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空荡的器材室,清脆的响声回荡着,沉迦宴的下颌一片血红。
耳鸣覆盖掉她的声音,舌头是麻的,脸是麻的,舌尖顶了顶火辣辣的腮帮子。
他人也有点麻。
可以。
6。
......
沉迦宴偏过头,眼底的情绪潮湿又汹涌:“倪亦南,你现在摸我一下,我就不生气。”
“......是你有错在先。”
亲就亲,干嘛起反应蹭她啊。
倪亦南眉头紧皱,手往后撑远离他。
而在沉迦宴看来,则是她一脸厌弃地撇开脑袋,双手藏在身后,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不摸。
沉迦宴凝了她片刻。
抓着她的手强制放到自己脸上,上下滑了两下,然后他垂下眼睫,一副很脆弱的模样。
“我很疼,你疼不疼。”
火辣辣的疼,掌心都麻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扇人,他应该也第一次被扇吧。
倪亦南手都举酸了,视线跟去他的脸,白皙脸颊赫然多出五个红色指印。
她嘴唇轻蠕,又欲言又止。
......
沉默之际,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以为是单羽潇通风报信要集合归队,她连忙抽回手。
还好,是温希。
【下课给我回个电话。】
“那个,我妈妈找我,你能让一下吗?”
沉迦宴让了,手臂却依然撑在身侧。
意思是,就在这打。
倪亦南抿了抿唇,屁股往后挪,离他远了点,拨通电话。
“喂?倪亦南,你外婆生病了,我下班过去看看,晚上不回来,晚饭你自己解决啊。”
倪亦南担心道:“外婆怎么了,严重吗?妈妈,要不我放学直接去外婆家吧,反正明天休息。”
“你外婆家跨了两个区,一来一回三四个小时没了,这时间够你做两套试卷,你是想看外婆还是想偷懒?”
“为了你能转去一中,家里又是搬家又是负担两三千的房租,你凌叔叔的腿就是因为你才断的,你有愧疚心吗......”
“......”
一些耳朵起茧的话,倪亦南记不清听过多少遍,以为能做到心如止水,为什么胸口还是会抖颤。
眼瞧沉迦宴又要凑过来。
倪亦南一把推开了他,力道积迭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愠恼与难堪。
她躲得远远的,捂着传声筒,低眉顺眼地安抚:“妈妈你别生气,我知道您和叔叔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会好好学习的。”
“知道就好,你晚上自己煮面,省着点用,就这样。”
“......”
倪亦南放下手机,在心里长缓一口气。
“倪亦南,你缺男朋友吗。”
啊?
情绪这会儿跟过山车似的,刚坠回谷底,又因他一句话冲去半空。
心脏震颤得更加厉害,转过身却能面色镇定地说:“不缺。”
沉迦宴倚着墙,眼睛在审视她。
听了她的答案,深思熟虑两秒,“那你介意再多一个吗。”
??
再?多?一?个?
那不就是小三吗,她可没这意思。
“介意。”
沉迦宴也不在意,点了点头,神情没什么转变。
“晚上去我家吃饭。”
“放学,我在你班门口等你。”
大片的日光铺进来,他站在门口,背光而立。
“倪亦南,别想躲。”
......
光线斜射进课堂,将黑板切割成两个三角,讲台上老师第三次维持纪律,也作罢。
由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倪亦南视线飘向不远处,枫树下的小石凳上,撑着脸有些漫不经心的少年。
“他怎么戴口罩了,他不上课坐这干啥,不会是在等你吧?”
“大概——是。”
“为你打架,等你放学,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单羽潇问,“他在器材室跟你说了啥,表白了?”
倪亦南摇摇头:“好复杂,我也说不清......”
......
倪亦南人缘不错,打铃后,不断有同学跟她打招呼再见,她坐在原地不动,来来回回倒腾手里几本书。
放学高峰期,校内校外全是人,现在出去必然会被看到她和沉迦宴走在一起。
出名的人,她不想沾边,更何况她压根就不想去他家。
然而沉迦宴没了耐心,一个语音通话弹过来,在她磨蹭着接通后,只说了一句。
“两分钟之内出来,不然我直接进去。”
她瞅了眼门口气质疏冷,眸光凌厉的少年,快速清好书包。
俩人隔着不近也不远,却明显一致的距离,出校门再过条马路,走不了几步就到家了。
并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啊,说的话加起来,十根手指头应该都数得清吧。
莫名其妙亲了她,莫名其妙接了吻,现在还要莫名其妙去他家吃饭?
有点超过。
倪亦南争分夺秒地开始思考,如何委婉道出难听的实话。
步伐慢下来,她整理好措辞:“那个,晚饭我自己解决就好,学校门口有很多好吃的小店,不麻烦你了。”
“我家的更好吃。”
“我怕狗。”
“关笼子。”
“......”倪亦南顿时有些为难,忽然灵机一动,“太突然了,这样冒然打扰到叔叔阿姨不礼貌,下次吧还是。”
“我一个人住。”沉迦宴断掉她所有念想,然后欠揍地补充,“独,居。”
“......”
“沉迦宴。”
倪亦南终于叫住他。
“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不到,话也没说过几句,貌似没熟到可以去对方家里的程度吧?”
步伐不一致了,沉迦宴偏头,瞥了眼她书包肩带上泛白的指节,和因暑热微微泛红的小脸。
“不熟吗。”他不疾不徐地开口。
“我们三个小时前才舌吻过,我不是你的小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