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
一只鸟蓦地从先前出声的女人身后的大树上窜出,顺着偶尔滑落的水珠,颠颠簸簸的飞过院子。
是一只受伤的鸟。
想来之前的血腥味道,便是由此而来。
女人尴尬起来。
村长看了地上的衣物一样,冲女人道:“不要一惊一乍。”
“今年遇天灾,祭品少时间又紧,大家快干活吧。”
女人站起,捡回地上的衣物,低头称是。
众人虚惊一场,见村长已经发话,便不再多说,埋头自己的工作。
村长却仍然站在原地,看着院墙,像是透过半尺厚的院墙,看向了其他地方。
皂荚早已经攥紧受伤的手,避着人和地上的水洼,到了下风的口子。
她本想趁机躲进祠堂,可现下鞋底已湿,而祠堂内的地却是干燥的——
所以在角落的她看得清清楚楚,女人身后的大树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鸟,那鸟不过是凭空幻化而来的东西——
是什么人要帮她?
符渊?
还是......?
皂荚突然觉得后背发冷——
她猛地转身,一掌劈向身后!
然而身后那人却顺着她的动作,一推一拉一绕——
将皂荚反剪双手,困在了他怀中。
皂荚一拧,没拧动。
那人埋头,说话间的气息喷在皂荚的耳朵上:“别动,是我。”
熟悉的檀香味从身后那人传来——
是顾长生。
这人怎么来了?
皂荚心头疑惑,反抗的力道减弱。
顾长生见皂荚不拧巴了,也松了桎梏住她的手。
顾长生正要道歉,却见皂荚飞快转身,他还来不及说话,皂荚便一张符咒贴到他脑门上!
皂荚:“妖魔鬼怪!破!”
顾长生那个公子哥儿,怎么可能来这里?!
一定是化形的精怪!
顾长生:“......”
他吹了吹头上的符咒:“皂荚你不要老是画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咒,虽然有时候有用,但是碰上道术比你高的人,你会很吃亏的。”
皂荚:“......”
这种时候还不忘记训她的老干部,九成九顾长生没错了。
如果不是,那这妖怪cos顾长生成这老干部的德行也不容易了,哪怕她吃亏一回,也是可以的。
顾长生知道皂荚现在应该是不怎么信他的,所以也不动手揭开脑门儿上的符咒,而是拉过皂荚的手腕,重新塞给她一个小木葫芦。
皂荚:???
顾长生说:“掩盖你身上的血腥味的。”
顾长生正好拉的是皂荚受伤的手,借着院子里的烛光看着皂荚草草包裹住的手,不由地皱起眉头:“你受伤了怎么这么胡来?”
皂荚:“......”
顾长生从锦囊里拿出一个瓷葫芦,拿开了上面的塞子。
皂荚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灵药味,但药味转瞬即逝。想来是被顾长生给的那个木葫芦吸收过去了。
顾长生嘴巴里叼着塞子,小心翼翼地把皂荚手上的布掀开,将瓷葫芦里的粉末撒了些在皂荚伤口上。
一边撒还一边道:“这药可能有些疼,一会儿就好了。”
随着他的话,皂荚觉得手上一痛,随后便是凉悠悠的舒适感。
她抬头看了顾长生两眼,突然觉得他脑门上的黄符有些碍眼,抬手给他撕了下来。
顾长生由着皂荚祸祸,等皂荚把黄符塞包里以后,才道:“你认出我了?”
皂荚:“......”
皂荚心说,这么婆妈的,她认识的也就顾长生一个人了。
顾长生问皂荚:“皂荚道友,你还生我的气么?”
皂荚避而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长生眼睛亮晶晶的:“我来找你啊!”
皂荚:“......”
像只要求表扬的小狗。
顾长生说完话,继而皱起了眉头:“皂荚,你身上这半吊子的隐身符哪里来的?”
皂荚心头一咯噔:“半吊子?”
顾长生说:“隐身符除了隐去人的身形,还能隐去人的气息。”
“你这符只能隐去身形,算起来不是完整的。”
皂荚:“......”
皂荚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说:“你怎么知道?”
符渊不是说隐身符已经失传了么?
“我当然知道。”顾长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我会画啊。”
皂荚:“......”
天杀的符渊!居然骗她?!
顾长生见皂荚脸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哪里得罪了皂荚,心头有些慌。
他放下皂荚的手,从锦囊中抓出一把黄符,统统塞到皂荚怀里:“我还有好多,都给你!”
皂荚:“......”
顾长生这是,中邪了?
皂荚忍不住伸手摸到顾长生的额头。
顾长生由着皂荚动作,清亮的双眸看着皂荚,目光清冽,:“皂荚,对不起。”
顾长生说:“之前是我想岔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希望你能原谅我。”
皂荚:“......”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而顾长生这呆子,在不人不鬼的别人的地界儿,来找她道歉。
简直分分钟想拒绝。
皂荚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之前的事情,不如我们先办完这里的事儿再说?”
顾长生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祭坛。”
“我刚刚趁他们不注意,已经做了手脚。”
“我本来想一会儿去找你的,但是听到他们提到你的名字,就想着要不要在这里等你算了。”
顾长生咧开一口大白牙:“没想到你来了。”
皂荚:“......”
怎么这话说得她像守株待兔那只蠢兔子?
顾长生说:“真是太巧了!”
皂荚:“......”
是啊,真是太巧了。
╭╯^╰╮
皂荚退后两步,拉开和顾长生的距离,借着烛光,打量着顾长生。
来这里的火车因为山里的泥石流已经不开了,顾长生多半是坐到前面的哪个站,然后走过来的。
顾长生在她店里虽然不怎么讲究挑剔吃穿,但修道之人,总是有点儿洁癖的,而现在——
皂荚眼前的,是一个灰扑扑的顾长生。
哪怕顾长生会缩地成寸,但道术也是要花费心血,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
皂荚叹了口气,反手捉住顾长生的手腕:“我们出去吧?”
皂荚这就是不生气了。
顾长生笑弯了眉眼。
他朝皂荚道:“闭眼。”
皂荚闭起眼睛,只觉得一阵微风富国面颊,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就没有了。
皂荚睁开眼睛。