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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鹿野又明川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不想吃药也不想看医生,认为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

    话虽如此。

    失去了心爱的抱枕,在中居律敲门之前,鹿野又已经足足盯着天花板发呆五分钟了。

    “不能还我吗。”

    见到辅佐官离开,鹿野又明川转头,对沙发对面的幼驯染提出疑问。

    “我可以一直发动异能,又不会真的怎么样。”

    “这种话你怎么不趁中也在的时候对中也说。”

    “小鹿野,你连中也都说服不了,还想说服我吗。”

    太宰治合上手里别人送来的完全自杀手册,抬眼看向心虚的鹿野又明川时随手放到一边。

    他起身,到沙发边摸了摸青年的额头。

    “考虑下别人的感受吧,你要是死在我前面,那是件很令人头疼的事。”

    发烧到现在,体温勉强往回掉了一度。

    太宰治垂眼,想起之前幼驯染在龙头战争中受伤的事。

    那样的伤势在鹿野又明川身上出现过不止一次,当初的与谢野晶子也知道这点,这才对他使用了好几次请君勿死。

    不是完全有用。

    也不是完全没用。

    “要喝水吗。”

    太宰治收回手,看着他问道。

    “可乐就算了。”

    鹿野又明川想了想,下意识地自己碰了碰额头。

    “不要。”

    他拒绝得很干脆,隐约意识到了自己提不起力气的原因。

    高度紧张状态下的肾上腺素退去后,人类的身体在彻底垮掉前是会发出警报的。

    鹿野又明川不承认这点,直到被赶回办公室前都还在和森鸥外辩论一定是不让他工作的错。

    结果也很明显。

    森先生被惹得生气,微笑着从港口黑手党的那群医生手里接过了工作。

    这下他再也不能拿干部的身份镇压可怜的白大褂了。

    鹿野又明川沉默,在太宰治转身前抓住他的衣角。

    青年的半张脸被光线分割出明亮,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紧盯着对方的脸。

    “不会随便死掉的。”鹿野又明川说,“以后也不乱用异能了。”

    “你不要难过。”

    太宰治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样的话,目光从对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上掠过,忽然轻轻地笑了下。

    “小鹿野。”太宰治道,“我没打算去自杀。”

    “你不用睡到一半特地来找我。”

    鹿野又明川瞥了眼太宰治刚刚放到一边的完全自杀手册,一点不信。

    攥着衣角的手没有松开的打算,太宰治叹了口气,最后只能淡定地在他身边坐下。

    “还是说你终于把自己烧傻了吗。”抬手将好奇地睁着眼睛的幼驯染往自己这里捞了一点,太宰治低下头道,“你知道的吧,我和森先生不一样,撒娇也没什么用。”

    鹿野又明川没回这句,他突兀地板起眉眼,没头没尾地接了一句:“红叶姐都告诉我了。”

    虽然鹿野又明川没说尾崎红叶告诉了他什么,但看着他这幅样子,太宰治也差不多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他弯起眼睛,心情因此好了不少。

    “只是个梦而已。”太宰治说。

    “梦也一样。”鹿野又明川回复,“而且森先生说那叫平行世界。”

    “是吗。”太宰治轻笑,“另一个我擅自在平行世界里死掉,真抱歉。”

    鹿野又明川皱眉:“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太宰治勾着他的头发,眼睑微低,“不过特地把你骗走,那的确是件很过分的事。”

    肯定是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太宰治几乎能想象到那个世界里十一岁的鹿野又明川看到自己的尸体时是什么表情,他小的时候养死了一只小鸟都会很难过,太宰治安慰他说不养不就好了,鹿野又明川却鼓着腮帮子,认真地告诉他不行。

    【“是我的小鸟。”】

    黑手党的占有欲在那时就初有体现,孩童的脸上带着稚嫩,金色的虹膜底部却有着几分可怕的执拗。

    【“要是我不养,那岂不就变成别人的小鸟了。”】

    “是吧。”

    鹿野又明川点头,对太宰治的话表示赞同。

    “你最好也和中也说说,听说你也把中也支走了,他肯定也很难过。”

    太宰治苦恼,他觉得自己的幼驯染果然还是被烧傻了,不然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话。

    而鹿野又明川的确昏昏沉沉的,他闻见太宰治身上的味道,东扯西扯扯了一堆,顺其自然地就变得平静。

    像找到安全感的动物一样。

    鹿野又明川其实从一开始就并非非要抱着炸/弹睡觉。

    他枕在太宰治的腿上,模模糊糊地听见太宰治问自己“昨天晚上去了哪”。

    鹿野又明川打了个哈欠,说“去东京看阵平了”。

    太宰治挑眉,继续哄诱着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做这种事。”

    鹿野又明川嫌吵,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说“因为费奥多尔提到了他们的事”。

    就算知道是费奥多尔的阴谋诡计,但鹿野又明川还是瞒着森鸥外去了。

    他听话地没有在任务完成前暴露自己,只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