书架的一行字上晃动。 ‘我们就是最早的两个人，住在遥远的阿拉伯山崖后面。’* 林期月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嘴里默念着。 ‘苹果园里，蛇和阳光同时落入美丽的小河。’* “……你来了。” 林期月被声音惊醒，抬起头来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我听她们说看见你往图书馆这边来了，所以来碰碰运气。” “学姐，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你说一下。”有着圆圆脸蛋的女孩一脸惭愧，期期艾艾地小声说道：“我将那件事和家人说了一下，她们骂了我一顿。” “我不应该为了钱就给别人带东西还将你的行踪报告过去。” 她甚至有点后怕，她与学姐的上课时间每天都差不多，所以总能看见这位风云人物，她昨晚被她姐姐一骂，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要是她带过去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或者因为她暴露出的行踪让学姐出什么事，那她也完全逃脱不了关系。 她看了看周围，羞愧说道：“抱歉，学姐。以后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会做这种事了。” 姜岁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了过来，“你先坐。” 虽然她并不在意到底是谁给她送东西，但是自从之前她将一个想要在学校里三妻四妾的富二代隐私全在学校论坛上曝光了之后，就很少有人敢来找她了。 “你刚才说，不管是男是女是什么意思？”姜岁问道：“那个送东西给我的是一个女人？” 女孩小心翼翼坐了下来，然后点点头回忆道：“她包裹着严严实实的，看起来不像是我们学校的人，大概这么高。”她比划了几下。 姜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除了让你带东西之外，她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了。”女孩回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我知道了。”她拿出手机，“学妹，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要是那个女人再联系你，你就直接告诉我。” 学妹的眼睛亮了起来，想必这里要不是图书馆，她一定会激动起来，她压低声音保证道：“放心吧学姐，我一定会帮你抓住那个人的！” 林期月就坐在她们旁边，看着这个学妹脸上那一定要抓住她的表情，“……看来以后不能找她帮忙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前两次都只是碰巧罢了，大不了以后就换一个人。 等学妹一步三回头地走后，姜岁沉下心来继续她之前的工作。 但林期月的瞌睡已经被打断，她直起身子四处看了看。 这栋图书馆比较偏僻，据姜岁说，去年她特意给学校捐了几栋楼，所以在离教学楼更近的地方又建了一栋图书馆。 而这栋偏僻的，很快就被绝大部分同学们放弃，除非到期末周，图书馆位置不够时才会想起这里。 所以这种时间段，这里除了门口勤工俭学的一位同学之外，就只有她们两人在场。 窗外的爬山虎挡住了蓬勃的阳光，馆内十分安静，林期月决定找点事做，她回头看了姜岁一眼，走到一个完全不会被发现的角落，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籍。 姜岁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的暮色，不知不觉她就差不多在这里坐了一个白天，得快点回去了，不然那个人肯定会担心吧？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的想法，还是因为得知她一直在自己身边而产生的笑意。 门口坐着的管理员依旧打着哈欠，她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却好像听见了有人哗啦啦翻书的声音。 风将窗帘吹动，爬山虎的叶片也哗啦作响。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这里虽然平时来的人会很少，但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 但马上就要闭馆了，除非期末周，不然图书馆她不会二十四小时营业。 而这位阿姨的脾气真的很差劲。 或许是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她决定去提醒一下这个人。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头顶的灯光并不明亮，所以投下来的影子也是灰蒙蒙的，夕阳的余晖将窗框照映在地面，框架里盛着一片片瑰丽的色彩，雪白的窗帘也变成了橙红的颜色。 姜岁朝书架中间的缺口处看去，说道：“同学，马上要闭馆……” 窗帘舞动，地面上摆放着的有着黑色封皮的书摊开，纸页随着风哗啦作响。 这里并没有人。 作者有话说： *海子《海上婚礼》 第60章 人的真心无法掩藏 窗外的夕阳将要坠入高楼之下，姜岁走了过去，在翻飞而起的窗帘下捡起了那本书籍。 是一本《世界通史》。 或许在她来这里之前，就有人在这里盘腿坐着翻看这些书籍。 第92章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开始思索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拿着书走到图书管理员面前，准备用借书卡将这本书作为睡前故事借回家，“你好，我想问一下，除了我之外今天还有其他人来这栋楼吗？” 最近的宿舍楼里这里也有十几分钟的距离，而新建成的图书馆不仅有更多的书籍，还不会有夏天一进图书馆就像进了冰窖一般的感觉。 而这里的爬山虎在夏天隔上一段时间就会爬满外墙，所以就算是白天也需要开着灯。 管理员正在电脑上将那些借来的书归档，然后等闭馆后和另外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一起把书送回原位，这本来就是比较繁琐的工作，她听见问话不耐烦地说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人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另一个女生从一旁拿起书籍接话道：“学姐，今天我一直都在这看着，除了中途有人进来然后很快就走掉了之外，只有你一个人留到了现在。” 姜岁抚摸了一下书籍的封面，感受着表层有些粗粝的质感，“我知道了，多谢你。” 她转身走出图书馆，天边的余晖已经只剩下了一小点，天空呈现出一种紫灰色，周围来来去去的人群脸上仿佛都蒙着一层灰色。 所以在这个世界，她总是无法确认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就好像在很多年前，这些风景，这些行走的人群，她都看过无数遍一样。 夕阳沉入大地。 林期月将双手背在身后，“还好我躲得快。”她看着姜岁怀中的那本书籍，“果然这种书就是容易让人打瞌睡，差点就被发现了。” 要是在这种时候被发现问题得多么尴尬，学校里会不会多出一个图书馆闹鬼的传说？ “不会的，姜岁要是突然看见你的话，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反正之前两次都是这样。” 系统打着哈欠钻进她的口袋，“我真的很困，要先睡了。” “晚安，期月。” 林期月踩上一旁窄窄的小道，看见了姜岁的头顶，虽然她是比姜岁高上一点点，但是平时还是很少以这种状态看着她。 在无人的时候，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会轻轻垂下，在脸颊周围留下一道阴影，走路永远是不急不缓，就算在下雨也一样。 她很少对人笑，好像什么事都无法在她脑海中留下任何痕迹，对她而言，在所有的时光最重要的意义好像就只是等待她。 林期月突然停住了脚步，她依旧没能想到能够让两人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办法。 走过这么多节点，遇见这么多不同年纪的姜岁的她，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到底是谁呢？ “咳咳……” 一阵风刮过，吹来了几片树叶，头顶被灯光镀上金色边角的树的虚影随之晃动。 姜岁捂住嘴咳嗽了起来，她实际上病得很重，烧退了之后又没有好好休息，反而在那种空寂冰冷的地方坐了很久。 果不其然，在这样一冷一热的交替之下，她开始咳嗽了起来。 林期月快走几步追了上去，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这种情况她一定会忍到完全没办法了之后才会去医院，所以现在—— 她总不可能把药直接扔到她面前，姜岁又不是傻子，谁会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好吧，虽然很傻，但还是要试一试。”林期月越过她，先跑进了小区隔壁的店内。 姜岁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她为了去图书馆所以穿的是长衣长裤，但貌似还是穿少了，不过，她居然有些紧张和期待。 如果自己再生一次病的话，是不是那个人会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一次她一定不会睡着。 “这位女士！我们店想要开展了一个社会回馈活动……”店主的脸上带着一种尴尬夹杂着热心的表情，继续说道：“你刚好是经过这里的第五位顾客，回答一个问题就可以获得随机礼品赠送！” “您要不要参加？” 姜岁抬眼打量着这个人尴尬的表情，问道：“谢谢，不需要。” “太好了，您回答了我的一个问题，有人麻烦我.……这是赠送的东西，麻烦您签收。” 她将一旁装得满满的口袋塞进姜岁的怀中，然后忙不送得回到了店内关上了门。 姜岁看着摆放在最上层的一盒胶囊，主治咳嗽发热。 已经被纸袋子密封完好，上面写着冰糖雪梨汤外带。 还夹杂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有超市没有零钱找而用来抵扣的棒棒糖，一个画着一只呆滞兔子的恒温水壶，甚至还有好几包薯片零食。 “……老板，谢谢你的赠品。”她抱紧手中的袋子，轻声说道。 她知道躲在屋内的老板听不见，但是她也没有想让旁人听见的意思。 林期月就站在不远处撑着膝盖，闻言喃喃自语道：“……这是相信了？姜岁居然也会相信这个？” 在她的心目中，姜岁一直是一个运筹帷幄，除了她之外绝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存在，还是说现在还是大学生的姜岁还没能修炼成未来的那个样子？ 系统早就从一路的颠簸中清醒了过来，“怎么回事？姜岁终于收下你的东西了？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林期月并不担心被发现，只要她保持着这幅模样，就算被发现不对，只要不出现就可以了。 而且总有一天，她还是要出现在姜岁的面前，她不能只是像现在这样一直看着，否则最后的结局还是会像之前那样。 第93章 只是过程会晚上一些而已。 在她停下脚步思索的时间里，姜岁已经抱着袋子往前走了很远，林期月赶紧追上，在看到她有些艰难地抱着一大袋东西之后有些自责，“早知道就不买这么多了……” 系统插嘴道：“你居然还买了自己喜欢吃的零食。” 林期月依旧和姜岁并肩走在一起，“因为当时很着急嘛，但又不能让目的太明显，所以不由自主地选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 她在姜岁开门换鞋的瞬间遛进了门，然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姜岁打开药盒看着说明，然后接了杯水将药吞了进去。 接着坐在椅子上，将那杯冰糖雪梨慢慢喝干净。 天已经很黑了，但她只开了走廊的灯，所以房间内只有从窗外照射而进的一丝微弱的灯光，她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黑色的剪影，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莫名有一种非常珍惜着这一切的错觉。 林期月看见窗外树枝晃动，所以透过缝隙而来的乳黄色灯光会在姜岁的脸颊掠过摇曳的光影。 “我全部吃完了。”姜岁站起来打开了客厅的灯光，朝着林期月的方向微笑说道：“已经等很久了吧？我马上就做饭。” 林期月抬手挡住突然亮起的光线，在余光中看着她将那只杯子洗干净放在搁隔板置物架上，然后系上围裙，很快厨房内就飘出了一股温暖的香味。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不错。”林期月看着厨房中的背影自言自语，“她知道我在这里，而我也会陪着她。” 到了这种时候，再抱有侥幸心理认为姜岁还没发现不对那就是傻子了。 她们默契地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好像这样，这种美好的时光就能存在更久一点。 一轮明月悬挂在窗外的树梢之上，摇曳着的树影就像是她不安的心脏。 这样的生活很好，但是她们彼此都会承认一件事。 那就是—— 林期月看着将饭菜装好放在她面前的姜岁，她们绝对无法接受一个永远无法相见的爱人。 这一次姜岁没有一边吃饭一边像她说着每日的所作所为，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一次有她陪在身边的原因。 她的左手边是那只丑萌的兔子杯，电视里播放着今日新闻。 热气从杯子里升腾而起，林期月看着桌面上的花纹在发呆。 她现在就可以出现在姜岁面前，但是接下来呢？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姜岁能够一直和她走下去？ 筷子与碗沿相接触，林期月闻声抬起了头。 姜岁一开始看着那只杯子，然后很快就抬起头来问道：“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见一面？” “是要等我拥有保护你的能力之前，或者我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够留下你？” 她双手捧住这只杯子，“还是说，必须得我去才行？” 只要她被姜岁发现，那么命运就会往既定的方向转变，不管是现在的她，还是未来的她，所思所想都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和她想要的人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想要听你说话，想听你真正的心意。”姜岁的眼执拗地看向前方，就算她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见，“我真的很想见你。” 真心，她想要的是一颗真心。 林期月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 或者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人的真心是没办法被掩藏的，就算嘴上的甜言蜜语说个不停，但真正的心意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就像是，现在的姜岁。 第61章 想见你 也许姜岁想要的就只是这些。 林期月心想。 那些想法，那些掩藏，她每一次的欲言又止，每一次的欺骗，对于姜岁而言，是不是就像是在黑暗的室内点燃一支蜡烛，明明并不炙热却让人难以忽视？ 姜岁依旧目视着前方，像是化成了一座雕像。 林期月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想要出现在姜岁的面前，但又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要是她的想法是错误的，那就是再一次的失败。 而她明明信誓旦旦，却也已经失败两次了。 她张了张嘴，却有些胆怯。 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直接开口将这所有的一切全都说出来吗？还是要先打个招呼比较好？ 林期月看着在等待着的姜岁，发觉自己确实是一个什么都不敢做的胆小鬼。 “……我可能是真的疯了。”姜岁垂下眼眸，自嘲道：“或许这些都是我自己因为太过于渴望而造成的问题，毕竟那些医生都曾经说过。”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瞬而过的水光，“我只是因为太过于痛苦，所以才会幻想从小有一个人陪着我。而现在只不过是症状更加严重罢了。” 或许在那些人眼中，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只有她自己根本不愿意清醒。 刚才的喜悦蓦然冷却了下来，姜岁揉了揉眼睛决定去河边冷静一下。 “等一下……就不能先给我点时间想想——”林期月看着姜岁的背影有些慌张无措地站了起来，“我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做……”但是现在不会被人观测到的她所说出的话只是一种无用功。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岁推开门走了出去，很想现在就追出去解释清楚，脚下却像生根一样一动不动。 窗外月影摇曳，枝桠敲打着窗台，杯子里的水已经冷却，厨房里的洗碗机发出滴的轻响。 第94章 要是她能够知道姜岁心里在想什么就好了，这样她就不必去做那根蜡烛。 “你不去追吗？”系统问道：“一般这种情况在书里都会去追的。” 林期月看着棕红色的门扉，出声道：“可是这不是书里，我也什么都做不到。” 我只是一个仗着她的爱意而肆意挥霍时光的傻子。 墙上的钟摆朝前转动，一圈又一圈，时间永远不会因为你数不清的犹豫而停下脚步。 她突然冲出门。 见面之后我应该说什么？ 带着凉意的风从耳边疾驰而过，从叶隙中洒下的光像是虚无的幻影，寂静的林荫道上没有任何身影。 不远处主干道上依旧有着各自赶向不同路段的车流，橙红色的光过于耀眼，姜岁在这种时候会去哪呢？ 会像小时候那样躲在一个角落里发呆？还是会去河道边看早已落下不会出现的夕阳？ 她慢慢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不知道姜岁到底会怎么做。 明明承担着姜岁的爱恨，却又总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对她而言这个世界又算得上什么呢？ 在这一刻，林期月突然察觉到了姜岁在某一刻面对她时的感情。 “……原来是这样。”她站在河道旁撑着膝盖喘了口气，然后看着被银辉覆盖的河流。 黑色的，波光粼粼的水面。 却没有一个人。 “我又猜错了。”风吹过草地，细长的草叶被风压倒，她的心脏再一次被揪紧，就像之前许多次那样，她们永远也没办法—— 身后传来脚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林期月回过头，看见了穿着黑色的外套，面色苍白，眼眶周围红红的人走了过来，走进及脚踝的草地之中。 她们擦肩而过。 被风扬起的衣角仿佛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她走向闪烁着微光的水面。 林期月沉默地落后一步跟了上去，“之前猜错这么多次，这次我终于猜对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喜欢看夕阳的原因是因为不想回家，后来就成为了一种习惯。” “你呢，你是因为为什么？”她们并肩站在河边，只要往前一抬脚，就能够跨进水中。 “我知道，是因为我。”即使姜岁听不见，但林期月终于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句话，“就当作一次练习，让我在接下来能够对你坦诚的说出接下来的话。”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不说出口的话，那么未来就会更加说不出口，她该怎么对着年纪越来越小的姜岁，就这样说出自己的感情呢？ “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你看，我现在和你一样。”林期月的脸上明明带着微笑，这幅模样却又像在哭一样，“看见了不同时期的你，只要这样继续下去，那么我就和你一样了。” “我好像能够知道你在经历这些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了。” 夜晚的水面上有时会跳跃起银色的波浪，没当在这时，水底的那轮明月就会被搅碎，但只要河面平静下来，月亮就会重新出现。 乌云有时会遮住月光，林期月偏过头只能看见她在这夜色中安静的轮廓。 “我不应该瞻前顾后。”月光出现，她再一次看见了姜岁通红的双眼，一滴泛着光芒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的弧度在下巴停留一瞬。 林期月摊开手，眼泪很轻，砸在手上很快就顺着指缝溜走。 “我从来不相信那些医生的话。”姜岁语气平静地开口，“或许在小时候，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存在，但自从我长大之后，我就知道那些都是我的父亲为了支配我而做出的行动。” “我很聪明，不会被欺骗。”她看着水面，不带任何自傲的语气，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对自己的心理和生理有着很明确的把握，所以我要做一件事。” “或许疯子都不会认为自己是疯子吧？”她用轻飘飘的声音在这隐蔽的角落里说道：“但就算是疯子，也会有赌一把的决心。” 她背对着河岸张开双手，风将她头发吹向脑后，月光照在她莹白的脸颊上，就连黑色的发尾也被镀上银色的光辉，她的眼中带着偏执的神色，朝着前方温柔说道：“我根本就不会游泳。” 然后毫不犹豫地放松了身体，闭着眼朝后倒去。 或许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如果她没有派人从那位店主的口中问到那些事的话。 明明可以出现在别人面前，明明这么关心我，如果我马上就要死了，那么她一定会出现在我身边。 姜岁的眼中完全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只有超乎寻常的期待。 她要抬起头才能看见月亮，但此时月亮就在她的眼中。 林期月抱住了她。 “……你好啊，或许这是我们真正的初见。”姜岁将头搭在她瘦削的肩膀，并没有着急。 水流声哗啦作响，在跳跃见会有水花跃上两人的裤脚，地面的影子紧贴在一起。 林期月感受着她微凉的脸颊，有些郁闷地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在骗我。” 姜岁呼出一口气，认真说道：“我真的不会游泳。” 林期月在她的耳边叽叽咕咕，“我不是说这个，你其实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是不是？” “也不能说早就。”姜岁很想现在带着她回家，而不是在这并不浪漫的河边翻旧账，“刚才我让人找那位店主问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才能确认你真的在。” 第95章 “毕竟自己的记忆可以说谎，但我无法控制别人的记忆，一个人可以造假，但是如果有很多人都说了同样的话，那这就是真的。” “我做这件事不是想要逼你出现，只是——” 林期月松开抱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通红的眼眶，吐出一口气说道：“姜岁，你先听我说。” “第一次穿越是在你二十七岁，我在走人行道的时候遇见了你，那时候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那种伤感的眼神看着我，后来我们产生了误会，我来到了你的……” 她将从过去到未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从头说了一遍，“我想把这一切全都告诉你，并且我喜欢的是你，你明白吗？” “不管是未来的姜岁还是现在的姜岁，我所喜欢的只是你。”林期月依旧不懂姜岁现在的心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她还是摒弃了心中的犹豫，将她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我知道。”沉默了许久，姜岁终于开口道：“就像不管你和另外的两个姜岁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比她们更喜欢你一样。” 她又重复说道：“我最喜欢你。” “……什么？”林期月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们明明是……那就是你。” 姜岁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皱了一下，鼻翼上浅棕色的痣也随之一动，“那么在这里，在只有这个姜岁的世界里，你是不是最爱我？” 林期月条件反射地点点头，“当然是这样。”她被比她矮上半个头的人牵着往前走，姜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样就可以，只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想着其他的姜岁就可以。” 她回头笑道：“不然我吃起醋来，真的会很伤心。” 第62章 她很好哄 她应该说些可怕威胁的话才对，怎么能说就算是吃醋也只是会很伤心呢。 林期月看着她的背影乱七八糟地想着，而且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如果是别人或许可以，但是‘自己’不行这句话的意思。 别人的身影可以从心中赶走，但是如果是自己的话，在两人相处的每一瞬间，无时无刻想着的人是不是另一个自己呢？ 这或许就是姜岁的想法，如果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说明白这件事，也许事情并不会发展成那么糟糕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姜岁回头问道：“是那两个失败者的事吗？” 现在的姜岁虽然看着她的眼神依旧闪闪发光，但却多了一种坦率。 她会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出现，如果是—— 林期月愣了一下，很快开口道：“差不多吧，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没等姜岁继续问，她就接着之前的话说了下去，“我刚才在想，要是之前的我多点耐心，也许并不会造成那样的结果，毕竟在没有我出现的节点中，你活到了三十六岁。” 那个曾经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女人，她们或许也曾交汇过彼此的眼神。 “这样一想的话，是不是我不存在会比较好呢？”她停下脚步，将自己一直以来不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说了出来，“总觉得是我打破了你的人生，原本你拥有比这些更好的东西，而你所经历的这些全都应该由我承担才对。” 不远处的路灯似乎是有些接触不良，所以一直在闪烁，那些飞蛾和蚊虫却依旧不管不顾冲撞着，然后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姜岁握住她的手腕，“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事，我都愿意。” “如果你的人生很完美，那我就在一旁默默陪着你，但如果是我这种人生的话，我会偷偷帮你解决掉那些并不美好的东西。” 果然不管过多久，姜岁都是一个喜欢先斩后奏的人，她的本质没有任何变化。 林期月突然笑出了声，“原来是这样。” 所以，在她还是主角的时候，姜岁就像她现在这样，为她偷偷解决掉那些并不美好的事情，直到那一天。 “这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结。” 而姜岁根本就不需要她的拯救，因为在没有她的时间里，她早就已经自己拯救了自己。 她们不是一个人，却又是一个人。 她反手握紧了姜岁的手，认真说道：“姜岁，你说要为我偷偷解决掉那些东西，其实你已经做过了。” “在你还不是姜岁的时候。”风吹动林期月的长发，她站在熟悉的位置看着不远处的河道，“虽然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但我可以全部讲给你听。” “还有，原来你是真的很好哄。” 她的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河面，微笑像是那一抹银色的月光，当风吹过那片草地，会有被压弯的草叶尖端滴落夜晚的露珠。 “也还好吧。”姜岁圆圆的眼睛里带着莫名的羞涩，“平时我还是很不好哄的，但是你不一样。” “在所有的世界里，我就只喜欢你一个。”她小心翼翼地蹭过去，虽然她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但是追随本心就好。 林期月感受着她像是小动物一般挨挨蹭蹭的状态，低下头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她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脸颊上也泛起一阵淡淡的红晕。 林期月单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或许亲吻的时候，需要闭上眼睛？” 她能感受到睫毛在手心颤动，还有姜岁闭上眼睛后水润的嘴唇。 还没有经历未来那些事的姜岁，意外的真的很坦率。 第96章 她在姜岁委婉的催促下，重新吻了上去。 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一摸旁边的位置，那里果然什么都没有，但是从未关紧的门缝中还能够闻到一种菜香，还有系统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声音。 林期月伸了个懒腰，推开卧室的窗户。 阳光洒下金色的光斑，城市的天空总是很逼仄，她往上看去，只能看见被分隔的蓝色方块，就连一丝风也没有。 不远处的河岸像是一条银色的光带，围着这座城市。 有点热，林期月关上窗，踢踏着拖鞋跑到姜岁的背后抱住了她，“这是什么汤？” 姜岁的鼻翼上有着亮晶晶的汗珠，她单手拿着汤勺在乳白色的汤汁中搅动，里面红色的材料随着搅动在里面浮浮沉沉，“猪骨汤，我放了点枸杞还有红枣。” 她觉得林期月实在是太瘦了，必须得好好养养才行。 要不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真的想带着期月去住更好更大的房子。 她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她温润的手背，“等我一段时间，我就带你去住半山腰的房子，那里夏天也不会很热。” 说完之后她又悄悄说道：“我会做的很好的，比其他人都要好。” 她还是认为另外两个姜岁是不同与她的人。 林期月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汤，有点咸，但又带着一种微妙的甜味，总之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靠在她的肩头问道：“这里突然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我，你会怎么做？” 姜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陷入了沉思。 “那当然是……唔，我可以全部都要吗？”她认真说道：“虽然我的钱暂时还养不起三个，但是我会很努力的。” 林期月眨眨眼，扯住了她的脸颊，“你也太贪心了吧。” 姜岁的眼瞳中映满笑意，含糊说道：“我不贪心的，我只要一个就好。” “而且，这个世界或许有着带有其他记忆的属于过去和未来的姜岁。” “但在节点中跳跃的林期月其实只有一个。”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出现在这里，那么在这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都不会有你的身影，这是时间轴上的规定。” 窗外的云朵懒洋洋地随着微风往同一个方向划过，火苗还在舔舐着锅底，林期月小声重复道：“……时间轴的规定？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姜岁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来，她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但是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话。” 林期月马上就放弃了探寻，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她就知道，很多东西到了真正需要你了解的时候就会自动出现在你眼前。 而且这些不管是好是坏，好像还轮不到她们普通人去想，能够和姜岁互通心意就这样生活在一起就很好。 “没关系。”林期月拿起一旁的糖罐当着她的面加了几勺糖，“我觉得有点咸，加点糖中和一下怎么样？” 她偏过头期待地看向姜岁。 姜岁看着已经在汤内融化，看不清原状的糖，还是将人从厨房里赶了出去。 “以后你不许进厨房。” 林期月被赶到了沙发。 她看着正在疯狂切换频道的系统，“你到底要看什么，能不能别总是换频？” 系统有些扭捏，“其实是这样的，昨晚你们不是很晚才回家吗？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就看了会电视。” 林期月亲眼看到它圆圆的身体红了起来，有些疑惑地问道：“然后……？” 系统大声说道：“这里的动画片真好看啊，而且我喜欢上了里面的主角，她真的很可爱！” 林期月讶异地看了它一眼，好奇问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 “我不知道。”系统坐在遥控器上垂头丧气地看着电视上的广告。 “那她长什么样子你总知道吧？”林期月真的很好奇被系统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系统沉吟片刻说道：“你们人，长得不都一样吗？” “这个世界只有你们俩在我眼中是不一样的。”它手舞足蹈地说道：“你是银色，她是金色。” 好苍白无力的词汇。 林期月换了一个姿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姜岁端着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好奇问道：“是在和那个小朋友说话？我刚才在厨房里听见了。” “需不需要我帮忙？” 系统在她耳边叫嚣，“我才不是小朋友，而且我生气了，才不需要你帮忙。” 林期月帮着姜岁拿出碗筷，在系统面前摆了一个小碗，忍住笑意说道：“它生气了，不要再调侃它了。” “好吧。”姜岁拿起汤勺给系统面前的碗加上满满一碗，“我以后都不说了，这是我给你的赔罪。” 系统哼了一声，小声说道：“这还差不多。”它钻进碗里尝了尝，原本想要夸奖的话哽在喉咙里。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林期月喝汤的手一顿，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汤勺，“你在说什么？汤真的很好喝？” “姜岁，它在夸奖你的汤很好喝。”她说道：“不如这次的汤就全给它了吧？” “它这段时间跟着我也需要补补身体。” 姜岁单手撑着下巴笑看着她胡说八道，“其实出锅前我尝了尝，除了有点甜之外其实还好。” 第97章 “……好。” 林期月吹凉热气喝了一口，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甜，很甜。 但是居然真的还可以。 第63章 夏日炎炎 她还以为会是那种奇怪的味道。 林期月看向姜岁，发现她用一种恶作剧成功了的表情看着她。 “我刚才在想，如果你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喝下它，那就证明你真的很喜欢我。”姜岁搅动了一下面前的汤汁，“我加了一点其他的东西，总之喝起来还不错。” 就这么简单的事也能证明是喜欢吗？林期月是这么想的，于是也这么询问。 头顶的风扇在哗啦啦扇动，今日并不是十分炎热，当风从枝叶的罅隙中吹进来时还会带有一种草叶的芳香。 姜岁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每一次，你每一次接受我的东西，听从我的建议时，我都会像刚才那样在心里默默的想这些。” “给我送东西，是不是因为想见我却又无法见面。 “一直偷偷跟着我，是不是因为喜欢我。” 她看着林期月的眼睛，坦率自己的心意，“我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强加在你身上，却又完全不能表现出来的，只属于我的秘密。” 原来是这样。 林期月放下汤勺，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你……又为什么突然将这些全都告诉我？” 姜岁放在桌下的双手互相握紧，去除掉心中那些浮上心头的那些说不明白的感受说道：“因为你问了我，所以我就会说。” 窗外斑驳的树影婆娑摇曳，楼下传来小孩子跳跃奔跑时的欢呼，一辆列车呼啸着穿过树影。 原来，我才是那个胆小鬼。 林期月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有些难看地微笑，“不管到底是什么，只要我询问你，你就会告诉我一切？” “原来是这样。” 挡住她们的，不是命运。而是彼此之间数不清的犹豫。 她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式。 无论她是以一种什么状态来到姜岁身边，都没有关系。 “姜岁。”她突然认认真真喊道：“如果我在前两次就好好将所有的一切全都说出来，是不是故事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她或许只是太想知道一个答案，于是就这样问出了口。 姜岁低下头又开始搅动那碗汤，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当然也是会失败啊，不然你怎么会遇见我。” 她抬起头看了林期月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人的性格是会变的，就算是我自己，我也无法知道年长几岁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她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嫉妒。 其他的姜岁都比她年长，一定会比她更优秀，而且那种能够照顾比自己小很多的恋人的感觉，一定会很过瘾吧。 她昨晚特意绕着弯子问了期月的年纪，然后发现自己居然比期月还要小，还好她很快就用其他的事将这个小插曲绕了过去。 林期月点点头，知道现在问这些都毫无意义，但还是问道：“你们都一样，但总是将自己当成其他人。” 虽然这句话有些绕口，但姜岁还是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是一个人。”她坦诚说道：“但是你只有一个，那么我们就不能是同一个人。” “我可以接受你的心里有其他人的影子，但要是在做出努力之后发现那个人是未来的自己，我会很挫败。” “有谁能够做到将‘自己’从爱人的心脏中赶走呢？” 其实姜岁只要一听就知道上次失败的原因在哪，不过也幸好是她的失败，让她知道了失败之后会造成的结果。 想必那两个姜岁要是知道最后的结局会变成这样，一定不会放任自己的失败。 “我还是不明白。”林期月说道：“但我会将那些全说给你听，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好。” 她黑色的眼睛中包含着许多的情感，那些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的故事，那些曾经答应过的诺言，那些再也没办法重新来过的世界。 “我爱着的人，只是你。”她看向姜岁琥珀色的双眼，“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最多是还没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你，但你的本质都是一样。” 姜岁的心脏砰砰跳动，甚至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她灼灼的目光捕获，很快就要沉溺于黑色的深海之中。 “我的本质……是什么？”她喃喃问道：“是爱你吗？” 对她来说，自己的爱人才刚熟悉没多久就突然吐露自己的心声，而这些心声中包含着对她的爱意，这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林期月眨眨眼，刚刚在脑中打好的草稿化成一股青烟溜走，她的耳尖红了起来。 空气一时寂静，明明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一点都不显得尴尬。 头顶的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窗外的蝉鸣声声不息，墙上晃动的光斑已经换了一个位置。 林期月终于开口道:“不是这个，是.....是固执以及先斩后奏。”她睁大了眼睛，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让她在害羞过后的瞬间迁怒于这个昨晚也骗了她一次的人，“你做事从来不顾及后果，要是我昨晚没有抓住你，是不是就准备躺在河底” 姜岁立马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认真说道:“不会，我有十足的把握.....对不起。”她很快就垂下头，“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第98章 现在的姜岁就连撒娇也是信手拈来，或许是知道她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你最好是真的。”林期月确实没什么办法，特别是做这种事也只是为了见她的这种理由上，“但是我真的很不喜欢你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 “你的性命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她看向墙上倒映而出的树影，开口道：“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最爱你自己。” 姜岁的心是一处空洞，当风吹过时，仿佛能够听见空寂的回声。 曾经会有人说，那是姜家那个傻子女儿，据说她妈妈是……所以她肯定也遗传了…… 看起来也一脸阴郁的样子，是不是真的…… 她们站在宴会的角落对着她嘀嘀咕咕，那些影子缠绕着她，然后看着父亲站在高台上自豪地介绍自己新得的孩子。 她背着书包走在下着雨的黑色大街，有时会很羡慕那些牵着父母的手在水洼中蹦蹦跳跳的小孩，有时又很希望这些人全都死掉。 她讨厌那些人的幸福，这样对比起来，淋着雨的她就像一个不讨人喜欢的疯子。 “我做不到。”姜岁抬眼微笑着说道：“我只喜欢你。” “我可以对你说慌，可以答应你这句话。但是我依旧无法做到将对你的喜欢排在我自己之后。”她的语气很温柔，就像是林期月刚才所说的特质一样固执。 “或许我答应你这句话会更好，你会更开心。”姜岁走了过去，从后面环抱住她，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但是，我决定让你看见我。” 那两个失败者的故事让她了解了自己的缺陷，或许有些时候要更加真诚一些，才能获得更好的奖赏。 林期月抬起头，从她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姜岁的下巴，以及微抿的嘴角。 她想了许久，直到蝉鸣声又起，终于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将你排到第一名好了。” 姜岁有些微凉的唇触碰到了她的脖颈，口中呼出的热气让她往外侧了一下，“虽然这个排名是从现在开始排的，但也不算晚吧？” “……那第二名是谁？”姜岁有些含糊的声音从左耳侧传了过来，“不会是其他的姜岁吧？” 明明都一样，却偏偏用着一种称呼情敌的语气。 林期月沉吟了片刻说道：“第二名，是电脑还是手机比较……” 她调侃的话没有再继续说出口。 姜岁轻轻叼住了她的耳垂，然后用牙齿磨了磨。很快，她青涩又乱七八糟的吻印在了林期月的脸颊上。 林期月回身抱住了她，主导了这场夹杂着两人对于探索过程的爱意。 桌上的汤泛起透明的油脂，顺着碗沿朝下方蜿蜒而下，但沉迷在另一个世界的两人暂时还没有心情理会，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要是能够打开窗户就更好了。 呼啦啦的水声响起。 一阵胡闹之后，两人并排站在水池旁清洗着碟筷。 橙黄色的夕阳将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了瑰丽的色彩，就连不远处的河岸也点缀着在各种色谱间变幻的颜色。 林期月将最后一只碗放进消毒柜中，撑在窗沿上探出半边身体，“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认认真真地坐在河岸旁看过一次夕阳？”她回过头，风将她的长发吹动，她微笑着邀请道：“现在赶过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姜岁的眼眸比夕阳还要美丽，她直接牵住林期月的手，跑出门去。 “诶，姜小姐！您的东西找到了吗？！姜小姐——”特意从保安亭里走出来的保安看着姜小姐牵着一个人跑出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应该是找到了吧？不然那天这么着急的样子，这种情况应该是没什么心情陪朋友出去玩才对。”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她哼着歌重新回到保安亭。 夏日炎炎，草木疯长。 第64章 夏天的雪糕 等她们赶到河滩时，夕阳的余晖还未完全消散，亮黄色的闪烁着微光的颜色在河面上飘荡，风吹皱河面，点燃了两人眼中的火光。 她们的黑发也被镀上了一层橙黄色，就这样久久凝望着，直至夕阳坠入。 河道旁有许多行人，这附近的很多人都会趁着这个时间段出来乘凉散步。 林期月就在这吵闹的环境中看着河面变成黑沉沉的颜色，她侧过头说道：“其实在感觉上不太一样。” “你知道那时候的我为什么会一直等到太阳落下后再回家吗？”她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怀念与惆怅的意味。 云层中还有些许微光，但是除了能够照清楚前方的草叶之外，姜岁其实并看不清楚林期月具体的表情，“我知道。” 她握住了林期月放在草地上的手说道：“因为在你住的地方，你的亲人并不在意你，而且会刻意的无视你，好像这样你就不存在一样。” “即使你那时只是一个小孩，而且在一开始做出了对那时的你而言最大的努力。” 风吹动草叶，划过她们的脚踝，紧接着与地面相触。 姜岁感受着手心的温度，小声安慰道：“那些其实已经过去了，我会好好珍惜你，不会让你再——” “噗嗤。”林期月突然笑出了声，在姜岁有些茫然的注视之下，她突然抱住姜岁，趴在她的肩头。 姜岁回抱过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说道：“没关系的。” 第99章 许久之后，林期月平静的话响起，“我现在不在乎那些，但是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在乎。” “虽然后来我离开了那里，但是我再也无法与其他人好好相处。”她支起身体，和姜岁额头相触，看着她在黑暗中也泛着微光的双眼，“你说，就连你的亲人都是如此，那些陌生人又会对你有几分温情呢？” 姜岁没有说一些动人的情话，也没有剖析自己的心意，而是问道：“那现在呢？” 林期月单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认真说道：“……原来爱着我的人在另一个世界里。” 她亲了一口姜岁左脸浮现出来的酒窝，“要是我们能早点见面就好了。” 姜岁有些不满足这蜻蜓点水般的相触，毫不示弱地回吻了过去。 隔着薄薄的草叶，一旁是这附近的住户散步时说话的声响，另一边却有两人躲在角落中就这样吻在一起。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洒下皎洁的银色辉光。 一吻完毕。 林期月望着姜岁嘴唇上泛着淡淡的弧光的水渍，接着之前的话认真说道：“我一定不会让你经受那种事，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不必要羡慕别人的人生。” 姜岁很想说些什么，但在这种时候，她又有些痛恨自己的嘴笨，只能像是伪装一般低下头玩着林期月的手指，然后说道：“……如果是为了你，就算让我死也愿意。” 她说完之后，又觉得这句话太矫情，什么死不死的，就像是在诅咒一样。 而且期月听见这种话肯定会不高兴。 姜岁脸颊上的红色一直泛到脖颈，她赶紧抬起头支支吾吾开口，“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林期月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说‘我爱你’不就好了吗？” 咔哒。 头顶的灯光准时亮起。 姜岁眯起眼睛，想要在这种时候看清她的模样，想要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却因为直视着刺目的灯光而流下泪来，如此定格在一个比较滑稽的表情上。 一定很丑。 她猛地捂住了脸，只露出一双被泪水冲刷过的双眼，“……我爱你。” 她一开始的声音很小，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语调，除了尾音还有些颤抖之外，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重新说了一遍，“我爱你。” 远处传来缥缈的乐曲声，头顶的光线不再耀眼，她们终于能够看清楚彼此之间的表情。 林期月感受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张开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咕噜噜滚了进来，他手中紧紧拿着的雪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似乎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人，紧接着又遭受了雪糕掉在地上的噩耗，她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林期月站起身，朝姜岁伸出手默默说道：“我们回家吧。”她完全没有想要哄小孩的意思。 姜岁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却站在原地不动，认真说道：“你还没有对我说那句话。” 小孩的哭声真的很刺耳，音乐声也越来越大。 林期月看着姜岁执着的眼神，在小孩哭声的伴奏之下，抿嘴凑近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好吧，我不说你明明也知道的。” “……我爱你。” 姜岁微笑着，就连这个打断了她们约会的小孩也顺眼了起来。 她甚至给这个小孩买了个带有三个不同口味的甜筒。 林期月咬了一囗香草味的甜筒，看着已经擦掉眼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心起来的小女孩问道：“怎么在这附近没有看见她的父母？” 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大晚上的一个人到处跑，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姜岁接过店家递过来的巧克力甜筒，闻言扫了这个小孩一眼，说道：“是不是迷路了？” 但很不走运，两个人都没有和小孩子沟通的技巧，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会儿。 林期月看着坐在她们中间还在开心吃甜筒的小女孩，当仁不让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不然这个甜筒就不许吃了。” 小女孩的嘴角全是雪糕的污渍，抬起头时眼眶里已经汇满了泪珠，她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现在林期月终于懂得了系统的好，虽然系统也像个小孩子，但最起码还能够听得懂话。 姜岁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林期月忍住笑意对着这个小女孩淡淡说道：“先别哭了，雪糕要融化了。” 现在这种天气，不出几分钟雪糕就会塌下来。 小女孩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以更加努力的姿势疯狂吸溜着。 林期月松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问道：“现在怎么办？” “找警察。”姜岁指着一旁正好看过来的巡逻的警察。 “谢谢，太感谢了！”一位披头散发穿着睡衣的女人抱着脸上脏兮兮已经睡着了的小女孩道谢道：“我真的只是去隔壁房间收拾了一下东西，没想到乖乖就自己跑出去了，两位，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 林期月摆摆手，拒绝了她的登门感谢，“不用了，举手之劳。” 她看着这个将她妈妈的胸前弄脏的小女孩，笑着说道：“天色已经很晚了，您找了这么久，也回去休息吧。”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女人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看见她们的背影。 第100章 两人走在并不冷清的街道上，城市里的大家在经受过百天的热气考验之后，终于趁着夜晚的凉意和难得的休憩时间共同出来玩耍。 头顶的枝叶繁茂，刚好遮住了一些路灯的光线，林期月低头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影子问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也像那个小女孩一样，只要一个甜筒就能哄好？” 姜岁牵着她的手看向地面，避免自己踩到那些被风吹落的树叶，闻言想了想，“不，我那时候很乖。” “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书和抱着布娃娃玩过家家酒。” “你看到那个时候的我也会喜欢的。”她认真说道：“我不会因为你想抢我的甜筒哭，如果是你的话，我会用零花钱给你买很多甜筒，然后全部送给你。” 林期月虽然很感动，但还是抓住了她话语中的漏洞，“……我没有想抢那个小女孩的甜筒，只是想让她说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而已，你明明知道的！” 姜岁捂住嘴轻笑了起来，调侃道：“我没有说你想抢小孩子的东西啊，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是小时候第一次遇见你的我，也会喜欢你。” 还没等林期月感动，她又继续说道：“然后就会将自己的零花钱全都上贡给你。” “……” 林期月沉默了。 她们走过那一条林荫道，姜岁将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走了几步，灯光终于完整洒下，在她的头顶上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她回过身笑意盈盈地说道：“真的很爱你。” 她的眼中带着十分纯粹的笑意，扬起的发尾中好像有光点在其中闪烁，然后汇聚在她的眼中。 她的目光，她的笑容，都传达出同样的话语。 林期月先是顿在原地，却又很快追了上去，跟随着她一起。 但她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说爱吗？可说在这里又似乎有些突兀。 她只得小声说道：“如果我遇见小时候的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不会抢你的雪糕，也不会惹你生气。” “因为在我心中，你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女孩，我会将那些让你伤心的事全挡在门外，然后我们可以一起……玩扮家家酒。” 第65章 没有人不怕 多么甜蜜的话，多么美好的臆想。 这就是林期月口中的，她们将要去往的未来。 被人轻声细语填补的过去，姜岁的眼眸缓缓亮了起来，就像是曾经在小时候哭泣的某一天，有人在雨夜中为她而来。 “……这样好不好？”林期月明明站在树荫下，就像是同她一般沐浴在光芒之中，细碎的光点洒在她的身上，她挠了挠脸颊歪头问道：“不好吗？” 姜岁摇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认真说道：“小时候的我不需要你，现在的我才需要你。” 她可没有忘记这可是在所有宇宙中有且只有一个的人，才不想因为这句话而造成其他的影响。 林期月微妙地理解了姜岁的意思，也更加了解了作为姜岁这个人有多容易吃醋。 但谁叫她现在就站在这里，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她上前几步，牵住了姜岁的手哄道：“你说的对，现在的姜岁才是最需要我的。”她语气轻松，衣角随着她身体的弧度而扬起，“那么，姜岁小朋友。” “回家后要不要一起睡觉？” 姜岁张开嘴回答道：“我——” 一阵带着水汽的风从树荫小道中吹拂而来，头顶的月光被灰黑色的云彩遮住，一滴雨朝下坠落，刚好滴在林期月的头顶，她抬头朝上看去。 “怎么突然下雨了？” 夏天的雨来得极快，风也会突然转变温度，吹在身上甚至还带着一股凉意。 林期月牵着姜岁朝家的方向奔跑，等终于冒着雨来到楼道还开口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她将湿润的发丝挽在脑后，“为什么下雨的时候你既不打伞也不躲雨？” 走廊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她们一起走进电梯，姜岁等电梯门关上后才小声回道：“如果在雨中奔跑的话，就会不好看了。” “而且，躲雨就会在那边遇见讨厌的社交活动。” 林期月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沉稳的姜岁居然有这么严重的心理包袱，她忍不住提出了解决方案，“那可以去旁边超市买一把雨伞……” 姜岁看着电梯门上她们两人的倒影问道：“那天拜托人给我送伞的人是你对不对？” 她蹭过去，将两人肩膀之间的缝隙填满，有些雀跃，“那把伞我没有扔，放在学校储物柜里了。” 林期月没有问她，既然没有扔又为什么不打伞，因为她知道姜岁的答案。 “但是那时候我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你，所以我只能抱着希望将其好好收藏。”姜岁看着不断朝上的红色数字，也看着她们两人相偕的倒影。 电梯门开启，门并没有关紧，从缝隙里透出乳白色的灯光。 姜岁皱起眉头，制止了林期月继续往前的步伐，“屋里有人，我们先下楼。” 如果公寓里被人入侵，系统应该早就找过来了才对吧？但以防万一，林期月没有说话，准备先下楼再说。 但系统很快就从里面钻了出来，而且头上还顶着一把用蛋糕纸做成的小伞。 “快进来啊，我在窗外等了很久才看到你们的身影，怎么不进来？” 第101章 林期月松了口气，对着姜岁说道：“没事，是……我那个叫做系统的朋友。” 其实她并不想称呼玻璃球为系统，但是幸好姜岁看起来不像是会了解这些东西的人，所以说出这种话也不算尴尬。 不过想起自己在一开始还真的将它当做系统就有些想—— 她抬手，摘下了系统头上的粉色小伞。 【那是我的，快还给我。】系统很想上手抢，却又完全不敢动手，只能无助地围着她转圈。 姜岁看不见，但她看着林期月的表情就知道，她那个被称之为系统的小球，一定是一个笨蛋。 于是她上前拿走了林期月手上的小伞，摊在手心上对着系统的方向说道：“给你，你的伞很可爱。” 系统差点流出泪来，【还是你好，不枉我这么喜欢你～】 林期月站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她打开门，让灯光完全挥洒出来，“姜岁，系统刚才说，它真的很喜欢你。” 姜岁看着手心中的伞一摇一晃飘在空中，闻言说道：“那不行，只有林期月才能喜欢我。” 桌子上摆满了系统用林期月的手机买的各种食物，但是站在门口的两人却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点小事。 现在还年轻的，能够从贝壳里伸出触角，坦诚相对的人。 和乱七八糟乱搞一通，终于从迷宫中找到某一条能够继续行走的路线的人。 【怎么不动了？我发现了一个很厉害的东西，上面买东西不需要钱！】 林期月眨眨眼，回过神来，“……不需要钱？” “等一下。”她夺过自己的手机，发现前段时间辛辛苦苦画设计图得来的钱少了一大部分，“当然不需要钱了。” 她将手机放在桌上，一脸平静，“你用的全是我的钱。” 系统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氛围，直接了当地说道：【我还有事，这两天就不回来吃饭了。】 林期月站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个会飞的小球，“现在下来我还可以原谅你。” 【我不信，你总是骗人！】 姜岁想了想，关上了半开的窗户，坐在桌旁看着林期月和一个看不见的小球在房间内追逐打闹。 她从桌上的零食中挑挑拣拣，边吃边看。 这可比看着那些人为了一点利益打出狗脑子要有意思多了。 透明的雨滴在窗户上敲敲打打，从这里透过窗户朝外看去，那些灯光全都被染上了一层虚幻的色彩。 所以，这一切会不会全是她的梦境呢？ “姜岁！”有着黑发黑眼的女孩突然握住她的手求助，“帮我，它是不敢对你这么说话的！” 她还带着水汽的手像是温润的玉石，黑亮的眼睛像是从海水中刚被开采而出的黑曜石。 姜岁一点一点放松身体微笑了起来，“需要我怎么做？” 窗外随着风雨声摇摆的松柏，在雨夜里还要辛苦出门巡逻的保安挡住雨水抬起头，好像隐约听见了楼上的吵闹声，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这雨看起来要下很久，我们速度快点。” 第二日果然还是下着很大的雨。 林期月是被天际轰鸣的雷声吵醒的，她抬手将睡在姜岁用纸壳做的小窝中的系统弹开。 十分擅长地屏蔽了系统的责备，走出卧室看见了桌上用盖子盖住的早餐，以及盖子上的一张写满字的便签纸。 『我先去上课，记得好好吃饭等我回家，冰箱里有……』 林期月小声嘟囔道：“我哪里需要这么多注意事项，还真把我当布娃娃照顾了。” 她想起了昨晚睡前和姜岁开的玩笑，觉得既甜蜜，又有些窘迫。 天边响起的闷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打开阳台的门，那把姜岁常用的黑伞孤零零的斜侧在门边。 姜岁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其他伞的样子，之前偷偷跟在她身后很久的林期月回忆着。 雨越下越大，她拿起了那把伞，决定去接姜岁下课，否则以她的个性又会淋雨回来。 她朝卧室里还在生气的系统喊道：“我出去一趟，记得好好看家。” 系统从卧室里冲了出来，【难道我是小狗吗？！】 林期月沉默了一下，安抚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那行。】 系统马上就被哄好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她拿着伞走在路上，一旁巡逻的保安迈着步子跑了过来搓着手问道：“这位小姐……您是姜小姐的朋友吧？” “她那天说要找丢失的东西，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其实保安早就想亲口询问了，但总是没遇见人。 林期月好奇问道：“是找什么东西？” 保安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请求道：“林小姐，要是找到了麻烦告诉我一声，然后……记得给我们一个五星好评。” 这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谁让评到优秀员工可以得到奖金呢，所以现在为了奖金，她们已经算是不择手段了。 林期月笑了起来，“我知道姜岁之前是在找什么东西了，她已经找到了。” “我现在去接她下课，到时候会让她给你好评的。” 保安感谢了好几句，又重新和她的同事一起沿着道路巡逻。 天边的雨水就像是被人倾倒而下一样，还好这座城市的地下水道系统做的不错，除了某些地方积蓄了一些积水之外还算正常。 第102章 她绕过那一滩有些浑浊的水，小心探头往教室里看过去。 今天是周四，姜岁的课是在一处像是大礼堂一般的教室里上，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她很快就找到了坐在倒数最后一排的人。 于是就坐在一处比较干燥的地方耐心等着，下课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但是教授似乎还没有下课的意思。 她又探头往教室里看了过去，然后与站在讲台上的教授对上了视线。 “同学，要是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可以了，总是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是在做什么？” 林期月猛得缩回了脑袋。 没有人，没有人会不怕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就算是异世界也一样。 但不过片刻，姜岁就走了出来，蹲在她的面前：“我们回家吧。” 第66章 城市的倒影 林期月偷偷看了一眼，有些担心老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背后，“就这样走掉没关系吗？老师会不会扣你的平时分？” “现在还没有下课，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我在这里继续等一会没事的。” 她的嘴上这样说着，满脸紧张的模样。 教室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虽然各自大声说着话好像并没有在意这一处小角落发生的事，但是却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作为大部分都爱听八卦的大学生，这种事谁能不好奇呢？ 姜岁没有在乎身后灼灼的视线，只是像在教室里一样平静说道：“你看，已经下课了。” 林期月还是没有动弹，她总觉得那些经过的学生好像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但是你提前出来了。”她是很想走的，但是人这么多，她怀疑自己会一路沐浴在这些人的目光之下。 她在一般情况下还是不太喜欢这种人比较多的地方。 姜岁想了想，也坐在了她的身旁，“唔……因为我说我的女朋友在外面等我，很急。” 云层中的雷声隆隆，从林期月的心脏中驶过。从她们面前路过的人群伴随着敲打在地面上的水花来来往往。 她们有时能够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见雨水滴进某片水洼上，让上面漂浮着的绿叶随着涟漪摇摆。 林期月站起身，觉得这里暂时不能呆了。 她拉起这个和她一起坐在楼梯口上的人，撑开那把黑色的雨伞一同走进雨幕中。 雨滴敲打在伞面上，就像此时此刻属于林期月的心脏。 “……你怎么能够在课堂上说这些。”她虽然并不觉得她们俩人在一起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这种刻意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这种事，总有一种像是在—— “你不会是在特意炫耀吧？”她侧过头问道。完全不相信姜岁居然还有这种暗戳戳的一面。 姜岁接过她举着的雨伞，没有看她的脸，只是有些心虚地看着从伞沿坠落的雨幕，“这怎么能算炫耀，我需要找个理由出来，总不可能让你一直在外面等着吧？” 她开始将自己做了些什么全部说了出来，“这位教授的课是选修，又很喜欢拖堂，我其实早就想这样做一次了。” “而且……”她凑近林期月的耳边说了一些有关于那个教授的八卦，“所以他什么都不敢做的，现在只是还没到举报他的时候。” 姜岁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她从一开始就不是那种真善美的存在，而且最主要的是林期月已经从更高处看过了她的一生，依旧愿意来拯救她，所以伪装没有意义。 那两个人就是因为总想在她面前表现得自己很完美所以才会失败的。 她可不会这样。 姜岁继续说道：“到时候就会让他尝尝身败名裂是什么滋味。” 林期月停下脚步，用黑色的眼瞳就这样注视着她。 “……怎么了？”虽然下定决心要在林期月面前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模样来，但期月如果不说话还是会让自己的内心忐忑，“是觉得我太——” “很厉害。”林期月认真说道：“姜岁，你很厉害。” 周围人影憧憧，但姜岁只望见她。 “有人和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拯救别人，只有自己才能够拯救自己。”林期月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我一直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我好像有些懂了。”她在姜岁专注的目光中说道：“你从那些荆棘中逃了出来，是你自己拯救了自己。” 或许没有我的存在，你还是那个会在黑色空间里，会从半空中取下一截故事用来阅读的，不知道岁月如梭的人。 林期月沉默了下来，或许是终于从某种并不愿意深想的结果中发现，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好像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自己。 “……我好像在其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是把事情变得更糟。” “可要按照你的说法。”姜岁是一个很敏锐的人，她对于人产生的情绪有着强大的洞察力，“先将事情变糟的人不是我吗？” “如果不是那时候的我太过于贪心，你本来可以拥有完美的一生，不是吗？” 这条林荫道上已经没有了几个人，她看着顺着沟渠的方向流进沟渠的雨水，“你不是和我说过，我是为了帮你才出现在你的面前。” “但我其实并没有这么伟大，那时候我只是想出现在你面前而已。”她很想开口嘲笑一番，但还是忍住了，“我可不相信她没有其他的办法。” 第103章 “不管人的面貌性格如何变化，但本质是不会变的。”她第一次承认她口中的她们是同一个人，“我就是那种会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留下美好印象而矫揉造作的糟糕的人。” 姜岁对于所有可以被称呼为自己的人都带着强烈的恶意，“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就算事情变得更糟，也是因为我的私心。” “因为我想见你，所以才将你的人生改变了方向。 “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有错的话，那造成这一切的人只会是我。” 她将一切罪责都包揽，想着只留下开心的故事。 林期月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无法说明对错，因为—— 当初的故事已经随着姜岁的出现而消失，她们已经无法再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听见。 林期月原本沉郁下来的心绪又明亮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雨中包含着树叶泥土的芳香伴随着澄澈的味道沁入心脾，“……很想吃火锅。” 她看着这片雨幕煞有介事地说道：“下雨天就要吃火锅。” 姜岁的嘴角缓缓上扬，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还来得急准备，我们先去超市买一些……” 脚下是这座城市的倒影，须臾有涟漪扩散，飞鸟蹲在树梢缩着头躲避着这时期总在不经意间落下的雨。 以及从树梢下走过的人群。 林期月又站在不远处等待着姜岁下课，今天她们要进行对于姜岁来说的，真正的第一次约会。 真没想到，昨晚只是在姜岁的要求之下说了一些之前发生的事，她突然就沉默了很久，然后当场下床打开电脑做了一份约会计划。 “我先看看，首先是去最高点的餐厅吃饭，看夕阳……”她赶紧抬头看了看今天的天色。 还好，虽然到处还是湿漉漉的，但是最起码太阳还挂在天空上。 她看着那些树叶上反射的阳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就在她等待的间隙，有人在这有些闷热的环境中还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走了过来。 她将目光从那些亮闪闪的东西中收回，看向这个人。 他头上的发型被打理的很板正，但正由于很板正，所以衬得他两侧的颧骨更加突出，一脸纵欲过度的刻薄模样。 即使他很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儒雅风流的一面。 为什么林期月知道他很想表现，那就不得不说他明明很想和和气气说话，但眼中的不屑和傲气都快钻出来的状态了。 “你就是姜岁的女朋友？”他用毫不客气地眼神上下扫视了一遍她说道：“我叫姜铭永，是姜氏集团的……” “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林期月收起手机说道：“你的样子完全和……一模一样。”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像是从书中那些形容词中走出来的人。 姜铭永还是第一次被人打断自我介绍，就算他们姜家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但那些上流社会的人就算看不起某个人也不会做这种不礼貌的事。 但他想了想他的计划，强忍着怒意压低声音说道：“一起吃个饭，走吧。” 他转身就走，像是笃定她一定会跟上去一样。 林期月站在原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回头的背影，又看了看随着太阳的升高而越来越闷热的天气，决定找个阴凉的地方等姜岁下课。 在她喝着汽水发呆的时候，有人满脸汗水站在她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什么不和我走？” 林期月抬起头，觉得有点烦了。这种人还是只出现名字会比较好。 “因为你很烦，所以滚远点。”她完全没有想和他和气沟通的意思，要不是揍人会很麻烦，她真的很想现在就把这个破坏她心情的人揍一顿。 姜铭永继续用那种恶心的眼神打量着她，突然恍然大悟地问道：“你不会以为和那个私生女在一起可以得到我们姜家的东西吧？” “我告诉你，我爸爸已经说过了，姜岁会一辈子为我打工，我想怎么样就——” 砰地一声，汽水瓶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林期月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玻璃瓶砸在姜铭永那恶心的嘴脸上，“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要说私生的话，不应该是你吗？” “还是说谎话说多了，就连自己都当真了？” 姜铭永捂着脸叫嚣着，嘴上污言秽语一刻不停，林期月甩了甩被玻璃碎片划破的手心，什么忍，完全忍不了。 玻璃窗户被敲响，窗外有个女孩压低声音喊道：“姜学姐，我刚才看见你的女朋友在和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岁就站起身快步从教室里走了出来询问道：“在哪？” 第67章 约会 林期月揍得很开心。 其实她在一开始看见那个故事时就想揍他了，可惜那时候叫做姜铭永的这个人只是一个存在于系统口中的失败者。 姜岁早就已经解决好这一切，完全不需要她来动手。 地上的人像是狗一般无力地躺在地上喘气，到了这种时候眼神里居然还能透过肿胀的眼皮射出忿恨的光芒。 他断断续续地威胁道：“你完了，你打了我，你完了……我要让——” 林期月扬起的拳头被人抓住，然后稍稍使劲她就顺着熟悉的动作站了起来。 姜岁站在她身边用纸巾擦掉她手上的脏污，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平静问道：“你要让什么？” 这时候终于有人跑过来将姜铭永从地上扶了起来，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这一切在姜岁来了之后就只能算作家事。 第104章 哈哈，家事。 他本身就是一个完全没办法合理控制自己情绪的人，甚至也知道那些人在背后说他些什么。 姜铭永擦了擦自己的额头，看着手心的血迹冷冷说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可不要跑去向爸爸哭诉，毕竟你找了个女朋友的事很快就会传到他耳朵里。” “我们姜家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帮我的忙，你一个仰仗着家族鼻息的私生……嘶——” 他终于看见了围在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以及在一切结束之后终于匆匆跑过来的保安。 “你们等着吧。”他在别人的搀扶之下转身离开，看着完全没有报警的意思。 林期月丢失的脑子终于随着他的离开而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不是惹麻烦了？”但如果再听见姜铭永的这种话，她恐怕还是会动手。 姜岁摇摇头，看着周围还未离开的人群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带着林期月先去了医务室，里面没有人，她从里面熟练地找出了一些药品，示意林期月伸出手。 林期月张了张嘴，很想问些什么，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又有些犹豫。 姜岁好像看了林期月的言外之意，她从袋子中拿出棉签和双氧水，一边轻轻擦拭她的手背一边说道：“他会觉得丢脸。” “或者说，他的父亲会觉得这种手足相残的事很丢脸。”她认真地说道：“虽然打人的是你，但是只要传出去，那就是我和他的事。” “在姜海心中，他自己是最重要的，然后是他的地位。”她的语气很平静，动作也很轻柔，“可惜他的儿子连他都不如，所以姜海想要操控我给姜氏卖命。” “而姜铭永，他就是个只会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傻子，恐怕他现在还认为他那个父亲对我还有着感情吧？”她有些心疼地看着林期月手背上因为揍人而留下的伤痕，“下次要揍他我找人偷偷揍就好，不要自己上手了。” 林期月看着自己因为揍人而破皮的手背，想起姜铭永一瘸一拐的背影，无奈说道：“我其实不是那种随便打人的——” 姜岁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想，遇见他的人，没有不想揍他的吧？”她温柔地注视着坐在病床上委屈巴巴的人“其实在很多不得不和他沟通的过程中，我在心里已经不知道揍他多少遍了。” “所以你为我出气，我很高兴。” 林期月知道这只是一种安慰，但是她有些忐忑的心情还是随着她的安慰而平静了下来，“看起来他是那种会报复的人，最近我要一直跟着你。”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认真说道：“所以以后早上也要喊我起床，我和你一起。” 姜岁其实很受用被她关心的感觉，但是姜铭永那个人的小动作实在是过于愚蠢，她并不想用这种事破坏她的心情。 “没关系，只要我找点事情给他做就好。”姜岁笑的依旧很温柔，但又有某种可怕的东西，“他马上就没有时间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林期月看着她一脸保密的模样，很想缠着她说明白，但是在开口前她扫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啊，你定的位置！” 在揍了讨厌的人之后，她就忘了更重要的东西。 “马上就要迟到了！”她跳下病床有些着急地喊道：“我们快走，现在出发应该还赶得上。” 姜岁随着她的动作往前走了几步，“要不然今天还是别去了，其实我们可以过两天再去的。” “不行。”林期月回头说道：“那可是你做了很久的计划，而且现在出发也不算迟。” 夕阳悬挂在树梢，将落未落。 她推开医务室的大门，并不耀眼的夕阳洒在她的侧脸，她回过头时那些瑰丽的光就坠在她的身后。 林期月牵住还在犹豫的姜岁的手，带着她走进绚丽的夕阳中。 她们果然还是来晚了，谁也没想到现在刚好是大家下班放学的时候，她们被堵在路上寸步难行，等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夕阳已经完全坠入城市的地底，只有还留存在视网膜上的一点点紫灰色的轻纱。 看着明明不是前台接待的问题，但对着她们道歉的模样，林期月也完全没有想要找麻烦的意思。 毕竟完全就是她们自己错过了时间，而且她是知道这家餐厅是有多难预约的。 她们走出餐厅，看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建筑。 “有点饿了。”林期月和姜岁并排站在一起吹了一会儿风之后突然说道：“要不然我们去吃点东西？” “这附近的话……”她开始回忆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露宿街头的情况，认真说道：“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但那位摊主说从他爸爸那时候开始，他们家就在那里卖吃的了。” 虽然这里好像还有其他的餐厅，但是林期月看了看这里的位置，突然很想带着姜岁去吃吃看。 姜岁自然无所谓，只要是她的话，无论跟她去哪里都可以，她跟着林期月转过好几条小巷，终于看见了她所说的虽然地方很偏僻，但是味道还不错的地方。 那是一辆可以放下锅铲翻身骑上就走的餐车。 顶上挂着一个被油污染上污渍的电灯泡，前方用篷布遮住几张餐桌，虽然很简陋，但是看起来老板对这些东西都很珍惜，桌椅板凳都擦得干干净净。 第105章 现在才刚入夜，这里暂时还没有几个人，老板也坐在餐车前摆弄着那些食物。 林期月看到熟悉的东西有些高兴，对着老板说道：“给我们来两碗招牌面条。”她看了姜岁一眼，又补充道：“其中一碗不要放辣椒。” 她熟门熟路地找了一个迎着风的位置，然后忙前忙后地用纸巾擦拭桌椅。 姜岁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摊位上冒起了热气，路灯隔着枝桠照射进来，只余下一点金色的光芒。 这看起来不像是姜岁会带她来的地方。 虽然她不认为那是未来的自己，但是以自己的作风，怎么都不可能带自己喜欢的人来路边吃东西。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她好奇问道：“我还从来没有吃过。” 林期月正在擦拭一次性筷子，闻言毫不在意地说道：“这就要怪我的系统了，那时候我第一次来到这，然后它告诉我除了身份之外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有时晚上会在这里吃东西。” “不得不说味道还不错，”她凑近小声说道：“就是那时候的老板，总感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正在小声八卦，老板就端着两碗面条走了过来，“两位慢慢吃，我们这还有其他的……” 林期月听着老板热情洋溢的介绍，忍不住问道：“老板，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因为什么事而不高兴呢？” 老板皱起眉头想了想，“……赚不到钱？”她这时候还没有未来那死气沉沉的样子，笑道：“对于我们来说，当然是钱最重要。” 她其实能够看出来，这两位姑娘身上穿着的都是很好的面料，就算坐在路边的摊位上，也丝毫没有工作一天之后疲惫的模样。 林期月点点头，但她又觉得肯定不止如此。 她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了姜岁，嘀咕道：“快尝尝看，也不知道和未来的味道会有什么不一样。” 姜岁看着碗中浮起的葱段，夹起面条吃了一口。 是很普通的味道，但是她抬头看了正低着头认真吃面条的林期月一眼，又觉得比她想象的要好吃很多。 “所以……”她接着之前的对话问道：“在一开始你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晚上总是吃这些？” 林期月抬起头，看着姜岁并不明亮的神色，真的很想告诉她，不仅仅是吃这些，甚至还住过公园。 但是这些说出来，除了让姜岁心疼之外毫无作用。 “也没有，平时下午可以在那时工作的咖啡厅……”林期月回忆着，将那些事挑挑拣拣说给她听。 “……怎么不来找我呢？”姜岁问道：“就算是那时候的我，如果见到你的话，也会很欢喜的。” 第68章 幕后之人 这是一个好问题。 为什么不来找她，那当然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林期月完全不知道命运会为她馈赠一件如此的礼物。 所以在一开始她就胡搞一通，导致了现如今的这种结果。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翻滚着的油脂有些窘迫，“因为在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 “这件事情我应该没有和你说过吧？总之就是……”一旁的树枝花丛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在一开始就做了一些错事，然后又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你。”她的声音细弱蚊蝇，终于察觉到了那时候的自己有多傲慢。 姜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许久之后，直到来这里散步的人越来越多，老板的嗓门也越来越大之时，她才终于开口说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什么？”林期月正在看着碗沿上那她并不喜欢的香菜，嘴上还说着自己当初所做的那些事。 姜岁再一次开口道：“你之前说‘没有人可以拯救别人。’” “但是，我确确实实被你的存在所拯救了。” 周围人声鼎沸，但她们所坐的这里却是唯一的寂静之处，就像是身处于暗色的深海之中。 “你看见了属于姜岁这个人的过去与未来对吗？” 林期月点点头，解释道：“不算是看到，只是从系统口中听到了你的故事。” “所以，实际上你只是从更高处浏览过姜岁的一生。”姜岁露出了探究的表情，“我从小就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奇怪，甚至从我的母亲死后到看见你之前的那段日子里，都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是被强行缝补起来的一样。” “所以，我经常会试着挣脱一下。”她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笑意，“然后，你就出现了。” 无论如何，因为姜岁的心意，命运都会指引你们相见。 林期月回忆着那位前辈所说过的话，虽然她看起来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我——”她很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姜岁的笑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确实是你拯救了我。”姜岁说道：“不要觉得是因为你的出现才导致那些姜岁的消失。” “如果没有你的话，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出现。” 林期月缓缓睁大了眼睛，这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化为虚幻，喧闹的人群像是流淌着的乐曲，她的眼中只有姜岁微笑着的倒影。 “原来你发现了。”她语气艰涩地说道：“我确实是觉得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这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周围又恢复了正常，辛辣的香味，吵闹的环境，伴随着热气的风。 第106章 姜岁从桌子的另一侧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因为在很多时候，你都很好懂。” “而我从很久前开始就一直在关注着你。” 林期月愣愣地转过头与她对视，突然问道：“那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姜岁透过枝桠的罅隙，看到了天边的那一小片月，“姜岁是不是——”她凑近林期月耳边轻声说着。 林期月恼羞成怒地捂住了她的嘴，“我才不会这么想！姜岁，你……” 她装进了流淌着微光的，鎏金色的梦境中。 周围的一切全都成为了陪衬。 *** 窗台再一次被麻雀拍打的声音唤醒，自从上一次林期月给那些躲雨的鸟儿投喂了一碗剩饭之后，这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它们只要饿了，就会在窗外叽叽喳喳，无论白天黑夜。 林期月反手摸了摸冰凉的床铺，姜岁果然又偷偷跑去上课了。 “系统，快去给你的好伙伴们喂饭。”她睁开眼睛，抓起在床头柜的花篮里睡觉的系统直接朝窗户扔了过去，“别让它们等急了。” 系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急刹在一只唧唧叫的麻雀面前。 豆豆眼歪头打量了一下，很快又欢快地叫了起来。 “好吧好吧。”系统本想生气，但是麻雀的羽毛蓬松真的很可爱，“马上就来。” 它看了一眼已经起床的林期月一眼，问道：“今天也要去接姜岁吗？” 林期月伸了一个懒腰，迎着窗前的朝阳说道：“当然要去，我们还没有正式约会呢……所以你还是留在家里看家。” 系统系着姜岁做的小围裙，一边喂食一边吐槽，“什么看家护院，现在我真的像一条狗了。” 林期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站在门口半蹲下来穿着鞋子，“我先出门了，等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门咔哒一声关上，那轻巧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系统看着这些肥美的麻雀小声嘀咕着，“吃吧，吃吧。到时候飞不起来了就把你们都做成烤……等一下！别啄我！” 头顶翅翼翩飞拍打，还夹杂着某只统惊慌地喊叫，林期月抬起头看了一眼，“真好啊，果然系统还是适合和麻雀在一起玩。” 她打开手机扫了一眼姜岁的课表，发觉马上就要下课了，于是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才刚离开小区的范围，林期月就发现了某些不对劲，她作为一个跟在姜岁身后有一段时间的幽灵，对于有人跟踪还是有些经验的。 所以她没有走往常那条路，而是直接拐进了另一条小巷中。 这段时间经常下雨，而这条小巷又被两边的高楼遮挡，所以这里墙角的位置被青苔覆盖，巷子里也泛着淡淡的腥味。 身后的脚步愈发明显，林期月转过头问道：“为什么要跟着我？” 她并不害怕，但也知道在这个世界，她唯一得罪过的人就只有那个在姜岁口中是个蠢货的人了。 来人头上戴着顶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只有裸露的左手臂上纹着一个奇怪的纹身。 “林小姐，我的雇主请你过去一趟。”他的语气十分强硬，就和他的雇主一模一样。 “姜铭永？”林期月将手放进口袋中，脸上还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我以为他应该是没时间再来邀请我吃饭才对。” “确实不是。”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好像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嘲意，“总之，请吧。” 就算不是姜铭永，她也不会随便跟人走，林期月捏紧了手中的东西说道：“我还要接女朋友下课。” “而且要邀请别人，最起码也要学会尊重。” 对面的人捏紧了拳头，上前一步，“抱歉，那我就要……” 小巷外响起了警车的声响。 林期月笑着说道：“挺好的，比我想象中要快一些。” “我还以为还要再拖点时间。” 一个正常人在发现危险之后都会选择报警，那种被抓走之后等待着爱人来救这回事，恐怕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发生。 果然，就算再厉害的大哥也怕警察。 这个人压低帽檐冷冷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转身离去。 林期月放松了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虽然她可以打姜铭永，但那是因为能打得过，这种经过训练的人就有些麻烦了。 而且—— 她松开了握住口袋中笔尖的手，不是姜铭永的话，会是谁？ 阳光依旧炙烤着这片大地，远处的高楼上倒映着蓝天白云。 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又想以这种方式找她这个人的，到底是谁呢？ “期月，你在想什么？”姜岁从教室里走出来就看见了站在树底下发着呆的人。 林期月回过神来，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说了一遍，同时问道：“姜岁，你说如果不是姜铭永的话，会是谁呢？” 姜岁猛得捏紧了手中拿着的纸张，强忍住自己的怒气，“这两天我会请假，不，我们先搬家。” “我早就想搬去安全性比较高的小区了，而且我们住的地方空间太小，前段时间我物色了——” “姜岁！”林期月打断了她颠倒跳跃的话，安抚道：“我什么事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事。” 姜岁还是皱着眉头，依旧在思索着什么。 第107章 林期月想了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拥入怀中小声说道：“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出现在你面前的吗？”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姜岁耳边轻轻响起，“应该害怕的不是我们，而是想要找我们麻烦的人。” “如果我突然出现又消失，一定能像吓那个心理医生那样，把她们全都吓一跳吧？” 姜岁吐出一口郁气，终于从愤怒与慌乱中回过神来，“我知道了。” 她将头埋在林期月的胸前，滚烫的热意温暖着她坠入冰窟的心脏，“你说的对，该感到害怕的不应该是我。” “但我们还是得搬家，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林期月看着姜岁头顶黑色的发旋，忍不住亲了亲，“那就搬家吧。”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林期月终于反应了过来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如果不是姜铭永的话，会是谁呢？” 姜岁看向楼顶照射下来的浮光侧头说道：“在一开始，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她。” “我的母亲是因为姜海而变成这样，姜铭永也是因为他的放任和自身的愚蠢。 “在之前的很多年里，我一直觉得她也只是一个无法选择自己人生的可怜人。” 第69章 由爱故生怖 “但我那时太过于年轻，所以犯了一件错误。” 姜岁看着逐渐西斜的阳光问道：“期月，在你所看到的剧情里，有名叫顾珠雨这个姓名的女人吗？” 林期月从一开始就对这些剧情并不感兴趣，就算后来对剧情里的主角感兴趣了，但也从未真正将过去已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当做可用的筹码。 “顾珠雨，这个名字……”她终于从那些繁乱的丝线中找到了些许印象，“是你的继母？” 在姜岁提醒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系统所提供的剧情里除了姜家那两个丑角之外，居然完全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 她躲在那两个人身后，不需要花费任何一兵一卒，如果不是姜岁的开口，她也会将注意力从这个人的身上绕过去，因为在她扫过的重要剧情里，根本没有她的出场。 “她就是那个今天想要将我带走的……” 姜岁点点头，“一开始，我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看着前方，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因为就算是在我还在姜家的那段时间里，她也什么都没做过，甚至对我的态度比对她的儿子还要好。” “虽然是一个鸠占鹊巢，带着肚子里即将临盆的孩子堂而皇之以女主人的身份出现的人。”她看着站在对面之人有些难过的眼神，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但是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虽然觉得这个女人夺走了我的一切，但是——”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抛开那些，将真实的自己摊开在林期月面前，“我的母亲那时候已经被折磨成了一个疯子，每一次我见到她都是一副疯狂的模样，所以我……甚至有些庆幸。” “而那个女人来了之后，母亲就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直至死亡。” “但是谁能想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谢珠雨主导，她解决了一切挡在她身前的困难，最后才轮到我。” “期月，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姜岁说道：“她现在暂时不敢对我动手，但她最擅长的就是让人失去斗志自己去死。” “如果你因为我的疏忽而导致——” 林期月抬手挡住了她不安的眼神，认真说道：“不会，我不会死。” “你要相信一个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壁垒来到你面前的人。” *** “你是说，那个和姜岁混在一起不清不楚的人发现了你之后直接报警，所以你就灰溜溜地滚回来了？” 说话的女人穿着从头到脚都精致的衣物，端庄坐在雕着花纹的木质椅子上，一旁缭绕的熏香升腾而起，发出甜腻的香味。 谢珠雨人如其名，面容饱满圆润，即使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却依旧有着少女的娇嫩肌肤。 “铭永也是被教坏了，怎么能和自己的亲姐姐别苗头呢？”她看着站在她面前等待的人说道：“是我这些年没有教好她，所以被一些不干不净的人教坏了，你说是不是？” 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的人没有回话，或许也不需要回话。 她继续絮絮叨叨说些小时候的事，最后喝了一杯咖啡结束了自顾自的对话，“那么就麻烦你继续替我关注着她们了，必要时刻可以直接将那个带坏我女儿的人请过来，我可不想姜家出现这种丑闻。” 站着的男人点点头，正想转身离开。 但身后又传来谢珠雨的声音，“你之前说的，姜岁特别喜欢她这个……女朋友，是真的？” 男人低头回话道：“是这样，我问了很多遍，都说姜小姐真的很喜欢她的女朋友。” “这样啊……”谢珠雨微笑着，“那就拜托你了，我真的很想和那个小女孩见一面。” 男人走出别墅，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别墅内灯火通明，就算是在如此偏僻黑暗的角落里都散发出温暖的光辉，但里面却住着一个用金钱与欲望堆积而成的女人。 “系统，剧情里真的完全没有谢珠雨的存在感吗？”如果她真的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即使在剧情中也只在最后被解决后才出现身影？ 林期月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如同泪滴一般垂掉在半空中的吊灯。 第108章 系统飞起来挡住了她的视线，“我又重新翻看了一遍，并没有太多有关于她的介绍。” “而且你知道的，剧情并不是一成不变，这已经是我很久之前截取下来的片段了。”它的周身散发着并不刺眼的微光，认真说道：“而且这个故事的重点在于姜岁取得姜氏之后一路过关斩将，走上人生巅峰，在那之前的所有都只是一段简短的回忆罢了。” 林期月有些烦躁地转了个身，又转了回来，“重新给我念念，我再想想。”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怎么不能直接将剧情发送到我脑子里？你不是系统吗？” 事情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她果不其然开始了迁怒。系统这样想着，但完全没有说出口，而是有些委屈地回答道：“可以发送，但这样的话你原本的记忆会产生错乱，有那个……对！精神分裂的危险。” “你果然不是系统。”林期月从柔软的床铺上坐了起来，一脸嫌弃的表情。 “怎么，你跟系统又吵架了？”姜岁从外面走了进来，提着一个精致的餐盒，手脚麻利地将饭菜摆了出来。 林期月蹭过来帮忙，并冷漠无情地说道：“它根本就不是系统，别的系统有的功能它一个都没有。” 姜岁放下碗筷，一脸讶异，“我还以为系统就是它的姓名，原来还有其他的？” 林期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不看小说的姜岁解释系统的功能，闻言摆摆手，“从现在开始，它再也不是系统，我要叫它玻璃球。” 没有理会系统的抗议，她看向姜岁问道：“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姜岁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我让人找了保镖，新的房子也找好了，等晾两天我们就过去。” “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酒店里，这里的安全性还是可以保证的。” 林期月看着姜岁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原本笑起来会出现酒窝的地方，“不用这么担心，快笑一笑。” 姜岁抿着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由爱故生怖，她很难再回到之前那种一往无前恨不得同归于尽的状态，特别是在得知林期月可以随着系统走向她完全不存在的时间后。 她不想被抛下，也不想看着林期月继续往前，然后与她擦肩而过再不想见。 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结果。 “没关系，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谢珠雨就不敢做些什么的。” 姜岁轻声说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我手上握着她绝对想要毁掉的害死我母亲的证据。” 林期月眨眨眼，突然想起了那些剧情，忍不住询问道：“可是就算在最后，你也没有将证据交给警方，而是将她和姜铭永送去国外……” 姜岁顺着她所说出的剧情思考道：“那就说明，要不然是我想要在私下里解决掉她们，要不然就是那个证据已经失去了作用。” “总之，现在证据还在我的手里。”她低下头露出了阴郁的表情，“就算现在还不到时机，但也不能再等了，我不能让那些人打扰你的生活。” 林期月站起身，在姜岁有些茫然的眼神中从背后抱住了她，“我早就想这样抱你了。” “一直以来都是你来保护我，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只能依靠你保护的人。”她将侧脸靠在姜岁的肩膀上，侧过头。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可以看见姜岁脸上泛着光的茸毛，包括她现在的表情，让现在的姜岁像是一个受到惊吓睁大眼睛的小动物。 “可是——” “没什么可是！”林期月扬声说道：“好吧，我给你表演一下。” 她站起身，在姜岁莫名的表情中说道：“等一下不要着急，我就站在这里。” 她当着姜岁的面从小腿处开始一寸寸消失不见。 明明她说过不用着急，但是姜岁还是慌张无措地站了起来，伸出手划过她刚才站着的方位，声音艰涩地喊道：“期月？你还站在这里对吗？” 林期月现出身形，牵着她的手认真说道：“你看，应该害怕的不是我们，而是她们。” “我认同你想要早点解决掉她们的办法，但是不应该是害怕有人伤害我，而是因为我可以帮助你。”她上前一步，抱住了姜岁削瘦的身体，“没有人不害怕能真正出现在现实世界的鬼魂。” 姜岁抬起手，缓缓抱住了她，认真说道：“不，我不害怕。” “如果是你的话，我一点都不怕。” “是啊。”林期月拍了拍她的脊背，“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 “我可以帮你做到很多事，不是吗？” 姜岁沉默了许久，直到月光从窗口探进屋内。 “对，你可以帮助我，而我也相信你。” 第70章 开始 即使如此，但姜岁也没有想过用林期月来当作诱饵使那些人上勾之类的想法。 答应是一回事，真的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她还是出往常那样完全无法容忍林期月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是林期月却有些兴致勃勃难以招架。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林期月习惯性地趴在窗户上看着底下像是积木盒一般来来往往的车辆。 她们在这家酒店已经住了将近一周时间，但是姜岁平时就陪着她在这里吃吃东西喝喝茶，要不然就拿着一本书坐在阳台看上许久，好像一点都没有时间紧迫，有人在准备一些阴谋的样子。 第109章 就像今天也是一样，明明早起打了很多个电话，却又像是没事人一般陪着她无所事事地坐在这里。 闻言姜岁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来，她手中的书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一页。 “什么开始？”她询问的话脱口而出，在看到林期月的表情后终于反应了过来，“现在还没开始，我们还需要等待时机。” 她并没有对林期月隐瞒的意思，将这些事事无巨细地全都说了出来。 “……所以，我还在想。”姜岁抚摸着书的脊骨说道：“我的羽翼还不够丰满，要是现在动手，少不得会出现什么其他的问题。” “到时候要是被反咬一口，虽然不会很麻烦，但是之前所做的准备又要重新开始考虑调整方向。” 她说了很久，重点就是这样着急的话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可姜岁根本就不是这样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人。林期月想，果然还是因为她会参与其中。 “姜岁，你真的会害怕那些后果吗？如果这是你一定要做的事情的话。”她开口问道：“如果是因为我，那么我可以暂时……” “你就留在这里！”姜岁直接打断她的话开口道：“我本来就已经在这段时间里慢慢蚕食谢珠雨的那些势力，现在只要找到她残害我母亲的证据就能够收网。” 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她还是有些害怕。 因为那晚林期月真的从她眼前消失不见之后，她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将人重新找回来。 “我帮你一起。”林期月开口道：“你也应该在外面露面了不是么？”她侧过头认真地看向姜岁，“我们不能躲在这里，看着其他人为了这件事而在外奔波。” 姜岁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可以只下达命令，但是不能缩在这里只用电话和自己的下属联系，很多东西单单用这种方式是无法解决问题的，这也是她至今都还未解决问题的原因。 林期月站了起来，伸出手说道：“我们走吧，从这里出去。” “你回学校，我依旧会像往常那样去接你放学。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谢珠雨既然说了要见她，那就看看她的胆量够不够，只要能够控制住她，那么姜岁等待的时机也就到了。 而这个时机，对她们彼此都是一样。 一间病房内。 “……姜岁这段时间还是和她的小女朋友凑在一起，完全没有出门？”谢珠雨笑了起来，“看来那个叫做林期月的女孩确实是她的弱点。”她用湿纸巾细心地擦拭着手指。 “姜夫人，这或许是姜岁用来迷惑外界的方法，从她过往的事迹来看，她并不像是一个会为了这些事而自乱阵脚的人。”一位头发花白，看起来却很年轻的女性说道：“我和她的下属互相试探了一下对方，依旧很难缠。” 谢珠雨扔掉手中的湿纸巾，听着病房内间里她儿子大呼小叫地声音，眼里闪过一丝烦躁，“不是说过了，不要叫我姜夫人。” 她挥挥手，“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不同于往常的动静也是好事，我已经受够了需要——” 谢珠雨重新微笑了起来，“记住，我姓谢。”她眼中对于权利的渴望比以往更胜，或许一开始她只想做姜夫人，但是过了许久之后，她发现权利如果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岂不是更好么？ 就连姜海那种人都能够做到，将他们耍得团团转的自己岂不是也行。 白发女人点点头，却不置可否，“好的，我明白了。” 她提示道：“姜先生和姜少爷都不算些什么，他们只是被架在台前烘烤的工具，您的对手恐怕也不止姜小姐。” “在合同范围内，我会帮助您。但也仅此而已。” 谢珠雨依旧坐在椅子上，原本因为她的话而有些恼怒的心情也蓦得散尽，她摸了摸自己长了些许细纹的眼角，“是啊，原本以为自己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好人家，却没想到走进的却是另一个深坑。” “去吧，尽快找到将姜岁的小女朋友带回来的机会，我已经受不了围在我身边的这些人了。 “我想要看看，那些表露在外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酒店房间内。 姜岁和林期月面对面坐着。 许久之后，林期月说道：“那么等一会，我会以和你吵架的借囗从酒店里跑出去，要是我被人带走，你们直接追上来就好。”她摊开手心，明明手心中空空如也，她却认真说道：“系统虽然不会被人类看见，但是它可以触碰到这里的东西，我会用它和你联系。” “不用担心，就算事情没有按照我们的想法发展，我也可以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不是么？” 姜岁点点头，虽然她还是不认同这种方式，但是她们不能一直被动的待在这里。 而且—— 最主要的，是期月威胁她，如果不按照她所说的做，她就自己一个人偷偷出去。 “我知道了。”姜岁低着头，“我会尽快解决所有事然后接你回家的。” 停顿片刻之后，她又说道：“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不妙的事，不要犹豫，直接离开。这次不行我们还有很多机会，你一定……” 林期月双手撑在茶几上，探过头去亲了她的侧脸，“我知道，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我不像你，总是会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她突然翻起了旧账，“明明有很多办法，却总是用最极端的一种。” 第110章 “我问你，要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要你亲自去危险的地方你会不会去？” 姜岁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并不想对她说谎，“我当然会去，但是我也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林期月打断了她的解释，“所以我也一样，我不能让你总是神情紧张地怀疑哪里会跑出来一个人来对我不利。” “而且，我才不要坐在原地等待着危机的降临。” 姜岁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绪因为她的话而缓缓平静了下来，“期月，你说的对。” 绝不能等到危机降临在自己头顶再解决，她不是早就吃过这样的苦头了么？ 被草叶饲养的兔子明明已经发现了不对，却自顾自地挡住自己看向外界的双眼，直到真相来临的那一刻，再怎么挣扎也没有作用，只能徒劳地看着自己被人分食殆尽。 “是我太过于理所当然了。”姜岁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你不是只能被我保护的柔弱花朵，是和我平等的，从另一个世界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见我的人。” 林期月感受着自己指腹上滑腻的温度，歪头笑了一下，“如果是花朵的话，那我希望我是一棵食人花。” 姜岁又被萌到了，猛地低头看着早已经凉掉的茶水，却又很快强迫自己抬起头，侧头在她的手指上轻啄了一口。 “那……你就是我唯一的，最珍贵的花。” 林期月怒气冲冲地走进电梯，对着追过来的姜岁喊道：“不要跟过来，否则我们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姜岁站在原地，面露焦急之色。 林期月差点就当真了，但还好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还在演戏，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也不要让那些保镖跟着我，我早就受不了了，什么有危险！其实就只是你想要把我关起来说的借口吧？！” 电梯门关上，姜岁轻飘飘扫了一眼被安装在头顶的监控说道：“小华，期月下楼了，她心情有些不好，你们远远跟着就好。” 电梯门重新开启，姜岁走了进去，接着在监控中失去了踪影。 林期月站在酒店门口，徘徊了几下，摸了摸自己被装上定位器的扣子，随便找了一个方向朝前走去。 现在还是傍晚，下班放学回家的人尤其多，车道上也是车水马龙，全部挤挤挨挨堵在一起， 夕阳在人们的脸上渡上一层昏黄的光线，有些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灯光，林期月慢悠悠地在路边买了一个雪糕，然后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慢慢吃着。 湖水也泛着波光粼粼的亮色，她看着前方保持着一脸凝重地样子。 “您好，可不可以麻烦您把我推上那个斜坡。”一个坐在轮椅上有着枯燥如同杂草般的白发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自己一个人上不去。” 第71章 边缘 她的身体消瘦如枯枝，就连脸上都刻印下许多曾辛苦讨好他人的痕迹，脸上带着讨好又忐忑的笑容，不管是谁看见这种人寻求帮助都会心中一软。 林期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那里有许多大人带着小孩子在一旁玩乐，没有选择那些人，反而绕远路选择了她这个女性。 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她了。 “……需要推你去哪？” 女人的脸在逐渐黑暗的环境中带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不、不用麻烦，就推我上坡就好，后面的路我自己走。” 林期月看了眼她怀抱着的塑料袋说道：“我送你回家。” 她没有理会这个人的连声拒绝，直接推着她走上斜坡然后问道：“接下来呢？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施郁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简单，她还以为需要在路途中不断寻找机会，这个人才会因为好心送她回家。 善良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只可惜这个人看来真的不懂。被别人保护着，将一切黑暗全都为她挡了下来。 可真羡慕啊。 施郁动手摸了摸自己耳边的隐形耳机，那些保镖她们挡不了多久，她要速战速决才行。 心中虽然想法繁多，但于现实中只是一瞬，她依旧一脸忐忑地开口，“从斜坡下去，左转。巷口那家就是。” “真是麻烦你了，平时都是我的家人出来买东西，但是这几天他们真的很累，所以……我以为我可以的。”她垂着头，等待着身后之人的安慰。 林期月看着这个人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在知道这极有可能是谢珠雨派过来的人之后，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演了。 “多出来走走也好，总是闷在家里对身体也不好。”她想要挤出来几句安慰的话，却好像说了些奇怪的东西，“而且，不用害怕别人的帮助，大家都会帮你的。” 施郁点点头，“谢谢你，我的家就在那里面。”她指着一条漆黑的小巷回过头说道：“可以麻烦您推我进去么？” “林期月小姐。”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林期月松开握住轮椅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听见一个陌生人突然说出自己的名字肯定会很慌乱，但是她本来就是要混进去，所以表现出来的样子其实有些僵硬，还好这里的光线并不明亮，没有让人看出什么破绽。 施郁没有说些废话，只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林小姐，和我们走一趟吧。” 第111章 周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出现了几个人围在林期月的身边。 车门关上，低调地行驶而过。 片刻后，有几个人跑了过来，朝电话那头报告道：“是，已经让人追过去了。” 林期月坐在两个人的中间，他们没有像那些绑匪一样将人质捆起来，反而像是很放心她的样子。 有人递过来一瓶水放在她的面前，“给。” 施郁其实并不想说话，但是实在是形式不等人，谁让她上了贼船现在下不来了呢，要是不找一个能让她混口饭吃的靠山，她之前得罪的人够她被埋上个十次了。 “我听说你和姜大小姐是那种关系？”她语气僵硬地套话。 林期月没有接水，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我的戒指。”她抬起头，“我的戒指被你们拿走了。” 施郁从一个铁盒里拿出来给她看，然后说道：“戒指，纽扣，里面都有定位器，你应该不知道吧？”她啧啧两声嘀咕着，“果然有些流言也不是完全不可信。” 她抬眼说道：“这刚好可以用来证明你的身份。” “不喝水么？好吧。”施郁识趣地收回自己的手，开口道：“姜大小姐应该很喜欢你吧？你说，要是我们把你身上的某件东西寄给她，她会不会因为慌乱而做出什么事呢？” “我们的雇主和你的……女朋友是母女关系，她们的关系比较复杂，所以才用这种办法请你过去一见。”她停了停，觉得这种话欺骗一个小女孩也差不多了，“所以不用担心，等姜大小姐来了之后就会放你回家的。” 林期月抬起头，“姜岁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事，戒指里怎么会有……她只是说最近不能出门，但是我——” 她用尽毕生演技，终于露出了一个包含着害怕，恐慌和不安的脸。 施郁点点头，她觉得自己现在居然要沦落到跑过来欺负一个小女孩，早就没有的良心都要出现了。 但工作就是工作，没有职业素养她也活不到现在。 “没关系，没关系。”她看了眼车内的其他人，“你不会有事的。” 车子在一处隐蔽的停车场里停了下来。 她被蒙上眼睛来到了一处楼房里，等门关紧之后她扯开脸上的眼罩。 这是一处根本就没有窗户的房间，门缝外的灯光从缝隙里流了进来，她靠着这点光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 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床铺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坐在床上，只希望姜岁那边一切顺利就好。 姜岁收到了寄来的包裹，信封里躺着一枚戒指和装有那枚定位器的纽扣。 虽然知道这是她们的计划，但是在收到这种东西之后心脏还是一个咯噔，要不是那个被称之为系统的东西用钢笔在办公桌上画了个扭曲的笑脸的话。 “……我知道了。”她拿起电话，让下属改变之前穷追猛打的状态，直接示弱。 “麻烦你去告诉期月，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我很快就能接她回来。” 办公室内没有动静，也不知道系统有没有听见。 急促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秘书抱着一个平板走了进来，“姜总，有些事要向您汇报……” 姜岁坐在原地听完之后说道：“那就全让利给她们，去吧。” 秘书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她的脸色之后还是低着头走了出去。 已经两天了，和外面发生的争权夺利不同，林期月这边非常平静，说着要来见她的谢珠雨一直没有出现身影，所以她也只能让系统成为她和姜岁之间的通讯工具。 唯一不好的情况是她发现系统居然不会写字，所以在一开始连蒙带猜了好久，直到系统携带了纸笔过来为止。 【期月，近来一切稳定，不出意外谢珠雨会在这两天内接触你，她想要蚕食掉我的企业没这么容易，除非我亲自写下转让协议，而那时候作为弱点的你必须……】 后面就是一些絮絮叨叨的问候，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有没有被人欺负，整张纸都被写满，有时候看多了晚上睡觉时都会梦见姜岁坐在她床边念叨着这些话。 她正想回话，却听见了敲门声，赶紧将东西全塞进系统的肚子里。 门咔哒一声开启，那个叫做施郁的白发女人端着晚饭走了进来，这几天除了一开始是其他人送饭之外，后面过来的人都是她。 “晚饭我放在这里了，吃完和我出去一趟。”这一次她毫不客气地坐在书桌旁，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 林期月没有动弹，“有别人在这里看着吃饭我吃不下。” 施郁点点头，“那也好，我们早点去。”她站起身。 林期月问道：“等会是要去哪？” 施郁重新坐回去，想了想，“这件事告诉你也没什么，姜大小姐终于撑不住了，她很快就要接你回家，在见面之前，我的雇主作为东道主肯定要过来的。” “虽然我是想说为了安全还是派人过来比较好，”她摊开双手，“但很可惜，她才是老板。” “所以，吃饭？” 林期月站起身，“……我先去洗手。” 她关上卫生间的门，急忙通知了这个消息。 看着系统飞远，她看着镜子中因为吃好睡好又没有运动好像脸圆了一些的自己赶紧揉了揉，试图将脸揉回去。 卫生间的门外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林小姐，再不出来我可是要开门了。” 第112章 林期月打开了门，一脸冷漠。 然后绕过站在门口的施郁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餐。 施郁默默地看着，突然说道：“其实我感觉你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你的慌乱无措都有一种表演的痕迹。” 林期月顿了一下，很快放下勺子冷冷说道：“那你要我怎么样？大吵大闹？” 施郁摇摇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你似乎是有些依仗，但我将你的资料看了很久，并未发现什么东西。” “其实我将这件事报告了上去。”她突然说道： “可惜我的雇主一心想着解决掉姜大小姐，现在已经在疯癫的边缘了。” 她伸了个懒腰，认真说道：“看在我说了这么多，这段时间也一直照顾你的份上，到时候要真发生什么我不想看到的事，给我一个逃跑的机会？”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但她总觉得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不对劲，以防万一稍微示弱是可以接受的。 林期月定定看着她，认真说道：“对一个被你们关了这么久的人说这种话？”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72章 故事 施郁刚才还有些嬉皮笑脸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刚才所说的话确实是一种试探，但实际上她也不觉得这个被她轻易骗过来的人会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但现在，看着林期月说完这句话之后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吃着晚餐的动作，好像又有些不确定了。 “你不会是真有什么依仗吧？”她再一次询问道：“你那天被抓住，只是为了麻痹我们，好让姜大小姐利用这些和我的雇主对峙。” “……真没想到，是我小看你了。”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居然抓回来一个麻烦。 施郁拿起手机拨通电话，正想给雇主通知一下这个消息。 但等待了许久，电话那头依旧只有忙音。 很快连忙音也失去了，这里的信号被人屏蔽。 她站起身想要出门，但刚才还有些许声音的门外在她们谈话的间隙中突然变得静悄悄的，让她有些进退两难。 林期月将碗筷耐心地摆在餐盘里，认真说道：“不是要去见你的雇主么？我们出发吧。” 她已经将这里的事传递了出去，而姜岁这几天就在附近，她其实只要走出去就好了，但是—— 这个叫做施郁的看起来像是一个聪明人，要是能将其策反，说不定能找到谢珠雨的更多秘密。 施郁点点头，准备等到了外面就毫不犹豫地抛下她离开，而现在这种状况，要是遇见姜大小姐的人，起码还能用她当作人质。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然后表露在外的模样居然是这段时间最温和的样子。 走廊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见了踪影。 林期月转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人，耐心套话道：“你为什么会为谢珠雨工作？看起来你好像很看不起她的样子。” “因为她给钱，而且不会经常来找我麻烦。”施郁扫了眼头顶失去电力的监控，随口说道：“又有钱又有闲，为什么不做呢？” 林期月点点头，知道这个人的嘴里并没有几句真话，“那如果我给你比谢珠雨更多的钱，你可不可以叛变一下？” 刚才施郁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小看了这个人，但现在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她嗤笑了一声，“既然能让我看不惯她却又依旧给她工作，那就当然是把持着我的软肋和把柄。” “我不可能只因为钱而背叛雇主。” 她站在一扇雕花大门前示意道：“姜夫人就在里面，或许。” 这里用来巡逻的人离开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真的是有人闯进来了，那么这个被她抓回来的人就不可能还和她待在一起，只有可能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不得不将人派出去的因素。 她敲了几下门，站在门外耐心等待，房间内传来了声音。 “进来吧，我等你们很久了。” 施郁打开门，示意林期月跟在她身后进去。 房间内只有谢珠雨一个人在场，她坐在沙发上，单手揉着太阳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看见林期月进门就露出了长辈的微笑。 “是小谢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我们之间有误会，岁岁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你不会怪我吧？” 林期月皱起眉头，她没想到谢珠雨居然是一个这么有表演欲望的人。 施郁走了过去，低下头在谢珠雨耳边说了些什么。 谢珠雨并没有瞒着林期月的意思，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看向林期月，“姜岁来了更好，你们小情侣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吧？” 她看起来确实有恃无恐，事实其实也是这样，只要林期月还在这里，那么姜岁就不可能轻举妄动。 林期月看着这个女人，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姜岁会因为我而畏手畏脚呢？”她真的很想知道谢珠雨为什么能这么笃定。 谢珠雨突然笑出声来，但很快就恢复了自己优雅的样子，“因为姜岁和她那个死了的妈一样。”她看着林期月，但实际上却陷入了回忆之中，“动不动就跑过来和我分享些什么甜蜜的爱情故事，居高临下的施舍些不要的东西给我……” 第113章 “我没有的东西，别人怎么能有呢？”她回过神来，轻声说道：“我看过你们的照片，姜岁看向你的眼神和她妈一模一样。” “所以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只要你在我手上，我就一定会赢。”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笃定和孤掷一切的疯狂之色。 施郁似乎是经常看见自己的雇主发疯，所以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林期月问道：“所以果然是你动手害死了姜岁的母亲？” 就算在这种情况之下，谢珠雨依旧没有任何悔意，“那又怎么样，谁让她总是说些恶心的话，我还要去附和，没想到好不容易弄死她，得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她现在更是恨之入骨，“这都是她们欠我的。” 林期月对这种人的脑回路不予置评，只是说道：“所以你要解决掉姜岁，因为你觉得她对不起你？” 谢珠雨摇摇头，突然没有了谈话的性质。 须臾，她放松自己的身体，重新开口吩咐道：“施郁，外面应该是差不多了，你去带姜岁进来。” “记住，只有她一个人能进来。否则她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女朋友。” 施郁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期月就站了起来问道：“这么说起来，你们其实已经被包围了？” 系统刚好从墙壁中穿透而出晕头晕脑地说道：“可以走了，姜岁说必须看到你安全出来再动手。” 林期月点点头，毫不在意对面两人，神色自若地说道：“希望到了最后，我能够在精神病院里再一次见到你，这是我个人的祝福。” 她的身体在两人震惊惊恐的眼神中从脚底开始一寸寸变得透明。 “毕竟总不能你什么好处都拿到了，反而能够在监狱里安享晚年吧？” “怎么会？！你是什么东西——” 林期月定定地看着谢珠雨，然后消失不见。 没理会房间内那两人的世界观破碎，她顺着走廊往外走去，并对系统说道：“姜岁现在在哪？” 系统想了想，“我带你过去。” 一辆停在树下的车内。 姜岁其实很想现在就进去，她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看见林期月的身影了，但是却只能留在这里，她现在进去反而会坏事，而且期月说了她很快就会—— 叩叩叩。 车窗外响起了敲击声，姜岁打开车窗，刚才还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姜岁迅速打开车门抱了过去，语气含糊地说道：“果然还是瘦了。” 有一种瘦是女朋友觉得你瘦。 林期月抱着她转了一圈，无奈说道：“才没有这回事。” “……现在情况怎么样？” 姜岁正在摸着她的脸颊，闻言拿出手机按下了发送键，“现在正要收尾。” “我们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 林期月抬起头，看着被树丛枝桠遮蔽的别墅，突然说道：“之后呢，应该怎么办？” “谢珠雨肯定不会承认是她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她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岁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别墅方向，认真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谢珠雨也享受一下被众人污蔑却只能等死的感受吧。” “有没有证据已经不重要了，她会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谢珠雨喘着粗气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周围的一片狼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原本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只要用抓到的这个人威胁姜岁，事情就会往她所想的方向发展，但是谁能知晓，千辛万苦抓到的人……” 她压下心中的慌张无措，像是重新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施郁，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管那个人到底是什么，现在的重点都不是那个，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施郁叹了一口气，原本她还以为林期月是有些什么其他的依仗，没想到居然直接给她们表演了一个魔术，早知道这样还挣扎什么，直接束手就擒不就好了。 不过，或许她可以直接—— 她打量着自己的雇主，思考着如果自己将人带过去给姜大小姐可不可以戴罪立功。 谢珠雨似乎是发现了不对，色厉内荏地威胁道：“施郁，你不要忘了你妹妹的医药费是谁出的钱，没了我，可没有人会这么好心给你养着一个废物了！” 施郁握紧了拳头，很快又微笑了起来，“知道了知道了，离开这里对吧？” “以防万一，我在花园里准备了一条密道，现在出发？” 这个夜晚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 就连虫子也察觉到了肃杀的味道，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姜总，别墅内没有谢珠雨的身影。”有人上前报告道。 姜岁正在翻看资料的手一顿，“是怎么跑掉的？” 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等谢珠雨住院后开发布会的资料。 来人低头说道：“花园里有通往围墙外的地下通道，已经派人追过去了。” 第73章 情况 姜岁点点头，却有些疑惑。 谢珠雨这个人，虽然她们实际上并没有怎么沟通过，但是从她平时的排场就可以看出来，恐怕就算是姜氏此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也绝对不会露怯，反而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骄傲的姿态。 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被上流社会遮住眼的人。 第114章 她虽然会逃跑，但是—— “谢珠雨的身边还有些什么人？” 下属站在原地，恭敬说道：“其他人都已经被警方控制。” “我们以林小姐被绑架这个理由配合警方得到了指控的机会，那些人都承认是谢珠雨的命令，现在只要抓住……” 林期月提着饭盒从外面走了进来，闻言插嘴道：“我去指认了一些人，除了谢珠雨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施郁的人不见了踪影。” “不过不知道那是不是真名。”她将晚餐摆了出来，又添了一句。 下属翻看了自己手上拿着的文件，低头说道：“林小姐，这个施郁……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去和警方报告这个线索。” 下属十分会看氛围，迅速关上门离开，“不过……施郁这个名字，真的有些耳熟啊，是在哪听过呢？” 而此时，房间内。 林期月正坐在姜岁的对面，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喝着热汤。 姜岁有些不习惯，放下碗问道：“……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林期月摇摇头，笑着说道：“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像这样看着你，都已经习惯了。” “你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实际上我就在——” 姜岁捂住了她的嘴，从脸颊上一直到耳尖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爬上一股粉意。 她当然知道那时自己说了些什么话，这种偷偷摸摸却被本人抓包的感觉，让她有种想藏起来的冲动。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林期月点点头，做了一个封住嘴的动作。 风吹开并未关紧的窗户，细密的雨丝从窗外吹了进来，打湿了随着风飘动的窗帘，林期月赶紧站起身将窗户关紧。 姜岁坐在位置上，忍不住捂住了脸。 她开始回忆起自己常年累月的习惯，以及仗着她听不见而说出的那些肉麻的话。 林期月看着在雨幕中的城市，开口说道：“其实我也没听见什么，而且，”她回过头看着姜岁，“你说的每一句话，只要我跟在你身边的时候听见了，都会好好回应。” “所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和你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她快走了几步，从身后抱住了姜岁。 黑色的发有着盛夏青草的香味，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点缀在绿意上的细碎阳光，只要一看见就知道，她用如何温柔的眼神看向来人。 窗外雷声响彻，时断时续的下着连绵不断的阴雨，但房间里却如此温暖。 姜岁抬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这个还给你。从那些人手中截获的。” “这个是……”林期月绕道前面，接过这个小木盒打开。 是那枚被装有定位器的戒指，红色的宝石依旧如同往常那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现在想来，难怪姜岁能够在东西丢掉的第一时间找到她。 林期月重新戴上戒指，抬头说道：“之前一直没找到，你也说没有收到，我还以为是被谢珠雨给带走了。” “没想到依旧在你的手中。”她突然有些感慨。 姜岁解释道：“谢珠雨的手下手脚不太干净，明明是让他将东西寄过来给我，但是却想着反正有另外一件东西当作证明，于是将这枚戒指卖去黑市，我让人去拍了回来。” 说着说着，她又看着林期月开口道：“我也准备了礼物给你，你一定会喜欢。” 虽然知道期月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但是看着她这么宝贵着这枚戒指，她还是不由自地产生了些许嫉妒之心。 但她可不会向那些人一样这么蠢，并没有搞糟这一切的心思。 林期月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在看到姜岁的神情之后又觉得她这幅明明不高兴，却还强行维持着自己表象的模样很可爱。 “我很期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期月从手中褪下这枚戒指，将起重新戴回姜岁的手指中。 “我将这份原本就属于你的诺言送还给你。”她低下头，亲吻着手指上的宝石，承诺道：“包括我的心，现在也属于你。” 姜岁猛得抓紧了林期月的手，她懂得了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期月而言，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她总是会在心中与未来的自己产生比较。 但现在，只要她们继续在这个世界走下去，总有一天会到达期月曾亲眼看见过的节点。 她总不能做的比那两个人差才行。 姜岁抬起头，认真说道：“我会好好努力的，我才会是最好的那一个。” 林期月：……？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姜总，找到她们的下落了。”门外的声音有些急促，“但是有点麻烦，谢珠雨一定要和您见一面，否则就要烧了那些病人。” “她躲藏的地方是一家医院，经过逃跑的人确认，她确实是在自己的身上以及其他地方倒了很多汽油，所以那些重病的病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走出门去。 天色已经很晚了，那些雨却还是一刻不停的下着。 病房内没有点灯，谢珠雨再也无法保持着自己优雅的姿态，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电视上，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当着记者的面侃侃而谈。 第115章 “我虽然和谢珠雨是夫妻关系，但因为工作确实比较繁忙，所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 “但是我保证，一定会给大众一个交代，各位也可以监督……” 这是她前几天还打电话责骂她的男人。 “我平时都在学校……我的同学都可以给我作证，而且这段时间我摔了一跤，才刚刚出院……没有、没有，她完全没有来看过我……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是……”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果然和他那个爹一模一样，要不是他们都是这幅冷心冷肺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珠雨听见脚步声关掉电视，没有回头，只是问道：“情况怎么样？” 施郁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说道：“我的建议是现在投降，这样还有转旋的余地。” “你绑架人逃跑，而且还拒不认罪的消息已经被传得到处都是。” 谢珠雨冷笑了一声，“我本来已经赢了，只是命运站在姜岁那边而已。” 施郁真的很想告诉这个已经钻进牛角尖的人，这一切恐怕都是姜岁和那个能变魔术的女人特意露出的破绽。 但她忍了忍，还是问道：“所以我那时候建议你趁着时机直接偷渡出国起码还有机会，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地方？而且还要说出那些话？” “我不想陪你继续玩下去了，到时候我会直接——” 一把手枪顶住了她的额头，谢珠雨的表情十分平静，只有那在黑暗中还闪烁着微光的眼睛暴露出了她内心的疯狂，“我为什么要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 “既然想折磨我，那好，那大家就一起。”她重新打开电视，看着那两个伪善的男人，“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身败名裂！” 电视机产生的光影在两人脸上晃动，施郁知道，谢珠雨恐怕已经疯了。 昏暗的天空中还是下着暴雨。 姜岁带着林期月走下车，看着眼前有着冷白色灯光照耀的医院。 周围停止许多辆警车，医院周围的绿化设施做的很好，加上暴雨，就算是狙击手也完全没办法确认她到底躲在哪间病房。 不远处又开来一辆黑车，姜海带着姜铭永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充满歉意地和周围的记者打着招呼。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本来是不想来的，谁除了他们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想和疯子聊天？但是他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要是不来，那岂不是做实了现在网上的传言？ 到底是谁将他的两任妻子都被他折磨成精神病的事沸沸扬扬传了出去，这明明就是无稽之谈！ “警官，”他躲进了警方搭的篷子里问道：“怎么还没解决？让公民参与危险可不是你们警察应该做的事。” “姜先生，我们不会让你参与危险，只是确实需要您在外和谢珠雨好好沟通拖延时间，毕竟医院里还有其他病人，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 姜海这时才发现，这里除了警察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场。 “姜……岁岁！”他搓了搓手，“我们父女俩也好久没见了，不过……谢珠雨还要见你？” 一阵刺耳的调试声传来，谢珠雨从医院广播室穿出来的声音在黑暗的雨中有着一种溺水的感觉。 【我想要见的人三分钟内不出现在楼下，我就会动手杀掉一个人。】 第74章 等待 雨幕如珠，遮挡在他们面前。 但那些记者，可不会因为下着大雨而离开。 眼前的医院在雨中仿佛变成了一只盘踞在此的巨兽，即将要吞噬被喊到名字的人。 【姜海！姜海！你这个缩头乌龟，没有**的*口口口口……这样都不敢出现，难怪那些人说——】 “我来了，我来了！”他扭头示意了一下，让那些带过来的保镖跟上来保护他，咬牙说道：“警官，我们在前方吸引她的视线，你们能够快点将她抓获吗？” 警官点点头，“我们已经知道她在哪个方位，我们会尽快。” 外面又开始传出广播声，姜海已经来不及细想了，直接强硬扯着不愿意出去的姜铭永快步走进了雨中。 林期月坐在一旁，朝姜岁小声说道：“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明明谢珠雨能够趁昨晚逃跑，为什么会留在这里束手就擒？” “也许是觉得没意思了。”姜岁看着雨幕默默说道：“毕竟她逃走之后就再也无法以现在的身份出现在人前，这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或许比死还要痛苦吧。” 一直以来，谢珠雨就是这样一个珠光宝气喜欢搞大排场的女人，她每次举行的宴会都让人赞不绝口，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住自己内心的空缺。 广播中又传出杂音。 【我还有话对你们滋滋……】 有人喘着气从雨中跑了回来，“您刚才也听见了，谢珠雨说还想和你见一面道歉。” 他说道：“老板说……这是你们一家人的事，而且——” 【我真的很对不起清也，但岁岁，之前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不管你怎么看不起我，我也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 姜岁站了起来。 绕开挡路的人走了出去。 她可以接受那个其实在生病后并没有对她有多好的母亲因为自身的原因而死，但是在她真的还很小的时候，她们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 第116章 她牵住妈妈温暖的手，就这样一步步走过花园，抬起头看见的是妈妈柔软的长发。 谢珠雨是故意激她出去的，她知道。 让她出去之后能做些什么呢？ 将他们所做的一切全都在这里告诉所有人？让姜氏人人喊打？这样一来姜氏就会分崩离析，到最后，所有人什么都得不到。 她的头顶被遮上了一把黑伞，林期月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笑着说道：“我陪着你。” “无论她说什么，都要记住。”雨水坠落在地，又很快跃起，攀爬上她们的裤脚，“我就站在你身边。” 姜岁心中的痛苦与愤恨突然由此消失不见。 她看着前方没有说话，片刻后小心翼翼抓住了林期月垂下的衣角，“嗯，我抓住了。” 只要这样，就算再恶心的故事，她也能站在这里完整听完。 姜海拿着喇叭和里面喊话，【珠雨啊，我是姜海，要不然你先出来？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一定会给你想办法，而且岁岁也会原谅你，我们都知道你之前做的事都是开玩笑的，等会我们就当着大家的面去……】 他长篇大论说了很多，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他又看向一旁的姜岁问道：“要不然你也说几句？你妈妈也是关心你，所以才做出了这种事，你怎么能报警，害得大家都这么难堪，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不就解决了？” 姜岁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眼前这栋建筑。 片刻后，里面又传出来人声，【太好了，你们终于齐了，不枉我在这里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医院的监控已经被关闭，广播室在后方根本看不见这里，谢珠雨是怎么发现他们已经全部站在这里的？ 砰！ 一声枪响，站在她旁边刚才还在举着喇叭准备说什么的姜海闻声倒下。 血浸透脚下的水洼，后方的警察全都一窝蜂跑了上来，那些记者刚才还站在禁戒线外互相交头接耳的拍照，现在却又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时间在她眼中突然变得很慢，但她第一件想要做的事不是逃跑，而是想要抱住林期月将她护在身下。 枪！怎么会有枪！ 姜岁突然发现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思考这种事。 她一直以来都被谢珠雨表现出来的样子欺骗了。 泥水溅起，又是几声枪响，周围人影嘈杂，她完全搞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广播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我已经将姜海的罪状全部寄给电视台滋滋——双手抱头蹲下！你们别想着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就算是死，我也要带你们一起！】 声音还在播放着。 是录音。 姜岁扶着林期月站起身，看着周围的狼藉一片。 一部分警方早已经从后方冲了进去，姜海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姜铭永拖着一条流血的腿，用尽全力往前爬着，好像就只有自己毫发无伤。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血迹。 雨水很快将那些红色的液体冲刷干净，一旁被她扶起的人慢慢倾倒，很快就压在了她的身上。 许多记忆在她脑中回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永远也没办法将死亡从她的身边带走。 无论她多努力，也只能一次次看着她想要救下的人在眼前咽气。 就算她拥有强大的能够解决一切的能力，却也无法阻止世界走向终结。 姜岁跪在地上，抱着这个人。 就像是这样抱了她很多次。 如果，如果无论如何，她们都逃不开这样的结果，那么这所有的一切，这些记忆，都有什么意义？ 林期月很想说些什么， 比如说不用害怕，我并不会死，系统会带她去另一个节点，但电视里说的都是骗人的。 什么死之前还能说出一大堆遗言，她现在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 于是她只好艰难地移动手指，抓住了姜岁的衣角。 “……还有……呼吸！快！” 姜岁隔着一层气泡，听着这个世界的人从幽寂的水底传出来的话语，看见了期月所说过的系统的存在。 雨哗啦一声，遮住了所有。 “别担心，没事的。刚才我进去看了，虽然看不懂，但看起来很稳定的样子。”虽然它知道姜岁听不见它说话，但还是学着期月的样子，对这个坐在手术室门外不发一言的人安慰道：“大不了我带她去下一个……” 它突然停了下来，身体没有了，难道它要给期月找一个？ 这真的属于它完全不懂的行业啊。 “期月不会有事的。”姜岁突然说道：“不需要去下一个节点。” “是啊是啊，刚才我进去手术室——”它突然蹦了起来，惊悚地问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了？！” 姜岁依旧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的红光：“刚才我查看了你的工作日志，这就是你们现在的水平？把工作日志写的和日记一样？” 她其实并不想说这些，但是如果不说些什么，她很容易就会开始想一些不好的事。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太稳定，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系统绕着她飞了一圈，猛得冲进手术室，决定在期月醒来之前绝对不会再和姜岁说一句话。 水。 滴进黑暗的空间中，扩散出一片涟漪。 头顶银白的光带像往常一样从上方呼啸而过，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第117章 身上像是火灼一般的疼痛消失不见，前方亮起聚光灯，有人坐在华丽的椅子上喝着一杯咖啡。 林期月站起身，朝有光的那边走去。 “……是你。”她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我又到了这。” 她摸了摸自己的腰腹，并没有在上面看见任何伤口。 “难道我这是要死了？” 前辈好像是啧了一声，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邀请道：“现在时间还蛮充足的，要不要先喝一杯然后我们慢慢说？” 林期月摇摇头，问道：“那么我还没死？我就知道我没这么倒霉，有什么事快点说，姜岁肯定等急了，我还得……” “就知道姜岁姜岁！”前辈翻了个并不好看的白眼，“我为了你们俩真是操碎了心。” “长话短说。”她一口闷掉杯子里的咖啡解释道：“玻璃球应该说过，一个世界只会拥有一个像是世界意识的东西吧？” 林期月沉吟片刻，默默回道：“好像是……说过吧？” 前辈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两个都是那种不靠谱的类型，她继续说道：“所以我进行了一次实验。” “一个被迫不断新生的世界，而你，”她指着林期月说道：“一个拥有我们一部分能力，却属于其他世界的人。” “本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让世界产生bug，然后从既定的命运中脱离开来，没想到居然让姜岁ptsd发作，回忆起了已经被舍弃的记忆……” 她看向林期月说道：“总之，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世界会怎么样了，但被你们这样胡搞一通，再糟应该也糟不到哪去吧？” “啊？”林期月被她说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她忍不住端起眼前的咖啡一口喝下，“你的意思是，我成功了？” 第75章 主角 “……可以这么说？”前辈忍不住顺着她的思维方式想去，“你们的情况真的很特殊啊，姜岁重新拿回自己的能力之后，应该会慢慢拿回你们相处时的所有记忆……吧？” 她给自己添了一杯，突然有些艳羡，“你们真是走了**运了，实在没想到你就这样都能成功。” 林期月放下了杯子，无奈说道：“其实你也不知道我这样子到底是不是成功了吧？还有……算了，我感觉你们都挺一脉相承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前辈啪得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抱胸说道：“你想多了，要不是我当机立断把你弄进来，你说不定已经死在手术室了。” “等着吧，等一个奇迹。” 林期月怔忪了一下，赶紧哄道：“前辈，拜托你了，就没有什么办法吗？姜岁还——” “姜岁姜岁！就知道姜岁！”前辈抓过一道飘飞在她们身旁的光带，拍在桌子上化成了一本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白光书籍，“你现在看会书打发一下时间，到了可以走的时候就会自己走，我先去忙了。” 她跳下椅子转身消失不见。 林期月伸着手，片刻后无语地放了下来，小声嘀咕道：“难怪现在这里只剩下你一个，这种谜语人一般的管理方式，大家都跑了吧？” 前辈从角落里钻了出来，“你在这里说的话，我都能听见。” 林期月拿起书开始翻看。 这又是一本讲一对情侣互相喜欢却又不张嘴的包含着各种爱恨情仇的故事。 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反正这里的天色并不会变化，只有时不时从天际划过的光带作为这一处空间的点缀部分。 难怪她们都喜欢看故事，毕竟这种地方呆久了，没有疯已经是属于心智坚定的人了。 而且，难怪她们会向往书中的主角。 林期月翻到最后一页，终于确认了这一点。 “你发现了吧，这是我的故事。”前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明明说着话，眼睛却看向其他的方向，“我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行？” 林期月沉吟了片刻说道：“因为你们之间隔着的，并不仅仅是互相喜欢的心意。” “还有对彼此的信任。” 虽然她对自己的感情生活可以说是经常乱来，但是说起别人来却完全可以像一个过来人一般侃侃而谈。 “想要解决这一切的话……”她思索道：“不如重新来一遍？” 前辈叹了口气，“我已经重来很多遍了，就算我们之间没有那些东西的阻挡，我们也依旧会因为其他问题而刀剑相向。” 林期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俩以一个真正的没有过去记忆的方式重新开始试试呢？” “……我怎么开始发光了？” 她瞬间忘记了自己给人当僚机的快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前辈骗了，现在要升天了。 前辈拿过书本若有所思，闻言嘁了一声，“急什么急，我还让她这段时间免受了身体受伤的痛苦呢。” 她抬起头，“你的方案我会考虑的。”她总是紧皱的眉眼终于温柔了一些，笑着说道：“恭喜你，祝你幸福。” 白色的光将林期月吞没，等她终于能够看清处周围的环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飘在她头顶的系统。 “……怎么是你啊。”她的失望溢于言表。 系统本想抱着她哭，听见这句话紧急刹车，“是我，你不满意？” “也没有。”林期月勉强转动僵硬的脖子随口说道：“我以为会是姜岁呢。” 第118章 “虽然姜岁现在很可怕，但是她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像我一样飘在你的头顶。”系统将这段时间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然后总结道：“你再不醒，我就要离家出走了。” “自从她能看见我之后，我就总有一种摸鱼被上司发现，被迫认真工作的感觉。” 它现在说起话来也是莫名的有种社畜的沧桑感。 林期月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昏迷了一周的时间，难怪自己现在的四肢不太听人使唤。 窗边的风铃叮当作响，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蔚蓝的天空有一朵朵云顺着风的方向朝远方划过，桌旁放着已经削好皮摆好造型的水果。 见林期月的视线转移到其他方向，系统认真介绍道：“这是姜岁给你削的水果，虽然最后都被我吃掉了。” 它沉默了一下，“而且医生说你刚醒来不能吃这些，所以今天的份也是我的。” 闻言，林期月收回颤颤微微的手说道:“那我喝点水总可以吧“ “我去给你倒。”系统立马支棱了起来，扭扭捏捏说道:“算算时间美岁应该要回来了，到时候记得告诉她，我是不用做那些工作的，辅助你拯救世界才是我的任务。” 姜岁这段时间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啊，就连看起来完全长不大的系统都变得会讨好人了。 她正想着，病房的门被从外面开启，好像有很久没见，但实际上闭眼前才刚刚见过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期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姜岁，快扶我起来，再睡下去就要和被子融为一体了。” 就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姜岁快走几步，没有将她扶起，反而按下病床上的按钮。 “注意休息，最好是多在医院观察几天……不能吃任何辛辣食物，过段时间可以下床走走……” 医生在对着姜岁说着些注意事项，林期月终于坐了起来，正在慢慢喝着被熬成乳白色的汤汁。 等医生走后，姜岁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喝汤。 窗外阳光正好，当阳光透过树叶、玻璃与风铃洒在她的脸上时，姜岁好像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哪。 被温暖的光线包裹的终于人抬起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姜岁突然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林期月的脸。 林期月愣住了，一直以来都只有她会在逗姜岁时会做这种事，但她看着离她很近的人这好像是在实验室里发现新奇物质的认真模样，嗫嚅了一下，“……怎么了？” 姜岁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她又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梦。” “有时是我坐在窗口看着你，而你正乘着夏夜翻看书本。”她接过林期月手中的碗勺，开始一口口投喂。 “有时是我隔着并不宽阔的马路，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在我们的身上洒下光影，但我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看着你。 “还有我抱着你，我在亲吻你，我们相遇，又重新分开。”姜岁垂下眼眸问道：“这些都是真实的，对吗？” 她没有等林期月回答，又继续说道：“我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了无数次你，你有时会穿过我的身体，那时我的心中就会产生一种喜悦又酸涩的感觉，很想见你，但是……” 她说话开始颠三倒四起来，所有的记忆全都以梦境或者幻觉的方式复苏，要不是姜岁一直是一个很坚定的人，说不定现在林期月回来看见的就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但是，”林期月握住了她的手，“我回来了，那些是属于过去的我们的故事，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由你来一个个说给我听，可以吗？” 她知道姜岁为什么会如此忐忑不安，也知道姜岁为什么会将这些全部说出口。 “……” 风铃依旧在微微晃动，窗外的树枝沙沙作响，远处的山岚被云雾缠绕，一群鸟展开翅膀踩着晃动的树枝飞向蔚蓝的天空。 姜岁从那时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的，诉说着各种不幸的心脏终于找到了能被妥善安置的港湾。 她的泪水，她的笑容，她的一切。 “好。”她的眼泪在还未滑下脸颊时就被人轻柔擦去，“故事真的很长，但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去说。” 林期月露出了微笑，张开手臂说道：“我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要不要抱一下？” 姜岁很心动，但是又有些犹豫，“可是你的伤口……” “没关系的。”林期月保持着这个姿势，“伤口又不在手臂上，快点快点。”她催促道：“抱完之后我还要跟你说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在哪呢。” 姜岁轻轻拥抱了过去，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抱实，两人中间还隔着一道空隙，“其实我有点猜测，所以实验了一下。” “没想到过去那么久居然还能联系到那里。” 林期月才没有理会这些，她不顾腰腹处传来的疼痛，和她一直想要拥有的人紧紧抱在一起。 “现在可以确认了么？”她轻轻拍着姜岁的后背问道：“确认我现在存在于这里，以后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姜岁停下了自己的解释，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终于干巴巴地说道：“可以，确认，我相信。” 天边阳光正好，云朵会投下倒影。 姜岁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仿佛闻到了花香、草叶和一些其他的，美好的东西。 第119章 第76章 最后（全文完结） 【姜氏集团董事长姜海因涉嫌……现已……】 林期月拿起遥控器，切换到了其他频道。 这段时间满城闹得风风雨雨的故事也已经落幕，姜海死亡，姜铭永反而是因为慌不择路驾车逃跑出了车祸，现在也躺在医院里，等待着法律的判决。 听警方说，谢珠雨似乎是想自尽，可惜被警方发现了端倪，现在还叫嚣着要见姜岁一面。 可能是真的疯了。 “来，张嘴～”姜岁毫不在意电视里播报的那些东西，反而拿出自己这段时间做的每天都不一样的汤汤水水认真投喂自己的爱人。 “啊——”林期月张开嘴，接受了投喂。 一开始林期月还有些害羞，她总觉得那些医生护士看她们的眼神怪怪的，透露出一股‘秀恩爱死得快’的意味，而且她也不是很想在其他人面前和姜岁这么肉麻。 但是，这段时间姜岁好像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在别人面前亲吻都要偷偷摸摸的人了，除非是有不得不离开的事，不然都会和她寸步不离。 总之是比之前更加黏人了。 林期月看着再一次伸到自己跟前的，热气腾腾的汤勺张嘴接过，然后问道：“然后呢？你要去见谢珠雨一面么？” “还有姜铭永，现在躺在病床上……我听护士说，好像是下半身瘫痪，只能一辈子坐轮椅？”她现在都还记得护士小姐谈论起他时那鄙夷的神色。 谢珠雨交给电视台的那些罪状也是不负她的期望，确实让姜氏集团的那些人在新闻上好好出了一次风头。 现在正值风头浪尖，也不知道姜岁是怎么做到天天在医院里陪着她的。 “谢珠雨……”姜岁放下还剩一半的汤，平静说道：“原则上我是没必要见她的，但是她托人带话出来，有关于我母亲的事要告诉我。” 她的眼神毫无波澜，对她来说，已经在幼时死去很久的母亲，其实只在她的脑海中留下那唯一的梦魇。 会让她在雷雨交加午夜梦回之时，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林期月看着她的神色，突然说道：“去见一面吧，我陪你一起。” “不管她想说些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她想要陪姜岁一同度过，这对她来说姗姗来迟的秋季。 姜岁点点头，“我其实也想听听看在这种时候，谢珠雨还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林期月活动了一下身体，偏头问道：“你还没有说姜铭永怎么样了呢？” 姜岁推来了一旁的轮椅，“到你活动身体的时间了，我们去花园里逛逛吧？” 林期月瞬间露出了苦瓜脸，这段时间总得有一段路需要自己走过去，姜岁美曰其名是医生说的锻炼身体，虽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对她这种受了伤的人来说，真的很痛苦。 她马上就忘却了自己因为一直呆在医院而旺盛起来的好奇心。 “……好吧，今天可以少走几分钟吗？”她搭上姜岁的手，眨了眨眼睛。 姜岁鬼使神差只差一点就开口答应了，但还是硬下心肠说道：“不行，昨天已经让你少走了很久，医生说多活动一下对你的伤口愈合有好处，而且现在……” 眼看姜岁又要说些长篇大论，林期月赶紧堵住了她的嘴，用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等会不是还要去公司一趟吗？我们快点走完快点结束。”她朝后招了招手，正在认真看动画片的系统不情不愿飞了过来。 “有事？” 林期月将它捏在手心中揉搓，“没事，但你们都得陪我出去散步。” 这家医院的墙头有着一大片的爬山虎，夕日的阳光洒在叶片上，周围有着其他病人，趁着着夏日炎炎中少有的清凉时刻，在家人的搀扶下缓慢走动。 隔壁的高楼上被扔下来一个玻璃杯，在水泥地上被撞得粉碎。 还好那边楼下是一个花坛，所以并没有砸到人。 上方还传来一道歇斯底里的沙哑的男声，“我不信！我不信！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股票！我的钱！” 系统立刻跑上去看热闹，片刻后飞了下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期月，你可以猜猜看那是谁。” 林期月在姜岁的注视下不得不站了起来，闻言撇了撇嘴，“不就是姜铭永么，他居然还没有去坐牢？” 他惨叫的声音对林期月而言可是特别熟悉的。 姜岁搀扶着她，慢慢往前走去，“所以我才不想谈论起他，他现在正准备联系人想让自己以精神病人的状态脱罪。“ “既然他想要的话，那我就成全他。就让他在精神病院里度过这一生吧。” 林期月看着前方并不刺眼的夕阳，感叹道：“他一直想把你送进去，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倒即将成为了里面的病人。” 系统无聊地停在了林期月的肩膀上，虽然现在姜岁已经能够看见它，但是它可是完全不敢独自一统出现在她的面前的。 “恭喜你，你猜对了。”系统偷瞥了姜岁一眼，小声嘀咕，“所以我可以吃一个冰淇淋吗？已经很久没吃了。” 林期月现在暂时没有做主的权利，闻言也闪着星星眼看向姜岁。 隔壁的姜铭永已经不骂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护士制裁。 姜岁板着脸说道：“它可以，你不行。” “……我就知道。”林期月坐回轮椅上，双手抱胸，“我不能吃，你也不行。” 第120章 “我不和你玩了！” “只有小学生才会用这个来威胁别人。” “呜呜呜呜——” 林期月捂住了耳朵。 姜岁看着这两个加起来才五岁的一人一统叹了口气，“我去买，你看着她。” 林期月放下手，看着眼前瑰丽的夕阳。 即使太阳坠落，黑暗来临，宇宙热寂，她们也会在此，在这个世界留下两人的一生。 *** “谢珠雨，有人找你。” 原本还在呆呆坐着的谢珠雨回过神来，被监狱生活折磨了这么久，她终于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一点后悔。 不是因为后悔收拾他们，而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么决绝的方式。 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姜岁……”她很想在自己认定的仇人面前表现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但是这段时间的生涯已经琢磨了她的外貌，让她瞬间老了十岁。 “你终于来了。”她看了外面站着的警察一眼，小声说道：“我有一件关于你母亲的遗物，现在放在银行的保险柜了，是用你爸爸的名义保存的，现在你父亲已经死了，只有我知道存单在哪。 “而且密码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只要你把我从这里弄出去，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她原本是觉得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来到这里之后，却发现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但现在让她去死却又不甘心了起来。 在监狱里的日日夜夜，都让她惊慌失措。 特别是那些人发现她之前是有钱人之后。 姜岁看着谢珠雨如同惊弓之鸟般的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你想说的就是这些？那么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谢珠雨终于急躁了起来，再也没办法在姜岁面前保持自己的姿态，“姜岁！你不想拿回你母亲的遗物了么！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我进门，你就用那种眼神看我！所以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告诉你！你永远也别想拿到……” 外面的警察听见动静，将她压了回去。 就像当初被所有人逼疯的母亲，也是这样歇斯底里的怪罪她，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虽然她已经从梦中窥见了之前的故事，但那些就像是在翻看别人的书本一般，虽然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但并不觉得那是属于自己的故事。 姜岁静静坐在原地，如果是之前的她，一定会想着从谢珠雨口中拿到那些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可是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就让这一切，全都结束吧。 她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期月在外面肯定已经等急了。 她走出大门，就看见林期月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雨幕。 姜岁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像是许久之前那样。 林期月心有所感，回过头来，“结束了？” 她并没有询问她们在里面聊了些什么，就像是在平常的时节，在家等待着姜岁回家时会问上的那一句。 姜岁点点头，一步两步，走到她的跟前，“结束了。” “我们回家吧。” 林期月看着细密的雨丝，说道：“等会吧，系统不知道去哪玩了，现在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系统就叼着薯片冒着雨飞了回来，一边撕包装一边喊道：“我们趁姜岁不在先——” “我没有想吃。”林期月立刻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姜岁看着她们，眼神柔和。 就算沧海桑田，世事变化。她也依旧像刚见面时那样令她心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