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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过身,身影将要消散之前,最后说:

    “你的神魂,我有办法帮你修复。”

    白袍眉心微微抽搐,“你想要什么?”

    书生直白挑明:“与我合作。”

    白袍回得决绝:“天机阁,从不与人合作。”

    年轻书生轻轻颔首,一个“好”字,和他的身影一同消散在天机阁上空。

    那年轻书生的身影消失后许久,白袍才终于将僵直的脊背缓慢地松懈下来,拖着疲惫的双脚,回到蒲团上。

    他从袖中重新将那仙灵草取出来,这才发现,自己指尖到现在仍旧不住地细微颤抖着。

    白袍长长叹息一声。

    这便是他不如那疯老头的地方了。

    临危不惧、临危不乱,他做不到。

    他怕死。

    .........

    皇宫,摘星阁。

    国师回到自己的大阵之上,盘腿端坐,两指从袖口伸出来,轻轻捻动。

    若不是离近了仔细看过去,根本不会发现,在他的指腹之上,藏着一根极细的银发。

    垂眼看着那一根银发,国师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刚才在问天阁,他伸手靠近天机道人的袖口,本就不是冲着那仙灵草而去的。

    他要捻来这一根银发,算一算,那位算尽天下事的老道的命格。

    手指轻抬,国师将那根银发放入面前悬浮的一张圆阵中。

    发丝尾端闪烁起橘金色光芒,像火星,将那一根银发燃尽,灰烬尽数落入阵眼之中。

    圆阵缓缓转动,银白的光芒忽而以阵眼为中心,往四周扩散出去。

    仿若爆炸的刺目光芒顷刻间将整个摘星阁笼罩起来。

    国师瞳孔骤缩,顷刻间抬手,将那卜算的圆阵抹除得干干净净。

    刺目的银光迅速消散,国师自唇角流下鲜红的血痕。

    “白卒……”

    国师目光沉沉,从齿缝中喊出天机道人的俗名。

    摘星阁外,有人求见。

    国师抹去唇边血迹,收敛气息,恢复了平常模样,让那人进来。

    南烛真君借着之前国师为联考前三甲开出的通道,缓步踏入摘星阁,站在台阶下,朝着国师恭敬行礼。

    国师抬手,道声免礼,“你为那张投诉书而来?”

    “正是。”南烛真君沉声应,“蜀山派弟子伍夫,以一纸投诉书,控诉我所制定的联考规则存在重大漏洞,导致有考生因为携带高品级丹药法器进入考场,而取得与实力不相符的成绩。”

    国师听罢,淡然点头,“嗯。”

    他不置可否,只等着对方把话讲完。

    就听南烛真君继续道:“我觉得……伍夫所言,有理有据。此事,确实是我的工作失误。

    “所以,我想请国师做主,革去我的主席职位,收回主席待遇,并且,永久禁止我再参与五门联考相关组织工作,以儆效尤。”

    听完南烛真君的话,国师笑起来,笑声爽朗,在摘星阁回荡着。

    南烛真君有些摸不准对方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抬头,看向那端坐于高台之上的年轻修士。

    国师收敛笑声,

    “这件事,你确实有责任。

    “不过,南烛,你借用这投诉书,趁机撂挑子,想逃避以后联考的主持工作,如此,不太好吧?”

    被一语点破心思,南烛真君有些窘迫地垂下头,沉默片刻,回:“在下,实在不是这块材料,难堪重任。”

    国师像是有些累了,抬手支着额头,极轻地叹息一声,

    “罢了,此事,你们五大门派内部商议定夺便是,我不过问。”

    南烛真君闻言,长舒一口气,向国师再三道谢,行礼退下。

    .........

    逍遥峰,疯道人的洞府外。

    灵泽熟练地掐诀念咒,破开对方设下的防御结界,迈步走进去,一路往洞府里头快步行去。

    “疯爷爷?”

    灵泽喊了几声,将那家徒四壁的洞府里三层外三层地找了几圈,没看到疯道人的身影。

    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蹭吃蹭喝了……

    灵泽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传声符,告诉疯爷爷,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和他商量,让他回来了联系自己。

    眼见着传声符在洞府中消失,灵泽没有立即离开,只怔怔地站在黑暗中,若有所思。

    他抬起手,从腰间摸出一块破布,攥在掌心。

    那是之前在幻海浮沉问心境里,天劫意外从萧逸的袖口扯下来的一块布。

    之前少年险些走火入魔时,攥住这破布,说出的那一句“我无错,是这天下人负我”,到现在仍旧萦绕在灵泽耳边,让他的心绪久久不宁。

    那少年,在那片问心幻境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

    高悬于头顶的烈日,炙烤着皲裂的土地。

    漫天的黄沙随风飞舞,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透过这雾蒙蒙的沙土,隐约能看到一条破败的小巷子。

    那小巷子的尽头,随意铺着一层干草,干草上,有两个瘦弱的身影,拥在一起。

    身形稍高一些的那个跪坐在干草堆边上,肩膀剧烈地抽搐着,浑身都在颤抖,像是哭得狠了,可喉咙里却听不到一点抽泣声。

    他细瘦的双手揽在胸前,像两根麻绳,将怀中那个瘦到皮包骨的小身体,紧紧地箍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