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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泼皮正文卷0479【离间计】为了不让萧庆生疑,小武带人一直追到天亮才作罢。

    “回去!”

    小武大手一手,率领麾下将士返回山谷中。

    营地中,韩桢正在用早饭。

    小武禀报道:“陛下,萧庆逃走了。”

    “嗯。”

    韩桢点点头,继续埋头喝着粥。

    “陛下是打算用离间计?”

    小武这会儿已经品出了味道,而离间的目标,自然是耶律余睹。

    韩桢打趣道:“哟,长进了嘛。”

    “那是。”

    小武嘿嘿一笑:“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沾染了仙气,就算是头猪也开窍了。”

    韩桢挑了挑眉:“你如今怎么也跟刘锜、聂东一样,拍起马屁来一套一套的。”

    小武反驳道:“陛下此言差矣,俺这都是肺腑之言。”

    “你小子!”

    韩桢指着他,摇头失笑。

    当年那帮淳朴的西军,如今也都成长了。

    打趣过后,小武正色道:“只是,陛下既想拉拢离间耶律余睹,又为何偷偷放跑萧庆呢?”

    韩桢轻笑道:“耶律余睹那边,朕另有安排,放走萧庆只是为了添把火。”

    小武语气兴奋道:“眼下蔚州已经拿下,接下来是否该打大同了?”

    闻言,韩桢沉声道:“差不多了,三面合围的局势已经形成,况且云州也不能拖太久,是时候该结束了。”

    想一棒子敲死金国,显然不可能。

    拿下燕云十六州,顺带帮耶律大石站稳脚跟,让整个北地乱起来,才是韩桢希望看到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整合南北。

    至于南面战事如何,韩桢倒是一点不担心。

    也不看看攻宋的主帅是谁?

    岳飞!

    还有刘锜、吴玠、王彦等一众名将,再加上海军的策应,绝对是摧枯拉朽的局面。

    ……

    “将……将军,歇一歇罢。”

    一处山坳中,亲卫喘着粗气劝道。

    “也好。”

    眼见已经摆脱了追兵,萧庆点点头。

    闷头跑了一夜,他确实累坏了。

    加上山路崎岖,他们又没点火把,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身上撞的青一块紫一片。

    萧庆的脸颊上,此刻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是昨夜慌乱中被树枝刮蹭所致,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到眼睛。

    不过能逃出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不敢久留,歇息了片刻后,再度出发。

    一直走到下午,竟遇到了完颜希尹。

    见到萧庆几人狼狈的模样,完颜希尹已经知道发生了甚么,并未苛责,而是安慰道:“活着就好。”

    昨日他们分兵之时,就是在赌,赌谁会遇到伏兵。

    既然自己安然无恙,那么很显然,萧庆那边遭遇了伏兵。

    前有伏兵,后有追兵,能逃出来已经不错。

    萧庆面色凝重道:“监军,我们得尽快回去。”

    “怎么了?”

    察觉到不对,完颜希尹微微皱起眉头。

    萧庆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末将怀疑,耶律监军暗中与齐国勾结。”

    耶律余睹?

    完颜希尹瞳孔猛地一缩,厉声道:“可有凭证?”

    “凭证倒是没有,只是有所猜测。”

    萧庆毫无保留,将韩桢的态度以及自己的猜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完颜希尹沉声道:“大战在即,这或许是韩桢的离间之计也说不定,此事我也做不得主,需尽快禀报元帅。”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认同了萧庆的说法。

    因为耶律余睹确实有理由,也有实力反叛。

    细数历朝历代,离间计不知道被用过多少次了,但几乎都能得逞。

    无他,人心而已。

    “嗯。”

    萧庆郑重的点点头。

    ……

    ……

    随着完颜设也马被伏击,一万金军近乎全灭,完颜娄室与完颜宗翰都清楚,蔚州已失,齐军的三面合围之势已成。

    于是,在与完颜宗翰商议过后,完颜娄室拔营启程,率领大军再度后撤。

    一路退到青陂道上的白登山扎营。

    青陂道乃是古道,亦是辽国打草谷时,南下出兵的官道,几经修缮。

    而从青陂道到白登山,仅需一日的路程。

    因此,有诗云:朝跋青陂道,暮宿白登台。

    大同府本就一马平川,所以白登山可以说是大同府最后一道屏障。

    当年,汉高祖刘邦就是在这座山上,被匈奴围困了七天七夜。

    只不过岁月更迭,时至今日,山西成了苦寒之地,原本郁郁葱葱,草木繁盛的白登山,也只剩下一堆光秃秃的乱石。

    大军驻扎在山脚下。

    夜里。

    用过晚饭后,完颜娄室召集麾下一众将领正在商议战术,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耶律余睹与高庆裔得了消息,迈步朝帅帐走去。

    临近帅帐,耶律余睹却被帐外的亲卫拦下。

    不待耶律余睹开口,高庆裔皱起眉头,率先开口道:“你等这是何意?”

    亲卫面色不屑道:“此番议事,将军并未通知耶律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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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高庆裔语气一滞。

    而耶律余睹则面色难看。

    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本官倒是忘了,将军命我巡查辎重粮草。”

    说罢,他转身离去。

    高庆裔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他知晓完颜娄室不待见耶律余睹的原因,主要是忌惮耶律余睹在辽军中的威望和影响力,只是手段过于耿直,太过伤人。

    不过他也没甚么办法,只能旁敲侧击,提醒元帅几句。

    一路回到营帐之中,耶律余睹面色青一块红一块,独自枯坐。

    “堂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呼喊响起。

    闻言,耶律余睹眸子恢复了神采,转头看去,发现来人是耶律重光。

    这声堂兄,其实是耶律重光往自己脸上贴金。

    自耶律阿保机创立辽国至今,已有二百一十年,这期间宗族子弟不知几何。

    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出了五服。

    就比如耶律大石,自立为王时,一直将阿保机八世孙挂在嘴边,实则就和刘备的皇叔是一个道理。

    事实上,这会儿但凡姓耶律的契丹人,都能自称阿保机八世孙。

    “是伱啊。”

    见到是耶律重光,耶律余睹语气不咸不淡。

    耶律重光走进帅帐,顺势放下门帘,笑道:“堂兄,俺弄了些酒和炙肉,一起吃些。”

    耶律余睹当即板起脸,呵斥道:“军中不许饮酒,你难道不知?看在你父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这一次,还不速速退下!”

    耶律重光却不怵,笑嘻嘻地说道:“堂兄宽心,斡里衍将军他们正在帅帐议事,没空管咱们。”

    听到这番话,耶律余睹心里一阵烦躁。

    是啊,大战将即,军中将领都在帅帐议事,自己这个右监军,却被排除在外。

    相比起后世的另一波女真人,完颜宗翰他们的政治手腕还有些稚嫩。

    对待耶律余睹这样身份敏感的人,得先高高捧起,等过个七八年,国内安定后,再寻个由头慢慢炮制。

    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随他们揉圆搓扁?

    说话间,耶律重光已经将烤肉摆上,正殷勤的帮耶律余睹倒酒。

    耶律重光端起端起,感激道:“堂兄,俺敬你一杯。这两年多亏了堂兄照料,俺们这些宗室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了一些,否则只怕与那些渤海、汉儿无异,沦为奴隶,肆意打杀,所以俺心里感激的紧。”

    “你有心了。”

    这番话,让耶律余睹很是受用,勉为其难的端起酒杯,与对方碰了碰。

    一顿酒下肚,耶律余睹捻起一块烤肉塞入口中。

    嚼了两口,他微微皱眉道:“这炙子烤肉火候差了些,肉有些老了,且调味也过于咸了。”

    耶律重光叹了口气:“堂兄还是那么会吃,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的日子才叫一个潇洒,风花雪月,纸醉金迷。”

    “不说这些了,吃酒!”

    耶律余睹摆摆手,端起酒杯道。

    “吃酒吃酒。”

    酒过三巡,耶律余睹面带微醺,眼中浮现一抹醉意。

    见状,耶律重光眼见时机差不多了,愤愤不平道:“蛮夷就是蛮夷,狗改不了吃屎。若非堂兄,他们只怕还在苦寒之地喝西北风呢,哪能有现在的风光。如今得了势,便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只给个破监军,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

    这些话简直说到了耶律余睹的心坎里,不过面上却呵斥道:“你们如今皆是金国之臣,莫要胡言乱语。”

    耶律重光装作喝醉了,嚷嚷道:“俺就是替堂兄抱不平。是,金国是能打,可就那么点人,又能如何?若不是堂兄,女真岂能得了天下?如今倒好,连高庆裔、萧庆这帮奴才都爬到了堂兄头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耶律余睹苦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耶律重光趁热打铁道:“要俺说,还不如投了齐国。到底是中原人,做事大气,也懂礼节,不是金人那帮蛮夷能比的。”

    嗯?

    耶律余睹悚然一惊,酒顿时醒了大半,惊疑不定的看着耶律重光。

    这厮原在银术可麾下,当午谷一战后,独自一人来到军营。

    当时,耶律重光只说是与大军走散了,他也没多想。

    眼下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耶律重光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讪笑道:“堂兄吃酒。”

    耶律余睹压低声音道:“可是齐国指使你这么干的?”

    “堂兄莫不是喝多了,尽说些俺听不懂的话。”耶律重光插科打诨道。

    “听不懂最好。”

    耶律余睹冷哼一声,下逐客令道:“时辰不早了,你且回营歇息。”

    “堂兄告辞,俺走了。”

    耶律重光起身离去。

    目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耶律余睹神色变幻,阴晴不定。

    他基本可以确定,耶律重光这厮定是齐国派来说和的奸细。

    耶律余睹想了想,打算将此事告知完颜娄室。

    可是走到帐门前,又顿住了脚步。

    只因,耶律重光的一席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打压自己也就罢了,偏偏曾经麾下的将吏,一个个都得到重用,爬到了自己头上,这让他无法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