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保护协会要塞位于穿透巨行星的能量核四周,虞微这一跃下去成功自杀。这就是被仇恨扭曲了理智的孩子能够做出的最大的反抗。

    伊斯梅尔不禁神思了一会儿,先前他反抗最厉害的时候可直接把巴芙特干掉了……还是自己比较厉害。

    “便宜他了。”巴芙特的声音突然传来。

    伊斯梅尔这才发现他的雄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客舱的门口,正看着自己。

    尽管还没开口,敏锐的几人都察觉到了巴芙特有话要同伊斯梅尔说。查尔斯退出了房间,将独处的时间留给了伊斯梅尔和巴芙特。

    “梅尔,之后还想参加这个项目吗?”

    巴芙特来到伊斯梅尔面前,坐在他侧边的沙发上,两处沙发的背后正巧是一扇舷窗,从这儿望去正是俯瞰巨行星的景色。

    “嗯。”

    伊斯梅尔秉承着少说少错的理念,没有给巴芙特过多的理由,只是单纯应了一声。

    好在巴芙特也的确没有追问,他仅仅是关心伊斯梅尔的态度,如果这次的事情弄得梅尔不高兴,他当然会让人回家去休息。

    至少在家里没人能欺负到梅尔头上去。

    伊斯梅尔受不住巴芙特那目光,巴芙特毫不避讳地望着他,眼神一瞬不瞬地从他周身每一处滑过,甚至带着一丝精神意念的探究,仿佛要从人身上瞧出个洞来。

    “在来的路上我做了个梦。”巴芙特忽然开口。

    “昨天在虫皇陛下那里开了许久的会,结束后就得知了你受伤的消息,我很抱歉不能随时陪伴在你身边,你雌父也是……他比我还要难抽开身。”

    巴芙特语气并未带上怨怼,只是平静地解释自己为何会直到审判开始后才赶到这里,伊斯梅尔就算再不想知道,也清楚地感受到巴芙特所言不虚,他真的在为自己的来迟而后悔。

    能让一个事业批父亲愧疚,伊斯梅尔也是面子极大。

    伊斯梅尔向来不擅长面对这种场面,只得将就着敷衍了两句:“我知道,没关系。”

    随后便扯开话题问他:“你说来的路上做了梦,怎么了吗?”

    他倒是不觉得巴芙特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说不定方才的那一番话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扯开话题去问前面的梦,巴芙特真正想要同他谈的,是那个梦。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便看到了巴芙特抬起的眼,窗外的日光洒在他的脸侧,随着飞船的运行斑驳着,巴芙特低声讲述起了那个梦。

    他说,他在梦里仿佛度过了数次不一样的人生,但除却那唯一的例外,人生线上的事情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而那个唯一的例外就是伊斯梅尔。

    有一回,伊斯梅尔设计在他水中投毒。

    有一回,伊斯梅尔佯装受伤却反手将骨骼甲穿透他身上的致命弱点。

    还有一回,伊斯梅尔在他面前杀死了他的雌君希斯克利,然后转头就自杀了。

    总之,这些奇异的梦境虽然荒诞不经,却都诡异地有着高度统一的地方,那就是伊斯梅尔,一个搅乱日常生活的存在。

    “……分明只是半日的路程,我竟是疲倦得小睡了十分钟,这十分钟的感受让人恍如隔世,好像真经历过那么多次虫生。”

    巴芙特说,他讲述的期间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伊斯梅尔身上,很快便捕捉到了伊斯梅尔身上一闪而过的精神力波动。

    但伊斯梅尔面上仍旧冷静如旧,只是顺着巴芙特的话卖乖道:“您是不是太累了?”

    他挑起眉,似乎完全没将巴芙特所说的一切放在心上,继续道:“我听说太累了可能会出现多梦的情况,说不定您也需要内菲尔来帮忙看看身体了。”

    巴芙特听人字里行间暗道自己病了,也不生气。

    只是轻笑了一声说,“在船上时我曾问过我的朋友,他是一位巫师,能够通过梦境来预测未来。”

    “怎么说?”

    “他说梦到自己的孩子将刀刃对准自己,是我与希斯克利之间情感不和的预兆。”

    巴芙特不紧不慢闲扯的态度弄得伊斯梅尔非常不舒服,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应该赶快跳过这个话题,但此时此刻他又无法表现出更多奇怪之处来。

    不似兰诺德本就身为异样数据,巴芙特作为实打实的本土数据,若是发现了轮回的秘密,后果可能比兰诺德还要严重。

    伊斯梅尔都已经偶尔会觉得兰诺德神神叨叨的了,巴芙特就更需要注意。

    眼下马上就能继续进行剧情接近异星d28的黑洞了,他自然是不想再有任何的闪失。

    “啊、说不定是这样?您和他感情还好吧。”伊斯梅尔回答,他希望巴芙特不要在继续那个宛如前世记忆的梦境话题。

    然而这句话吐出后,伊斯梅尔却听到巴芙特蓦然一笑。

    伊斯梅尔被这一声引得看过去,只见窗外的日照金光正打在人侧脸上,而对方却是低垂着眼帘,唇角是浅淡的笑意:

    “当初希尔告诉我,‘梅尔的病太严重了,他已经开始说疯话了,竟然说什么杀过父亲您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时,我还在想,你是不是越来越小孩子心性了,竟会拿这种话去气你哥哥。”

    “当时希斯克利也在场,听到这话时忽然间告诉我头很痛,我才将这件事稍微放在了心上。”

    “现在看来,我们的梅尔早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大概也算是一种敢作敢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