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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老头裹着好几层厚重的被子,将自己包得像一枚巨大的粽子似的,蜷缩在角落里,他周身都包覆着白色的寒霜,头发眉毛胡子上全是霜雪,远远看去,像个雪人似的。

    老人浑身抖如筛糠,上下牙齿不停地打颤,看到灵泽,慌张抬手,想要冲对方招手让他快过来,想起来手被包在被子里,伸不出来,又作罢了,只用嘶哑的声线颤巍巍说:

    “臭小子,你可算来了,快些,快些,来帮我把身上的寒气化开!

    “哎哟,哎哟,冻死我了,我五脏六腑都要冻碎了!”

    灵泽见状,也不敢耽搁,赶忙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先以灵力化开疯爷爷周身的冰霜,又抬手探着他的脉象,想要确认对方伤势如何。

    “别探了,真的伤到脏腑了,快给我渡些真气过来,再晚了就麻烦了。”

    疯爷爷裹在被子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催促。

    灵泽刚才短暂地探了疯爷爷的脉象,确实是被寒气伤了脏腑,此时二话不说,直接催动体内真气,自口鼻渡进对方体内。

    庚金属性的纯阴水,疗效很好,见效也快,疯爷爷原本如墙灰一般苍白的脸上,此刻终于慢慢有红晕漫上来。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嘴里喷出带着体内最后一点寒气的白色烟雾。

    灵泽一边从乾坤袋里取了一枚稳固心脉的丹药送进疯爷爷嘴里,一边问:

    “疯爷爷,你去极北冰域了?”

    “咳咳咳,”疯爷爷嚼着丹药,咳喘两声,点头,“是啊,到那边找个老熟人喝酒去了。”

    说着,想到自己这一路回来的艰难险阻,不免又哀叹连连,

    “真是气运不济,我原本按路程算得好好的,带足了护心丹和化冰散的,谁知道路上先是遇到雪崩废掉了大半化冰散开路,接着又遇到一群雪狼将我的护心丹尽数抢去。

    “幸好老头子我懂得几个古老的瞬移阵法,加班加点地赶回来了,唉,否则,再晚一些,你恐怕这段时间都见不到我咯。”

    灵泽听着疯爷爷的叙述,又帮他查探了一番脉象,确定对方没有危险了,这才松了口气。

    可他心中难免对疯爷爷的修为和境界又起了疑心——

    北斗大陆,虽说修为和年龄不一定是成正比的,可是能活到千岁以上的修士,往往境界都不会低。

    而疯爷爷是整个玄天宗活得最久的修士,传言已有大几千岁了。

    实际上,灵泽在太乙真人的记忆片段里,见过疯爷爷,也就是说,疯爷爷的真实年龄,已经超过万岁了。

    万岁……很可能是这整个北斗大陆活得最久的修士了。

    这样一个修士,不光是玄天宗,甚至整个修真界,只要是知道他疯道长的名号的,都默认,这是一位刻意隐藏了修为和境界的隐世大佬。

    灵泽小时候刚到玄天宗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多年的接触下来,灵泽却发现有越来越多的疑点显示,这位所谓的隐世大佬,有可能……修为和境界,都非常低!

    就拿这极北冰域的寒气来说吧。

    如果是普通的肉体凡胎,或许确实会被那天山上的寒气侵袭入体内,导致脏腑受损。

    但是对于修士来说,这寒气其实很好清除,不要说灵泽这样的金丹期修士了,哪怕是白景行和伍夫那样的筑基期修士,要靠自己的修为护住心脉,安然出入那极北冰域,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需要靠大量的护心丹和化冰散才敢进出极北冰域的,往往,都是一些刚刚跨入修真门槛,刚进入炼气期的低级小修士。

    可是听刚才疯爷爷那语气,他去极北冰域的时候,也是靠着随身携带的护心丹和化冰散在续命的。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高阶修士干得出来的事……

    “疯爷爷,您的修为,究竟有多高,可以和我透个底吗?”

    灵泽忍不住,将心中的疑虑问出口来。

    疯爷爷这时已经将身上包裹的厚重的棉被褪下来,一边搓着手,一边盘腿坐下来,

    “想知道?给我做一顿牛油火锅,我就告诉你,多放点辣子,越多越好,给我好好去去寒气。”

    “好嘞。”

    这种要求,灵泽自然是满口答应。

    他乾坤袋里有熬好的现成的牛油火锅底料,里面放足了辣椒,之前小鬼头说想吃,他特意多做了许多,可没想到小鬼头吃不了辣,吃了辣,那团球状闪电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辣油底料被灵泽藏在乾坤袋里许久,一直派不上用场,此时正好拿出来用了。

    底料是现成的,肉菜也都备足了,灵泽迅速把锅底烧起来。

    等着锅开下料的空档,灵泽凑到疯爷爷身边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

    疯爷爷用力点头,语不惊人死不休:“老头子我啊……没有境界,一点修为也没有。”

    “一点……修为……也没有?!”

    灵泽无法理解,“那您怎么能活了一万多年的?”

    “哟,”疯爷爷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活了一万多年?”

    灵泽把自己在乾元山金光洞里,从太乙真人的记忆片段里看到的景象,讲给疯爷爷听,

    “那守在渡劫台的白袍修士,是你吧?”

    “啊对对对,”疯爷爷供认不讳,“我那时候还是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